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堤的现在进行时

　　2个小时后，我到了家门，颤抖的打开门，奶奶一个人在家？
　　我紧张的开口问：“奶奶，我妈呢？”
　　奶奶跑过来接着我
　　“琳琳，你回来了啊！”
　　“你妈妈去包子铺了啊，一早就走了，怎么了？”
　　瞬间觉得心落在了地上。摆摆手说：“没事。”
　　奶奶没有问我这段时间出了什么事情，只问我：“琳琳你饿不饿，要不要吃饭，我去给你做饭。”
　　“没事，中午一起吃吧，我吃过了，不饿。”我拎着行李跟奶奶一起往屋里走。
　　接下来的一个月，一直都在和奶奶在家里待着。
　　家里的山楂熟了，摘下来做山楂酒；
　　邻居家柿子熟了，摘了些做柿饼；
　　破了一些鸡蛋，做了许多蛋饺；
　　小块的里脊肉，炸了一盒酥肉；
　　院子里的辣椒收了，做了一盆小咸菜；
　　有人送了几条鲫鱼，我给奶奶炖了一锅鱼汤喝；
　　喊了朋友来吃饭，吃火锅。

　　每天带着奶奶跳广场舞，做吃的，看起来很平静而且安逸。
　　只有我知道，我是在逃避，我在逃避除了奶奶之外的所有人。
　　手机长时间在飞行模式上，即使打开，每一次手机响对于我来说，都像是在凌晨突然被摔碎了什么一样惊醒。
　　因为所有的人都在催促账务，每一条信息，每一个电话都是如此。
　　其实她心里很明白，及时面对是最好的选择，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是退缩，没有一丝勇气去跟这些人沟通。

　　这天，姑夫打电话来说妈妈要回家几天，想让奶奶去陪姑姑几天。
　　听到这个消息，沅林瞬间红了眼圈，但是不敢让奶奶担心，努力忍了忍，把眼泪憋回去，却也是依旧一边洗手，一边低着头对奶奶说：
　　“奶奶，你不能不去吗？我不想自己在家。”
　　奶奶说：“这不是姑姑需要人陪她吗？我明天去了，你妈妈后天就回来了。”
　　沅林：“我更不想跟她在家。”
　　奶奶：“再怎么样，她也是你的亲妈啊！你就自己待在一边就好了。”
　　沅林明白，姑姑生病也需要家人的陪伴，她不可以那么自私。
　　第二天奶奶收拾好行李离开了，离开的时候给沅林留下了200块钱，让她买菜吃。
　　沅林拿着这200块钱，坐在桌子前哭了很久。
　　因为在她的生命里，奶奶是最能摸到她心底的人，知道她所有表面的坚强都是装出来的，知道她所说的有钱是骗她的。

　　这天是沅林回到家以后第一个失眠的夜。

　　第二天白天，沅林很早就醒了，醒来之后给家里大扫除了一下，因为她知道，如果家里有一丝丝乱，妈妈一定会说她“你一天天在家除了睡就是吃，还会做点什么？像个废物一样。”
　　本来应该在下午2点左右到家的妈妈，迟迟未归，虽然担心，但是沅林却没有去打个电话或者微信，她给奶奶打了个电话，问了家里钥匙在哪？狗狗怎么喂？垃圾袋在哪？诸如此类的乱七八糟的问题，最后才问出口：“我妈几点到啊？”
　　奶奶告诉沅林：“她应该是去你姨家了，晚上就回去了。”
　　“哦，知道了，挂了吧！”沅林挂掉电话又继续收拾家里的东西。
　　其实沅林是个强迫症，很多物品都是整整齐齐分门别类的码放整齐，所以家里即使很干净，她也要收拾出来再摆一遍。

　　晚上妈妈回来了，两个人一句话都没有说，沅林躲在自己的房间里不听的刷着手机，却不自觉地把耳机摘掉了，并且时刻注意听着外面的动静。
　　直到妈妈关了房间的门，关掉了灯，沅林叹了一口气，走到客厅倒了杯水喝。
　　第二天如此......
　　第三天如此......
　　第四天如此......
　　第五天如此......
　　直到第六天，沅林听到妈妈打电话，说要走了，换奶奶回来。

