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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
思绪骤然被拉回,燕思归眼神微动,有些诧异,他哪里来得家?原来借助的地方也能被称之为“家”吗?
燕思归一时间没有动作,等到反应过来要给出回应时,就感觉肩膀被一条结实有力的手臂揽住了,肩部传来一阵滚烫,那是言鹤隔着衣袍散出来的体温。
燕思归感受着肩上的热意,忽然感觉这热像是会传递一般,从肩膀慢慢爬上了耳梢,又向着面部蔓延,脸部已经有些热了,燕思归调整着些微凌乱的呼吸,想推开言鹤搭在他身上的胳膊,对方却是力大如牛,任凭他推却屹然不动,反而笑得春风拂面。
“做什么推我?”言鹤好像真的不知道原因一般,满脸无辜。
“……把手撒开”,燕思归努力若无其事,却不料自己耳根透着的一抹红早已被言鹤看在眼里,他强装镇定地说:“不要随便动手动脚。”
言鹤笑意更深:“又不是小姑娘,朋友之间搭个肩膀没什么吧?”
语气依旧无辜,听得燕思归轻轻蹙眉。
好像……却实不是什么大事,他反驳不了。
可这样却显得他有些计较了,燕思归不服,撕掉一贯温和的面皮,沉静道:“我不喜欢叫别人碰。”
反正言鹤早见过他的冷脸,所以在言鹤面前他的伪装毫无意义,燕思归向来懒得掩饰。
言鹤听了燕思归的话,从善如流松开手,规规矩矩地垂在身侧,倒是真的没有再去碰燕思归一下,一路上在马车里长吁短叹,一副马上要垂泪的凄凄切切,活像被负心汉残忍抛弃的小媳妇儿。
燕思归听得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张了几次嘴都没能说出一句话来,头都要大了,马车刚刚停在王府门口,便忙不迭地逃向了自己住的小院里,毫不犹豫。
言鹤则跟在后头晃晃悠悠的下了马车,他眯着眼摩挲着下巴,一副流氓模样,也不知道又在憋什么坏招,嘴角渐渐挂上了迷之微笑,一旁的下人们直摇头。
*
之后一连数天,燕思归几乎都是按时点卯,按时回王府,大理寺里的僚属们表面功夫到位,真真正正的尊敬却没几分,而他的上官们对燕思归则是不搭理的态度,倒也不找茬,总体来说燕思归还算轻松,除了看那些猪狗不如的东西大摇大摆的逃脱律法的惩戒的卷宗后满腹怒气外,便没什么了。
唯一值得在意的一件事,便是他好像好久没有见过言鹤了。
虽然在同一处办公,然而以言世子的地位和性子,不想来自然就不来了,言鹤不主动来找,燕思归也不知掉他的去处。
这天燕思归照旧无所事事了一整日,翻看旧日卷宗也没看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反倒是察觉了自己的无力,于是他所幸扔下卷宗,望着有些杂乱的桌面出神。
言鹤去哪儿了……
难不成是因为那天不叫他搭肩膀生气了?
念头一出,燕思归反而把自己吓了一跳。
无端想他做什么?
可言鹤到底去做什么了?
燕思归有些恼怒自己不受控制的大脑,最终不得不吧这一切归咎于习惯了言鹤老是骚扰自己,现在一下落了个清净,反而不自在了。
这天又独自回了王府,燕思归本来是往自己的院落走,可等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站在了隔壁院门口,院门正敞开着,燕思归本来想转身离开的脚步站住,往里看了一眼,却看见言鹤正将一封信交给廖一,不知道说了什么。
随后廖一出来,经过燕思归身边时顺便敷衍的表示了下礼数,头也不回的离开,燕思归则是下意识的回以微笑,目送他远去。
再回头时,言鹤正站在身后,垂眸看着他:“怎么不进来?”
燕思归一怔,摇了摇头:“我只是恰好路过。”
路过?
言鹤双手抱臂,斜斜地倚在门框上,好整以暇地看过来,略微狭长上挑的眼眸眨了眨,勉强认可了这个说法。
“你这几天……”燕思归脱口而出,转瞬却又收敛了话音,“没什么,我先回去了,家里头的东西总归还要学。”
燕思归简直想给自己一巴掌好让自己清醒清醒。
刚才那是想问什么?有什么立场问?
