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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长线钓大鱼
天蒙蒙亮,冯齐敲门喊李钰瑶。得早些回驿站,万一哪位大人有事,不能及时赶到,交代不过去啊。而且借的官马,要是有调度,会连累田恒被责罚。
两人去牵马,却看见正在摸马头的田仲铭,赶紧过去问好。
“好巧啊田大人,您也在这!这么早起啊!”
李钰瑶说着麻利地给他解开了马缰绳,殷勤的送到他眼前。
田仲铭接过缰绳“嗯”了一声。
冯齐去解他俩人的马。田仲铭眼尖的很,晃一眼就看出来是两匹京城的官马,问:“偷的?”
李钰瑶底气很足的解释:“怎么可能,哪有那胆儿啊!借的,借的!”
田仲铭不屑的“哼”了一声。心想:没有胆儿敢瞪我?一般人谁敢怀疑我是贼?
田仲铭已经知道李钰瑶是为了帮打探消息,就算真是偷的,也不想深究了。其实问这一句,是让李钰瑶感受一下,被怀疑是贼的感觉。
李钰瑶看田仲铭一脸不信的样子上马,上前两步要想再解释解释。
冯齐拉住她说:“咱们还回去就是了!都是办不方便说的事,别声张了,赶紧回去吧!”
田仲铭快马加鞭,飞驰而去。李钰瑶和冯齐紧跟其后。
眼见就到驿站了,走在前面的田仲铭竟然放慢了速度。李钰瑶和冯齐也只好在后面跟着,也不敢靠的太近,也不好超过去显得失敬。
李钰瑶嘟囔:“田大人要干嘛,一鞭子就到门口了,晃悠啥?”
冯齐看了一眼李钰瑶,并不敢像她那样多话。
因为太早了,管马的人刚开始喂草。田仲铭牵着马也不用搭手,拴好就离开了。
冯齐此时领悟了,说:“田大人是怕跑回来动静太大,惊了马棚中着急吃草的马群。这临近的时候慢慢走,马儿歇过来了,便能很平静的放回去。”
“真哈,田大人想得还挺细!”李钰瑶越发佩服田仲铭了,出身好,做事亲力亲为,脑子还特别好使,主要是人长得好,比她哥白净多了。
两人放好马,往贾大哥家走。冯齐张罗把金豆子给李钰瑶,李钰瑶则让他带回边城,说怕自己粗心弄丢了。
冯齐看得出李钰瑶不想要,便商量答谢给贾大哥。昨天他看见贾大哥家里只有一点粮食,贾夫人的药比粮食多。
李钰瑶睁大眼睛强调说:“这可是金豆子啊!普通牙吏一辈子都挣不够一个。他拿着肯定被人怀疑偷的。咱们回到边城,我带着换成布匹和铜钱,就不会有这问题了。”
这种金豆子,县尉都不一定能攒下几个,何况一个驿站的小吏,也不是直接给赏下来的,肯定被怀疑。
冯齐没考虑这么多,因为他没啥见识,不好意思的笑了。
李钰瑶也想感谢贾大哥,又说:“咱们给些铜钱做房钱就行!而且我爹说了:人啊,最好别一夜暴富,有掌控不了财物,就容易控制不住自己了!”
冯齐赞同这个方法,他就是突然看见这么多钱不知道该怎么花。别看冯齐穿的还算干净整洁,其实家中人口众多,拮据的很。
很快到了贾大哥家,两人进了院子。冯齐让李钰瑶进屋休息一下,自己在院中坐下来。李钰瑶没谦让,便回了屋,谁也不想打扰到贾大哥夫妻。
李钰瑶被院里的说话声吵醒了。整理一下来到院里。洗脸的冯齐,让她也赶紧洗把脸精神一下,准备去驿站吃饭。
此时贾大哥夫妻都坐在院子里,李钰瑶第一次看清贾夫人的样子,皮肤干净白皙,头上一根木簪盘着头发,粗布衣裳很平整,在缝补衣服,身边摆着针线笸箩。
贾夫人见李钰瑶刚出来,冯齐就喊她去驿站吃饭,说:“真是不好意思,家里条件有限,没办法招待二位!”
“哪里的话,我们就是为了吃官家的饭,才干的这份差!”
李钰瑶这可是一句大实话,众人爱听。
李钰瑶正准备洗脸,就听见驿站处有人说话,挺热闹。几个人张望了起来。李钰瑶想起昨天梁府的安排,赶紧洗脸两把脸。冲着冯齐说道:“梁府的人来献殷勤了,咱们去看看吧!”
