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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并快乐着锯木头的一周
闻颂清没有比此刻更能清晰地认识到自己的家庭弟位。闻窈远远看到闻肃和连容秀站在自家门前的栅栏那等待时,脸上就挂上了甜丝丝的笑容看起来乖得不得了。闻颂清才刚刚踩下刹车,坐闻窈就已经迫不及待地推开车门提着琴盒就奔着等在那儿的二老跑去。
“爷爷!奶奶!”
闻肃看着活力满满的闻窈朝自己跑过来,刚毅的脸上爬满了和蔼的笑意。连容秀也满眼宠溺地张开双臂迎接,然后被闻窈扑了个满怀。
“哎哟,宝贝是不是长高了?”连容秀慈爱地搂住闻窈,仔细的看个不住然后满意地点点头。
闻窈小兽一样在连容秀怀里抬起头来,眉眼弯弯:“奶奶说我长高了那就是长高了。”
闻肃在闻窈跑到面前来时就已经自觉地将她手里提着的琴盒接了过去,他长臂一展把连容秀连闻窈一起揽住往家里带。
“好了好了,到家里慢慢说。”
于是爷孙三人完全忘记了还有个闻颂清的存在,其乐融融地走进内门还很自然的随手将门一关。彻底被遗忘的闻颂清认命地把车开进小花园旁的车库,然后又充当闻窈免费的劳工将她完全抛在脑后的行李和被嫌挂在脖子上沉颠颠的单反相机搬进家里。中途还要自己腾出手去开门,因为现在根本没人顾得上他。
闻窈很想念闻肃和连容秀。
自从闻颂清出意外后,闻肃和连容秀也一个个接连离她而去,在连容秀离开后闻窈彻底的变成了孤身一人,那时无与伦比的孤独寂寞铺天盖地而来,也让闻窈彻底的放弃了自己。
现在闻窈又重新依偎在二老的怀里,看着熟悉的小茶几上摆着仔仔细细切好的自己爱吃的水果还有闻肃和连容秀平时根本不吃的零食,觉得自己就是这个世界最幸运的人。
一家三口亲亲密密坐在沙发里说话,闻肃象征性地问了问闻窈考得怎么样,实际上他根本就不担心。
闻窈左手揽着闻肃右手揽着连容秀,家庭帝位一览无余。
“爷爷,奶奶,过几天我打算去云南玩玩。”
闻肃和连容秀压根儿就不会反对,乐呵呵地应着,“好好好,多去外面玩玩。叫上那两个小子一起去。”
闻窈端着果盘叉着水果点头,“是呀,我们一起去找钱漠玩儿。”
“行行行,有照应就行,尽情去玩。”闻肃乐呵呵的,慈祥的完全就是变了个人。
闻颂清眼看这家里就要没他的存在的必要了,于是站在沙发后刻意地清了清嗓。
“爸,妈。你们也别太惯着她了。”
这句话立刻引起了连容秀的不满,闻肃也爱答不理地撇了闻颂清一眼。
闻窈有了两大靠山坐镇,颇为得意地朝闻颂清扬了扬眉。
闻颂清难掩嘴角笑意,还要找存在感:“看看这幅样子,都不把老子放在眼里了。”
闻肃瞪了眼闻颂清,颇具威严地堵了回去:“爷爷在这里,老子有什么要不要紧的。”
“行行行。”闻颂清笑着举手投降坐到一旁的单人沙发里,打不过就加入。
晚饭时连容秀亲自下厨做的,全是闻窈爱吃的菜。闻窈最爱吃也是连容秀最拿手的油焖大虾被放在了闻窈面前,依次挨下来还有小炒黄牛肉和糖醋排骨。四个人八道菜可不谓是不丰富,闻颂清坐在饭桌上嘴角抽了抽,他丝毫不怀疑如果是自己压根就不会有这样的待遇,只是这是不是丰富过头了?
