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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章
凌若裳睁开惺忪的睡眼,阳光透过浅蓝色的窗帘在地面上绘出斑驳的痕迹。她侧首看了看表,还不到六点钟,同屋的病友睡得正香。
她暗自叹了口气。
好不容易有睡懒觉得机会,可是自己的生物钟却迟迟无法进入状态,每天便是一早就醒,甚至比以往醒得更早些。
也许是早已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与其他病友同居一室的事实一时让她难以适应。而真正让她寝食难安的却是那位看似冷峻的段正森医师。
遇见他,全部都是她最最狼狈的时刻,不是胃痛得在大庭广众之下晕倒,就是落魄到被计程车司机送急诊。然而,面对她的他却永远镇静自若,仿佛泰山崩于眼前而不动声色。这更加凸现出她的窘迫。
凌若裳不明白这个男人有什么特异功能,一再让一向冷静的自己失态,对他斤斤计较、恶声恶气,甚至还如同孩子般的赌气。面对他,她的脾气宛若已经点燃的爆竹,想不爆炸都不行,失控频率也频频刷新以往的记录。
但是,平心静气地想一想,他似乎一直在尽一名医师的本分,并没有任何出格的行为。这样一来,倒是显得她“小人常戚戚”了。
“唉——”
若裳哀哀长叹一声,把被子拉起蒙在头上。她不安地在被子中滚来翻去,思索着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陡然间,她僵直了身体,不会是一直以来她都没有过男人,才会面对美色表现失常,难道……难道她是……欲求不满?!
啊——,她猛的掀开被子,弹坐起来。一时间血液直冲头顶,脸上有种燃烧的温度。
不会吧?!
她——她居然会对男人——一个英俊的男人,有种奇怪的关注,即使是作对,似乎也是想看到他的失态。这大大超过了她的心理警戒线。
她拼命深吸一口气,试图镇静下来。不可能的!她凌若裳讨厌男人,噢,不对,应该更正一下,她只是讨厌一类男人,就是那位讨厌的段医师代表的的类型:英俊,冷血,傲慢……
总而言之,她就是不可能对那个家伙产生什么,什么的啦!她只是对他的厌恶程度非常之高,超过以往的经验,所以不必大惊小怪的啦。
长长吁出一口闷气,得到答案的人儿放下心来,又跌回被子中安心地入睡了。
窗外,太阳笑眯眯地望着复苏的大地,一切显得那么的温暖而平静。
“查床——”
几个白衣白袍的医师护士随声进了门。
段正森正被几个实习医生和护士簇拥着,仔细地翻看着病人的病历记录,不时地向负责的护士叮嘱着。
“段医师,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啊?”隔壁病床的婆婆迫切地询问:“我一生病,宝贝小孙子就没人看顾啦。只好请保姆,现下要找个认真的保姆可不会容易啦……”
“可不是。”
马上有人附和:“不要说尽责了,只要不偷打孩子,或者绑票就不错啦!”
阿婆听了,更是心急:“段医师,能不能早点儿让我出院啊?”
