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当

　　进入九月中旬，杲杲烈日更加肆无忌惮。尤其在午后总让人胸闷气短。
　　“砰！”教室中发出一声闷响，安静的气氛使这声响尤为突出，不少同学转头望来。
　　谢裴停下笔，看向前桌的后脑。程归感受到同学的目光，敛了敛眼，侧头说：“对不起！”
　　说话的声音很大，并且带着程大爷独有的傲气。
　　谢裴没有再多说什么，继续埋头他的难题，但思绪却飘远了些。
　　很奇怪。
　　谢裴又看不懂程归了，周末回来后，程归变得奇怪了。倒不是说不再惹麻烦了，只是每每招惹完他，总会和他道歉，道歉的语气活像要把他吃了。
　　就在今天早上，他专注于数学奥赛题，忘记接过前桌传来的作业，没过一会儿，前桌递来了小纸条，上面写着：你聋了？喊你听不见？耳朵不好早点去治！
　　谢裴正准备翻面怼回去的时候，看到背面写着几个大字：对不起!!!
　　整的谢裴又好笑又奇怪。
　　谢裴怀疑是不是上周那个架打狠了，给人打抽抽了。否则谢裴想不透，还能有什么能让校霸程同学如此多此一举。
　　令人捉摸不透的程大爷正低着头给周意燃发信息。
　　程归:看看，他脸上有没有露出很不耐烦，很想揍我的表情。“
　　周意燃：没有，他很平静，还在写作业。
　　程归不解，他问：就没有其它表情？不耐烦什么的。
　　周意燃非常肯定的回复他:没有。
　　程归感受到了挫败感，他觉得谢裴的脾气是不是有点好，他这么找麻烦，还专门拽了吧唧的道歉，就是为了让谢裴有气无处撒！气死他！可是，事情发展的不太顺利。
　　谢裴不论怎样好像就那副事不关己的表情，整的程归要自闭了。

　　“通知！通知!下节体育课正常上课！’自习课还没下课，体育委员便抓着手机整个班走过去大声吆喝。
　　同时，听到消息的同学们欢呼雀跃，本以为要被抢走上主科的体育课意外的回归，男生迫不及待的抱起篮球，等在教室门口。
　　“还有，还有！这节体育课我们班是要和三班打篮球赛！男生们，感兴趣的来我这报名!”
　　“我我我！“
　　“还有我！我也要去!”
　　“算上我!算上我!”
　　本来就热爱打篮球的男生争先恐后涌向体育委员。
　　周意燃看了咂舌，拍了拍身边的人问：“我们要去吗？“
　　程归伸了伸懒腰，说:”去啊!去看看那些只会耍黑手的老鼠崽们进步一点没有。”
　　“去啊去啊!走兄弟们，报名去！”
　　有了程归这话，体育委员的周围又加了一群人。
　　程归扫了一眼全班，发现就谢裴还坐在位置上刷题。他皱了皱眉，又看了看报名表，突然喊：“谢裴！要不要参加篮球赛？”然后，不等谢裴做出反应，他就拍了拍体育委员的肩膀，说：“谢裴也参加，把他写上。”
　　“啊?谢裴吗？可他平时都不打球啊，今天还是要比赛。“
　　体育委员为难的看了周遭的男生一眼，又把目光落在不远处的谢裴身上，谢裴冲他摇头。
　　他正要替谢裴拒绝程归，不料程归直接抢了他的笔，在登记表上飞快写下谢裴的名字，然后按了按他的肩膀，像是在安慰他，“别怕，你裴哥打球那可是深藏不露，人体格在那摆着呢！“当然，不会打球，体格摆着也是浪费，像个傻大个，程归就要谢裴成为这个傻大个。
　　谢裴:“……”

　　一个班的同学浩浩荡荡的往操场去，三班的学生倒是比他们更早的到达操场。
　　“嘿，5班的来了！“
　　“黄浩，是程归!上次拿球砸你那个!”不知道谁喊了一声，不远处5班的同学们都朝这边看过来。部分不知情的3班同学听这话燃起八卦的火焰，即使人都分散的站着，但黄浩觉得他们的目光都滞留在自己身上。
　　黄浩皱着眉看了眼喊他的男生，又将仇恶的目光转向程归。
　　黄浩一直不懂，为什么像程归这样骄傲自大的人，仗着自己家里有点关系，在学校横着走的人，为什么有那么多朋友，总是在人群的中心。
　　三班和五班的体育老师沟通一番后，将比赛要点交给两班的体育委员，然后一起急匆匆的赶去开会，比赛也拉开序幕。
　　第一场，程归拉着谢裴上了场，他给谢裴安了个大前锋的位置，顶替了周意燃，他自己打小前锋。剩下的弟兄们按着自己平时打球时的习惯位置安排。
　　三班的小前锋是黄浩，两队上场前的握手环节中，两队的小前锋就没给对方好脸色。
　　小前锋主要的工作就是得分，程归球技很好，只要球落到他手上，一般都能进球筐。加之，谢裴积极配合他，抢篮板几乎没有失手，防守更甚，一场下来，两人大的畅快淋漓，两班的比分也以极快的速度拉开差距。
　　“我靠！谢裴打球这么牛！”
　　“对啊，开始我以为是程哥故意为难他的，没想到，人不可貌相！”
　　球场的围栏外，女生们要把嗓子喊破了，开始，一声接一声响亮的“程归”排山倒海似的。然而，没过多久，人群中冒出了几个喊着谢裴名字的女生，程归循声看去，眼神犀利，像是要将她们的样子记下来赛后找事的。
　　平时和程归一起打球的男生们都凑到谢裴身边，赞不绝口。程归静静的看着弟兄们跟谢裴的互动，不畅的转头，看见给他递水的周意燃也盯着谢裴那群人，吐出一口浊气，独自走到一旁喝水。
　　虽然谢裴确实表现得不错，但那前提不是有他程归在嘛！一个个马后炮，献殷勤，不借作业给抄了！
　　一场比赛下来，心情不畅的不仅是程归，还有看着比分表情凝重的三班队员。15：2，这要怎么追？
　　黄浩望向独自坐在地上喝水的人，本想挑衅他，只见对方目光掠过他，投向他的身后，挑了挑眉，随即，他便听到身后女生们震耳欲聋的尖叫。