丝毫不觉得有问题的二老一个劲儿地给闻窈碗里夹菜,直到堆成一个小山尖,最后闻窈吃到实在是吃不动了,末尾连容秀笑盈盈的还能从厨房里端一碗冰镇的醪糟冰糖炖银耳。
闻窈几乎是半瘫在椅子里坚强的继续吃,看得闻颂清直摇头。眼看全家人都吃的差不多了,天也彻底的黑了,闻颂清寻思着这晚饭也该结束了,于是他起身准备离开餐厅只是他起身还没走出半步,三个方向的三道视线就直勾勾地锁定了他。
闻颂清淡定地咽了咽口水:“我去上个洗手间。”
三道视线瞬间散了,闻肃和连容秀又一脸慈祥和蔼地看着闻窈吃东西,闻窈则痛并快乐的将碗里最后一点银耳塞进了肚子。
第二天一大早,闻窈洗漱完穿着睡衣就下了楼。连容秀早早地就在后院的草坪上等着她了,闻窈提着琴心里有点虚。
连容秀是音乐学院的教授,同时也是一位优秀的小提琴家。闻窈从小就受到连容秀的熏陶,在小提琴上展现了非凡的天赋。
但,那是以前。
现在站在这里的闻窈荒废琴艺不说没个十多年那都是往轻了说,而连容秀虽然平时宠爱甚至是溺爱着闻窈,但在学琴这件事上一点马虎也容不得。
清晨浅金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靠近草坪的小餐厅。闻肃和闻颂清两人坐在餐桌前喝着茶看报,时不时看看在院子里看谱的祖孙二人。
在这个宁静惬意的清晨,闻窈面带微笑地架好琴看着五线谱心中暗自念叨着要完。当第一个音滑出来时,闻窈的心都凉了。
强撑着拉了一小节闻窈自知是没救了,乖巧地放下琴,眨巴着大眼睛认错态度无比诚恳,“对不起,奶奶。”
连容秀面色不善,秀丽的眉头拧成一个小疙瘩,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听到了什么。
闻颂清也被嘲哳刺耳的琴音吓的一口茶呛到了气管,咳得撕心裂肺。对面的闻肃也是一脸不忍直视,又对自己的儿子怒目而视。
“你看看你,一天到晚忙些什么,都不知道监督一下遥遥练琴。”
闻颂清好不容易缓过劲来,一口大锅又从天而降。
“锯木头都比你好听!”连容秀忍了半天最后还是没忍住,严厉地看着明显心虚的闻窈问道,“是不是光顾着玩去了,有多久没练琴了?!”
闻窈垂着头不答,开玩笑她哪里敢答。要知道她上辈子深陷在不是要搞死自己就是去搞死别人的泥淖里,小提琴这东西早不知被她扔进哪个犄角旮旯里了。
连容秀深吸一口气,恨铁不成钢:“跟我去琴房!”
闻窈丝毫不敢有延误,一手提着琴一手拿着谱赶紧上楼去。在经过小餐厅时,闻颂清看着怂兮兮的闻窈没忍住笑了一下,然后被闻窈眼尖地发现了。
“你干嘛还在这里!”
闻颂清优雅地放下茶杯:“我是老板。”
闻窈恶向胆边生,扬头就喊:“奶奶,有人觉得自己是老板就可以不去上班了!”
刚从后院里进来的连容秀拧着眉瞥了一眼闻颂清,还没开口,闻颂清飞速起身。
“我先上班去了。”
闻颂清溜似的飞快出门上班去了,路上在心里把自家的小兔崽子骂了不下八百遍。
闻窈这边逞了一时之快,但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琴房里,连容秀端了把椅子就坐在那儿盯着闻窈一个一个去找音,看得闻窈冷汗直流。
锯了一整个上午的木头,闻窈渐渐地找回了手感,音也越来越准,最后终于完整的将谱子给顺了下来,尽管还有不少瑕疵但起码还是有救的。
连容秀板着的脸终于有所松动,但还是很严肃:“遥遥,你跟奶奶说实话,你是不是不喜欢练琴?”
