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影卫很难缠

作者:云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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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认主


      不知是第几次涨落后,花恒刚浮出水面想换一口气,就感觉到束缚着手脚的铁链骤然缩短,将他整个人拉入池底,他猝不及防地呛了口水,只觉得肺部一阵抽痛,接着脚上的链子解开了,腕上的铁链继续缩短,将他拉到了池边,拖上了岸。
      花恒俯在地上剧烈地咳嗽了一阵,好不容易缓过来了些,就听到牢门外由远及近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接着,牢门打开,从外面踱入个人来。
      是御影司的执刑人总管。
      花恒立刻撑起身跪直待命。
      总管居高临下地打量了他一圈,淡淡开口:“影卫花恒,水刑免了,针刑减一日,十二个时辰后,你自行将针取出来吧。”
      “是,属下谢大人减罚。”花恒一面按规矩行礼,心中却难免疑惑,毕竟……这刑减得实在莫名其妙。
      只听总管接着道,“有人指名要你,准备认主吧。”
      说是让他准备,实则却完全没给他丝毫时间,花恒浑浑噩噩地被带到了一间屋子里,负手背对着他的华服男子转过身,竟是晏王陆承睦。
      花恒木然地跪下行礼,“属下花恒,见过晏王殿下。”
      陆承睦走到他身前,看着他一身狼狈,不由皱了一下眉,直入正题道:“花恒,你可愿认本王为主?”
      花恒在心中苦笑,明白自己别无选择,叩首道:“得王爷赏识,是属下之幸。”
      早有侍从将认主仪式所需要的东西奉了上来,是一个刻着“睦”字的烙铁。
      所谓认主仪式,就是在影卫身上烙下属于主人的,终生无法抹去的印记,象征着影卫从此不再属于影司,而是主人的所有物。
      花恒很顺从地被两个人架起胳膊,露出胸膛。
      公子其实说得对,他连命,都不是自己的,又怎么奢望站在公子身侧呢?
      然而在烧红的烙铁即将贴上皮肤时,晏王却叫了停。
      “他一身刑伤又刚从水里捞出来,烙印先免了,改日再说吧。”
      晏王即已下令,自然无人敢违抗,几个刑官纷纷行礼后带着东西退下了。
      屋中只余陆承睦与花恒两人一站一跪。
      陆承睦看着影卫垂首一副顺从地模样,挑了挑眉,“你没什么要对本王说的?”
      花恒抿了一下发白的嘴唇,哑声开口,却是改了称呼,“回主上,没有。”
      “你倒是机灵。”陆承睦嗤笑一声,“那不如本王替你说吧。”
      花恒的神经骤然绷紧,一种不好的预感从心底升起。
      “在叛王宫的时候,你去找过阿盏吧?”
      花恒只觉得自己坠入了冰窖似的,浑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
      陆承睦却丝毫不给他喘息的机会,继续逼问道:“你想跟随阿盏,偷偷去求过他,本王说的对吗?”
      藏在心底的秘密被无情揭出,花恒绝望地闭了闭眼,俯首哑声道:“请主上明鉴,属下绝不敢对主上有二心……”
      “你这身伤养好后,武功还剩下几成?”晏王毫无征兆地转移了话题。
      花恒一愣,垂眸苦笑道:“七到八成……若以命相博,九成。”
      他终究……不再是一柄完整的刀了。
      “从今日起本王便命你随侍阿盏身侧。”
      晏王的态度转变得毫无征兆,花恒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下意识的抬头望了陆承睦一眼,只见后者面沉如水,不似玩笑,“如若阿盏有任何闪失,本王拿你是问。”
      花恒已然回过神来,郑重地拜下,“主上放心,属下定不辱主命。”

