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洞展示柜

　　事情简直是一团糟。
　　孤儿院的每个孩子都能从警车的呼啸声里察觉到某些事情已然发生，尘埃落定。但只有莫西清晰的认识到是具体发生在关于谁和谁之间的事情。
　　派莓没在房间，下铺空空如也，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地放在床尾，连丁点温度都没有。
　　这让她的意识几近疯狂，她冲出门去，想找到派莓。看守走廊的警察拦住了她，未成年儿童的反抗在训练有素的成年男性手下不值得一提。
　　他们把她扭送回房间，不顾她的挣扎和怒骂。等到把她关进房门以后，警察们听到了里面传来了崩溃的哭泣声。
　　蝙蝠侠在哥谭警界有着不少熟人，詹姆斯戈登是和他最相处融洽的那个。当女警给派莓分发小零食和温牛奶，想用此安抚这个可怜的小女孩儿的时候。蝙蝠侠就在房间的另一头，和戈登警长低声说着话。
　　案发现场在隔壁房间，成年男性的血液在短时间里从动脉溢出，滩满了小房间的大半地板，场景能称得上一片狼藉。派莓先前看上去也和狼藉没什么两样，女警到达现场处理完一些证物以后就把她带去简单的冲洗了一下，换上了干净衣服。此刻，她捧着牛奶盒子，含着吸管小口抿着，白金色的头发湿漉漉地垂在身后，像是狼狈的落汤猫。
　　助手罗宾已经意识到这座福利院发生了什么、发生过什么，整个人超低气压地站在一边，心里满是对自己的懊悔，视线时不时地往坐在椅子里的小姑娘身上看。
　　“别太关注她，多余的视线会让人觉得不舒服。”蝙蝠侠低声制止了罗宾过于频繁的视线活动。
　　罗宾收回视线，低下了头。
　　“你对受害人心理还挺懂的啊。”戈登感叹了一句。
　　蝙蝠侠的脸颊抽动了一下，很细微，没有引起任何人的察觉。
　　*小剧场：
　　很多年前，有一个失去父母的小男孩，也是这样坐在椅子上感受他人目光的。
　　*
　　法律对未成年杀人是宽容的，更遑论是正当防卫行为。在调查取证的时候，警方还从相关的文件里发现小姑娘是精神病患者。
　　不会定罪这件事几乎是板上钉钉，未成年人的所有信息都会受到隐私保护。本来按照一般流程来说，这会有一个不公开的庭审来作存档，但派莓是孤儿，她没有监护人，这让开庭程序无法进行。
　　身份信息显示她的血脉亲缘一片空白，一切的开始是是在一个多月以前，街上的巡警发现了她，发布走失信息但无人认领，只能把她送入了福利院。
　　在送入福利院之前，巡警发觉她经常自言自语，好像在和一个什么看不见的东西说话。于是他为她预约了医院检查，结果不容乐观：情绪障碍，也许还伴随着人格分裂。
　　索性部分药品在救助中心是免费发放的。

　　他们回到了哥谭警局，几层楼以下的一个房间被用作了派莓的临时安置点。护工们全部拘留，福利院被暂时封停，孩子们被编入其他福利院。只有派莓，因为这样那样的调查程序，需要在警局多待几天。
　　戈登也拥有一个女儿，他简直不敢想那些事情哪怕任何一件发生在芭芭拉身上，他会怎么样。
　　“我每天醒来，都会感谢生活。我还活着，芭芭拉也健康地活着，尽管聚少离多。”站在蝙蝠灯边，把苦涩的咖啡咽进嘴里，戈登说。
　　天台安安静静的，城市轮廓线尽头的天空有些发亮，是太阳快升起来了。
　　在朝阳来临前的暗淡天幕下，蝙蝠侠凝视着那一线光亮，思考了一会儿。
　　“你想收养她吗？”他询问戈登。
　　福利院应当受到更严格的监管，但光明所在之处，黑暗总是如影随形。
　　这个世界，不存在绝对的光明。
　　问出这句话，他是拥有部分私心的。他看到了她的“潜力”：缺乏正常人应有的情感，不对杀人拥有恐惧之心…如果缺少管控，毫无疑问，她的人生将会向无尽的深渊倾斜。
　　戈登是个很好的收养人选，更何况…
　　“…好想法，但是我得先问问女儿的意见。”戈登回答。