闻窈好不容易松了口气,又被连容秀吓了一跳:“没、没有啊,奶奶以后我会好好练琴的。”
闻窈诚恳的态度让连容秀脸色缓和了很多,她上前接过闻窈手里的琴亲自给闻窈演奏了一遍。闻窈看着在音乐世界里散发着耀眼光芒的连容秀看入了迷,就连乐声停了下来她还沉浸在连容秀的演奏里。
余音绕梁散去,闻窈深深吸了口气起身为连容秀鼓掌。
“奶奶,我不会让你失望了。”闻窈垂眸扶着五线谱上跳跃的音符,发自内心地承诺道。
连容秀将琴放下,轻轻拨了拨闻窈的头发,“好孩子,奶奶相信你。”
吃过午饭后,闻窈连午觉都不睡就直接进了琴房独自练习,她久疏练习现在正是要多花些时间找回手感和音准。更让她有动力练琴的还是连容秀在拉琴是那神采飞扬的模样,她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见过这样难掩光华的连容秀了,在她的记忆里更多的是垂垂老矣的她望着自己无声的流泪时的凄哀模样。这一次,闻窈再也不想让她失望了。
闻窈就这样每天清晨起床洗漱完毕后就先练一个小时的琴,然后下楼吃完早餐在连容秀的监督下继续磨技巧,下午又独自在琴房里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练习曲直到晚饭时间。
就在这样高强度的练习下,闻窈的左手指腹很快就起了一层血泡。连容秀再怎么严格也不忍心自家宝贝孙女再这么不要命地练下去,再加上闻窈确实天分很高,从锯木头到丝滑流畅也只不过花了两三天时间。这只能说闻窈当年的基础确实打得很牢固,任她造作了这么多年还是能很快速地捡起来。
又是一天清晨,浅淡的阳光再次跃进明亮的落地窗,在窗边的乐谱上洒下柔和的浅光,闻窈抬手指尖流淌出委婉又激昂的琴声。她今天练习的是《Por una cabeza》,中文译名就是著名的《一步之遥》,这是闻窈最喜欢的曲子,也是连容秀带给闻窈的音乐启蒙。
悠扬的琴声时而慵懒轻快,时而凄怆激昂。美妙的音符从闻窈的指尖倾泻,飘荡在空中。在闻窈身后小餐厅里的连容秀闭目沉醉,时不时满意的点头。闻肃和闻颂清也满带笑意用柔和的目光注视着窗边认真而专注的闻窈度过了一个美妙祥和的早晨。
闻窈练完琴才坐下来吃早餐,连容秀专门为她做的爱心三明治一次就解决了她不爱吃蔬菜和鸡蛋的问题。闻窈鼓着腮帮子一口口慢慢嚼,放在一旁的手机忽然振了一下。她一边吃一边摸起来看了一下,是来自于林巡的一条信息——“好听。”
闻窈顿时笑开,起身就往后院里跑。要说林家和闻家前院还象征性地用栅栏隔了一下,那后院就完完全全是连通的完全不分彼此。闻窈站在草坪里往林家二楼看去,后院这面靠窗的景色很好,所以二楼大房间是林巡的画室。闻窈一抬头,林巡就撑在窗台上笑着跟她道早。
“你今天不用去画室吗?”闻窈也跟着挥手道早后好奇地问道。
林巡温声回答:“今天是写生课,我觉得家里景色就很好。”
闻窈了然:“你现在在画吗?”
林巡点点头:“嗯。”
闻窈啃了口三明治,点头:“那你继续吧。”
林巡应了一声,两人就此挥挥手。闻窈跑回屋里继续自己的早餐,林巡也专心画起了自己的写生作业。林巡沉浸在绘画的情境中,不知何时耳边又传来悠扬缠绵的乐曲,他自窗边抬眸,闻窈正站在草坪的大树下开始了又一轮的练习。
午饭过后,闻窈放下筷子跟连容秀请假,“奶奶,我今天下午出去一下啊。”
“去吧,要不要黎叔叔送你去?”连容秀对于闻窈的请求向来是来者不拒。
闻窈摇摇头:“我自己打车去。”
连容秀点头:“好,晚上回来吃饭吗?”
“嗯。”闻窈往连容秀那边凑近一点,神秘兮兮地说道,“今晚我还想吃糖醋小排。”
连容秀还以为闻窈要跟自己说什么秘密,结果就这,她嗔怪般别开闻窈的头,然后满脸笑意地答应了。
难得的午休之后,闻窈穿着一件粉粉的T恤配上背带牛仔裤踩着帆布鞋就出门了。此时楼下都没有人,连容秀还在睡午觉,闻肃不知去哪家串门去了。
闻窈才推开门,就见林巡靠在自家院子的栅栏那儿等着,看她出来了就展眉一笑,即使是最简单白T在林巡身上都显得十分清爽朝气。
“你不是吧。”闻窈站在门梯前皱着脸怀疑道。
林巡耸耸肩转身,“走吧。”
闻窈努努嘴,还是不赞同:“要不要这样?”
林巡回头,理所当然道:“当然要啊,我不想你一个人去医院。”
闻窈哼笑,弯着眼睛跟林巡一前一后走着,“那好吧。”
盛夏光年,少年人永远不知愁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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