赴星辰

　　“高蝉多远韵，茂树有余音。”——宋·朱熹《南安道中》。

　　开春了，雪还未全化，在青城小后山中，有一扇冰冷的石门缓缓打开，那石洞里布满尘埃，多年来无人生活。
　　一个身影拎着包袱踏了进去，石门拖着沉重的身子缓缓地关上了，接下去的十年，他都将孤单一人呆在这与世隔绝的青城洞里。
　　山洞门外传来一阵阵波浪鼓的声音，冷青松回过头，也摇了摇手里的拨浪鼓，里头的人回应着外面的人。他甚少笑的如此温柔。

　　“青松…呜呜呜……”山丘上的宁小羊率先缅怀哭了起来，金豆子一粒一粒地掉。

　　“小羊别哭别哭，你要是想青松了，哥晚上带你偷偷挖土洞进去看他！”一旁的关牧云也红了眼眶。

　　是啊，修行不易，冷青松是庶出，父母早逝，寄托在叔父家，从小在大宅院中长大，严管严教的，平日里不言苟笑，有什么心事也闷在心里，除了我们三个交好的朋友之外，冷青松他再无其他好友了。

　　这一别少则几年，多则十来年，回望两年前，冷青松是带着一些道行来的，这道行来之不易，修行更是容易走火入魔，禁林石洞是青城山灵气最盛的地方了，师祖的大树屋子也在不远处，算是佳的“闭关圣地”。

　　“好啦好啦，小羊，牧云也要好好努力。”苏晴摸了摸宁小羊的头，又整理了她的衣冠：“一会午课不能迟了。”

　　“嗯！”

　　三人离去时，关牧云回头坚定地看了一眼才走。
　　浅雪落梢头，几只丹顶鹤矗立在歇山亭中，冷泉冒着冰气，慕星若还身着单衣，正拿着苞米喂鸟，忽闻身后音，还不见来人，披风就已落肩。

　　“师父。”

　　苏晴体贴一笑，将披风给慕星若穿戴好，接过慕星若手里的苞米放到一边，从怀中掏出一个汤婆子塞到慕星若掌中：“这是徒弟新做的，在我那边叫汤婆子，师父，暖不暖和呀？”

　　“暖，我的晴丫头最暖了。”

　　苏晴得了乖又转头去喂丹顶鹤与其他鸟儿，自己也穿的单薄，去年时会觉得冷的不行，尤其这小山崖，午时的太阳还能晒晒屁股，一旦落山了就开始冻水成冰。
　　但是今年的苏晴已经感受不到什么冷意了，只消得穿厚实一点，不会像从前里三层外三层的大棉服才抗的住冻。

　　小山崖的丹顶鹤与鸟儿是迷了路来的，去年就迷了一次，后来苏晴让他们进屋取暖，可能就把这儿当巢了，所以今年冬天也往这儿飞。

　　不一会苏晴便在小山崖练起了剑，不过已经不能再用七星木剑了，所以一直练的剑指，这时的慕星若进屋子好一阵哐哐铛铛，将先前的断剑找了出来。

　　拍了拍木盒子上的灰，取出剑递给苏晴。

　　“这是我上一个逆徒的剑，不过也是我亲手打的。”慕星若刺破指尖，对着剑身掐诀后唤醒了剑气，眼看着锈迹斑斑的剑身恢复：“晴丫头，你先用这把练着，等过段时日让梅傲霜寻上好料子，师父也给你亲手打一把！”

　　苏晴一愣，仔细瞧了瞧这把若善，黑色的剑柄处镶嵌着如水晶一样的宝石，雕刻着蝙蝠行纹路，除了断一截的地方不太美观之外，论材质、重量都会比师父那把要好。当然了，这颗像水晶一样的宝石还是比不过千落送的那颗玉明大珍珠子……

　　“晴丫头，耍俩套为师看看！”

　　苏晴温婉一笑道：“遵师命。”

