芥末冰淇淋

　　在课上，就听祁向东说外面下雨了，中午那会，算半晴半阴，等放学后，淅沥沥的小雨如约而至。

　　教室里的同学相继带东西离去，周奕天慢走了些，和祁向东一起出了校门，冒着小雨，前后开车来到他妻子公司楼下。

　　等她下班后，三人又去了趟超市买菜，这才回家。

　　第一次来深圳，又是老同学，少不了认一趟家门。

　　听祁向东说，他们二人已有宝宝，是个男孩，刚满两岁，等候时，周奕天找了个借口，去给孩子买了份礼物放在车上。

　　一台遥控车＋一套酷帅的衣服。

　　“干嘛呀这是？”

　　到了小区停好车子，三人陆续下车，祁向东就看见周奕天提着的东西，拿着车钥匙故意调侃。

　　“不是给你的，放心。”

　　“哈哈来就行，不用客气，知道家门了以后，要是没事，随时来家里玩。”祁向东妻子满脸笑意，跟周奕天有说有笑走往楼层。

　　周奕天：“行，我肯定来蹭饭，隔三差五往这跑。”

　　小男孩长得像妈妈，跟祁向东一点也不像，乖巧的很，周奕天抱过来不哭不闹，只瞪着两个圆圆的大眼睛，看着周奕天。

　　一笑，露出一排小小的门牙，不过抱了一会，小家伙就往奶奶那抓手手求抱。

　　“呶，送给儿子的，我也不知道他喜不喜欢玩，但我挺喜欢玩的。”周奕天把孩子给奶奶，玩具车从礼袋中拿出来递给祁向东。

　　并且，拿出那套帅气的衣服在自己身上比量。

　　祁向东干巴一笑，把遥控车拿到手里：“你是自己喜欢玩才选的吧？替儿子谢谢他周阿姨，实在不行当个干妈，每年多出点压岁钱，我不介意。”

　　“你倒挺会盘算。”祁向东妻子系上围裙，笑着参言。

　　“我介意，我不是相不中儿子，我是看不上儿子他爹，那么多次问你题，从来不告诉我，安的什么心？快看，这套衣服怎么样？我觉得好看，儿子穿上一定帅。”

　　“我觉得你穿也行，穿它去上班吧。”

　　周奕天把衣服叠起来放进礼袋，白他一眼放回袋子里：“我有大病，谢就免了，等我未来大儿出生，双倍还回来就可以，都是熟人不用客气。”

　　“你也挺会盘算的啊，要不，你生个闺女，将来咱们做亲家。”

　　周奕天掂量了下祁向东那大大的脑袋，还有那双眯眯眼，咂舌道：“也不是不行，关键吧，我这未来女婿长大了要随他爹我坚决反对这门婚事，随嫂子的话，我肯定同意，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你你你你没眼光，高品味才能看上我这样的。”

　　尤忆起高中时代，看着成对出入的同学，祁向东分外苦恼：“唉，也没人看上咱，真是数条大道通罗马，条条撞南墙啊。”

　　现在倒好，大胖儿子都有了。

　　周奕天去帮祁向东妻子做了饭，两个人一起切切炒炒快的多，虽然手艺没她好，但切菜打杂还算在行。

　　关于祁向东上学期间那些个幺蛾子，全被周奕天捅了个彻底，说说笑笑间，一大桌子菜做好了。

　　“依你的功底，其实用不了一年，就能成为老师，如果以后就走这条路，那以后的几年，会越来越好，你可以的，说不定未来几年，插画师的行列中，就有你周奕天一席之地。”

　　周奕天点个头：“借您吉言，我相信我可以，坚持一年入行。”

　　“咱们那些老同学，我都好久没见过了，这两年孩子小，更回不去，同学聚会好几年不参加，都是春节父母飞过来，刚结婚的时候，还假期飞回去，从她怀孕，就没回去过，这次要不是你来深圳，大概几年也遇不上。”

　　说到这个，周奕天忍不住说起疑惑：“我跟你说，我遇见个人，长得特别像江皓飞，名字也一样，我感觉他就是江皓飞，可他看起来并不认识我。”

　　“江皓飞？”祁向东皱眉，“连名字也一样？”

　　周奕天点点头，“嗯，特别像，但声音不像他，我本来想直接问的，但是我看他不认识我，我也不好意思问，毕竟江皓飞搬走的时候高中，这都过去十年了，我记不得了，但是，真的特别像，你可能记不太清，我跟他家邻居啊！那么近！”

　　“江皓飞是谁？”他老婆满脸疑惑。

　　祁向东对她回应：“她发小。”

　　“尤其那肚花花肠子，真是一模一样，女人成堆。”周奕天不忘补充。

　　“那应该不是，他不可能认不出你，就算模样变了点，名字总记得呀！不认识就是不认识，就是长的像。”

　　“因为我小姨，他让我住在酒店，我想找机会问问，其实，我只要知道他多大，就知道答案了。”

　　“我记得他是不是比你小两岁，常去我们班。”

　　“对，经常去找我那个。”

