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钱意乾

　　育英中学的金秋十月，钱安一早已成了校园里无人不晓的“风云人物”——前有操场“一战成名”收服顾媚年，后有月考全科稳居年级前十，连运动会上都能凭着跆拳道功底拿下女子跳远冠军，短短一个月，把“混得风生水起”四个字演得淋漓尽致。

　　周日的清晨，阳光刚漫过窗帘缝隙，钱教授就轻手轻脚地推开了女儿的房门。少年人睡姿肆意，被子卷成一团，露出半截白皙的胳膊，额前碎发被睡得凌乱，倒少了几分平日里的“小霸王”气，多了点孩童的软嫩。

　　“安一，醒醒，下楼吃早饭了。”钱教授放轻声音，伸手轻轻拍了拍女儿的肩膀。

　　钱安一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睫毛像沾了晨露的蝶翼，扑闪了两下才聚焦。她揉着眼睛坐起来，语气里满是刚睡醒的慵懒：“爸，今天是星期天啊，你就不能让我睡个懒觉吗？”

　　“这不是有正事嘛。”钱教授拉过椅子坐在床边，眼里藏着宠溺，“再过两周就是你12岁生日了，我和你爷爷奶奶商量着，想给你大办一场。主要是问问你，想邀请多少小伙伴来，喜欢什么样的场景布置，我们好提前准备。”

　　“哦。”钱安一打了个哈欠，脑袋还昏昏沉沉的，“我朋友挺多的，你多准备点邀请函就行，场景什么的你们定，我没意见——只要把我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像个真正的小公主就行。”她说着，又倒回床上，眼睛半眯着，一副随时能睡过去的模样，神情恹恹的，连说话都带着点鼻音。

　　“行，那你再睡会儿。”钱教授无奈地笑了笑，起身替她掖了掖被角，“下午你妈妈带你去逛街选生日礼服，之前品牌店的店长说要把新品送上门，你妈妈说想趁这阵不忙，亲自带你去逛逛。我下午有个学术研讨会，就不陪你们了。你等会儿记得去我书房抽屉里拿张卡，密码是你妈妈的生日，今天付款的‘重任’就交给你了。”

　　说完，他轻轻带上门，脚步轻快地往楼下走——女儿愿意把生日宴的事交给他们安排，看来是长大了。

　　临近中午，钱安一才磨磨蹭蹭地起床。她打开衣柜，随手捞了件宽松的白色T恤，搭配一条黑色高腰牛仔裤，脚下蹬了双小白鞋，一身简单的穿搭，却凭着从小练芭蕾的底子，穿出了别样的清爽利落。肩颈线条流畅，是标准的直角肩，后背隐约能看到蝴蝶骨的轮廓，四肢修长，站在穿衣镜前，活脱脱一副“行走的衣架子”模样——这便是钱教授“贴金工程”里意外的收获，芭蕾没让她变得娇柔，却给了她一身旁人羡慕不来的好仪态。

　　下楼时，席女士已经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她了。不同于钱安一的随意，席女士一身鹅黄色修身长裙，裙摆垂坠感极好，衬得她肌肤胜雪，长发挽成优雅的低髻，耳坠是细碎的钻石，手提一只黑色爱马仕凯莉包，举手投足间都是成熟女性的美艳与贵气。

　　“你就穿这个去逛街？”席女士上下打量着女儿，眉头微蹙，摇了摇头，“我们俩站在一起，风格差了十万八千里，走出去谁能看出是母女？我上周给你买的那件白色蕾丝小洋裙呢？那个才衬你的气质。”

　　“妈，时间不早啦，再磨蹭商场都要挤不上试衣间了。”钱安一走上前，拉起席女士的手就往外走，“再说了，这一身多阳光啊，青春活力满满！衣服都穿好了，换来换去多麻烦，快走快走，司机都在门口等半天了。”

　　“你这孩子，礼仪课都白上了？戒骄戒躁，走路这么急干嘛。”席女士被她拉着往前走，嘴里嗔怪着，眼里却没真的生气——这丫头，性子倒是随了她的雷厉风行。

　　车子稳稳停在市中心的奢侈品购物中心门口。一踏进商场，璀璨的灯光就晃得人睁不开眼，Chanel的橱窗里摆着最新款的礼服，Dior的展柜上陈列着精致的首饰，LV的皮具泛着细腻的光泽，各式奢侈品店鳞次栉比，看得人眼花缭乱。