三人别了贾夫人赶紧往驿站。
梁府的人站在驿站门口,来了两辆马车,有好几个仆人拿着食盒。
此时田、高两位大人正在前厅准备吃早饭,有人通报梁府给送来了当地的特色小吃。高大人便让他们进来。
梁府两位公子进前厅就客气的行礼问好,田仲铭和高大人并不起身,坐着回了两句客套话。两位公子十分有眼力见,赶紧吩咐手下换上带来的菜肴,一边上菜,一边滔滔不绝的介绍。
李钰瑶在院里大概看看情况,就和冯齐去找田恒。马还了,告诉一声,再当面谢谢。正赶巧田恒和高大人的谋事也要用餐。他们的饭菜格外丰盛,多看两眼,是田、高两位大人那刚才撤下来的转移给他们了。李钰瑶觉得好笑,挺现实,什么级别吃什么饭。
正如前夜安排,梁府大公子邀请高大人帮忙看宅子。他初选了两个,拿不定主意。梁二公子邀请田大人去家里,给看看府邸要往西面扩建的部分怎么设计,想学学京城的格局。
其实这些高大人一个人就行。要不是知道梁府的安排,田仲铭才懒得去呢,他一心就想着差事。
两位大人推掉了去其他府上的行程,高大人带了几个心腹走了。田仲铭让田恒点七八个人,特意吩咐了一句喊上李钰瑶,也出发了。
田仲铭是给足了李钰瑶面子,这么一来梁家对李钰瑶说的话也多些信任。
几个人骑着马,梁二公子一路嘘寒问暖,还提及了自己的妹妹,相貌出众,端庄贤惠有才华,就是尚未婚配。这附近好多慕名来提亲的公子,可妹妹都看不上,说这些人都只是贪恋容貌,想娶回去装门面罢了,不是真正的爱慕。妹妹想找位进取、兴趣相投的人,有才华、有能力就更好了。
说白了梁姑娘就是眼光高。田仲铭就是挑剔。京城中,他这般年纪,就算没娶妻生子,也该订婚了。家里张罗,他就说不着急。其实他就想找个自己喜欢的。一辈子的事,不接受凑合,性格必须是自己喜欢的。
田仲铭一路上耐心的听着,回复的却很简单,多是:嗯、啊、哦。
说着也就到了梁府。今日梁府更加殷勤,有人牵过马匹,梁员外拉着田仲铭热情的往里面让。
梁二公子却拦住了田恒,笑眯呼呼的靠近田恒,从袖里掏出东西往田恒手里塞。
田恒低头半张开手一看,一个金豆子,比昨天公子给李钰瑶的大多了。
田恒可不敢接,连忙推到梁二公子身前。梁二公子给下人一个眼神,马上有三个仆人拿上来许多钱袋,给田仲铭带来的随从一人一袋。自然不能是一人一袋金豆子了,给的是铜板,满满一袋。
谁也敢伸手接,光明正大的收受钱财,让田仲铭以后怎么在官场上混啊!
这个钱袋田恒也有,梁公子给他,田恒看着田仲铭背影往后退了一步,客气一笑拒绝了。然后就想去追田仲铭。
田仲铭可没空看他,随着梁员外一路客气的进了大厅。
李钰瑶见田恒不收,觉得他傻,真傻,不拿白不拿的钱竟然不拿!真替他着急,便说:“田管事,您就收了吧!梁公子有事找咱们帮忙,这给的是工钱,不是贿赂您的!”
李钰瑶说完,接过递到她身边的钱袋,客气的说句谢谢,就往腰上系。
梁二公子高兴地应和着说:“对对对,一会儿啊,要请几位给帮忙抬东西。这从外面雇人不是也得花钱啊,您给操持着搭把手!”
李钰瑶绑好,示意冯齐把钱袋收好。冯齐在腰间摆摆手不敢接。李钰瑶直接拿过他身前那份,放到了他手里。
田恒想起李钰瑶昨天和公子呆了会儿,还说了些话,今天又特意点了她的名字让跟着来,像是有什么安排。反正有个说的过去的理由,先收了,一会儿找机会问下田仲铭,不让收就走的时候给梁府放下。
随从看田恒接下了,各自接了一份。
梁府想分开田恒,单独和田仲铭说些话。田恒可不管他们这一套,对梁二公子客气的说:“梁公子有事就吩咐他们吧,能搭把手的,绝不含糊!”
