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女友

　　第8章：她道歉了

　　又是一个周末。但这个周末天公不作美，从凌晨就开始下雨，到中午也一直没停。

　　顾未青和爸爸从医院打车回到家，在楼下就闻到了红烧肉的味道。猜都猜得到，顾妈妈又在做她最喜欢吃的红烧猪蹄了。

　　“妈，以后你少买点猪蹄。油太重，对身体不好。尤其是我爸，一定要少吃。我听说芹菜汁不错，有空你给我爸弄点来喝喝。”

　　顾妈妈从厨房走出来，“知道知道。这不周末你回来，知道你爱吃。我跟你保证，上了桌我一块不让他吃。”

　　“还是……吃半块吧！一个月吃一次，解解馋。”

　　“那就半块！”

　　“对。听你女儿的，就半块。”

　　顾未青和母亲一唱一合，这就给顾爸爸定下了红烧肉的量。洗了后以后，顾未青拿着热毛巾给顾爸爸擦脸擦头发，还细心的一根一根的手指都仔细的擦一遍，才把人推到餐桌边上。

　　“妈，我来给你端菜。”

　　“不用不用。我就盛个汤就行。你盛饭，等着吃。”

　　吃饭间，顾妈妈不停的给女儿夹菜，一会儿说女儿瘦了，一会劝女儿多吃。顾未青也不推却，干脆放开了吃。吃得饱饱的，往沙发上一座，撑到不想说话。

　　不过看到顾妈妈从厨房里收拾出来一大袋垃圾，她还是坚持爬起来，接过，然后开门下楼。

　　顾家住的地方是二十多年前买的楼，没有电梯，在南柳市北区的老旧小区。前两年就听说这一片的城中旧楼要改造，但是一直没有确定下来。

　　老楼房共总七层，顾家住三楼。这几年顾爸爸上下楼，都是靠顾未青和妈妈背着。虽然很不方便，但是十多年，都已经习惯了。

　　顾未青这次租的房子，是两室一厅的。原本就打算把父母接过去一起住。但是父母十分坚持，只说她有空了周末时常回来就行。

　　扔了垃圾，顾未青往回走时，看到有个人正在楼下张望。她本来想直接上楼，但是忽然觉得那个女人的身形有些眼熟。再多两眼，就越觉得在哪儿见过。

　　正在这时，撑伞望楼的女人突然转过身。

　　一瞬间，两人个都怔了一下。

　　震惊过后，顾未青抬头看一眼三楼方向，立刻跑过去，拉住于一周就往小区外面跑。于一周不明不白，但事出紧急，也只好跟着她出了小区，走到没人的树下。

　　“怎么了？这还下着雨呢，你跑什么？”于一周把雨伞举到顾未青头上，看着她满脸的水珠，有些埋怨。

　　顾未青却并没有好脸色，“于总，你别告诉我你有亲戚住在这种老旧的小区里。”

　　她知道于家以前也是南柳市的，后来因为公司总部设在外市，就把家移到总部城市去了。

　　“有。我有个叔叔和阿姨住这儿。”

　　看着于一周一本正经的回答，顾未青也正色问道：“是叫顾阿姨和顾叔叔吧？”

　　“不是。以前我都叫他们顾爸爸和顾妈妈！”

　　那还不是同两个人？

　　顾未青深吸了一口气，没忍心责备，温声说道：“一周，谢谢你来看他们。不过你请回吧！”

　　“怎么了？我来都来了，就在家门口，你让我回去？为什么呀？”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顾未青目光逃避的移向远方，“总之就是，以你这样的身份，不适合出现在这里，不应该出现在我们家。”

　　“这话我不爱听！”于一周生气了。“我认识你顾未青那么久，我竟然不知道你嫌弃过我的身份？我身份怎么了？我正常出生，正常上学，接受了九年义务教育，我还上了大学，读了博士，我不偷不抢，合法公民，我怎么了？怎么到了你这里就变成了‘我这样的身份’”

　　“我不是这个意思！”

　　看到于一周的气愤，顾未青有些心疼，但还是狠心拒绝。

　　“那你什么意思！我吃了顾妈妈三年的饭，我不应该来看看她吗？”

　　“好，你的有情有义我替我妈收下了。至于其他的，他们现在不方便。以后也不方便。你就不用过来了。”

　　面无表情的说出这些话，顾未青就要走。于一周一着急扔了伞紧紧抓住她的手，不让她走。

　　“阿青，我是来道歉的！”

　　道歉这两个字，刺中了顾未青心底的防线。她树在心上的那面墙就这样被突然的刺破了一个洞。她僵着身体，回忆扎着她的心，太难受。

　　“阿青，对不起！”于一周用了十二年来练习说这三个字。她想象过无数个场景，却没想过会在中午的大雨里对顾未青说这三个字。

　　“阿青，对不起！”