　　对于闪闪发光的东西，大概没人能抗拒，更何况是从小被钱教授按“小金人”路线培养的钱安一。她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发现了宝藏的小松鼠，扑闪扑闪地望着那些精致的衣物首饰，脚步都轻快了不少——女孩子对漂亮事物的执念，从来不分年龄，哪怕有些东西买回来可能只用一次，也想统统收入囊中。

　　“妈，你看那个！”钱安一拉着席女士冲进Chanel门店，指着一件粉色亮片连衣裙，眼睛里满是兴奋，“香奶奶家的新款！颜色多好看，设计也大胆，简直是为我量身定做的！你最近天天忙着工作，都好久没陪我逛街了，我衣柜里的衣服都成旧款了，今天一定要逛回本！”

　　她说着，已经拿起连衣裙往试衣间走，留下席女士在原地无奈又好笑地摇头。最近金融圈动荡，股票接连跌停，她确实忙得脚不沾地，连陪女儿的时间都少得可怜。看着女儿雀跃的背影，席女士心里泛起一丝愧疚——孩子正是需要陪伴的年纪，自己这个做妈妈的，确实有些失职了。

　　“看中什么就买，今天寿星最大。”席女士笑着喊道，语气里满是纵容。

　　接下来的一下午，钱安一成了商场里最活跃的身影。从Chanel的连衣裙到Dior的高跟鞋，从LV的背包到Versace的首饰，Prada的外套、Burberry的围巾、Givenchy的墨镜……只要是入了她眼的，无一幸免，统统被塞进购物袋里。店员们笑得合不拢嘴，一路跟在她身后帮忙拎东西，俨然把她当成了最尊贵的客人。

　　直到商场打烊，母女俩才提着十几个购物袋，累得脚步虚浮地回到家。一进门，两人就不顾形象地瘫倒在客厅的沙发上，头发凌乱，裙摆皱起，哪里还有半点出门时的精致模样。

　　钱教授刚从书房出来，看到沙发上“瘫”着的母女俩，手里还堆着小山似的购物袋，无奈地摇了摇头：“你们这是去商场‘扫货’了？怎么累成这副模样，跟半夜做贼似的。”

　　“爸，必须感谢你的‘赞助’！”钱安一从沙发上坐起来，晃了晃手里的空卡，一脸得意，“不过有点可惜，卡里钱花光了，还没逛尽兴呢。对了爸，你要不要考虑跟我妈合伙做生意啊？赚钱多快。”

　　钱教授闻言，立刻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你这孩子，爸爸从事的是教育事业，多伟大神圣。虽然赚的钱不如你妈妈多，但精神层面的满足，是金钱换不来的。教育能洗涤人的灵魂，带来精神升华，可不是枯燥无味的事情。”他顿了顿，补充道，“再说了，我的工资养家绰绰有余，平时还有些学术讲座的酬劳，足够我们一家人生活了。钱再多也带不进坟墓，家才是最重要的，可不能本末倒置。”

　　他正说得兴起，突然想起什么，脸色一变，急忙问道：“对了一一，你下午用的是哪张卡？我抽屉里可是放了好几张。”

　　“就是那张卡号末尾是520的呀。”钱安一满不在乎地说，还自恋地撩了撩头发，“你让我随便拿一张，我看这个卡号最符合我的气质，就‘临幸’它了。”

　　钱教授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仿佛被雷劈了一般。他踉跄着后退一步，扶着沙发扶手，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完了，失误了！

　　那张卡是他偷偷存了大半年的“私房钱”，特意选了“520”结尾的卡号，里面整整存了5201314元，打算在席女士生日的时候拿出来，给她一个浪漫的惊喜。结果倒好，被这丫头一顿“血拼”，不仅钱花光了，惊喜也没了，连他藏了许久的浪漫心思，都跟着打了水漂。

　　钱教授望着沙发上还在跟席女士分享“战利品”的女儿，欲哭无泪——果然老话说得对，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他辛辛苦苦攒的惊喜，就这么没了，心都要碎了。

　　苍天啊，大地啊，不如一道雷劈下来，让他暂时“失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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