      —————————
      晏王府,木樨院。
      听晏王说明来意后,柳盏无奈扶额,这也不是晏王第一次想往他身边塞人了,“二哥的好意阿盏心领了,只是随身影卫……真的不必了……”
      “这次的不一样。”陆承睦很好脾气地解释,“你们上次在军营里见过,阿盏说不准对他感兴趣呢?”
      柳盏只略微一回想便皱了一下眉,“花恒?二哥把他要到王府了?”
      陆承睦挑眉一笑,为了肯定他的猜测,对着屋外道:“进来吧。”
      花恒应声而入,跪在屋子中间,“属下花恒,见过主上,见过柳公子。”
      晏王偏头看着柳盏,“我看你在塞北时就对他挺上心的,我听说,他可是影司这批影卫里最优秀的一个,虽然他手脚上的伤是无法完全恢复了,但好在底子不错,也不至于完全沦为废人。我可是特意跑了趟影司把他从水牢里捞出来的,阿盏若是不要,我只能再把人丢回去了。”说着,晏王状似惋惜地叹了口气,“不过他这种状况留在影司,估计也没什么认主的机会了,被直接发配成影奴干一辈子杂役也说不定。”
      柳盏一阵无言,显然明白晏王这是在给自己下套呢,表面上说花恒的身手已无法与影司其他人相提并论,实际上恐怕花恒的身手未必退步了多少,只是晏王故意将花恒的价值一贬再贬,倒是逼得自己不得不将人收下了。
      他按着眉心,深吸了口气,“我收。”
      晏王见目的达到,自然是满意地离去了。
      柳盏将晏王送至院门口,折返回来,看到花恒还跪在原处,忍不住叹了口气,走到他面前,却正好看到花恒欲言又止的神色。
      “你想说什么?”
      花恒一愣,显然因为小心思被发现而有些难堪,嗫嚅道:“属下的身手……并未退步多少,一定可以护公子周全的……”
      柳盏觉得好笑,无奈道:“我知道了,你起来吧。”
      花恒应了声是,却在起身的过程中突然晃了一下,险些又跪了下去,柳盏下意识地伸手扶了他一把,却感受到了影卫身体肌肉很不正常的颤抖,皱眉道:“你体内有刑针?”
      “……是。”
      “多长时间了?”柳盏的眉头锁得更紧。
      “一日。”
      柳盏按了一下眉心,有点头疼似的,“还有多久?”
      “……十一个时辰。”花恒觉得自己说话莫名有些底气不足,正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柳盏的神色,猝不及防地心口一疼,难以抑制地发出一声闷哼,
      只见柳盏伸手在他心口附近的几个大穴上各按了按,逼出了几根银针,随手弃在一旁的桌子上,“这几处大穴离心脉太近,留针久了会致内伤,调养起来很麻烦……总不能让个病秧子来守着病秧子吧。”
      他说的最后一句话,虽语气依旧不起波澜,却颇有自嘲之意,花恒几乎是下意识地开口,然而只说了一个开头就顿住了,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想争辩什么,“您不是……”
      柳盏很轻很轻地笑了一声。
      不是什么?不是病秧子么?
      他的目光落在染血的针尖上,像是在自言自语,“你对我……又了解多少呢……”
      过了半晌,柳盏回过神来,看着还在发愣的花恒道:“既是影司降罚,我也不好插手,剩下的针……等时辰到了,你自行处理吧。”
      花恒垂眸应了声是。
      “院子里空房间有的是,你喜欢哪间住哪间……下去吧。”柳盏有些疲惫地摆了摆手,走到软榻边坐下,靠在上面闭目养神。
      花恒站在原地看了他许久,才很轻很轻地告退,将门窗关好,出去了。
      屋门彻底关上后,榻上的人却又缓缓睁开了眼。
      柳盏看着门的方向,眸子深得像一潭不见底的池水。
      留一人在身边,究竟……是对是错呢……
      —————————
      添一个人的日子其实和以往并没有什么不同。
      只是柳盏习惯了一个人,许多习惯一时还没办法改变。
      因为缺少安全感,柳盏一向对四周微小的声音非常敏感,而偏偏,花恒很是具备影卫的职业素养,只要他不叫人,就不在他面前出现,而是隐在暗处待命。
      比如……房梁上。
      终于,某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柳盏正坐在案前翻读医书,顺带品着茶,在第无数次听到年代久远的横木发出轻微的摩擦声后,他重重地将手中茶盏砸在了桌案上。
      他合上书,忍无可忍地叫了声影卫的名字,“花恒。”
      “属下在。”花恒应声落到他面前。
      柳盏合上医书,看着眼前人的目光很是不悦,语气也难得地带上了些情绪,“这么大个屋子容不下你?非要到房上去。”
      花恒愣了一下,想说影卫当值都应该是这个样子的,又怕说出口惹公子不悦,在心里纠结了一会儿,只干巴巴地说了句:“公子恕罪。”
      柳盏仍然盯着他,目光冷冷的,“我讨厌被人监视,要么你在我视线范围内,要么你就出去。”
      “……是。”
      柳盏满意了,重新拿起书翻了起来。
      花恒见公子没叫自己下去也没叫自己起来,犹豫了一会儿,膝行到柳盏身边给他添茶。
      柳盏看了他一眼,又恢复了无悲无喜的神色,只抿了一口便又将茶杯放下,“你是影卫,又不是奴婢,这种事无需你来做。”
      那属下岂不是无事可做了……
      花恒暗暗腹诽,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只能硬着头皮站起来,在屋中找了个角落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僵硬地充当摆件。
      柳盏看在眼里,觉得影卫诚惶诚恐的样子有点好笑。
      他有那么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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