他转身欲离开,身后却传来淡定低沉的声音:“去处理了一些事情,和荆白一起。”
燕思归脚步停了一下,随后又加速离开,一个字顺着风飘来,有些模糊。
是一个“哦”。
*
燕思归没回自己的内室,而是去了院里带的书房。
书房内装饰的错落有致,处处透露着笔墨书香和淡雅清风,书桌后头的墙壁上高悬着“宁静致远”四个大字,笔力深厚猷劲,笔锋透着凌厉,只在笔画回转间偶尔有几处恰到好处的缭乱。
都说自如其人,那么燕思归相信这个人一定是一个强大坚韧,但为人处世和行事作风有些放荡不羁的潇洒君子。
燕思归收回视线,觉得自己有些凌乱的内心也已经被这四个字给抚平了。
他端坐在椅子上,顺手翻开手边的一本书——他最近在温习曾经所学的符,同时也在研习新的符咒。
虽说他曾经学过不短的时日,可说到底只学了些入门的浅薄知识,并不能给他带来助力——说起这个,燕思归突然想到归山上头的暗室,里面似乎藏着不少书和秘法。
得想办法回去一趟。
燕思归垂下眼眸,敛了思绪,专注于手里的书本。
书本上这一页写的是一种将符纸燃烧扔进水里,喝下这杯水的人所说的话以及跟他说话的人所言的,都会被画符之人听见。
燕思归来了精神,原本有些耷拉着的眼皮掀起,将眼瞳的全貌露出,那浅色的眼瞳波光闪烁,亮极了。
这就相当于是去偷听了,燕思归沉思。
倒是比派人去要安全的多,但也不是没有缺陷——
首先便是要用这符纸需要找机会接近目标,想办法将动过手脚的水让人喝下去。其次便是这符纸的使用是有时效限制的,一次只能维持三天到七天的效果,具体时数还得看画符的人的功力。
燕思归继续看了下去:
‘欲使符咒效果长期有效,则取施咒人与被施咒人指间鲜血溶于符纸,再将其燃烧即可成功。’
燕思归久久凝视着那句话,有些无奈。
时效问题似乎解决了,然而问题回到了原点,还又加了一个难题:怎样才能不着痕迹的拿到目标的指间血,并且让目标喝下水???
“罢了,慢慢想办法吧”,燕思归心里叹气,“还是先学会再说。”
从傍晚到深夜,燕思归一直在书房里没挪过窝,期间只叫禾春送过一回茶,且拒绝了禾春送来的晚膳,便一直在尝试画符。
夜色缓缓侵袭天空,原本湛蓝的天空被浓墨染成黑色,只有散发着柔白光晕的月亮和几颗闪烁的星突破夜的包围,在黑天中挣扎处一席之地。
王府的灯烛几乎都已经灭掉了,燕思归的院子里也一片漆黑,只有书房还散发着微弱的光。
言鹤放轻脚步,做贼一样走进了书房。
燕思归这会儿已经趴桌子上睡着了,宽大的桌面上点着一盏烛灯,将燕思归露着的侧脸照亮,显得燕思归越发柔和,桌边的窗户上还开着一条缝,微风从窗缝里挤进来,与烛灯交缠在一起,烛火一跳一跳的,将闪烁活跃的影子投在桌面上,燕思归脸颊上。
言鹤轻声走进来,眼角扫“宁静致远”四个大字,那是他早年的作品。
不过这会儿没空想这些,他看着安静睡在桌上的美男子有些发愁——在书房水肯定是不舒服的,可燕思归现在睡得正香,叫醒好像也不太好。
言鹤原地思索片刻,决定先把窗户关了,随后,他才仔细看向桌面:
燕思归手边摊开一本书,四周则是散乱着一大堆废弃的符咒,有些上头甚至只有聊聊几笔凌乱的线条,言鹤好奇的拿起燕思归手边的书,将摊开的那一页看完,眼里流露出难以置信的迷茫、惊讶以及渴望……
“……你在做什么”燕思归半梦半醒,迷迷糊糊间睁开眼,就看见言鹤拿着笔站在他旁边,俯身不知掉在画什么。
燕思归这声一出,言鹤猝不及防被吓着,握着笔的手一抖,原本顺畅流利的线条瞬间一拐八千里,偏离了原本的路线再也不回还。
言鹤:“……”
燕思归坐起身,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凑过来看,言鹤来不及遮掩,画歪的纸符跃然眼前。燕思归有些惊讶,这至少有一半画的是对的,而且很完美,只是第一次画,难免控制不好笔力,有些地方过重,有些地方过轻,有些影响效用。
燕思归神色复杂的看过去。
言鹤僵硬的站在原地,有些讪讪地说:“……你醒了?”
燕思归“唔”了一声,道:“你这是……?”
“就是看着有些好奇,琢磨琢磨”,言鹤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我就试试,你要是不喜欢,我就不碰了。”
言鹤有些懊恼,这些都是人家的家学,万一不能给别人看,那岂不是罪过了。
燕思归不会生气吧?
“没什么,你要是想学,我可以教你,之后我们可以一起学。”燕思归刚刚醒来,声音还有些沙哑,原本清冷如水里浸过的玉石般的声音这会儿有些黏糊,有种说不出的魅力。
“对不起!”言鹤崩着神经压根儿没听清燕思归说了什么,脱口而出歉意后才陡然反应过来,一时间有些窘迫:“……啊?”
燕思归好整以暇的看着他,嘴角是压抑不住的笑,给言鹤重复了一遍。
言鹤松了一口气之余,有些欣喜:“真的?你们这个可以传给外人?”
“本来也没有一家独占之理”,燕思归毫不在意,“何况教给你,总比断了传承要好。”
言鹤点点头,不再纠结:“那就这么定了。”
燕思归“嗯”了声,却见言鹤凑近,用气声道:“烦劳燕先生教我了。”
燕思归向后仰头避开,面部表情,气沉丹田中气十足且咬字清晰:“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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