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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先师
四人逃至河边,见追兵未至,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
被唤作成岭的小公子一把抱住了周子舒,一边哭,一边激动地说:“师父,温叔,你们都来救我了!湘姐姐果然没骗我!”
谦鸣见他们三人叙旧,将药人靠在树上,打了声招呼,到四周去探探路。谦鸣稍微走了走,发现这周围的景色很熟悉,思及某事,恍然大悟般的点了点头。谦鸣转身就要往回走,“咚”的一声,一只野雉竟一头撞死在一棵树上。谦鸣眨眨眼,深觉上天赐不可辞,便捡了鸡带回去。
那三人似乎已经叙完一轮话,成岭的情绪也平静下来。
谦鸣走过去,温客行便指着谦鸣手中的鸡调笑道:“小道长这是饿了?”谦鸣摇摇头,老老实实地说:“这是捡的。三位公子,这郊外,更深露重,我们换一处叙话吧。”
周子舒问道:“去哪儿?”
谦鸣指了指那药人:“之前我想着,要是抓到了药人,肯定不能带着药人回岳阳城里,我在城郊租下了一间农舍,以作药庐用。周公子和这位小公子都受了伤,还是去我那里休息一会儿吧!”
温客行看着周子舒,十分赞同的说道:“是啊,阿絮,你的内伤确实要找个地方好好调息一番。”
成岭一听周子舒受了内伤,也变得着急起来:“师父,您受内伤了?要不要紧啊?”他看看谦鸣,对周子舒说:“那我们跟这位道长去农舍吧?”
周子舒没有拒绝,向谦鸣道了一声“有劳”,四人便一同往谦鸣租下的农舍而去,一刻钟后,便到达了农舍。
这里只是个小农舍,有三间不大不小的屋子,外带一个空空如也的院子,院子周边围着矮矮的土墙。
谦鸣开了正屋的门,将药人放在床上。这床上有些奇怪的布置,正屋里放了一些瓶瓶罐罐和白布,角落里整整齐齐的存放着许多药材。
温客行看了看被成岭扶着坐下的脸色苍白的周子舒,又看看半边脸红肿不堪的成岭,他捡起谦鸣放在地上的鸡,笑着说:“谦鸣道长,这鸡我拿去料理了?”
谦鸣正用白布束缚药人手脚,闻言只微微抬头,道了声“有劳”。
等安置好药人,谦鸣赶忙走到周子舒身边,见他正在运功,成岭小公子正眼巴巴地望着他,谦鸣观察了一会儿,眉头蹙起,探手在袖中摸索了好一阵,摸出五个扁扁的小白瓷罐,谦鸣疑惑地看了看,嘀咕一句:“还有几个呢?”谦鸣看看成岭,开口问道:“小公子,敢问怎么称呼?”
成岭赶忙站起来,施了一礼:“我叫张成岭。”
“张公子,”谦鸣点点头,将手中的五只扁瓷瓶交给张成岭:“帮我拿一下。”张成岭接过后,谦鸣走到桌边,开始从袖中大把大把的掏瓶子。张成岭看着越来越多的小瓶儿,目瞪口呆。
谦鸣从一桌子的小瓶子里捡出三个扁瓷瓶,又挑出一个小小的细颈瓶儿,都交给张成岭,嘱咐道:“这种扁瓶里的,是胎元丹,主要功能是补充元气,能起到调息镇痛的作用。使用方法是一日服一粒,若是遇到内伤发作,可再服一粒。一会儿,周公子打坐调息完,麻烦张公子拿胎元丹给周公子服用。”说完,谦鸣又拿起细颈瓶儿给张成岭看:“这一瓶是凝肤露,外敷有活血化瘀,驱痒止痛,白肤祛疤的作用;内服能起到轻微的解毒作用。劳烦张公子自己上上药。”
“多谢!”张成岭赶忙道谢,谦鸣摆摆手,去隔壁屋收拾。谦鸣撤下土床上的蒲团,铺上软垫和铺盖,又将屋中稍作打扫,给床头的灵宝天尊画像上了注清香,这才回到正屋。
正屋中,温客行立于周子舒身后,单掌贴着周子舒的后背,内力源源不断的往周子舒的身体内涌,助周子舒调理内息,治疗内伤。
张成岭乖乖地站在一边,担忧地看着两人。
谦鸣进屋后,两人刚巧收了内力,谦鸣便对屋内三人说道:“三位公子,隔壁房间我已经收拾好了。但只有一间屋子,委屈三位公子挤一挤。”
“那道长你呢?”周子舒问道。
谦鸣一指床上的药人:“我今晚就开始研究他。”
谦鸣说完,屋内却陷入了沉默。谦鸣看看站在一起,气氛却有一点疏离的温周二人,疑惑地眨眨眼,再一次嘴快过了脑子:“你们两个是不是吵架了?之前见你们的时候你们还黏黏糊糊的,今天怎么这么若即若离啊?是不愿意一起睡吗?”