　　此刻，沅林正坐在桌子前，看着电视剧，并且拿了邻居送来的一兜锅巴在吃。
　　沅林妈妈走过来，问：“你还欠了多少钱？”
　　沅林默不作声。
　　妈妈提高音量问：“你聋子吗？还是哑巴了？”
　　“你不用管了。”沅林小声道，因为妈妈心脏的问题，沅林不敢说话，也不敢说出实情。
　　妈妈：“可不是不用我管，你这些年闯的祸还不够多吗？我没有钱给你，也不要找我要，就你这个样，以后去谁家，别人家能忍受你啊！你看看你的样子，除了吃喝玩乐，你还会干点什么？就你这个样，以后嫁到别人家，什么样的人家才能受得了你，你以为你是个好人呢？你是个什么玩意，让你上班你上不了，干点什么赔钱，你就是个傻逼，让人家涮了才开心，你以为这个世界上都是你奶奶吗？指望你奶奶伺候你吗？还能伺候你几年。”
　　沅林听到了最无法让她接受的话，起身跑回卧室。
　　妈妈紧跟着追过，卧室的门无法上锁，两个人一个推开，一个倚着不让推开，互相较劲。
　　同时妈妈的嘴里也一直在说着：“生你的时候我就该活活掐死你，你活着干嘛？除了会添堵你还会干嘛？........”
　　沅林穿的棉拖鞋一直在打滑，眼看门就要被妈妈推开了，沅林甩掉拖鞋，使劲的推着门不让妈妈进来。
　　门后没有了推力，紧随其后的是一声响声，原本在桌子上的零食，餐具被妈妈狠狠的扔到了门上，透过门缝滚到了沅林脚边，还有一只杯子的碎片。
　　“你是个人么？是个人你能有点出息吗？被人看不起很好受吗？都是因为你，在亲戚面前我都抬不起头来。你......”骂声还没有停止。
　　沅林的手一直在抖，眼泪也在不停的流，沅林颤抖着摸到床头的耳机戴上，打开音乐声，屏蔽掉客厅妈妈的骂喊声，打开衣柜，躲进去一直在默默的流泪。

　　这些话她不是第一次听了，几乎从小听到大

　　“你没出息”
　　“你学习为什么比别人家的孩子差”
　　“你看看别人家的孩子”
　　“你有毛病吗”
　　“你就是个傻子”
　　“你缺心眼”
　　“你活该被人骗”
　　“你活该考不上”
　　“你脑子有病吗”
　　“你除了不会听话什么都会”
　　“你就欠打”
　　“你穿短裤干吗？这是好人穿的吗？”
　　“考不到100分你凭什么要东西”
　　“吃是你的能耐”
　　“唱歌这种事是好人该学的吗？”
　　“你学得会什么？”
　　“跟男孩子说话就不行”
　　... ...
　　这些话，一直刻在沅林的脑袋里，即使她明白其实妈妈对她很好，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些话留下了很深的印象，直到现在也摆不脱。

　　过了许久，耳机里没有了声音，看到是手机没有电了，沅林起身，打开衣柜的门，伸直麻掉的腿，缓了好一会慢慢的躬身爬出来，给手机冲上电。
　　客厅里也没有了声音。
　　看到地上的碎片，沅林伸手捡起来，其实沅林的心里已经动过了无数次自杀的念头。
　　她拿着碎片比像自己的左臂，轻轻的扫过，划破了一道小口，轻微的疼痛让她清醒了一些，想起来刚回到家那天，奶奶较于之前清瘦了许多的脸跟她说的话“你要是再不回来，我就报警了。”
　　眼泪又无声的留下来，流到两侧脸颊上，生疼。
　　沅林一直有一个想法，就是奶奶去世的时候要跟着她一起离开。
　　想到这，沅林把碎片丢到垃圾桶里，掀开被子躺到床上，不知不觉的流着眼泪睡着了。
　　这一次的梦把沅林带回到三年前，在一家宾馆内，沅林大把大把的吃下了安眠药。
　　被酒店的人员察觉到不对劲，送去医院抢救，在抢救醒来之后，沅林走出去，坐上了一辆公交车，车上空无一人。
　　在到达终点站后，沅林一直呆坐在车的最后排，慢慢的，一些熟悉的脸庞走了上来。
　　他们伸出手来，指着沅林说
　　“你好没有出息啊”
　　“你就是个废物”
　　“你太让人操心了”
　　“你永远长不大”
　　“你就是个骗子”
　　“你不是死了吗？为什么有活了”
　　“装死？”
　　“还钱，骗子”
　　“年纪不小了，屁事不懂”
　　... ...
　　沅林躲在角落，被一群人围着职责，她捂着耳朵想逃走，却被人拉住衣服拽回去。
　　崩溃的大哭，伸出手摸索着车内的把手，座椅，不停地拍打着窗户
　　嘴里喊着：“我知道错了，救救我。”
　　一直不停的重复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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