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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章
“先生?”柯书狗狗祟祟从卧室里探出头来。
虽然原本说是升级客厅和卧室,但因为她们捉到了一只刚刚从母体分株下来的吸血藤,所以渡鸦在权衡之下,将客厅换成了外面的一平方米大小的田垄。升级后的田垄土壤肥沃、营养丰富,适合各种幼苗的生长。
因此,此时的客厅仍然是一片狼藉。
渡鸦将袖口挽至手肘,领口的扣子解开两颗,露出喉结和锁骨。他站在楼梯上,垂着眸,一只手插兜,风声渐起,刮过角落的蜘蛛网,吹起随时间流逝早已腐烂散架的木质家具,略过结了一层厚厚灰尘的地板,一口气穿过门廊,被堆积至花园中。
柯书目瞪口呆的看着被风吹过后焕然一新的客厅。
渡鸦的手指敲了敲楼梯的扶手,淡声道:“先在那里等一等。”
柯书神情恍惚的点了点头,只看着地板殷红炫目、水晶灯流光溢彩、雕刻着古老花纹的石柱也随着灰尘拭去,渐渐散发出一种厚重的魅力。
“好了。”渡鸦收手,顺着楼梯拾级而下,心念一动,将保存在空间戒指中的一套墨绿色沙发拿出来,放置在客厅中央。
“哦哦,好的。”柯书略有些拘谨的控制着轮椅上前,即使在这两天内已经见过不少次渡鸦的风系魔法,但比起之前,现在她才真正的算是窥见了渡鸦实力的冰山一角,也终于对这个怪诞的魔法世界有了更清醒的认知。
这是一个只凭个人就能排山倒海的世界。
渡鸦看了柯书一眼,没有出言安慰,她现在就有危机感,总好过事到临头无能为力。他从空间戒指中将鸢盒拿出,指尖点在盒面,“要现在打开么。事先说好,不论发生什么,除非你说暂停并且我也觉得可以停止,否则除了死亡关头,我是不会出手的。”
柯书鼓了鼓脸,深吸一口气,盯着因为里面的吸血藤一直攻击而震动不止的鸢盒,郑重的用力点头,“开吧。”
话音未落,渡鸦已经撤掉了鸢盒上的魔纹。
早已恢复精力的吸血藤感觉到禁锢被撤销的一瞬间,犹如弹簧一般弹射出来,攻击状态下的叶片变得坚硬无比,边缘的锯齿似刀刃,仅仅擦过柯书的脸颊,就留下了一道皮肉外翻的伤口。
柯书抿了抿唇,之前渡鸦跟她说过,每一个智灵的天赋基本都是不同的,这也就意味着在天赋的使用上,无人能够给她指导,一切只能凭借自己的本能。
“但是,”渡鸦道,“唯有一点是被所有有天赋的智灵公认的,那就是决不能心存恐惧。”
柯书闭了闭眼,再睁开,眼底的一点退缩全部化为坚定。她毅然决然的伸手触碰在整个房间内狂舞的藤蔓,叶片上锋利的锯齿与藤茎的小刺毫不客气的扎在试图靠近它的右手上,随着手指与吸血藤的根部越来越近,原本白皙的手指被鲜血浸染,甚至露出了森森白骨。
柯书痛的浑身颤抖,眼角被染上了红色,贴着皮肤的衣裙湿了一层又一层。
是不是逼得太狠了,渡鸦隐在面具后的眉头蹙起,眼底含着担忧看向眼神有些涣散的柯书。
虽然不是直接进食,但大量鲜血滴答落在吸血藤的藤身上,被它吸收了一部分,刺激的吸血藤更加凶残了几分。柯书的小指因为躲闪不及,直接被削掉了一小节。
因为突如其来的剧痛,本已麻木的柯书不由自主的将手往回缩了缩,停顿了一下。
要放弃了么,渡鸦松了口气,这次还算有些分寸,今天的进度不错,可以过几天有了准备之后再尝试。只是,他略有遗憾的看了眼近在咫尺的根部,可惜,就差一点。
显然,柯书亦是这么想的。她缓了一下,另一只手死死抓住轮椅的扶手,在填充了海绵的皮质扶手上抠出了五个指洞,喉咙中发出含糊的哽咽声,不再费心躲避吸血藤的攻击,她一鼓作气的握住藤蔓隆起的肉瘤,这是吸血藤的根部,也是它最脆弱的地方。
藤蔓疯狂的动作戛然而止,已经触及到柯书眼球的尖锐锯齿软了下来,羽毛一般轻轻拂过她的眼睑后缩了回去,近十米的藤蔓因为根部落于他手,焦躁的不断拍打地面,在柯书周围转圈圈,似乎下一刻就要再次攻击。
柯书眨了眨眼,眨掉浸在眼中的血珠,颤着手将从医师那里拿到的快速止血的药物翻出来。橙红的暖玉瓶圆滚滚的,上面还绘制了漂亮的花朵,就像女子的肌肤一样莹洁光滑。
太滑了。
她刚刚翻出玉瓶,就脱力松手,柯书只能满脸苦笑的看着装着药物的玉瓶径直掉了下去,脑海中控制不住的胡思乱想,早知道即使被追着要债,她也应该在医院里赖着不走,也不至于唯一的一瓶药就这么没了。