接着,屋子里陷入了一种更加离谱的尴尬中。还是张成岭机智,出言打破了屋中的尴尬格局:“是啊,师父,你和温叔吵架了吗?”他上前几步,抓住周子舒的手摇了摇:“师父,别,别生气,好朋友之间有什么说不开的?”他来回看了看温客行和周子舒,见温客行有些委屈,而周子舒面无表情,看也不看温客行。
张成岭有些着急,赶忙对温客行说:“温叔,你快哄哄师父。他这个人就是看着冷淡,心肠再软不过了。你哄哄他就好了。不是你教我的吗?烈女怕缠郎!”
谦鸣若有所思地看看温客行和周子舒,心道:“这便是师姐说过的小情侣吵架?原来周公子和温公子是这样的关系。”
周子舒抬眉看向张成岭:“闭嘴。”又转过头去看温客行,严肃地说:“你都教他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温客行立时笑了,微垂头,一言不发。
周子舒只能又去看张成岭:“谁心软了?小崽子胡说八道。”
张成岭似乎感觉到现场的气氛没有那么凝滞了,立刻抓住周子舒的衣袖,高兴地说:“师父,我就是懂!你心最软了!你告诉我,温叔怎么得罪你了?我替他赔不是!你俩不要闹别扭了。”
谦鸣在一边悄悄地点头。
周子舒和温客行对视一眼,周子舒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一把抽出被成岭握住的衣袖,抬头又看见站在一边点头的谦鸣,立刻转移话题:“好了。岳阳派戒备森严,四大刺客是怎么掳走你的?”
张成岭回答:“我收到一封留书,让我三更去荷塘叙话,我就在湘姐姐的帮助下,避开守卫,前去赴约。师父,那书信落款有个絮字我才信了的。难道不是你吗?”
“自然不是我。”周子舒解释说:“现在外面很危险,你待在岳阳派才是最安全的。”
张成岭神色有些低落,不情不愿的答了个哦。
周子舒低声咳了一声,温客行立时紧张地弯下腰查看起来:“不是刚刚才调息完吗?你那内伤又犯了?”
谦鸣看向张成岭:“张公子,药?”
“道长,师父已经服过药了。刚刚温叔就是在帮师父化开药力。”张成岭赶忙解释。
谦鸣有些疑惑地看向周子舒:“周公子,我能号号你的脉吗?”
“我没事。谦鸣道长给的药很好用,效果很好。多谢。”周子舒坐直身体说道。
这便是拒绝的意思了。谦鸣想了想,还是说道:“我给周公子胎元丹,是因为我观公子面色郁滞,血气不足,元气流失。胎元丹正是补足元气的药物。但,服用丹药只是治标不治本的法子,若不能清楚知道周公子到底生的是什么病,服用再多的胎元丹也是枉然。”劝到这里,已然有些逾越了,谦鸣便住了嘴,转头去看那位温公子。
果然,温客行面带忧虑地看着周子舒:“阿絮,你的内伤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让小道长给你看看吧?”张成岭也跟在旁边劝。
周子舒被两人烦的不行,看了谦鸣一眼,想了想,干脆看向成岭,问道:“成岭,你是真心诚意想要拜我为师吗?”
成岭高兴的往前迈了一步:“是的,师父!”
周子舒点点头:“你我萍水相逢,得蒙君如此信任,唯有以赤诚相报。不过你先听我说完,我到底是谁,再做决定不迟。”这话似乎是在对成岭说,又似乎是在对那个眼巴巴望着周子舒的温客行说,又好像是在对站在不远处的谦鸣说。
“我真名叫做周子舒……”周子舒将关于天窗的事,关于四季山庄的事,关于他自己的往事娓娓道来,屋中其余三人,成岭认真听着师门旧事,温客行也听得非常认真,只是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
而谦鸣心想,难怪周公子身上有那么重的杀孽,若为君主之故……难怪师父说政治是特别复杂的东西,哪怕是浸淫其中几百年的人,亦如履薄冰。看周公子的样子,颇有些心灰意冷……谦鸣的视线掠过温客行和张成岭,在心中摇摇头,但若是有了弟子,有了爱人,应当能振作起来吧?周公子如此坦诚,说这些话也没有避开我,有两分交心的意味,那这边算是当我是朋友了?那……
此时,周子舒正说道:“成岭,你现在知道我是谁了,还愿意拜我为师吗?”