　　随即催动内力，打出了完整的天罡剑法一套，若善不仅没有被苏晴内力震到，反而融洽的很，残缺的剑头上凝聚出青翠色的光力，竟填补了缺失的那部分！且还能将剑气打出去削掉了一片鸟毛。

　　“好！”

　　慕星若不禁拍手叫好，这把剑孤零零的那么多年，现下算是重新认主了，托着腮日有所思：“晴丫头，虽然剑法才到中乘，但你已经打好根基，日后剑法造诣只会随着你的法力增强。”

　　慕星若绕着苏晴转一圈，又说道：“若是这时还继续习剑，就枉费你了，不如学点别的。”

　　苏晴灵机一动，顿时跟中彩票一样巴巴地问：“师父，学练药成吗？”

　　慕星若一拍桌子道：“炼药好呀，那就学医道！”

　　炼药医仙算是每个修行者的最终目的了，能令人生能令人死，控制着一切。
　　只不过苏晴没有不好的欲望，只是初来大唐之前还是个耳不能听，话不太能讲的残疾人。而陶千落只消半个月就治好了她的残疾，对于苏晴来说，这是一件毕生所求的事。
　　慕星若对苏晴使了使眼色，不怀好意地笑了笑。苏晴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那是李初逸平时会去的后山。

　　“哥！”

　　还在沉迷于拔草药的李初逸忽然一阵冷颤，转过头去，是苏晴背着篓子来找他了。

　　李初逸：“丫头，做什么？”

　　苏晴从背篓子里掏出本子和碳笔：“哥，我决定从今天开始跟你学行医！”

　　李初逸白了一眼道：“我当是什么小诡计，这会子叫上哥了。学医啊，好说好说。”

　　苏晴笑的贼：“嘿嘿…哥，我准备好了，你尽管说，我跟着你就是。”

　　学医不是说说就能学好，实操和体练都是必须的，要说基础便是望闻问切开始了。
　　不过李初逸看苏晴拿着纸笔，转念一想又说道：“好啊，那为兄先教你识药，”

　　苏晴点头如捣蒜，跟着李初逸在后山上转悠。

　　不得不说，青城派的这座小后山算是人杰地灵的灵山，虽然不比桃谷，但普遍生成的仙草与灵物不在少数，加上掌门先前多有培育，已经与野生的差不多品质了。
　　培育的仙草大多数是人为灵气供养成型，青城山所用的是沉水灵，传说是一位春神羽化后化作的一桩沉水木，原本这位春神是生长在青城山的，现在也算是落叶归根，就沉睡在后山的一处小山洞里，封了不少结界以防止被盗毁。

　　简单来说炼药师的基础入门得是中医，李初逸先是教苏晴识百草，又教了各种药物的药性，光是学这些就花了三个月的时间，听上去容易但实操起来的难度不小，苏晴那双手在摘晒草药时被细小毛刺扎的体无完肤，不是配错药就是蒸馏失败。
　　每日慕星若吩咐下的功课不能落下，苏晴是在逐渐熟悉草药后才开始学望闻问切，每日的实验对象就是那苦命的关牧云了。不得不说，苏晴的针灸倒是学的快，毕竟有先前修行的底子，穴位经脉一扎一个准。

　　眼瞅着入夏了，关牧云真的打了地洞，时不时跑进去跟冷青松抱怨苏晴拿他做“病人”，天天施针。

　　“不是我说你冷青松，整日冷着个脸作甚呐？要多笑一笑！瞧你笑起来多俊郎，但比起我你还差点，哈哈哈哈哈！！！”

　　这天的关牧云又钻洞进去看冷青松了，其实青城上下都知道他挖了一个月的洞，掌门念他天赋异禀，整日打山鸡的这种修炼行为，但造诣都已经追上同期的苏晴了，或许也能助长冷青松的修为，所以只是吩咐不许影响冷青松就行，另外不能再有第二个人溜进去了。

