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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章
因为五条悟的出现，僵在原地的学生们都松了一口气。
九谷千树瞳孔一缩，下意识甩手，更浓烈的情绪迫使他在六眼面前暴露了逃避的想法。
“为什么要跑呢？”
五条悟骤然凑近了对方，鼻尖几乎彼此触碰，一模一样的两张脸面对面，看不出什么区别，白发，蒙眼，同样的精致。
青年颤抖起来，被死死咬住的嘴唇渗出了血色。
“放开……”
好痛……世界破碎拉出来的线缠绕在他身上，仿佛被火焰灼伤了一样，这个世界在排斥他，排斥另一个五条悟。
“放开你好跑吗？虽然也跑不掉啦？”
五条悟竟然真的放开了对方，他骤然松开手，拉长了语调，轻松愉悦的道。
“五条老师，你吓到他了！”
三人组冲过来再次把青年围起来，搀扶着那站立不稳的身影。
“什么嘛？老师明明都没有做什么，只是正常的问了几个问题而已，他哪有这么胆小，你们这是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吗？”看这个样子，很明显就是因为你们的出现收到了刺激才对，大家都有份。
不，就没恋过。
“你觉得呢？”五条悟扫视一圈挑眉问在场另一位【五条悟】。
“……”
众人小心翼翼的打量已经安静下来的这位【五条老师】的脸色。
【五条悟】似乎已经放弃了挣扎，安安静静的被三人组搀扶着，抿着唇，冰雪作色，在那张脸上见不到人间冷暖。
所以刚刚根本不是低血糖，只是因为看见了他们吗？！
青年垂着头不说话，风浅浅的吹过，撩动他的发梢。
五条悟气笑了，一伸手勾住对方的眼罩就往下拉：“看着我、”
他陡然停住。
眼罩被扯开，那双隐藏在眼罩下的眼睛终于露出来，不见星辰大海，只有浅淡的阴霾，看着这双眼睛的人只能从那灰蒙蒙中透出的一点点灰蓝猜测对方阴霾底下眼瞳的颜色，没有半点光彩，涣散的视线下也看不见什么情绪。
怎么会？！
“五条老师？！怎么会？”伏黑惠握紧了对方的手臂，不敢相信。
五条悟这个名字，几乎是与六眼相伴而生的，但现在，五条悟失去了那双璀璨的六眼。
“不过是作为五条悟活下来的代价。”
他们听见这位【五条老师】用很平静的声音说出这样让人难以接受的内容。
谁也没见过这样冷漠的五条悟。
活下来的……代价？
三人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志一同的把目光对准五条悟。
五条老师！快！做点什么！
“真是……算啦，谁让大家都是五条悟呢，悟君，现在你有两个选择哟，是跟我一起回去呢，还是我带你一起回去？”五条悟从沉默中回过神，陡然舒了一口气。
他把手搭上对方肩膀，贴近对方的脸，紧紧的盯着不放过任何一丝表情，人肯定是要带走的，有什么问题可以回去慢慢探讨。
虽然对方看起来有点讨厌他。
尽管不想承认，但确实是这样，【五条悟】厌恶着五条悟。
“喂？！”
五条悟话音落地，青年本就苍白的脸色迅速变得难看起来，一个踉跄倒了下去。
“喂喂？！……好轻。”五条悟揽住陷入昏迷的青年恍然了一瞬，随即皱着眉有些不满。
虽然看起来比他矮了一点，但也是差不多一米九的大高个了怎么就这么点重量？
……
“悟，我说，你们五条家现在没有虐待残……弱势咒术师的陋习吧？”家入硝子啧了一声，递给五条悟一连串的检查报告。
就算五条家现在还有恃强凌弱的陋习，就冲着这张脸五条悟也不会放着对方不管才对。
看这脸，难不成又是什么老东西们搞出来的新花样？
家入硝子也只是说说，五条悟的眼底下五条家不可能会发生这样的事。
五条悟把糖果咬得咯吱咯吱作响，看着家入硝子递给他的检查报告简直抑制不住心里的杀意。
“长期饮养不良，包括心脏在内的多器官衰弱，身上布满了各种累积起来的陈年旧伤，啧。”
家入硝子走到门外和五条悟面对面站着点了一根烟。
从五条家的探子那里五条悟就已经知道对方的身体不好，但完全没想到已经差到了这个程度。
说真的，五条悟会把自己活成这个样子吗？他什么性格他自己还不清楚？无法无天唯我独尊的，能成这个样子？还是说那个五条家流行什么虐待式的苦修法？异世界的差别也不至于这么大吧？
是的，另一个世界，从见到对方那一刻五条悟就知道这次是他误会那些烂橘子了。
