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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格纳
‘春季的月光取代了寒风。
微风吹拂,和煦而温暖,幻化出美景无限。森林与草原仿佛睁开了笑眼。
它的声音是欢快的鸟鸣,它的气息是弥漫的芬芳,它的温暖使百花绽放……
它抵御着风暴与严冬,它有力地推开了将你我分割的门扉……’
(《冬天的风暴已经过去》Winterstürme wichen dem Wonnemond,来自瓦格纳的史诗巨作《尼伯龙根的指环》中的第二幕——《女武神》Die Walküre)
冬日的晨光透过阁楼上的天窗照亮了简洁而干净的房间,被炉火照成暖色的客厅里,颇具年代感的留声机传出深情而激昂的乐曲,如同那个故事中的主人公一样,在经历过一场险象环生的追杀后,爱葛莎流落到了一个陌生人的家中避难。并在此感到了久违的安心。
厨房溢出的咖喱的气息和飞饼被烤到过熟的焦味很快就盖过了乐曲中的鸟鸣与花香。在厨房内试图为几位访客准备早餐的巴伐利亚教授哼着曲中的调子,翻箱倒柜想要找出几套看上去还算相似的餐具,同时又小心翼翼地不让这些锅碗瓢盆发出太大的声音,吵醒那两个落难的孩子。
那位来自婆罗多的Archer虽然是王族,却丝毫没有养尊处优地等着贝兹教授来伺候。尽管贝兹一再强调这是自己的待客之道,不能使唤客人,但阿周那还是忍不住在咖喱的烹饪过程中搭了把手,并强调自己和那位不懂烹饪的Lancer不一样,他的二哥就是个大厨。贝兹没有回答,一边将配料交给专业人士,一边下意识地跟着留声机哼出了“你是我的新娘与妹妹,沃松迦人将子孙万千”,全然没有注意到黑王子的脸色更黑了。
当从厨房中解放出来的贝兹端着热腾腾牛奶,甜煮酒和一大杯冰啤酒回到客厅,那位来自柏林的舞者正坐在留声机附近,若有所思地看着那《女武神》的唱片外壳。
‘我差点忘了,你可能会讨厌瓦格纳的作品……’
贝兹将下意识地想要去关掉留声机,但爱葛莎却并没有露出想象中那么抵触的表情。
‘为什么?因为瓦格纳的作品……充斥着纳粹主义?噗……他出生的时候德意志甚至还不是一个统一的国家。他渴望用浪漫主义的歌剧来唤醒民族的精神,渴望一个《罗恩格林》中那样强大而统一的国家,至于在未来,他的《女武神的骑行》被用在空袭中,又岂是他生前能想到的。’
巴伐利亚壮汉长舒一口气,这才将那堆热饮和冷饮挨个摆在桌上,他并不擅长社交,屋子里突然多出这么几个客人起初让他感觉十分不自在。但现在他严肃的面孔上却难得露出一丝微笑。
‘你认为一个音乐家的人品与作品应该分开对待?’
‘他的作品也并没有那么无辜。他的音乐和剧作至今在以色列被视为禁忌,除了作品之外那些明目张胆的种族主义论调……他的作品中确实存在对于‘纯正血统’的痴迷。不论是帕西法尔还是罗恩格林。’
爱葛莎毫不留情地否认了贝兹的比喻,但随即又话锋一转:‘这也并不妨碍我欣赏他的音乐。我并不会因后世发生的一切就将他的作品也草率判定为纳粹主义的宣传机器。他的作品远远不止这些……’
“如果瓦格纳活到了那个时代,他会乐见其成吗?”
“如果是那位恃才傲物,反复无常的音乐家……大概会利用这些家伙的钱大兴土木修筑剧院,疯狂创作,先借助权势之人的支持施展自己的抱负,然后等那些家伙失势了再反咬一口,继续寻找下一个金主~”
欢快而轻松的笑声很快就驱散了巴伐利亚剧院那场战斗留下的阴霾。紧闭的门窗隔绝了风暴与严冬。冒着热气的汤汁与牛奶,壁炉内熊熊燃烧的火焰,一切都给人以久违的温暖……
然而不知为何,爱葛莎仍能感觉到指间传来的……刺骨的冰冷。
需要点火。
“喂!你怎么回事?!”
梦醒之时,她看见了暗红的星火,那是飘向夜空的余烬,紧接着,左手传来了烧伤的痛感。在阿耆尼的火焰彻底暴走之前,一个低沉的嗓音咏唱着古老的咒术暂时压制住了这股乱流。
施咒之人是一名额前镶着宝珠的红发男子。爱葛莎管这个人叫“老祖先”,尽管他看上去和自己同岁。
“我不是让你去接应教授和迦勒底,他们会需要你的帮助。你不是……也很想见迦尔纳吗?”