　　有他关牧云在冷青松面前活蹦乱跳的贩剑，又怎么会不影响呢？

　　冷青松收回丹田之气，白了关牧云一眼，随手拿起随笔就写起了自己的修理心得，半分都不想理那作妖的人，

　　“青松，你可没背着我偷喝吧？”关牧云熟练地打开冷青松床下的暗格，里面是关牧云收藏的十几坛好酒。

　　冷青松拿着书拍打关牧云的手爪子：“门训，不能喝酒。”

　　“哎呦，掌门随我心意的，管它门训不门训！”关牧云还是伸出一爪子眼疾手快从冷青松那抢下一坛：“我保证！就喝半盅，绝不会像上次那样！”

　　上次关牧云喝的多了，拉着冷青松的衣袖擤鼻涕，又抢冷青松的琉璃络子玩，搞了个极大的破坏，还将冷青松那几本重要的心得涂画成“有山有水”的鬼画符。

　　冷青松想到这，嘴角一抽：“阿晴怎么没扎死你？”

　　关牧云打开一坛酒直接喝了起来，奸笑道：“嘿嘿嘿，我命可大了。”

　　不觉已快到六月，桃谷的无双姑姑送来口信，千落在年关一过的时候就带着江安卿和许周迟遁入虚空门闭关了。
　　当年带着一众弟子下山历练的长老和梅傲霜也回青城山了。
　　其实在修仙突破历劫时，往往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是像冷青松那样闭关修行，要么就是下山历练。冷青松选择留在了青城禁林闭关十年，而另外三人一直都很想能够下山去历练。

　　梅傲霜带着众弟子回山，可见没有哪个师兄师姐是下去享福的，还有师兄脸上挂了彩回来，更是听闻梅傲霜的背上多了一道大伤疤。
　　下山历练说起来简单，实际上的真相是要去四海八荒的神明那经历考验，再就是一路上剑走偏锋，哪里危险有妖魔就往哪走，摆不平不罢休。

　　但花凝风又告诉过苏晴青城山弟子从未有过活受罪的先例，往年下山的弟子一批又一批都会有长老或大师兄带着去的，苏晴三人一听都觉得这有点游山玩水那味儿了。
　　只是今年归来的弟子是例外，梅傲霜也只是称路上遇见棘手的，但这一路上还有四位长老护法，那得是棘手成什么样的东西？

　　“师父，我是不是也该去禁林较为合适？”

　　慕星若眨眨眼道：“晴儿如何想？”

　　苏晴拖着腮，沉思一会说道：“师父，山外如此危险，我只是怕自己能力不足。”

　　其实苏晴想下山还有另外一个目的，那就是去找一找溺水前一直被自己紧紧拽着的林瑶笙，她深知自己或许此行来大唐或许是天定之意，但林瑶笙千不该万不该被自己拽进来，现在可好，无法确定林瑶笙是不是也穿越了，托下山的师兄师姐们打听着，但过去俩年半也没有一点消息。
　　没有消息或许是最好的消息，但苏晴内心在这件事上从来没有安心过，再者说假设真的因为自己而卷入这个时代，这俩年半根本不知道她是怎么过来的，明明在现代做自己的千金小姐有幸福美满的家庭多好，而自己冒然将她拉到这里失去本该有的一切，这对于林瑶笙来说一点也不公平、更不道德。

　　“晴儿，山下危险，不如留在青城山，”慕星若笑着给苏晴磨墨，看着自己徒弟摘抄的医术道：“师父哪儿都不去，陪你关禁闭。”

　　“师父～”苏晴放下纸笔，揽着慕星若的手臂，医术也不写了。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慕星若的眼神暗淡了下来，眉目微微蹙起，似乎有些难言之隐，但看向赖在自己身上的苏晴，目光又变得坚定。