　　第二场时，程归明显感觉到吃力。
　　“嘶”程归紧紧抓着身边的篮球架才不至于摔倒在地，腹部传来钝痛让他不得不弯腰。
　　刹那间，女生的欢呼变成了惊叫，球员们都停下了动作。几个男生围到程归身边，确认他有无受伤。
　　“黄浩!第几次了！你他妈到底会不会打球!别他妈给我玩阴的！“
　　“打不过就别打了！这么垃圾的事你也干得出来！“
　　场外的女生都沸腾了，尤其是五班的学生，一个个气势汹汹要程归他们打回去！
　　三班同学站在一旁不知道该说什么，黄浩动了动脖子，笑着对程说了句抱歉，他说是抢球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眼底的笑意近乎溢出来。五班男生拉起半袖准备扑上去干架，被程归拦下了，他摇了摇头，揉着肚子说:”没事，体谅一下只会耍阴招却得不到分的人。”
　　听这话，不仅黄浩眼神变了，三班的球员面上都挂不住。
　　哨声响起，比赛继续。
　　程归以为在场这么多人，黄浩总该收敛一点。
　　然而在他莫名其妙被他人手肘撞了几次后，他明白了什么叫“狗改不了吃屎“。
　　最后20秒！
　　程归接过谢裴递过来的球，集中注意力找角度投篮。篮球出手的那一刻，后方传来一声闷响，吸引了全部人的注意力。一瞬间，球场安静了。
　　黄浩双膝跪在地上，手肘擦破了皮，他低着头，程归靠的近，能够听见他的痛呼声。谢裴站在他旁边，神情淡淡的。
　　“23:3!我们赢了！我们赢了！”周意燃一蹦一跳的往球场里跑来，发现气氛不对劲突然停了脚步。
　　三班的男生跑来两个将黄浩从地上拖起，确实摔狠了，黄浩走路时的腿站不直，且一直打颤。
　　三班的体育委员也是刚转进来不久的，见这场面，团结的心突然爆棚，见人摔成这样，要和程归他们讨个说法。
　　三班男生自知理亏，黄浩手黑谁不知道，虽然他们平日里也没少耍阴的，但在这么多人面前，他们还是知道要是非分明的。所以，他们只是站在一边观战，留体育委员一个人与五班奋斗到底。
　　顿时，球场又吵闹起来。黄浩坐在篮球架边缓了缓，等到痛劲过去，终于能够说话了，他冲着谢裴大骂，“我草你妈！傻逼玩意！我他妈招你惹你了？好端端的绊我干嘛！有病吧！”
　　不等谢裴有反应，其他队员纷纷站出来讲话，”为什么搞你你心里没数吗？不把你拦下来让你撞倒程归吗？”
　　程归突然愣了一下，回神看了看谢裴，对方还是那淡淡的表情。不想欠人情心切的程归又朝黄浩扔了篮球，砸在他腿边，骂道，“怎么，给你脸了，次次爬到你爹头上来撒野？好玩吗?自己撞人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别人？咋滴，你妈怀你的时候都避着阳光生活，生出你这么个阴间玩意儿！人不好好当，偏喜欢做阴沟里的癞蛤蟆，恶心！”
　　五班的男生听惯了程归的骂人方式，还是有些忍俊不禁。黄浩的脸一阵青一阵黑，“关你屁事，在这瞎逼逼什么！”
　　程归笑了笑，“你在球场上跟苍蝇一样逮着我撞的时候，怎么不说不关你事，你怎么这么能来事?跟那不要脸的国际山寨老大似的。有你这种没脸没皮的后代，你爸妈挺糟心的吧？”
　　“程哥说的那个不要脸的山寨老大是谁啊？”
　　“America.”
　　谢裴站在一边听笑了，这内涵的，一语双关。
　　“你他妈个臭傻逼！”黄浩气急败坏，黝黑的皮肤呈现出隐隐约约的红，他拉着一旁的篮球架，要跳起来。
　　程归却笑出来了，他拉着谢裴到三班体委面前，指着黄浩说：“他先犯欠的，别找我同学麻烦，不然，我脾气不好，就要用武力解决了。”
　　三班体委虽然是体委，却生的瘦瘦小小的，身高比起程归还差一截。他左右看了看，三班同学都置身事外般自玩自的，没有人愿意陪他一起讨说法。他识趣的躲开了。
　　谢裴看着自己被抓皱了的衣服，听着程归凶巴巴的语气，他却有点想笑。
　　闹剧草草的结束了，没有人愿意为了一个“施暴者”发言，都默认了“受害者”的反击，大获全胜的五班个个手舞足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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