　　芭芭拉的回答当然是Yes。
　　“我要当姐姐了？哦天啊，我好久没有如此期待过一件事了！”虽然已经事先得到了消息，但从父亲那儿听到这话的芭芭拉·蝙蝠女·戈登依旧那么兴奋，“她喜欢什么？有什么过敏源吗？要不要把整个房子都大清理一下？把我的健身房挪出来当她的房间怎么样？”
　　一连串的问题把詹姆斯戈登砸得懵了一下。
　　芭芭拉的生活问题在小时候是由前妻操心，詹姆斯从来不知道养个小孩子会产生这么多麻烦，当然，也可能是芭芭拉把事情说得太复杂了。
　　“我把手续办好，把她领回来了，你们自己聊聊看这些问题，怎么样？”最后他这样询问道。
　　*
　　一连串的手续以后，派莓被戈登家收养了。她来到戈登家的第一天，芭芭拉就疯了。
　　拉着妹妹逛了一个白天的街，整了一堆看上去好看实际上没什么用的玩意儿装饰健身房改造的房间，直到晚上偷偷溜出去夜巡，蝙蝠女依旧很兴奋。
　　“她！好！可！爱！”她兴致勃勃地对蝙蝠侠和罗宾说完白天的行程，用这句话做了结尾。
　　一大一小两位男士：“……”
　　蝙蝠侠不说话，因为他对逛街这件事没什么感受。
　　罗宾不说话，是因为他有点酸，他还没和小姑娘一起逛过街。
　　“不过韦恩基金发放的扶养补贴会不会太多了点？”蝙蝠女看向蝙蝠侠。
　　韦恩资金对每个孩子都进行了额外补助，额外发放在派莓头上的款目格外的多，戈登专门开户了一张卡用来存放。这张卡如今在芭芭拉手上，她查了一下，这个月的补贴都几乎是詹姆斯的基本年薪了。
　　“顾问们给出的价格，韦恩只负责签字。”蝙蝠侠说。
　　“OK，反正对你而言只是一些数字。”蝙蝠女嘀咕着。
　　“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今天是她到新环境的第一天。”罗宾抱肩看着蝙蝠女，“第一天总是令人不安的，如果她半夜起来敲你的房门结果发现你不在的话，会怎么样？”
　　这个话有点拌嘴似的抬杠，深夜逃家三人组里，两个是上阵父子兵，完全不怕被亲属查房。只有芭芭拉，会因为家属查房提心吊胆。
　　蝙蝠女陷入沉思，“应、应该不会？我告诉了她我睡觉特别沉，很难叫醒。”
　　“……”蝙蝠侠突然想起一件事，“某个人第一天住家，嘴上说着一点都不在乎，实际上半夜就溜出房间到处找蝙蝠洞在哪儿。”
　　他垂下头，摆弄着小臂上的控制台，丝毫不顾旁边‘某个人’的瞪视，“小孩子的好奇心不容小觑。”
　　虽然依旧觉得问题不大，但蝙蝠侠这么一说，让芭芭拉心里那点微妙的不安窜出了头，“看来我今天得申请提早离队。”

　　蝠蝠祟祟地溜回房间，把夜行服藏在角落箱子里，芭芭拉换上常服，悄悄地踱步到派莓房间门口。
　　笃笃笃。
　　她轻敲了三下房门，屏住呼吸，试图听到一层墙之隔的房间里传来什么声音。
　　安静的时间延续一秒，她心里的失落就扩大一分。
　　本不应该失落的，期待被发现没在房间的心情简直莫名其妙，但心底那个隐隐有些期望的部分是这样认为的：被发现是被寻找的证明，而寻找是需要。
　　一直以来都非常支持父亲的工作、甚至自己也悄悄走上了义警之路。无数次披星出门戴昼而归，与罪犯斗争的辛苦、守护城市的满足…芭芭拉清楚地知道，如果有个人能在家中等待自己归来会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门依旧没有开，也许是睡着了。芭芭拉掩下心里那点惆怅，决定回阁楼联系蝙蝠洞问问那里的情况。
　　她转过身，看到个子小小的姑娘站在几米外，歪头看着她。

　　派莓的转校手续也办好了，新学校是哥谭某所风评还不错的私立中学，走读制。
　　芭芭拉有驾照，自告奋勇想送派莓上学。但临出门的时候她一直跟进的某个案子有了进展，线人通过加密频道发消息过来说一个嫌疑人重新回到了哥谭境内，正是调查的好时机。
　　芭芭拉盯着手机屏幕上的消息，咬紧了牙关。
　　她脸上的犹豫之色非常明显，派莓抬头看了她一会儿，意识到了什么。
　　“姐姐，不用特地送我上学的哦。”她贴心地说，“有什么要紧事就快去处理吧，我自己去学校也可以的啦。”
　　正不知道怎么开口的芭芭拉：“！”
　　呜呜呜我的妹妹是什么善解人意的小天使啊！
　　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芭芭拉冲出大门。看着闭合的门扉，派莓慢慢地撕开吸管包装，戳进牛奶盒子里。
　　她注意到芭芭拉连要去做什么事情都没说，这种不谈可能是忘了，也可能是想故意隐瞒什么。
　　伴生兽攀上了她旁边的桌子，和她一同凝视着被关上的大门，对芭芭拉表现出的矛盾之处，它看上去有些兴致勃勃，【还真是充满了秘密啊。】
　　派莓不可置否地嗯了一声，她看上去不太在意这个，“秘密是一个相对概念。”
　　[是的，因为彼此间的不信任，世界上才会存在秘密。]伴生兽欣然同意她说的话，[也就是说…她不信任你呢。]
　　阳光从客厅的巨大落地窗处投进来，把室内分割成半明半暗的光影。
　　派莓额前的流海有些长了，阴影遮住小半眉眼，她低头把喝空了的纸盒捏扁扔进垃圾桶，再抬头时，直射过来的阳光穿过了浅金色的额发，在眼前胧出一层模糊的光晕。
　　“这个无所谓的吧？”她说着，对着阴影里的伴生兽伸出了手，“走啦，去学校了。”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