　　很奇怪，说不上哪里奇怪，苏晴只觉得哪里不一样，往年师父巴不得自己刻苦，况且别的师兄师姐不了解就算了，师父是知道自己伤口愈合能力的。
　　按照正常情况下，师父会说带苏晴去历练、给她护法。肯定还会迫不及待带苏晴下山先游山玩水一段时间再去办正事儿。
　　慕星若是个四海为家的性子，总想着浪迹天涯到处走走看看，还经常给苏晴描述不少民间的事迹，看来慕星若有意不让苏晴下山。
　　苏晴晃晃脑子，打住了自己的想法，或许是自己想多了呢？师父只是心疼徒弟而已吧。

　　自梅傲霜回来后，虽然师兄师姐们还会日常里跟苏晴打照面，但也是在尽量回避着苏晴，梅傲霜说是历练回来后性情大变，以后就习惯了。

　　但这次回来之后青城派还改变了作息和规定，不停的有弟子和长老出山一俩日才回来，每次出去回来的人都会受点小伤，苏晴学医有一段时日，李初逸和他的黑猫阿夜，也留在山中，这下俩兄妹可有的活干了。

　　对于如何负伤的，众人是提都不提，苏晴问了一次没有答案也就默契地不再追问了，但他们受的伤不是普通伤，按照李初逸所说的那是恶咒的其中一种，这种情况想必是遇见了妖魔界的邪恶东西，往往伤口上带着怨气和妖力，如果是普通人被伤了无人医治，伤口会一直裂开崩血出来，还会被腐蚀的越来越大，好在咱们同门都是皮外小伤口，不会受大罪。

　　苏晴仔细地煎着药，看向一旁的李初逸一边撸着猫一边下着棋说道：“哥，我想下山。”

　　“女大不中留啊…”李初逸甩了棋子，拿起一旁的书翻了一页：“你师父可不想你下山。”

　　苏晴：“哥，你也不想我下山？”

　　“嗯，青城山不错。”李初逸眼不离手上的书：“该加牛黄了。”

　　苏晴大惊，打开药罐子看了一眼：“加了呀，牛黄。”

　　“喔，那就好。”李初逸满不在乎地说道：“我以为你这傻丫头忘了。”

　　苏晴只觉得有一片乌鸦骂骂咧咧地飞了过去：“哥，你不要与我论别的。”

　　李初逸只噗笑了一声，也不作他答。

　　“好，我知道了，不下就不下嘛。”苏晴扇着扇子：“但是，哥，我有一好友，兴许也来了大唐，你知道的。”

　　李初逸：“姑姑已经支会泽川去替你寻了。”

　　泽川，就是一直跟在千落身边的神鹤，苏晴想起上次见泽川还是俩年前了，他跟着无双姑姑路过这里，顺便下来看看自己。

　　正当苏晴决定彻底放弃这个念头的时候，刹那间刺眼的光芒笼罩进屋子，李初逸一个箭步冲出门外，苏晴也冲了出来。
　　白光暗淡下来，来时晴空万里，这一瞬间空中电打雷鸣，乌云密闭，整个青城山上空笼罩起了一层淡淡的白光，顿时山林见的野兽飞禽嚎叫声片片。
　　先前慕星若有教过苏晴布阵，但这护山大阵还是第一次见到。
　　青城山顶的万年大钟被敲的阵阵响，这意味着青城派上下要进入备战的警惕状态了，可这万年钟上次一次敲响还是在三百年前。
　　禁林石洞里的冷青松猛然睁开眼，也准备好了万一有乱，便直接破门而出。

　　苏晴和李初逸御步快行赶到正殿，那里是全是受伤的弟子，花凝雪和关牧云正在给他们包扎疗伤，苏晴和李初逸接过这活干了起来。

　　此时的青城山上空正盘踞着无数团黑雾，慕星若带着一众修为高的弟子和梅傲霜，她轮着大刀一劈一个准，掌门慕子仁与师祖还有三位长老凌空而坐，结印阵法。

　　李初逸见此情形，心中暗道不好，将受伤弟子交给苏晴，唤出自己的佩剑直冲云霄而去，与慕星若并肩作战。

　　“星若！”

　　慕星若见李初逸来了，还没松口气张嘴就骂：“你这缩头乌龟！怎么才来！老娘都快被烦死了！！！”