他的眼睛在第一时间就告诉他对方绝对不是什么克隆体人造人，那浓重的世界剥离感，分明是另一个世界的不知道为什么出现在这里的五条悟。
……本来这应该无比确认无法辩驳的。
但是不对，在见到对方的第一时间，他的眼睛就告诉他这是他自己，但偏偏他的灵魂却在不停的嗡鸣，不对，这不是你。
一模一样的脸一模一样的咒力，还有杀人时那嚣张的做法，除了五条悟还有谁？
五条悟烦躁的抓了两下头发。
完全没有头绪啊！
……
“咳……咳咳。”
九谷千树终于从身体的排斥中缓和过来，他睁开眼睛，对着一片黑暗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随着房间门被打开，风流动进来，声音也涌进来，流动的线条拼接在一起，虽然他的眼前仍旧黑暗，但他的大脑里已经形成了摇晃的人影，反射了风和声音的物体的形状，他再次“看见”。
影像成型的第一时间九谷千树就下意识扬起手臂挡在面前，不出意料的贴在了一张大脸上。
五条悟被挡住也丝毫不觉得尴尬，六眼转动，将对方没有表情的脸连同涣散的对准他的眼睛也收进眼底。
九谷千树下意识往后退。
五条悟见状毫不客气一屁股坐到人旁边，没有一点间隙之情的紧紧贴住对方：“悟酱，还好人家带你回来了，不然你要是在回家的半路上晕倒要怎么办？男孩子在外面也要好好保护自己知道吗？尤其是长得好看的男孩子。”
九谷千树：他在说什么东西？他们都不知道什么叫做社交距离的吗？
“……非常感谢。”
【五条悟】沉默了一会儿，灰蒙蒙的眼睛对准了人，一字一顿的认真道谢，但任谁都能听出对方语气中的嘲讽。
“不用谢？毕竟都是五条悟嘛，一想到我居然也会受这么多苦，作为同位体我都心疼的吃不下饭。”
对方不曾质疑，五条悟嘤嘤嘤的靠过去，一只手还擦着根本不存在的眼泪，九谷千树下意识张开手，一米九的高大男人就这样硬生生挤到了他怀里。
糟了，太顺手了，反应过来的九谷千树只好又冷着脸将对方推开：“离我远点。”
白色的大猫猫眼中流光闪过，不依不饶的强行凑过去：“悟酱竟然这么讨厌我？”猫猫越说越委屈，话里都带上了些哭腔“为什么啊？是因为悟酱独自一人流落异世界，嫉妒我能和可爱的学生们朋友们相亲相爱还是悟酱觉得自己这么久还没回去太没用了所以不想面对我？”
五条悟站在【五条悟】雷点上疯狂踩雷。
看戏的家入硝子：点烟的手微微颤抖。
住嘴啊悟！你再说下去对方就要动手了！
他手势都架出来了啊！你们是想来个领域对撞吗？！
“硝子快！快打电话给夜蛾，遇上我这种时候要怎么办！”五条悟嘴上讨着嫌，手却死死按住对方的手。
九谷千树：…………
家入硝子：…………
好有自知之明。
“够了！”
五条悟搞怪的表情停住，他看着对方没什么表情的脸，缓缓收敛了脸上的表情。
“你说的没错，我厌恶五条悟。”【五条悟】声音低沉嘶哑“哈，明明一直说自己是最强，告诉大家没问题的，到最后却什么也没办法保护，学生，朋友，老师，谁也没办法保护。”
那双灰蒙蒙的眼睛抬起，与宛如一望无垠的星空蓝眸相对。
“五条悟，你不过只是仗着还什么都没有失去而已……”
仗着什么都没有失去……所以才能这么粗劣这么轻描淡写的试探啊。
……仗着什么都没有失去？所以对方流落到这个世界不是因为偶然，而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件不得不流落异界，已经失去了一切吗？
五条悟的亲人、朋友、学生、老师……
那么对方最近这么频繁的袭杀咒术师高层也与此有关吗？
五条悟的心陡然沉重起来。
“抱歉。”他说。
哈？道歉有用还要法律做什么？不如把你换成我试试啊？
【五条悟】笑了起来，压抑的嘴角却像是在哭。
“搭档，五条悟契合度（人物偏差值）已经上升至百分之六十五。”
九谷千树没有回应。
一个拥有着一切的五条悟，真是让人嫉妒啊。
一个温暖的怀抱忽然笼罩了他。
“抱歉。”
带着叹息的声音从他头顶传来。
五条悟从没有这么歉疚过，他还是太着急了。
好温暖……
九谷千树僵住了。
按照设定，现在应该推开的，但好像……舍不得。
是……哥哥？是哥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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