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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章
眼瞧着快到公主府了,唐知白却没有要停下的意思,策马径直越过了公主府门前,往城门口奔去了。
守城的小兵本要上前拦马询问,唐知白单手驾马,从怀中掏出令牌示意,畅通无阻地出了城。
出了城,人烟越发少,谢初无绷紧的脊背逐渐放松,探头回望身后的人,疑惑道:“殿下,我们要去哪儿?”
时近傍晚,天色渐暗,若是往远了走,恐怕今日便回不了城了。
“到了便知。”唐知白只这样回他。
听见这话,谢初无也不再追问了,反正殿下不会把他给拉去卖了。
最后他们在一条小河前停下,距城门已有一段距离。
天色也完全暗了下来。
唐知白把马拴在树前,扭头看谢初无,正掩着口鼻轻咳,不由皱了眉头。明明把人圈得密不透风,怎么还是着凉了?
下次还是坐马车。
拴好马,唐知白边向谢初无走去边脱下自己身上的外衣,走到人跟前不容拒绝地披上。
谢初无好不容易止了咳嗽,察觉到唐知白的动作,一双眼睛弯起,也没有推辞,轻声道:“多谢殿下。”
生了火,谢初无被唐知白安置在火堆旁坐下,唐知白自己下了河,抓鱼。
谢初无想下去帮忙,不过被唐知白一声“水凉”给赶了上来。
谢初无坐在大石头上,单手托着下巴,看唐知白动作娴熟地拿着树枝往水中扎。
不过目前还没有鱼被抓到。
谢初无看着一脸认真的殿下,眉眼尽是笑意。
“饿了吗?”唐知白终于抓到了两条大鱼,提着上岸,看谢初无盯着自己,出声问道。
谢初无遵从内心,轻轻点头。
谢初无站起身,把身上暖融融的外衣脱下还给唐知白,给她披上,同时帮唐知白卷下抓鱼时挽起的衣袖跟裤管。
唐知白握他的手,是暖的,也就任由他动作了。
处理好鱼,两人终于吃上了晚饭。
谢初无捧着自己那条烤鱼,抿了一口外皮,很酥脆,再咬一口,吃到了香嫩的鱼肉。
谢初无吃到一半的时候,唐知白已经解决完了,问他:“可还合口味?”
谢初无诚实地夸赞殿下的手艺。
吃完鱼,唐知白询问谢初无还想吃什么,谢初无表示已经饱了,唐知白便去牵马要带谢初无回去。
殿下百忙之中回城带他出来,就是为了给他烤鱼吃么?
唐知白要带谢初无上马的时候,察觉到怀中轻微的抗拒,疑惑询问:“怎么了,初无?”
谢初无觉得唐知白今日行为有些反常,越想越觉得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担忧道:“殿下今日为何带我来这儿?”
唐知白犹豫一瞬,轻声回:“你说过想吃我做的鱼。”
谢初无怔住。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好几天前,两人一同用饭,厨房那日做了道蒸鱼,谢初无没怎么动筷子,唐知白随口问了句。
那日唐知白眉间有倦色,谢初无想哄她展颜,特意说自己口味重,喜欢烤鱼,殿下常年行军,想必烤鱼手艺一流,要是能吃上一顿就好了。
当时唐知白没说什么,没想到……
回去的时候城门早已关闭,谢初无本想在城外找个客栈暂住,唐知白没同意,用轻功带着谢初无溜了进去。
一路直接到了公主府。
棠禾和青竹在院门前守着。
看两位主子并肩回来,齐齐松了一口气。
跟着进门分别伺候两人洗漱。
穿着中衣在里侧躺好,谢初无裹着棉被,脑子里还有点乱。
他知道唐知白护短又认死理,自己是她名副其实的驸马,那她肯定会尽力对自己好,但是也没想过会这么好啊。
如果皇上给殿下和另一个人赐了婚,殿下也会这般对那个人么?
谢初无不知道。
想着想着,熟悉的气息靠近,烛火都熄灭了,只剩下床边的一盏。
等唐知白躺好,谢初无小心翼翼地凑过去。
“殿下,你明日还去军中么?”
唐知白似乎是笑了一声:“去。”
啊。
事情还没办完么。
“那什么时候要走?”谢初无隐隐有些失望。
唐知白侧身转向里侧,对面的谢初无裹着被子,眼睛一闪一闪的,看起来毫无睡意。
唐知白把人捞近了些,闭上眼睛,声音染上困倦:“天亮前就走,怎么了,睡不着么?我让棠禾点上安神香?”