眼见就要落到地面上摔碎,玉瓶却忽然停在半空,底部被眼熟的青色托住。柯书楞了一下,迟钝的看向忽然出手的渡鸦,不解的歪了歪头。
渡鸦掩饰一般将眼睛垂下,不欲与柯书对视,“先用药。”
浅青色的微风灵巧的打开玉瓶的木塞,在空气中发出啵的一声脆响,并体贴的送到柯书的嘴边。琼浆一样甘甜的药水顺着柯书的食道滑下,沿着血管流到柯书受伤最严重的右手。鲜血飞快止住,新生的肉芽疯长,小指骨断掉的地方隐隐作痛。
治愈带来的痒意可比受伤的疼痛难捱无数倍,柯书闷哼一声,右手下意识握紧。
“吱(痛)!!!”根部被掐住的吸血藤吃痛大叫,平静的藤蔓又开始挥舞。
“抱歉。”柯书忙不迭道歉,右手握着肉瘤的力度松了松。
“吱吱吱吱吱,吱吱吱。(那你松开我,我不跑。)”喑哑的声音讨价还价。
“不可能。”柯书断然拒绝,并警告似的握了一下,“你最好不要有什么小心思。”
吸血藤气得跳脚,藤蔓拍打地面的力道又重了一些,“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我没...等等,你能听懂我的话?)”
柯书挑眉,“不然呢?在你心里我难不成是一个听不同通用语的傻子么。你——”
她一边跟吸血藤对话,一边抬头,就对上了渡鸦复杂的目光。柯书顿了一下,仔细辨认,这大概是三分担忧三分愧疚再加四分完了完了孩子傻了的绝望,她嘴角的笑意逐渐枯萎,身体僵硬,抖着声音开口,“这这是怎么了?”
她停顿一下,似乎想到什么,左手指向吸血藤,“我刚刚在跟它对话。”现在想想,吸血藤的声音好像一直只有一个字,只不过她的大脑直接翻译成了她能听懂的语言。
已经在心中盘算着将柯书傻了的消息告诉狮鹫后自己的悲惨生活的渡鸦一愣,诧异的反问,“你确定?”
虽然理论上来讲,柯书可以听到吸血藤的声音,但那都是建立在她能够使用魔力的基础上的,现在的柯书还未修炼,只能依靠别人给她输送。这也是为什么柯书需要先将吸血藤制服的原因,只要是有意识的魔物,它们都不会放下自己的骄傲和一个甚至需要外援帮助的人平等对话,即使这个人拥有让它们亲近和无障碍交流的天赋。
但即使制服了吸血藤,现在的柯书仍然需要被输送魔力。
柯书犹豫了一下,瞥了眼自从发现她能与自己对话、就开始吱吱吱个不停的吸血藤,坚定的点头点头。
渡鸦十指交握平放在腿上,立起的食指互相点了点,眼睛看到柯书已经在表面结了一层厚厚的血痂的手,福至心灵,“是血。”
一个人的血液中蕴含着与自己最本源的联系。吸血藤本就才吸食过大量的柯书的血液,现在最重要的根部也被柯书的血液浸染。这使得她们之间建立了短暂的联系,也就使得柯书能够不经过他输送魔力就能够听到吸血藤的声音。
柯书点点头,“懂了,也就是趁着联系还没消失尽快干活。”
“不......”哎,算了,渡鸦头疼的抚了抚额。
柯书将吸血藤的肉瘤换了只手,提在半空中晃了晃,“说吧,你擅长什么?对自己未来的主人有什么要求?”
活力十足、吱吱吱不停的吸血藤瞬间静音,藤蔓耷拉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在柯书手上cos一个安静的空中盆栽。
“?”柯书难以置信的使劲,掉在地面的一段藤蔓都被她甩起来,“喂,我说,你想要什么样的主人?”
虽然不知道吸血藤在说什么,但只听柯书气鼓鼓的问话就知道她们交流并不顺畅,渡鸦担心经历两次大幅度失血的柯书会因为情绪激动晕过去,出声劝说,“今天算了,你先去休息,我们明天继续。”
因为今天柯书已经成功凭借自己制服吸血藤,即使明天需要他输送魔力,今天的步骤也不需要重新再来。所以,既然吸血藤不配合,那么可以先放一下,恢复自己的状态。
柯书心有不甘,但自己确实已经有些支撑不住,只能无奈的点头同意。她愤愤的第三次甩了甩吸血藤,将它晃晕,才不甘不愿的将它重新放进鸢盒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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