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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
裴瑜闻言转眸，忙展手介绍：“这位是宸扬，是...”
她蹙眉想着，继而笑道，“我新交的朋友。”
青平初听耳熟，细细琢磨才讶然道：“宸扬，他不是走了吗？”音量提高，引来诸多注视。
小妖们好奇地瞧，目光于三者间穿梭。
裴瑜将她拉至旁边，咬耳说：“你干嘛呀，别吓到客人。”
青平着急道：“诶呀，我只是...”
话说一半，便悄然停住。
宸扬冷眸看去，却并未言语，勾唇，笑哼了声。
青平微怔，匆忙避开眼神。
她胸膛起伏，不由得攥紧衣袖，凑前说：“小鱼儿，你不害怕吗？”
裴瑜神色由紧张变为困惑；“怕什么？”
青平刚想解释，又感到视线落于肩头，皮肤像被蛇信拭过。
她瞬间汗毛直立，硬撑着气力不敢回头，咬牙道：“我觉得，他并非善类。”
青平没有点明，却侧目以眼神示意。
裴瑜莞尔，摆手解释：“没有，宸扬其实挺好的。”
她轻搓鼻尖，又小声补充，“只是...偶尔会发脾气。”
青平‘哎呦’了声，跺脚道：“小鱼儿，你看不出他不对劲吗？”
话落，周遭安静。
裴瑜眨眨眼，掩唇问：“怎么了？”
小妖皆闭口不言，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
他们眼中有猜测，有恐惧，更多却是藏不住的憎恶。
天地间有黑雾泛起，浅淡如微尘，仍带来强大的压迫感。
青明伸手去指，脸色由红转白：“小，小鱼儿...”
她双眸震颤，似看见某样惊恐之物。
裴瑜蹙眉，神色皆为不解。
片刻，她才有所意识，寸寸转眸看去。
宸扬提步上前，微微昂头，眸间神色未明：“裴瑜，走了。”
他说完，径直离开，并未理会旁人眼色。
在一众的静默中，他高傲却落寞着。
裴瑜微怔，忽而攥紧衣袖。
“我先回去，有事改日再谈。”她与青平低语，复扬手道，“喂，等等我。”
裴瑜跑得极快，转瞬就不见踪影。
那黑雾随及散去，清风拂过，空气变得畅快许多。
看客议论纷纷，神色难掩惊惧。
有妖道：“你瞧见没，那男子是魔族之人！”
旁边的质疑：“南陵池防备甚严，不应有魔族进入。更何况裴姑娘在，会不会是—”
那妖精一拍腿：“哎，姑娘是被骗啦！魔族歹毒，什么花招都能用。我等一路逃亡，最熟悉魔气。”
话落，自引来众口言说。
“那现在怎么办，连南陵池也不安全了吗？”
“对啊，魔族好恐怖，我们还如何生活？”
叽叽喳喳说个不休，气氛于此升温。
药铺旁，锦衣正抱手看着。
她斜靠在门框，身后蛇尾一摇一晃，指尖缠绕发尾。
伙计忍不住热闹，也探头来瞧，压声问：“老板，出什么事了？”
锦衣轻哼了声，扭着腰转身：“随意嚷嚷而已。”回眸，挑眉问，“怎么，你事情做完了。”
伙计一僵，忙扯出笑：“没有，老板，我这就回去。”
他说罢便转身，头也不敢回。
那些妖精仍在念叨，扯着嗓子，句句高声。
锦衣抿唇，指尖轻揉耳朵：“呵，可真热闹。”
她收回视线，拖着长尾转身，扬声道，“动作轻些，那可是新进药材。”
话落，伙计回答：“知道。”
药铺帘们摇晃，继而归于平静，与屋外喧嚣相隔。
青平手松开又攥紧，双眉蹙起，终喊道：“停下，都别再说！”
又是阵低语，才慢慢安静。
小妖们抬眸看她，眉宇间皆是担忧：“姑娘，该怎么办啊？”
神魔之战才刚结束，南陵池又混入魔族。
外界都说魔族心狠手辣，为首魔尊更是嗜血怪物，所到之处点燃战火，引得众生毫无宁日。
小妖们面色沉重，片刻又问：“到底该怎么办？”
青平深吸口气，语气放缓许多：“现在还没确定，都是猜测。”扬唇，笑容勉强，“没事的，别害怕。”
她拂袖间化为翠鸟，扑闪翅膀徘旋，“我这就去问小鱼儿，大家再等等。”
青平说完，振翅往竹屋飞去。
浅绿身影高升，片刻就消失天际。
众妖精相互对视，亦没有多说，继而散开，各自做事去。
集市重回热闹，喧嚣冲去方才紧张。
阳光微软，在肩膀留下光晕。
裴瑜走得很慢，时不时侧眸观察身旁男子。
宸扬没说话，眸色深沉，像攒起怒气。
她垂眸，磨搓裙摆，半晌，还是将所有疑问都吞在肚里。
绕进树林，眺目可见金光。
那屏障散发气息，将百尺之物包裹入内。
宸扬放缓脚步：“想问什么，说。”
