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委托
东京,银座8丁目。
人来人往的街道十分平静,销售员在灯柱下点头哈腰地讲电话,等绿灯的女中学生扎堆讨论美甲,牵着小狗的妇人在橱窗前走走停停,咖啡厅里衣冠楚楚的中年人在读报纸。
似乎没人记得7天前这里死了一名无辜的上班族。
“……怎么回事?”
发出疑问的是一位少女,她有着一头蓝色长发,瞳孔则是漂亮的金色。说是少女,只是因为她身形娇小容貌杰出,如果仔细观察,便能发现她的神态令整个人雌雄莫辨起来,从服饰到气质都与这条商业街格格不入。
她走到人行道的某个位置,蹲下看了看地面。
“好奇怪啊,我记得明明就在这里的……”少女摸着下巴微微颦眉,整张脸蛋十分可爱。然而她的话却令人不寒而栗:“我的尸体。”
此人名叫利姆露·特恩佩斯特,是魔国联邦的国主,八星魔王之新星,真正的魔王,圣魔混世皇。
而她,不,他,曾经的身份只是地球的普通上班族,名为三上悟,性别男,32岁,有几个可爱的后辈和一大笔房贷,在某个冬春之间死于街头杀人魔之手。
此后他转生到了异世界成了一只无害的史莱姆,后来经历了种种,最终在魔物与人类共存的异界结交了许多朋友,俗套地战胜了Boss,打造出和平美好的魔国联邦。
只剩下最后一个遗憾了。
那就是复活前世的躯体——复活三上悟。
按照计划,他会出现在自己刚死亡的时候复活身体,然后发动【多重并列存在】将意识的一部分移植过去,再趁自己没醒过来的时候偷偷溜走,吓人一跳。
『据推测,定位的时间与计划时间产生偏差,落地时间:2006年2月21日10:22:09。矫正失败。』
脑中平淡的女声响起,利姆露眨了眨眼。
“21号……那我不是死了一个星期了吗!!”美丽的身影惊恐地抱住头,路人纷纷侧头看向他,“不会已经火化了吧!”
『是的。』
“夏尔老师,这种时候哪怕是安慰都要说‘No’的哦!”
就在利姆露吐槽的时候,他身边闪现出一位身形高挑的男子。他独特而不详,浑身散发危险气息,然而周围的路人像没看见一样普普通通地略过了两人。
男人、迪亚波罗,危险的原初恶魔,黑色军团的首席,魔神王,魔王,恭敬地跪在利姆露脚边,眉头带着一丝隐秘的愤怒。
“利姆露大人,非常抱歉,我没能抓住胆敢伤害您的卑劣狂徒。”他低垂的眼神充满不甘,好像没法亲手惩治这个恶人令他十分痛苦似的,“可恨的柴崎英夫已于3日前饮弹自尽了。”
而利姆露愣了一下,重点完全抓错了:“那家伙原来还有枪啊,那他为什么要用刀捅我!很疼啦混蛋!”
迪亚波罗也更愤怒了。
胆敢让他敬爱的伟大的主人承受痛苦,却妄图以死逃脱惩戒?我要把你的灵魂从地狱抽出来施与无穷无尽的恐惧与折磨……
迪亚波罗在脑中鞭尸柴崎英夫,而利姆露其实比起杀人犯的下落更在乎怎么复活自己。
“唔姆,伤脑筋了啊,连尸体都没有的话还谈什么复活……”
见主人苦恼,忠臣迪亚波罗立刻谏言:“您可以留下一个分/身与并列意识融合,以利姆露大人的力量,夺取这个世界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才不会征服世界呢!”利姆露额角一滴汗,“我只想‘三上悟’的身份过上之前的生活就好。”
况且如果真用利姆露的身体——史莱姆的身体留在这个世界,别说正常生活了,连亲父母都不一定认得出是他啊!