　　“你个老娘婆！好好打你的吧！当舒展筋骨了！”李初逸嘴下也同样不留情。

　　这些黑压压的邪气体打散了还能重聚，烦人的很，虽然很鸡肋但胜在数量太多，足足笼罩了整个山顶，一口一个唾沫都能淹死全山人，再说这样耗下去更不是解决的办法。

　　眼看着慕星若耗的差不多，梅傲霜和其他弟子那边就更不好过了，四面八方地来攻击，李初逸不得已暂且用盾咒护住了慕星若，但盾咒只能坚持短短几分，只能让她自己缓一缓。

　　“星若，这么大的变动，可是长安…？”李初逸搀扶着慕星若的肩膀驾驭在剑上。

　　慕星若的眼神露出杀意：““不！不可能是长安。”咬牙说道：“是寒冰地狱。”

　　闻听这话，李初逸直觉自己如坠冰窖，那是一段不堪回忆的过去，不过是三百年，寒冰地狱里的邪灵都能被听召而来群攻青城山了，接下去还有什么会等着青城派的？

　　盾咒一碎，慕星若和李初逸就飞开出去大杀四方，按照这个冲击力，护山大阵怕是耗光所有长老的功力也守不住三天。

　　苏晴开眼望去，看见了慕星若和李初逸还有掌门和师祖，好几位长老都在天上打着，二话不说御剑打算助力，却被花凝风死死拽住：“师妹！慕师叔嘱咐过你不能上护山大阵！别乱跑！”

　　苏晴错愕：“师兄！”

　　“小晴！听话！回来！”一旁的花凝雪少有的严肃，和花凝风一起斥她回去。

　　为什么？苏晴咬咬牙，回到了正殿里，一掌拍在了柱子上：“是我太弱。”

　　一旁的花凝风兄妹也不好说什么，只得将草药和纱布递给苏晴，表示现在受伤的同门需要你。

　　天上的人们耗了俩个时辰都没有下来，除了几位护法长老先回上去又回来换人，这会子的天从原本不黑到现在那也黑了。
　　关牧云和宁小羊也在到处忙着修补阵法裂缝。苏晴多次想要助战，愣是被花凝风和花凝雪制裁的死死的，但这种情况下怎么可能不去啊，于是苏晴再一次提上剑要溜上去，却被花凝雪拦住。

　　“苏晴！”花凝雪亮出了自己的雪月剑挡在苏晴面前道：“你要去，先过我花凝雪这关！”

　　“师姐！！！”

　　花凝风在一旁急得让花凝雪不要刀剑相向，伤了同门和气，但花凝雪的眼里闪着泪光，她知道自己早不是苏晴的对手，但还是坚定阻拦。

　　苏晴低下头，退了回去，她绝不会和自己人窝里斗的，那是自己最敬爱的师姐，上头是犹如再生父母的亲师父，苏晴不是头一回觉得自己这么无力没用了，回想自己旅居人间二十多载，好不容易有个好朋友，却很有可能被自己害惨了，有了师父和同门师兄姐妹，不能帮大家做点什么，却还要被保护起来，只能睁眼看着。

　　刹那间，一道金光划破天际，直冲那一团团黑雾，所到之处无邪灵能存，所有盘踞在天上的邪灵避之不及到处乱窜。
　　李初逸带着梅傲霜和众弟子落地回来，苏晴早就备下了伤药，李初逸带着花凝风与花凝雪曲给大家疗伤。
　　梅傲霜还是站在门口不曾进殿中，苏晴就也站着当成给梅傲霜手臂的伤口上药。

　　掌门慕子仁见此情形大斥一声：“我门众老听令！开结界！伏邪祟！！！”

　　青城派十二位长老包括慕星若，跟随着掌门结印，护山大阵破碎，在外的新一轮大结界困住了所有邪灵，这会没了护山大阵它们倒是不攻击人，只一个劲儿往外逃去，但被封下了结界，怎么也撞不出去。