他凝眸向前，并未朝身边看去。
裴瑜微怔，轻声道：“...伤口好些了吗？”
宸扬瞳孔轻颤，复蹙起眉头：“你盯我一路，就想说这个？”
他显然不信。
裴瑜直视他眼眸，重重点头：“对。”
这目光真挚而热烈，纯洁如朝露，不带任何隐瞒。
宸扬别开视线：“天雷之伤，无法痊愈。”
他侧目瞄去，见裴瑜神情担忧，沉默片刻，又补充道，“疼痛倒是缓解些许。”
裴瑜：“那就好。”
她攥紧衣袖，几番抿唇才问：“你...为什么回来？”
这个问题缠绕心头，如细丝般裹束情绪。
她知道不该说，可无法控制思绪。
宸扬蹙眉，微微侧目，烦躁道：“我想来就来，无需理由。”
他本算准时机离开，奈何修为受限，难以召唤阵术返回，尝试百种方法皆不可行，就像被天道束缚，困于南陵池。
“宸扬，你还不知错误？”
记忆中的声音嚣张而冷漠，像是居高临下的指点。
他仰目嗤鼻，径直拂袖离开，却在半路上碰见裴瑜。
小姑娘手里捏起术法，瞧见他便展颜笑，双眸璀璨如星：“宸扬，你要不要同我回去？”
他本该拒绝，可未反应过来，已扬唇答应。
阳光洒落，拖长两人身影。
裴瑜轻咳两声，试探着：“你既答应回竹屋，我们就算是朋友了吧？”
话落，却为安静。
宸扬喉结上下滑动，薄唇紧抿后松开，半晌又道：“行了，不许再问。”
他语气依旧不耐，却没之前生硬。
裴瑜笑眯眯，拖长声音回答：“好。”
越往前走，金光晕染更甚。
屏障高高树立于此，将竹屋内外分割。
宸扬并未理会，依旧大步向前，足尖几乎要与金光相撞。
裴瑜微怔，匆忙相拦：“诶，等...”
话未说完，对方已然踏入屏障，光晕隔开小腿。
她瞪大眼眸，神情难掩震惊，“你，没事吗？”
宸扬挑眉，视线垂落足尖。
他提脚又落下，看了眼裴瑜，顺势再往前一步。
屏障并未有所反应，光晕竟显得柔和。
宸扬：“嗯。”
他抬眸，逐渐蹙眉，“你这什么表情？”
裴瑜轻搓鼻尖，随意扯出个理由。
她双肩微耸，指尖磨搓衣袖：“宸扬，你认不认识...”抿唇，收住话音。
她借天神气息树立屏障，就欲维持南陵池安全。
所以除自己外，但凡妖魔，都无法进入屏障之内。
宸扬能安然无恙穿过，已可以解释半数问题。
他既然受天雷之伤，本就承受痛苦，若再听起旧事，肯定会更加难过...
无声中，能听见气息流动。
宸扬蹙眉愈深，不耐道：“磕绊什么，有话直说。”
裴瑜逐渐松开衣袖，扬唇笑道：“没事，我们走罢。”
她提步跨入屏障，回眸补充，“先带你去看看小烛灯。”
姑娘眸如星辰，目光坦荡又明亮。
宸扬只轻嗯了声，垂眼间，长睫遮掩温润。
妖界白昼极短，南陵池亦然如此。
夜幕与星辰，才是长久相伴的景色。
天空有流星划过，径直穿云而去。
“噔噔噔。”
裴瑜打开门，双手交错背于身后，“怎么样，喜不喜欢？”
屋内亮堂无比，游鱼萦绕，徐徐洒落光晕。
她踮起脚，探头朝内瞧，挨个介绍，“桌案，烛灯，笔墨，嗯...还有话本。”眨眨眼，观察对方神色，“我每日带着布置，你回来，正好能用上。”
宸扬凝眸看去，微微抬起指尖。
恰时，便有锦鲤摇尾而来，悄然蹭过指腹。
裴瑜轻啧，调侃着：“平时也没这样，它挺喜欢你的。”
宸扬侧目望她，勾唇道：“说明还有些眼光。”
嘚瑟。
裴瑜撇撇嘴，又指点起锦鲤：“小没良心。”
那鱼儿并未理会，游动得愈加开心，嘴唇微张，吐出一串光晕。
......
风吹过，引来巨木摇曳。
有翠鸟落于枝头，转动脖颈，四处张望。
可惜夜色浓郁，难以窥探清楚。它煽动翅膀，转瞬间化为少女身形。
竹屋右侧，能看见灯光，有两位身影站立于此
青平拨开枝叶，指尖捏起，正欲以妖术传音。
恰时，腰间玉佩乍亮，鲜红光芒于夜色中格外瞩目。
她神色骤变，双眉蹙成‘川’字，看向竹屋又盯向玉佩，终究一咬牙，又变出原形。
翠鸟盘旋空中，振翅飞过几轮，才转而离去。
她瘦小身形藏于夜色，片刻就不就踪影。
天地间，仅剩巨木摇晃树叶。
裴瑜托腮翻看古卷，忍不住打个哈欠。
她手指摇晃，便翻过一页，瞪大眼睛专注地看。
文字细密如蚂蚁，记载的都是些伤药注文。
裴瑜挨个看去，指尖忽而顿住。
她凑近些，反复默念几回，忍不住轻‘咦’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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