这个名字让老祖先沉默了良久。
自从得到友人的消息后,他无时无刻不在期盼着重逢之时。
在那家伙的记忆里,自己应该还是那个性情温和,喜欢吟诗作曲,热爱生命的大师兄……
而不是那个会将武器对准孕妇的疯子。
他非常理解眼前这位后辈的苦恼。几乎可以说,他对此感同身受。但他同时也清楚,每个人都有极限,自己这个傻徒弟也不例外。
“该去找他们的人是你。”
老祖先望着那双如同死灰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不是因为他们需要你,而是现在……你需要他们。”
“然后让他们和我一起被魔术协会通缉,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吗?他们需要尽可能找到一切可以协助他们的盟友……”
除了自己这个罪恶滔天的家伙。
“那件事……不论怎么选都是错的。你只是做出了选择。”
“然而为此付出代价的人却不是我。”
爱葛莎苦笑着,不知不觉间,那双被火焰烧红的手已经紧紧地攥在一起。
明明应该感到灼痛。
却像极了严冬的酷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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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德国的间谍!杀光他们!”
运筹帷幄的大军师怎么也没想到如今大水冲了龙王庙。
魔术协会在北美的据点确实在这里。
但等待他们的不是援军,而是炮火轰鸣……
若是寻常的兵器也就罢了,达科塔公寓方向密密麻麻射来的除了箭支还有各种传说中的神器,其中包括了迪卢木多的红蔷薇,兰斯洛特的湖女剑,高文的加拉丁,甚至还有一些出现在古印度和古埃及神话中的兵器。要不是因为天空依旧黯淡,公寓方向也并没有传来震耳欲聋的笑声,骑士王甚至会怀疑某位本该消失在慕尼黑之战的杂修王又搞了个轰轰烈烈的王者归来……
不管对手是谁,马修的雪花之壁已经濒临极限……罗摩(Ruler)的吉祥结界(Shrivatsa)尚未恢复,在对抗帕西瓦尔时使用的梵天之盾也因朗基努斯之枪的重创短时间无法使用……
如果要在这时使用石兵八阵反击,那么几乎是承认了自己是敌人,接下来就更难获取魔术协会的信任和帮助了。
正在二世思考对策的时候,一个鲜红的身影越过了军师,冲向众人身前,靠近了岌岌可危的护盾。
“南丁格尔,你不能再使用宝具了……!”
迦勒底的御主不禁惊呼。然而南丁格尔虽为狂战士,却并没有鲁莽到要去送死,她望着达科塔公寓上射击的方向,厉声斥道:“一口一个德国间谍,你们认得这身军装吗?!我们虽然没有敌意,但如果你执意要不分青红皂白地将我们赶尽杀绝,我们也会把你当做中央公园那群刺客的帮手。”
铺天盖地的攻势戛然而止。楼顶上,发射出这些神器的人也终于露出了真面目。那并非某一个从者,而是一群全副武装的特种兵。他们手中持有各式各样的传说中的武器,不知道的还以为那位金光闪闪的最古之王家里进贼了。
然而亲自使用过无数神兵利器的婆罗多圣君很快就辨识出了这些神器的本质——
“是伪造品。虽然还原度很高,但和真品还是有一些微妙的差别。”
“伪造品?这些神器的威力你刚才也见识过,若论实用性,非但不亚于神器本身,更甚者甚至能超越原典。”
一个散漫的男声从不远处传来。达科塔公寓的阳台上不知何时出现一个修长的黑影。那个男人慵懒地坐在栏杆上,俯瞰着几位狼狈的逃亡者。
“可那又如何?假货始终是假货。”
“作家构筑的本就是一个平行世界,是自己作品的上帝。真与假从一开始就已经很明确了。但这些虚假的故事却和你们的神话一样……能创造出真正的英雄。”
男人满嘴自说自话的歪理让婆罗多那位正直的古代帝王无法反驳,罗摩索性停下这毫无结果的辩论直奔整体。
“刚才使用朗基努斯之枪袭击我们的男人手里的枪的确是真货,并非出自你手。根据我初步的判断,你们和中央公园那群人并不是一伙的?”
“朗基努斯之枪……哼,瓦格纳已经把手伸到这来了吗?”
“瓦格纳……?还真是他!?”
和贝兹教授猜测的一样。不论是帕西法尔,还是崔斯坦,只怕都是那人的杰作。
“果然只有死人才不会在世界上再会……不,准确地说,我们都已经是死人了。”
奇怪的男人随口说出几句法语,贝兹虽然不能听懂多少,但总感觉似曾相识。阳台上的法国人看了一眼身穿维多利亚时代英国军服的护士长,先是愣了几秒,随后竟在眨眼间从阳台瞬移到了南丁格尔身前。
“在来之前,你是不是……还见过什么人?”
“你在说什么?”
南丁格尔对于这种诡异的搭讪并没有做出太多反应,只是用冷峻的目光像是在检查对面是否是患者一样打量着眼前的法国人。
“Castor,你就这么放过这群可疑的家伙?”