“嘛,站在这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反正时间还早,我带你去逛逛我的‘故乡’!”美丽的魔国之王乐观极了。
“不胜荣幸。”恶魔深深行了一礼,起身跟在利姆露身后半步,既不逾越,又能第一时间保护好他。
夏尔也一起吧,正好去看看我生前没去过的地方!他在脑子里说。
『好。』夏尔的声音透着淡淡的轻快,仿佛是在回应利姆露过于灿烂的笑容。
——
维诺抱着胳膊,浮在郎朗晴空中,神色若有所思。
他脚下是一片沙地操场,三三两两的年轻学生聚在一起,互相……打斗。
对于一个占地面积极大的宗教学校来说,学生的数量实在是少得可怜,但公共设施又齐全到可怕,按理说供起这些设备需要的学费能买下太平洋里一个岛,而据他调查,每个学生的学费都惊人的低廉。
学校名为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招生非常随机,几乎就是西装革履的老师全国各地转几圈,然后靠眼缘带回学生。有时能找到好几个,有些年一个也招不到。
维诺之前对如此诡异的学校毫无反应的原因……是他以为里面的人统统脑子有问题。
就比如现在操场上的人,穿着类似的制服,打扮得花哨到不像高中生,正在两两一组隔空挥舞着拳头或者竹刀,动作夸张,行为滑稽。
他以前追踪过某些教职员,这帮人跟另一帮人神神叨叨地接头,然后对着空气一阵拳打脚踢,挂点彩,最后账户里进一大笔钱——整个过程中二又离谱,但确实完成了大量金钱交易。
名为“咒术师”的群体不仅没让维诺觉得有趣,他还迫切地想要与之切断关系,最好就地蒸发。他心情很微妙,有点像严肃的父母发现自己成年的儿子在公司穿着整套假面骑士大喊变身,既尴尬又无语。
所以他整整5年没接触任何带有“咒术”名头的人或群体,直到昨晚,遇到那个满口胡言的热心男孩。
现在他开始重新考虑“胡言”了。
如果真的是他未曾见过的特殊力量,普通人和氪星人都看不见的能量攻击——也许是魔法,那就有趣了很多。
无敌的氪星人并没产生任何危机感。相反,他对一切能干掉自己的东西都跃跃欲试。而据他所知,别说红太阳,地球人的科学甚至无法人造黄太阳光。
维诺放任自己的视听笼罩了东京和京都的学校,以及追踪所有进出学校的人,确保自己不会漏掉重要讯息。接着是乱七八糟的咒术机构、家族,公开悬赏的网站,单干的咒术师和接单的中介人——所有跟超自然相关的人和物统统被超级听力监听,整理成一张张表格排列在维诺坚不可摧的大脑里。
当他检测到某个人名时,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我以为他的成绩能考进私立樱兰学院……”
怎么会上了可疑的宗教学校?他爹妈不管的吗?
维诺本意是稍微勘察一下这些学校,为4月份灰原雄的入学打探虚实,免得一个好孩子被推进火坑。现在那个人也在学校里,维诺多少放心了些。
维诺耸耸肩,掏出手机给自己随意来了一张自拍,然后拨打了某个咒术师中介的号码,开了免提。
——
“抱歉这么晚叫你出来,不过有个大单子。”长着小胡子的男人侧过头,“不过是匿名客户,也不肯说得到我号码的渠道,而且一上来就指名要我们这‘最强的咒术师’……我犹豫了一天,还是接了。”
“无所谓,有钱拿就行。”嘴角带疤的男人嗤笑一声,“来历不明也敢接,你堕落了啊,孔时雨。”
孔时雨闭上眼,水波不惊地说道:“你听了赏金也会接的,禅院,对方出了5亿买一条命。”
还没等禅院甚尔做出反应,他接着抛下一个重磅炸弹:
“美元。”孔时雨说,“5亿美元。而且定金500万已经打到账户了。”
在金钱上向来不在乎冤大头思路的禅院甚尔,此刻也不禁担心起委托人的脑子。
“要杀谁?”他活动活动脖子和手臂,“这个价格,说是要杀天元也绰绰有余了。”
孔时雨心情有点复杂,他拿出一张4:3的照片给杀手看,“据委托人提供的信息,目标会在明天凌晨1点出现在户田市板桥区山宫北公园……还真具体啊。”
照片上是一名黑色短发男子,头发随风扬起,看起来不过20出头。目标带着淡淡的微笑,背景是清澈无云的蓝天,但这就是孔时雨所知道的关于目标的全部信息了。
委托人在他接下委托后立刻将定金打入账户,熟门熟路甚至没问他的银行卡号。对方称机会只有明天公园这一次,失败的话委托立即作废。可孔时雨都拿到高额的定金了,无论如何也想要任务成功,于是叫来了手里最强的术师杀手,而甚尔恰好也是个钱到位就不会多嘴的主。
但等他抬头等待禅院甚尔回应时,却发现对方脸色阴沉得可怕。
“怎么了?虽然要去埼玉市,但这钱连飞外国你都不会抱怨的吧?”孔时雨皱眉,“车我来开,距离约定时间还有7个小时,绰绰有余了。没问题?”