说完利索的跑去田仲铭在的前厅门外守着。梁二公子根本没机会拦住他。
梁员外陪这田仲铭在前厅喝了两口茶,便邀请去看画。田仲铭知道大概目的,怎么也得给机会引到梁姑娘那,随着去了。
今天梁员外不让看老虎图了,拿出来一副侍女图。目的更明显了。
不过,田仲铭只夸笔法精妙,人物画像惟妙惟肖,诗词也优美,就是不提女子相貌、身材这些。反而对一个花瓶来了兴趣。
梁员外见他多次看向不远处的花瓶,拿起花瓶说:“田大人真有眼光啊,这花瓶上画的是西域花儿。据说花儿开时娇艳欲滴,盯着它能让人心生幻象,所以叫什么妖姬。他们那还有个传说,说是把这个花送给喜欢的人,就可以让其失去心智,从此不离不弃一生追随!”
梁员外说着把花瓶递给田仲铭。
田仲铭接过花瓶又仔细看了看,有点不屑又有点疑惑的说:“传说挺奇怪,既然喜欢又为何让其失去心智呢?到底是喜欢,还是想占有?”
田仲铭说着轻轻地摸了摸蓝色的花瓣,想感受一下神奇的地方。看着不显,这一模,有凹凸感,做工挺精细,想来雕花上色费力不少事。
梁员外就觉得花样挺好看,还有故事,买回来装个高雅,没想过这些,吹捧道:“田大人博学多识,见解到位啊!都说他们风俗跟咱们不一样,您这样的正人君子,自然不理解他们那些种迷惑人的手段!”
终究只是个花瓶,田仲铭感受不到那种娇艳欲滴的美。放下花瓶,直接问:“梁员外,您可知什么珍品啊?像首饰这些都可以。我尚未娶亲,想找些能当聘礼的!”
田仲铭一笑,接着说:“梁员外见笑了!我喜欢看看,有合适的就准备下,不想给家里添麻烦!”
田仲铭不想遮遮掩掩的墨迹半天,他昨天来一趟什么也没发现,就想痛快点,说清楚得了,若没有也不想在这浪费时间。
梁员外脑子飞速的转啊:这是要明抢啦?!给贵重的自己也心疼;给个不上眼的,回去给穿小鞋,自己这员外就做不成了!
田仲铭也是个人精,不等梁员外生了防范之心,又补充道:“梁员外,本官不是要从您这里硬抢。家里钱财不缺,怎么我也不会为件聘礼,落个强取豪夺的名声。您知道什么物件还算贵重,哪里有卖,我去买就行!”
田仲铭见梁员外犹豫的一笑,转身看着门外说:“我本打算来到贵地,开开眼界。既然梁员外不方便,那我就去别处打听打听吧!”说完便抬脚往外走。
梁员外察觉不妙,这是要得罪田仲铭。赶忙一大步追上去解释:“田大人误会了,我一个粗人,对那些首饰也不懂啊。田大人您来看看这个!”
梁员外说着已拉住田仲铭。田仲铭也是假意要走,顺势停住。梁员外快步上前关上门,回身引着田仲铭向书桌走去。
梁员外弯下腰,把手伸到桌角下,左晃,前晃,右晃。变魔术一般拿出来一个小盒子。上面有滑扣,设计的虽然不复杂,但还真难让人发现。
梁员外让田仲铭看里面。里面是金丝雕花的玉镯,玉石晶莹剔透,点缀栩栩如生。
田仲铭一眼便看出来是宫中出来的物件。小心拿起,故作淡定的说:“这镯子真是千金难寻啊!你看这金面光亮、花式繁琐,做工极为精细。这得费很大功夫的!玉石摸着温润顺滑。这在皇宫里,也算得上难得一见的宝物啦!”
一番赞美,让梁员外很得意,虽然不舍,还是硬挤出笑容说:“既然田大人喜欢,我就割爱,把小女的陪嫁赠与田大人吧!”
田仲铭志不在一个手镯啊,没接。很和蔼恭敬的拒绝道:“梁大人说笑了,我怎能夺了令爱的嫁妆呢!不知这等宝物如何寻得?望梁大人告知一二,后生感激不尽!”
梁员外有些为难,这哪有什么办法寻得啊,花钱买呗,就算抢也得费点功夫的。这般上档次的饰物,都是献给宫里或者那些达官贵人。自己的来路不正,不好说啊。便傻笑了两声说:“田大人累了吧,去喝杯茶,您听我慢慢说!”
