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飨宴
宴席并不是像夏偌想的那样,设在殿内,而是一席一席由国主到臣子层层而下,设于殿外,殿前有一块空旷的广场,那广场也随着席位一层一层向下凹陷,直到最深处约有三十丈深。此时早已日沉西山,一弯银月缀于夜空,并不显其光芒,因为物华殿前早已点上了千支灯烛,照得黑夜亮如白昼。不少上云的贵族官员已经落座,皇家之宴人人皆是玉带锦袍,云萧倒还好,夏偌因为之前特意乔装打扮得像个平头百姓,到这场合确实显得多少有些朴实无华。
玉移将二人引入客席,自己则在他们对面的文官席位拣了个座位坐下。未过多时,只听百官安静,两排内臣与女婢先行开道,待他们在上席站定,现任上云国主渝川便携手一位眉目秀丽的夫人入席,百官纷纷拱手行礼。夏偌远观国主,身姿挺阔,风雅非凡,但却不似精明强干之人,倒是身旁一身玲琅珠翠的夫人,眉眼凌厉,又透着几分妩媚,显是荣宠无上。
只见国主望向自己这侧,举杯说道:“我上云无他,唯独好客。玉移对我讲他请了战神与夕夏族长来为我们查清近日一桩棘手的案件,劳烦二位千里而来实感过意不去,近日特设宴席为二位接风洗尘,请二位不必拘谨务必尽欢。”说完便举杯饮下,夏偌和云萧也一同举杯,满饮而下。
酒杯刚空,夏偌剑国主身边那位贵夫人,盯着云萧有些发愣。一旁的国主问道:“爱妃,有何不妥么?”
皇妃低眉笑着,赶紧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只是看战神有些眼熟。”
云萧回道:“云萧继任战神,凡界就会有庙宇年画,皇妃看着眼熟也是情理之中。阿偌与我初来上云宫,今夜有幸见着诸位,我便先行拜过了,以后也好关照我们夕夏的生意不是?”席上笑开了,国主赞道:“一向总以为战神是如何凶煞的,不想居然如此风趣,那么我便介绍一下”说着抬手指了指身边的夫人道:“这是皇妃颍氏,是二皇子的生母。”说着那妇人微笑着朝夏偌和云萧微微点头。
接着国主向侧席上指了指说道:“那便是二皇子了,名叫楚儿。”只见那二皇子抖擞伶俐,站起身来对夏偌和云萧干干净净行了一道礼:“夏偌姐姐,云萧哥哥好。”夏偌见了甚是喜欢,又觉得隐隐有些不对。不过国主接下来,便解答了夏偌心中隐隐觉得疑惑,为什么上来先介绍二皇子。
只听渝川语气略微转淡,指着二皇子身旁的一个男孩子说道:“这是大皇子,名叫肃儿。”和二皇子的伶俐不同,大皇子显然有些呆滞,眸色如漆一直沉着不敢向这边看。他身穿暗色紫袍,和一旁浑身金线游走的二皇子,反差极大。他站起身来,微微躬身行了一礼便又安静坐下。夏偌忽地想起,这少年是当时猎杀方旋之时,下不了手杀的那个男孩子。似乎长大也长高了一些,怪不得当时方旋之说什么做不做皇子之类的话,上次见面是在微弱的烛光中,如今这小少年未必认得出自己。
只见渝川一脸冷色,并不搭理那孩子,转而指向一旁身穿道袍留着山羊胡的道人说道:“这位是我上云两位皇子的国师,精通各系法术很是难得,只是如今年纪大了,再用法术恐有伤身体,如今只负责授课。他可是我三顾茅庐将他请出山的。”只见那留着山羊胡的老道拂尘一甩,搁于右臂之上,笑着摆手道:“愧不敢当,蒙国主赏识罢了。”说着向夏偌和云萧又微微行了一礼。
转眼国主已将几位主事大臣也介绍了一番,其他便嘱咐玉移,令他带他们一一认识,席间上云权贵觥筹交错,想是经常举办这样的聚会。这时只听其中一位官员,声音洪亮地拍了两声手掌,大伙便安静下来了。
只听那官员道:“各位,今日两位夕夏贵客光临,咱们的许久没办的百人斗兽,今夜是不是要拿出来招待贵客啊?”那官员声音稍落,其他人的欢呼声便此起彼伏,夏偌知道这便是玉移所说的今晚的重头戏。
众权贵脸上皆是兴奋之意,只见国王身旁一直侍立的一位礼官,抬手一挥,坑底深处便传来了声声铁门巨响,下陷的广场中央五道闸门一开,门内涌出了乌泱泱上百人,人人脚上戴着镣铐,丁铃铛啷地移动到了坑底中央的空地中,那空地十分宽广,以至百人松散而立仍留有许多空地。
只见国主身边一直立着的一主事礼官,以嘹亮嗓音喊道:“释!”便有许多兵卒上前打开了上百人的脚镣,并将铁链悉数丢到一边。“上兵器!”那礼官再喊一声,坑底广场便由许多人抬出置满武器的架子,上面十八般兵器一应俱全。“择!”礼官喊毕,那百人便各自上前选了一件他们觉得趁手的兵器。
夏偌心中不免猜想,所谓百人斗兽,顾名思义难道是这一百余人手握寸铁,一起斗灵兽的场面?没想到上云权贵还有这种爱好。
夏偌不知猜测是否正确,他看了一眼身旁的云萧,见他一手执扇微微生风,好像知道要发生什么似的,便低声问他:“云萧,你知道这百人斗兽是什么吗?”