成岭斩钉截铁地回答道:“我愿意,我当然愿意!师父,不管你要不要我,我心里早就认定你就是我的师父!”
温客行见状,走到张成岭身边,拍拍他的肩膀:“傻小子,认定了,还不赶快把生米煮成熟饭,磕头啊!”
谦鸣回过神来,立刻接话道:“对啊,拜师可是大事,不仅要磕头,亦当秉明天地先亲,不得马虎!你们等会儿,我给你们准备拜师的香案去!”谦鸣说着,风风火火地出了房门,留下三个男子,望着她的背影呆了呆。温客行咂舌:“小道长挺迂……”周子舒瞪了温客行一眼,温客行立刻改口:“……想的挺周到啊?不过这荒郊野岭的,她哪里去凑拜师要用的香案?”
而谦鸣先去偏房捧了供奉灵宝天尊的香炉,口中念念有词:“师祖,我朋友收徒弟,借您的香炉和神像用一用,您不要生气啊!我以后让他和他那个徒弟经常给您上香!您要多多保佑他们哦!”说完谦鸣捧着香炉,恭恭敬敬的在灵宝天尊的画像前面扣了三扣,香炉中的三柱清香依旧燃烧着笔直的青烟,谦鸣见了,高兴地说:“谢谢师祖!”说完,捧着香炉走到庭院里的石桌边,端端正正的将香炉放在石桌上,又返回屋中,取了神像的画卷,用木架支好,放在香炉前。
谦鸣在袖子里掏了掏,取出三个小碟儿,一个瓶子。谦鸣整整齐齐的往碟子里放了些水果,有她在曦夜岛存下的口粮梧桐果,有她在街上好奇买来的柿饼,有师姐带给她的异界果实,名叫“苹果”的果子。瓶子立好后,谦鸣跑出院子,找花束去了。
温客行,周子舒,张成岭三人走到院子里,见到石桌上摆放好的物件,温客行“嚯”了一声:“小道长从哪里找的这些东西?我刚刚在那厨房里连个碟子都没看见,只能寻了个药罐儿把鸡炖上。”他兴致勃勃地打量那三碟贡品:“除了这柿饼,其他两种果子,我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啊!阿絮,成岭,你们快来看!”
周子舒和张成岭走到石桌边,周子舒看过桌面摆放的东西:“神像,香案,贡品,还有插花的花瓶。虽然简陋了些,但该有的东西都有。谦鸣道长实在费心了。”
这时,谦鸣采了一把鲜花回来,插入瓶中。接着,谦鸣掏出一张质地极好的黄纸,一只小小的符笔,递给周子舒:“周公子可记得四季山庄历任庄主的姓名?”周子舒点点头,接过笔,一一按照规矩写下四季山庄前五任庄主的姓名。
谦鸣接过周子舒递来的黄纸,用木架撑好,放在灵宝天尊像的左边。谦鸣又返回偏房,一手提出个蒲团,一手端了杯茶,跑回院中。谦鸣将茶杯塞进温客行的手中,拉着周子舒坐在神像的右侧,将蒲团放在正中央,并示意张成岭来到蒲团前。
温客行端着茶杯,听着谦鸣在一旁主持拜师仪式,看着张成岭接连给灵宝天尊、周子舒和四季山庄历代庄主叩头,他有些出神,神情有些落寞。“……温公子,温公子!”谦鸣的声音唤回了温客行的神智:“茶!”温客行看了看手中的茶杯,笑着将它递给了张成岭,看着张成岭将茶杯举起来,递给了周子舒。
礼成。
从今往后,张成岭便是四季山庄的弟子了。真好啊。真叫人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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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写了,但最后没有放进文里的一个片段:
温客行感觉有人戳了戳自己的腰,他转过过头,看见谦鸣站在他的身后,一脸认真的对他说:“温公子,你不用羡慕张公子的。等你日后与周公子……”谦鸣比了个合在一起的姿势:“你一样可以给四季山庄的前辈们敬茶呀。”
温客行:“……”
至于今天晚上,温周张三个人要怎么在一张床上睡?大家心证,心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