　　“那就直接问，如果不是也没什么尴尬的，谁让他们重名还长得像呢，反正我感觉肯定不是。”祁向东扶了下眼镜框。

　　“你还记得他长什么样吗？”周奕天问。

　　祁向东认真想了想，“有点印象，我以前的账号相册里，有一张照片上有他，运动会的时候，无意拍上的，你先问，哪天我过去找你，你找个机会带我见见，我看看到底有多像。”

　　“嗯。”

　　因为明天还有一天的课程，周奕天直接回到了小姨家，本身就一天不在酒店工作，如果单单晚上回去住，总感觉脸皮厚了点。

　　“奕天回来了。”小姨父坐在那，低头看着书籍，抬头问了问。

　　“嗯。”

　　周奕天很少碰到他，即便他在家，也没什么话可说，毕竟，一直没有接触过，有点生疏。

　　顾琳见她回去，问她吃饭了没。

　　在玄关处换下鞋子，周奕天回道：“吃过了，和同学一起吃的。”

　　“你在西简怎么样？”顾琳走到她面前试着问，周奕天的性格她了解，凡事喜欢忍着藏着不吭声，除非解决不了承受不了才肯说出来。

　　周奕天一怔，话虽平常，怔的是顾琳脸色和语气，“挺好的呀，怎么了？”

　　顾琳叹了口气，朝着客厅中央的沙发慢慢地走，“今天，你妈妈和我通过电话，问你工作的怎么样？我跟她说你挺好的，其他的没多说。”

　　“谢谢小姨，替我瞒着她。”

　　“好好学，小姨相信你，你妈那边我会慢慢说服，其实，如果不是因为她的病，我觉得，她应该会支持你。”

　　说话间，周奕天倒了杯水，“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那么反对我走这条路，明明很通情达理的人。”

　　小姨父坐在那，淡淡说道：“那是因为，她和你爸没结婚的时候，你爸爸就是一名美术老师，只不过从有了你，就什么都变了。”

　　…………

　　教室里坐了一天，并不累。

　　却说不出的疲惫。

　　周奕天坐在床沿，望着墙壁面无表情的发呆。

　　过了良久，给妈妈回了一通电话，叮嘱她记得按时吃药，再过两个月，她就能回哈尔滨看她。

　　抱着枕头缩在被窝里，眼眶湿湿的，回忆起两年前发生过的那一幕。

　　若说支离破碎，也是太迟，对于生活的向往，早就碎裂成渣，唯一支撑起她快乐的，就是那通摇晃不稳的热爱了。

　　微信电话倏然响起。

　　周奕天拿起一看，是姜哲打来的，手里拿着手机，她望着屏幕犹豫，不可能了，已经到了连话都不想说的阶段。

　　她犹豫着，那头的电话挂掉了。

　　紧接着，第二次响起，周奕天接起电话转了个身，“喂，姜哲。”

　　姜哲：“睡了吗？”

　　周奕天：“还没，我寄给你的东西收到了是吗？”

　　电话那端的姜哲，沉默了片刻，才淡淡开口回了三个字：“收到了。”

　　周奕天微微一笑，“谢谢你的心意，我不太适合收下，所以，就给你寄回去了。”

　　电话那端再次沉默。

　　静的仿佛闭了麦。

　　周奕天等了会，见他没有开口，便随便找了个借口：“我明天还要早起上班，如果没有什么事先挂了，今天有点累。”

　　“好，你早点休息，明天我再打给你，如果在那不顺心，或者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事，随时跟我说，阿姨这边我会常去看她。”

　　“谢谢。”

　　说完，挂掉电话。

　　顺手把手机扔回床上，自己也随着瘫倒在上面，眼巴巴看着房顶的灯胡思乱想。

　　腊酒当茶温柔的灯光，照往常一样在深夜里停留。

　　郭天齐给对面的江皓飞倒上酒，他正拿着手机，似乎在看着什么，直到郭天齐把酒瓶放回桌上也没抬头。

　　又拿起果酒给坐在他身边的肖楠倒上，看了眼江皓飞忍不住打趣：“欸，什么时候喝你们喜酒？”

　　他的兄弟什么心思，当哥们的最清楚，问这话，不过是故意问给旁边的肖楠罢了，女孩大老远从福建跑来看他，偏偏他这哥们……还是别耽误人家了。

　　肖楠一脸羞涩之意，扭头看向江皓飞。

　　手机上停留在微信信息页面，他把编辑好的文字清除，从备注周奕天页面退了出来，直视着郭天齐，平静回应：“我这辈子，就没打算结婚。”

　　距离西简的上班时间还有二十分钟，周奕天到了西简。

　　走进办公室时，孙远已经在里面，见他现在有空，便直接问了：“你知道江总今年多大吗？”

　　孙远寻思了会，“他好像是96年的。”

　　“确定？”周奕天面出惊色，但在孙远面前，依旧假装淡定。

　　孙远点点头：“他这个月初才调来西简，他月初你月末，你和他是同一月份进来的，他刚调来的时候，开过一次会议，当时会议上出现过他的资料信息，就是96年。”

　　“96年几月？”周奕天追问。

　　“这我哪知道的这么详细，资料显示他年龄就不错了，怎么着又不是民政局查档案，几月怎么可能说出来，你问这个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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