云萧看来确实了解,对她道:“我从小生长于上云,也只是听人说过,没亲眼见过。我听说,这百人斗兽其实分为百人斗,与斗兽两个部分。你现在看到的这百人,应该都是上狱之中关押的死刑囚。起先,会先由这百人相互厮杀,决出一个优胜者,再由这位胜者去单挑上云贵族豢养的灵兽。上云的灵兽,皆是贵族们从聚灵国挑选买来的,十分珍惜名贵,有些也十分凶残,因此据我所知,好像没几个人能够在赢了百人之后,还能再砍下灵兽,最后活着走出这斗兽场。”
夏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因为就算尚武如夕夏,对于死囚也从未有过如此残酷的惩罚,更何况这还被这些权贵们当成茶余饭后的娱乐游戏。
“国主,应是准备妥当了,是否开始?”那礼官向渝川请示道。
国主点了点头,只见那礼官正要朗声宣布百人斗开始。却听见一声“且慢”,夏偌回头去看,见是二皇子开了口。
她刚才对这位伶俐的小皇子印象不错,以为他也同自己一样,并不想看这一场所谓的表演。没想到二皇子却道:“儿臣看了这百人斗兽不下百次,次次都觉得没意思。”
“怎么会没意思?”国主问道。
“这百人斗兽中的百人,大部分都是草包,就算能侥幸杀出重围,也大多架不住灵兽一个回合便一命呜呼了,皇儿觉得甚是无趣。”二皇子道。
只见国主眉头微皱,二皇子立刻补道:“儿臣觉得,战神与夕夏族长这二位,许是上天入地战力最高最强之人,请这二人看如此脓包的表演,儿臣觉得是丢了上云的脸。”
夏偌心下感到更为诧异了,没想到国主却笑了起来,道:“哈哈,皇儿所言不虚,这么说来倒是父皇怠慢了,楚儿你来说说你有什么好办法?”
上云国主看着二皇子,眉宇之间尽是宠爱。只听二皇子站起身来,向国师一拜,道:“我只听近日来大哥又向国师学了新的剑道术法,不如借此机会,请大哥展示一二吧?”
只听国师嗓门稍微一高又强压平复道:“你!…你大哥前段日子陪你去蛇岛围猎,摔下马来折了一条手臂。如今刚长好,怎可再让他以身犯险?”
二皇子微一挑眉不紧不慢回道:“我大哥伤的是左手,他拿剑的是右手,又有何妨?今日稀客登门怎好意思让人家看咱这无聊的把戏?”
夏偌赶紧接来话头说道:“其实不必劳烦,我们也不是……”话还没说完又被二皇子接了过去,道:“贵客说的是客气话,父皇,咱们上云好客,皇儿觉得大哥也可以趁此好机会,向贵客讨教一二,如果大哥不上我便要上了。”
二皇子毕竟得了国主偏爱,一听他要自己上,国主急道:“肃儿,你是哥哥,你来说说吧。”
渝肃还是那一脸呆滞,目中毫无波澜,他站起身来向国主行礼道:“父皇,儿臣愿意一试。”语气极浅极淡,仿佛要上场比试的不是自己,周遭所发生的事也全与自己无关。
只见国主微一点头,渝肃便三步并作两步,跟随一层一层下陷的石阶跳了下去。他虽然已经比夏偌初见他时长高了不少,但仍是小小的身板,十分瘦弱,跳下这坑底之后,夏偌只能看见一个一掌高左右的身影了。
刚才主事的礼官再次得了国主的授意,微微向前一站,以大到足以令所有人清晰可辨的声量喊道:“得令!杀!”
话音未落,那坑底百人的呐喊声便瞬间将那礼官的声音淹没。刀剑撞响声、厮杀声不绝,夏偌直起身来定睛细看,那小小的紫袍人显是实力高出众人一大截,先杀了几人后,便被所有人围起来砍。一度砍杀他的人太多,在一群黑黢黢的身影之间,只能偶尔露出一袭紫袍晃动的身影,接着便被再次被淹没进人群。
夏偌见那山羊胡国师,早已经站在席上向下张望,手心紧攥额渗冷汗,时不时还忍不住以手为剑比划一番。渐渐地,人群间的缝隙变得越来越大,夏偌也能看清那紫袍人的一招一式了,只是他应是刚才国师所说,左手受伤,只能右手持剑勉力厮杀,战得有些吃力。
不过并不意外,渝肃还是最后仅剩的那一个,此时的他已经右手持剑撑地,风一吹便要倒下的模样。
只听国师赶紧禀告道:“国主!大皇子这样子怕是不行了,还要斗兽吗?他毕竟有伤在身。”夏偌向渝川望去,只见他刚才一直在与身旁的贵妃说笑,完全不在意坑底的战况,听国师焦急的语气,这才向下望了望,道:“才这么点人就不行了?想当年我在阵前也是一人抵万军。这点历练都经不住么,接着打!”
得了国主的令,礼官又步子向前一跨,喊道:“择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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