　　那道金光从始至终都是占据上风的，不料其中竟然还有几只邪祟直直冲着梅傲霜而冲去！

　　“锵——！”

　　空中那道金光掷出一把扇子飚了一圈，那几只邪祟瞬间化作尘烟而散。
　　那扇子是直直地插在了门口的木桩上，真是把利器！
　　散扇的俩头盘踞着细致的雕金龙，俩边各吹垂钓着两处红色的流苏，扇面金黄无字也无画，这是落尊陶千落的龙悯生！

　　连半盏茶都功夫都没有，就降服了所有邪祟，那束金光缓缓而降，她一袭红衣，发髻未乱地轻轻落在了院子里。

　　师祖和掌门还有众长老安排着整理事物，将结界收回，慕星若一回来被苏晴搀扶着进大厅，嫌口渴的很，端着苏晴打的水就大口大口地喝上了，还好慕星若只是一些皮外伤。

　　众人对着陶千落拱手相谢，陶千落只是一笑而过：“护我朝子民是应当的，是本尊来的晚些，让你青城上下受累。”

　　是啊，还好这些邪祟冲着青城派来的，只盘踞在山顶，在山下的民众看起来只是快要下雨了，到底是万幸没有窜到人间去，想必过一会山下的同门们就会回来了。

　　“千落，你的扇子。”苏晴将扇子递给陶千落：“多亏有你，我不知道怎么谢你。”

　　陶千落接过扇子，眼眸暗淡了下去，缓缓地摇了摇头，微微笑着看着向慕星若所在的大厅，撇了撇手。

　　苏晴也笑着抿了抿嘴道：“要回桃谷了吗？等我茶叶晒好了便托无双姑姑给你送过去。”陶千落点点头示意知道了，苏晴向她道别后挥挥手就往慕星若那儿去了。

　　望着苏晴站在慕星若身边和关牧云拌着嘴，厅中灯火通明，陶千落握着扇子的那只手中溢出了一道血痕，转过身去的那一刹那脸上再也挂不住，只见她眉头紧锁，咳出了一口鲜血，其实方才师祖和掌门只要站的再近一些，还能嗅到她身上的血腥味。

　　陶千落不做多停留，立马回到了桃花源谷中，擦了擦嘴角和扇面上的血迹，瘫倒在塌上，额前的汗水浸湿了碎发，缓了好一阵才盘膝而坐入定调息。

　　“尊主！”进门的无双见此情景，将奉的茶水往一旁搁下，坐在陶千落身旁，给她传输真气。

　　半晌，陶千落睁开双眼，此时的她早已衣冠凌乱，头发也散乱了下来，好在无双还在身边提她收拾着，服了丹药，又泡了灵泉后明显感觉好多了。

　　“尊主，不能离开桃谷，上次化身护青城山就已耗损过半了，这次是断不能再冒然出谷了。”无双递上了一套修白色的衣物：“尊主尽早回虚空门闭关。”

　　“嗯。”陶千落披散青丝，走向了瑶台中，恐怕现在自己的脸色也如这白衣一样了。

　　见陶千落站在那望月出神，还没有返回虚空门的意思，看样子是又困顿在过去的那些事情上了，无双眼眶湿润，自觉退了出去。

　　陶千落挥了挥手，房内就传来了悦耳动听的琴音，幽远像是在天边，却又清晰地像在她身边一样。
　　她闭上眼扶了扶额，将一楼碎发归弄到耳后，月光撒在她的身上，她生的很美，在外头信奉她的各路地仙都要称她一句落尊娘娘，可这么神仙的人却也会愁望明月。

　　陶千落随手取下放下无双系在自己腰间的玉佩，在月光下赫然一看，竟是与苏晴从小佩戴到大的玉佩样式是左右对称。

　　“苏凛。”

　　陶千落的指尖轻点着水面，鱼儿散去不再靠近她的身边，就像她喊的这个人也不会再回来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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