谢初无摇头,那东西早就对他没用了。
不过一会儿,耳畔的呼吸声渐渐平缓下来,殿下睡着了。
应该是很累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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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谢初无醒来的时候,殿下果然早已没了身影。
入冬后谢初无本就身子乏,不愿出门,是以本打算在府中窝上一天。
不想时近正午,府中来了客。
是慈宁宫的人。
太后娘娘要谢初无进宫一叙。
青竹陪谢初无一同进宫,到慈宁宫后被留在外头,只谢初无一人跟着太后身边的兰姑姑一同进去。
慈宁宫建得恢弘,进宫门后又走了好一会儿才到正殿。
殿门闭着,里头隐有欢声笑语传出,兰姑姑让谢初无在院中稍等片刻,她进去通报。
谢初无恭敬应下,站在殿前正中的空地上等待。
谢初无出来得匆忙,进宫衣服又要穿得正式,来不及细细翻找,只拿了当时大婚第二日进宫时穿的那身换上,再套了件殿下前些日子给他的毛领披风。
本来天气晴朗这样穿也不要紧,可偏巧这会儿天又变了,风刮了起来,冷气往领口的缝隙里钻,刺得谢初无一个激灵。
兰姑姑传话未归,谢初无紧了紧身上的披风,继续候着。
风越来越大,谢初无身上初秋的衣裳完全不顶用。
他看了眼眼前的殿门,里头白日里也燃着烛光,笑闹的声响比方才还要清晰一些,太后一时半会儿应该还顾不上他。
谢初无略一思忖,动了动有点僵硬的身子,迈步走向侧边的回廊。
好歹能遮些风。
要是再受凉,殿下一定以为他故意生病不愿跟她同住,昨日才吃了殿下的鱼,谢初无不愿再去惹殿下烦忧。
廊下虽四面透风,好歹比站在空地上要风小些。
半晌。
殿门打开,里头热闹的声音也息了。
出来几人,个个穿着精致考究,前呼后拥,谢初无认得其中两位,是庆王府的世子小姐。
谢初无回到原先的空地,兰姑姑这时走出来,唤谢初无进殿。
殿中宫女们动作利索,手捧着半空的盘碗悄无声息地退出去。
谢初无规矩地向太后行了礼,在听到太后开口后才起身。
殿中围了纱帐,太后坐在纱帐后,身影看不真切。
“驸马前些日子的风寒可好全了?”太后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有跟沉下声说话时的长公主如出一辙的威严感。
谢初无回:“劳太后娘娘记挂,已无大碍了。”
太后的声音没什么起伏:“那哀家便放心了,哀家那孙女可是对你紧张得很,你染了病还要与你同吃同住,也不怕过了病气,哀家说她几句,她竟还要与哀家对着来,好说歹说才同意跟你分开住。”
谢初无没想到太后会提起这事,乍一听,心头复现昨日殿下的睡颜,刚刚冻僵的手脚好似也不觉冷了,轻声回太后:“得长公主如此厚待,是臣的荣幸。”
太后笑道:“既如此,你也该多为昭阳着想,她是我大燕最为尊贵的公主,也是我朝英勇无匹的巾帼将军,你作为她的驸马,该顾全大局。”
顾全大局。
谢初无喉头默默滚过这四个字,有点迷茫。
还没想出个所以然,太后再次开口,为他解了惑。
“昭阳领兵数载,一向纪律严明、以身作则,从不做出格的事。”
“可自与你定下婚约,屡次破戒。”
“哀家不知你是怎么让昭阳对你如此死心塌地,可既然进了我皇家的们,便改了你从前的那些个陋习,安分做好驸马之职,莫要影响昭阳的正事。”
“你可明白?”
猛然被扣上疑似“祸水”的帽子,谢初无头疼的毛病都要发作了。
谢初无只能回“明白”。
太后挥挥手,兰姑姑领着谢初无出去。
却不是让他回去,而是要领罚,罚完才能回府。
太后最是疼爱长公主,比对皇子们还要重视。
谢初无总算领教了。
提起衣摆跪下时,兰姑姑道:“太后本来定的跪一个时辰,可驸马您等候时擅自离开,是为不敬,加罚一个时辰。”
谢初无领旨。
天公不作美,风刚歇,雪又下了起来。
谢初无强撑住身子,脊背挺得笔直。
有小宫女看他摇摇欲坠,于心不忍,偷偷来递伞。谢初无哆嗦着声音,婉拒了。
免得又加一个时辰,那他可真不一定撑得住啊。
罚跪时辰结束时,谢初无双腿已经麻木了,身上竟也觉不出冷,只感觉身子僵硬,想要站起来却不小心重心不稳,要不是刚刚那个小宫女过来扶,只怕要跌一跤。
在小宫女的搀扶下,谢初无一步一挪地往外走,见到了在宫门外探头朝里张望的青竹。
青竹一看见他的样子,脸色大变,忙从小宫女手中接过谢初无。
触手冰凉,谢初无全身都冻僵了!
谢初无撑着力气谢过小宫女,然后泄了气,倒在青竹身上,还要逗逗这小子:“少爷我累了,委屈小竹子扶我一把。”
青竹眼眶都红了,小心背起谢初无,“少爷,你怎么搞成这样!”
谢初无没什么力气,说话也小声:“进宫太紧张,不小心打碎了太后心爱的花瓶,被罚了。”
青竹加快步伐朝外走,马车停在宫门外,还有一段距离,听了谢初无的话,委屈道:“打碎了赔她一个就是了!”
谢初无要是有力气,肯定紧紧捂住小竹子的嘴,再教育他一番,什么话都敢说。
可是他实在太困了,小竹子后面的话他也听不清了,眼皮越来越沉重,最后还是合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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