　　再说一次，于一周泪如雨下。那个让她埋怨了家人数年的暑假，那个她没有跟顾未青道别的暑假，是她没有信守承诺，是她愧疚十二年的开端。

　　顾未青听着那句对不起，于一周说了两遍，她清楚的听了两遍，可这无疑是粉碎她防内心防御的利剑。

　　她从十二年前就开始期待能和她见面。开始那几年，她想过了无论是什么原因导致离开，她都不计较。可是时间越久，不知道从哪一年开始，她的期待越来越少。并且，她告诉自己，那个人不值得被原谅。

　　谁曾想，她并不打算回忆和原谅的人，现在在跟她道歉。

　　她用力甩手，在回忆的最深处伤口在撕裂。

　　“把你道歉收回去。就当我没有听到过。从今以后你别再来了。”

　　“阿青。”于一周追上来，再次抓住顾未青的手。“其实我早就想跟你道歉，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你听我解释好不好？”

　　“解释什么？”顾未青侧过脸不看于一周，也不让于一周看到她的眼泪。“在我看来你不需要解释，也没有必要解释！”

　　“真的没有必要吗？”固执如于一周，走到她面前去，这一次，她看到了顾未青再次飞快扭头过去时飞落的眼泪。这滴眼泪，很快就混在雨中分辨不出。

　　“顾未青！”于一周强行扭过顾未青的肩膀，然后双手捧着她的脸，“如果不需要我的道歉，那你为什么伤心？如果不在乎了不是应该心如铁石吗？告诉我你为什么哭？为什么流泪？”

　　顾未青用力掰开了于一周的手，一抹脸上的雨水和泪水，冷漠的笑了笑：“你未免管得太宽了。我们只不过是曾经的同学关系而已，我跟你有那么熟吗？这么多年我顾未青风风雨雨淌过来，我是被你吓大的吗？还站在这干嘛，请你离开我的视线，离开我的地盘。这里，早已经没有你想要的美好回忆！”

　　顾未青直接推开于一周，然后从她身边撞过去。

　　“阿青……”

　　于一周撞到树上，又迅速的去追顾未青。却被突然被转身的顾未青吼着让她滚。她彻底懵了，愣愣的站在原地，不敢再迈步去追。

　　刚才顾未青的眼神，充满了埋怨的愤恨。她突然意识到，这些天顾未青表面平和，是不是伪装而已！其实，她肯定是恨透了自己。

　　否则，她不会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

　　也是事情来得太突然，过程发展太快。于一周发现，是自己的情绪被顾未青带进去。才会顺着她想要的结果发展。她懊恼极了，像个失去糖果的孩子气得真跺脚。

　　下一刻，原本停在马路对面的车子开过来。楚郁阴沉着脸下车，迅速脱下西装外套撑到于一周头顶，带着责备的语气，一只手将她带回车里。

　　“于小五，你最好别有事！”

　　他把外套包裹好于一周，开车以最快的速度回住处。

　　这一幕，被躲在小区大门里面的顾未青全看进了眼里。她认出那个男人是于一周的特别助理，从总部带过来的。

　　她还知道，也听同事们在议论，楚郁对小于总特别好。大到公事，小到端茶倒水，无论是工作上还是生活上，可以说楚特助把小于总照顾得无微不至。

　　是了。今天看到他把她带上车，那焦急的样子，错不了。

　　感情生活那么丰富，她还需要找另一个人道歉吗？

　　原本她还觉得自己今天太冲动了，怕两个人因为今天的不愉快又增加没必要的误会。她进了小区就没有再走，停在这里回头看，就看到了刚才那一幕。

　　她苦笑一声，胡乱的双手抹掉脸上的雨水和泪水。转身走向大楼。

　　“哟，你这孩子，怎么全身都淋湿了？你说你扔个垃圾，把自己淋成这样！”

　　顾未青一进家门，就收到父母关心的数落。此时此刻，她觉得这样的数落是最珍贵的爱。这么多年付出，一切都是值得的。只要一家人都还在一起。

　　“我看到一只小猫，淋得湿湿的好可怜，我想把她抱回来养，它跑太快，我就淋湿了。”

　　顾妈妈从房间里拿出来一套她的睡衣，把她往洗漱间赶：“快去洗洗，把头也洗洗，水放热一点。对了，得多用热水洗洗，这样不会着凉。”

　　顾爸爸：“你上厨房把那个姜拿给我。我把皮刮一刮，你给阿青煮碗姜汤喝。”

　　顾未青把热水打开，然后站在花洒下。热水从头顶流下。她希望这热水，能把她心里的伤痛都带走。她希望青春失去的可以在未来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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