“阿婆,不要着急。您只有痊愈了,才能更好地照顾小孙子啦!”旁边的小护士阿珠立刻开慰起老人。
“段医师——”老人仍然不死心,恳切地望着眼前严肃的主治医生。
若裳立刻竖起了耳朵,一对大眼一眨不眨地盯着段正森,似乎比阿婆更是紧张医生的回答。好吧,她承认她现在无聊死了。
“不可以。病好了自然就会出院了。您恢复得不错,再坚持两周吧!”高大的男子认真地解释着,一向严峻的面庞没有丝毫松懈的表情,却有着让人难以抗拒的权威和说服力。
固执的老人眼中的期盼慢慢消退,失望之情溢于言表,但那仿佛只是瞬间的事儿,她立刻又恢复了神采:“段医师的话不会有错的。我听就是啦!”笑容如同灿烂开放的菊花遍布岁月留痕的脸上。
一旁的若裳反而觉得纳闷,阿婆昨晚还絮絮叨叨念了一晚上,同房的病友劝了又劝,一点儿成效也没有。老人家大有不让她出院就不罢休的势头。而段医师那么死板的几句寥寥说词,怎么会让老人这么快地乖乖听话。实在是匪夷所思。难道那个冰山医生在其他病人眼中那么令人信任?还是只有她自己看他横竖不顺眼?她郁闷地想着,将拇指含在口中,毫不自觉地轻轻啃起指甲来。
“七床——七床——”
一连串逐渐升高音调的喊声才将她神游的思绪拉了回来。凌若裳吃惊地抬起头,发现医生护士全部站在自己的病床前,数道各异的视线齐刷刷地集中在自己身上。前排的一名护士更是奇怪且不耐烦地望住自己,刚才一直喊人的就是她。
“到!”还没有完全从刚才的思绪中解脱出来,她下意识地挺直了身体,条件反射般地回了一句。
“噗哧——”立刻有人不合作地喷笑出声。
段正森望着眼前的小脸一下子涨红得有如熟透的番茄般的人儿,慌乱垂耷的小小头颅恨不得埋在床上永不见人。连露出的小巧耳朵也是红彤彤的,他甚至怀疑她会就此把自己闷死在病床中。不过,那呆呆发楞的模样儿、孩童般啃手指的小动作又让他心中一动,仿佛心中最柔软的部分被人不经意地轻轻触动。
他从不认为自己是个以貌取人的人。但是,刚开始时,她的衣着装扮无不显示着成功都市白领的身份,那应当是实际而精明的典范,神情甚至是挑剔而难以相处的。这种人是他一向敬而远之的类型。然而,自从初次相遇,她的种种失措表现,到后来不自觉流露出的孩子气,让他越来越感到迷惑。这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女人?为什么在精明的外表装扮下有着偶尔闪过的极不相称的表情?为什么每次见到他如同见到了鬼般?自己到底哪里得罪过她?他思来想去,也没有得到任何答案。因此,一股从未对病人产生的好奇感使他在不知不觉中将目光更多地投注她的身上。
“感觉怎么样?”他对着窘迫的人儿问道。
“噢!还好。”她先是小声回答,还没有从刚才的羞愤中恢复过来。
“伤口有没有什么反应?”
若裳这才不得不抬起头,发红的脸颊依然如火如荼似地燃烧着,但神情已经平复下来:“没有。”回答也异常的简洁。实际上,她心中恨不得这帮人快快从眼前消失,好让她把自己脑筋短路出糗的一幕马上忘掉。
“量过体温了吗?”他看了她一会儿,才转向旁边问道。
“36度7。”护士连忙回答。
他点点头,却不言语。视线突然停止在她的唇间,眉心也开始虬结起来。专注的眼神令对视的人无法移转目光。
不过是一瞬间,若裳眨了一下眼的功夫,他已经转身离开,走到门口时突兀地停下脚步,回过头说道:“补充点儿水份,但不要多喝。”
若裳又眨了一下眼,等到回过神儿来,才明白他是在叮嘱自己。
她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愈发觉得口干舌燥起来。
难道是室内的温度太高了吗?!
天气真的是越来越冷了。
若裳趴在已经生起雾气的玻璃窗边,向外望去。楼下隐隐约约的是脚步匆匆的医生、护士,白色、粉色和蓝色的制服给本已萧瑟的冬日带来一丝丝色彩。步履缓慢的是住院部的病人,从十二层的病房看下去,当然看不清他们脸上的表情,模模糊糊的仿佛离自己更加遥远。
无聊啊!若裳在心中哀叹一声,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尽头啊!老天一定是和自己过不去,不然的话,干吗偏偏冬季开刀,这样一来,伤口愈合的时间也会比夏天慢的多!而年终正是外贸公司业务最繁忙的阶段,不知道有多少Case会被他人接手。虽然自己住院前请的是年假,但是难保公司中有些别有用心的人趁机大做文章,她仿佛看到一叠叠花花绿绿的MONEY正挥舞着翅膀从她的口袋里飞走。
唉!
若裳象个小老太婆一般再次叹了口气!
无聊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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