“好。”黑发壮汉虽然脸色吓人,但还是沉着嗓子应下了。
孔时雨不知道的是,禅院甚尔以前在埼玉市住过一段日子。他从埼玉跑到东京接活已经很多年了,而现在山宫北公园西边的公寓里住着他不到5岁的儿子。也就是说,突然冒出来了个神秘委托人,指名要他禅院甚尔,给出了难以拒绝的价格,还把任务地点定在他家附近。
如果是禅院家的阴谋……
他很快否定了想法。因为他难以想象禅院家仅仅为了他就浪费500万美元,尤其是他儿子还没觉醒术式的当口。如果是阴谋,那也是别的什么特有钱的仇家干的。
他坐上专车,一路无言,让试图找话题的孔时雨眉头越皱越深。
“你真不打算告诉我——算了,我的错,职业习惯。”半夜开车的中介人单手掐灭烟头,不再招惹充满压迫感的天与暴君。
“停在这。”后座的男人突然出声。
“可公园还有好几——”
“停在这。”
孔时雨迅速踩下刹车。
在这行干久了,他总是很清楚什么时候闭嘴。现在的禅院甚尔不再是那副不在乎人命不在乎尊严的模样,反而十分……愤怒,好像目标跟他有长达10年的血海深仇一样。
尽管他很好奇是什么让一向懒散随性的术师杀手转性的,但哪怕他要问,也最好挑个后者心情不错的午后。
孔时雨又拿起那张照片。可怜的小子,值钱的小子,这世上就是有些东西会不讲理地将人拖入深渊呐。
正当他唏嘘时,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照片上那张人脸。他感到古怪又熟悉。开始是以为这男孩长得跟禅院甚尔有点像,再加上高额的赏金,所以无视了刚腾升起的那点违和感。现在在昏黄的车灯下一看,强烈的熟悉感挥之不去。
有一个势力遍布全世界的组织,他们掌控经济、权力和军火,几乎是无孔不入。组织没有特定名称,但所有成员执行任务时必定身穿黑衣,所以又被称为黑衣组织。他一个朋友曾是组织的一员,那时他还是个刑警,当场将人抓获后才发现对方是自己朋友。朋友被活捉后没有透露组织相关的任何信息,除去一点——“维诺”。
因为不是什么秘密,他在审讯室里大喊维诺的名字,说他是多么神秘又强大,是组织里的都市传说,是他的希望。总之整个人像被洗脑了一样狂热又疯癫。
紧接着更疯狂的事情发生了。
那时审讯室只剩他和朋友,单向镜后面也没有任何警员守着。他本想推心置腹让朋友“回头是岸”,然而嫌疑人背后的水泥墙壁轰然裂开,烟尘中一个人影毫无征兆地出现,凌空而立,双眼危险地泛红。而双手被铐住的朋友却欣喜若狂,激动地对着那不过十几岁的男孩喊着“维诺先生维诺先生”,接着红光闪过,嫌疑人的双手获得自由,他手舞足蹈,而那人影抓住他的后颈衣服,一眨眼的功夫两人皆消失不见。
一切都太快了,孔时雨只来得及掏出配枪,还没举起来,“维诺”和朋友已经双双不见。闻声而来的同事很快围满整间屋子,所有人都对那个墙上的大洞目瞪口呆。
只有警部在听了他的叙述后,叹了口气拨打了一个号码,再勒令各位不要过多宣传,此事就算揭过,他会找专人处理。
这也是孔时雨接触超能世界的起始。
他开始追寻异常事件,偶然发现了咒术界的存在,经历了种种,最终变成现在的样子。
而照片上这张脸,跟那天隐隐约约瞥见的“维诺”的那张脸,有八分相似。
不如说,就是当初那个孩子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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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萌王整过来了,我有预感他将成为本文第一工具人……
到写孔时雨的时候本来想描写一下他的山羊胡,结果打出来第一个词是“上巴”,我就都给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