梁员外说完走到门口,拉开门喊“夫人备茶。”
不给田仲铭继续追问的机会,田仲铭识趣的直接出去了。
梁员外一路小跑着把盒子放回桌下,赶紧出来掩上门,又小跑着追上正往前厅走的田仲铭。邀他去后院凉亭,说可以一边休息,一边看景。
梁夫人听见要去凉亭,马上安排婢女通知梁珍儿。
田仲铭随着梁员外在假山旁凉亭坐下。这儿景色不错,比晚上从高处看见的更清晰。
田恒带着李钰瑶他们都来到了后院。他不能离田仲铭太远了。虽不必听说的内容,但必须视线能及,有情况来得及防范的距离。所有随从在通道傻愣愣得站成一排。
不一会儿,就见梁珍儿缓缓走来。不仅人漂亮,走起路来都轻盈好看。
田恒、冯齐他们只瞄了一眼,便不敢多看了,稍低着头,眼睛看着地面。
大家都喜欢看美女,可这是给田仲铭介绍的,无论冒犯了姑娘,还是得罪了大人,后果都很眼中。
李钰瑶就不一样了,都是女孩子,又喜欢看,于是眼睛直勾勾的看着。
梁珍儿路过她身旁略微颔首示意了一下。
李钰瑶光傻笑,有种放在眼里拔不出来的劲。
梁珍儿走到田仲铭近前问好,尽显大家闺秀范。
田仲铭见识到了李钰瑶口中的仙女,果真姿色绝美。不过,田仲铭只是礼貌的看了那么一眼,也许是提前听李钰瑶说过了,没有被惊艳到的感觉。
梁大人很热情的提示:“田大人,这姑娘家喜欢什么聘礼,老夫也说不好,不如田大人与我家小女聊聊!”
田仲铭对姑娘不感兴趣,不管谁家的姑娘,长相如何。他只想多找到些首饰,最终务必找到画。梁珍儿又不知道怎么得到宝物,田仲铭不想浪费精力与她闲扯。既然梁员外不说怎么得到宝物,不如来点压力。
田仲铭站起身,官威十足,毫不客气的说:“要是问梁姑娘,不如回去问家母吧?梁大人既然没有诚意,那本官就不叨扰了!”
这态度转变的有些突然,梁姑娘刚来,田仲铭就往外走,明显的特别不满。
李钰瑶好想伸手拦住他啊,却见他路过身边时挑了一下眉毛,把自己吓了一跳。心里琢磨这是何意啊?没听清他们刚才说啥了,不知道让干什么啊!
梁员外快步紧追着喊“田大人田大人”,可在过道绕不开这些随从。
李钰瑶趁乱追上田仲铭,轻轻拨了一下他胳膊。
田仲铭一点停下的意思都没有,迈着大步已经到前院了。
梁员外真被吓到了,在后面喊:“田大人,时候不早了,稍后高大人就到,一同吃个午饭吧?!”
田仲铭既然要走,就不管那么多了,径直朝大门去。出门正巧碰见高大人从马车里出来。
高大人高兴的问:“田大人去哪啊?”
田仲铭看他一副欢天喜地的样,就知道一上午没白跑。未停脚步说:“回去睡觉!”然后奔着自己的马就去了。
弄得高大人一头雾水,站在马车下不解的说:“田大人这般勤勉之人,怎会发起懒来?”
“缺聘礼啊,回去做个白日梦,想想怎么能寻到佳人!”
田仲铭说着,随从将马牵到身前,毫不犹豫的上马走了。
高大人听得一脸茫然,只好问追出门来的梁员外:“这是怎么了?看似不悦啊!”
梁员外也不知从何说起啊,长叹了一口气!
李钰瑶一边解马缰绳一边想田仲铭最后一句话:缺聘礼,就是说他手里缺宝贝。说给梁员外听,那就是梁员外有!
李钰瑶想明白了,缰绳甩给冯齐,跑梁员外身边说:“梁大人,是不是我家大人见梁姑娘美貌,却拿不出像样的聘礼,急躁至此?”
“这这这,看你说的!”
梁员外说话都结巴了。田仲铭只看了梁珍儿一眼,没有任何喜悦的表情,根本不是想给他家下聘。但,不满与宝物有关。
反正也得找人与田仲铭缓和气氛,梁员外让大儿子先陪着高大人进府,拉着李钰瑶往边上挪挪,从袖里掏了个金豆子给了她,轻声问:“不知田大人有什么爱好?今天扫了田大人的兴致,望小哥提点一下!”
这可把李钰瑶给美坏了,天天有人给金豆子。要是在这么干十天半个月的,回去可以置办一套大宅子了。
李钰瑶美滋滋的把金豆子攥在手里,很认真的说:“田大人平时最喜欢忙公务。”
李钰瑶看看边上,拉着梁员外离开人群,说:“他喜欢收藏画,那种山水风景,民间绝笔的。他还喜欢花钱,尤其是买什么头钗首饰,经常买,还有人送给他。对了,这次出来,常有人说田大人该成家了,我发现最近他对聘礼格外感兴趣!”
李钰瑶说的很清楚,他喜欢的,有人送,也可以自己买。梁府想怎么着,自己看着办吧。
梁员外感谢着,李钰瑶客气着就把金豆子藏起来了,然后上马去追田仲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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