公寓的拐角处传来另一个男声,而Castor竟看着南丁格尔,笃定地答道:“这群家伙不是敌人。”
“那个英国人也就罢了,那个亚裔,还有一个……会说德语的家伙,你确定他们可信?”
“时钟塔的学生本就来自世界各地,这有什么问题?倒是你们,为何不分青红皂白就要将我们击杀?就算是敌人,不应该尽可能活捉以获取情报?难不成你已经提前获知了情报,并且有意而为之!?如果你真心希望对抗纳粹势力,就应该露出你的真面目,给我解释清楚刚才的作为!”
埃尔梅罗二世的质问让拐角处的黑影微微一颤,半晌后,众人看见一名金发碧眼,西装革履的男人从阴影里走了出来。
“我们得到的消息是,纳粹的刺客已经抵达了纽约,今夜将在中央公园附近展开行动。”
“刺客?前来阻止曼哈顿计划的吗……”
“也有可能是来刺杀总统,或者其他哪个举足轻重的科学家。不论如何,不能让他们的刺客渗透到曼哈顿。但看样子我们已经晚了一步……由于情报缺失,我们将你们误判为敌人,而真正的敌人,此时只怕已经……”
埃尔梅罗强忍着想要骂人的心情,用看王朗一样的眼神怒视着眼前这位猪队友。唯一值得庆幸的是,Lancer和Archer都平安回来了。
可是,帕西法尔与崔斯坦却不知所踪。
“御主,那群骑士突然撤退了。但他们并没有朝你们的方向进发,而是朝着南面……”
中央公园的南面范围很广,按理说,避免在情报缺失的情况下和未知的敌人开战也是件好事。
但贝兹和二世都知道,中央公园的南面有个地方叫温德姆纽约客酒店……这个位置并不远。
如果时间线在这里没有改变,那么此刻这个酒店里正住着一个穷困潦倒的塞尔维亚男人。
这个男人叫尼古拉特斯拉。
贝兹摘下了防风帽,将手扣在了脑门上。而埃尔梅罗二世也默不作声地掏出了一根烟。迦勒底的御主知道,虽然他们表面上必须保持冷静,但现在一定非常想说一句话……
哦……神圣的狗始。
温德姆纽约客3327房间,挂着“免打扰”门背后,一位精瘦的老人正在台灯下全神贯注地绘制着图纸。他的身形岣嵝,背部因为某些原因已经有些扭曲,唯有那只骨节分明,布满青筋的手在纸上流畅地游移,仿佛倾注了他仅剩的所有力量来将他脑中的图景投影。安静的房间里除了笔尖掠过图纸的沙沙声,就只有老人时不时发出的干咳。他太过专注,以致于连门被人打开也未能察觉。
“想不到你也有今天啊,特斯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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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贝兹:你是我的新娘与妹妹,沃松迦人将子孙万千~
阿周那:……教授,你们的歌……能换一首吗?
贝兹:高贵的女神,请告诉我,在那里(瓦哈拉),齐格蒙德可否拥抱齐格琳德?
阿周那:……
贝兹:有什么问题吗?
阿周那:没……没什么……只是御主可能不会喜欢瓦格纳的音乐……
爱葛莎:我挺喜欢,继续吧。
迦尔纳:原来如此,原来在德国哥哥和妹妹是可以结婚的。
阿周那:………………(并不是很向往)
没沙雕用的科普:关于瓦格纳的那些事
瓦格纳在音乐上的造诣绝对是大师级别,《尼伯龙根的指环》,还有他的圣杯三部曲,不仅作为艺术作品享誉世界,甚至这些“神话同人”还渐渐受到了大家的认可。FGO里的布姐和西哥,还有帕西瓦尔的设计都感觉有参考瓦格纳的剧作的成分。当然,和作家圈欢乐多一样,瓦格纳的私德也是被吐槽特别多的。比如他的确公开发表过反犹太言论,针对当时名气非常旺的门德尔松。其实他就是想酸一下这个竞争对手,顺便开了地图炮,一下子喷了整个犹太人,反正当时欧洲对于犹太人的歧视是主流观念,莎比的《威尼斯商人》已经珠玉在前了,至今还是英国文学的教材呢。至于说他的作品内涵犹太人,这个就有点见仁见智的味道了。瓦格纳确实喜欢在作品里塞私货,因为他很乐意让自己的作品有政治影响。当然,以结果推动机很容易。并且结果确实是元首喜欢他的音乐,纳粹也老用他的音乐,搞得现在提起瓦格纳老是想到纳粹。我个人的感觉是,瓦格纳的作品优劣看过的人心里有数,而私德方面,没必要洗,也没必要做超时空警察。和某学院的作者不一样,瓦格纳并不是二战发生后还拿受害者的悲剧开涮,用作品去开他们的玩笑,瓦格纳的这一系列行为发生在德国尚未统一的时候,二战时的锅怎么就能扣在他头上呢?或许他真的会支持纳粹,但谁叫他没活到那个时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