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弱水风采
看自家夫君走得远了,隔着重重帘影也见不着他的背影了。仇氏才板一板脸,做出一副严肃样子,这才叫了身边的婆子扶了南忻颐起来。
“颐哥儿,坐到母亲身边来。解释一下,你和那奚妍丫头怎么一回事?”
“娘。儿子还是那句话。我与阿妍两情相悦,还请爹娘能够成全了我们!”
“颐哥儿,若是你被那棽芸郡主给看上了,人主会许给我们南家什么东西你可知?”
仇氏捏着额角,妆容精致的脸上浮着的是不甘心和懊悔。
南忻颐看着母亲的那张脸,只觉得陌生。从前,他竟未发现,这一向端庄优雅的贵夫人竟然怀揣着如此肮脏的心思!
他只得是从座上站起来身子以示庄重,又摒退了左右。这才向母亲拱手说道:“儿当然知。若是被这棽芸郡主选中做了郡马。儿得到的不仅是鸠兹城城主之位,更是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以及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可儿子不想要啊。”
“颐哥儿,你不想要。爹娘也不是逼你,你不想要你直接和你爹说去,他多的是法子让郡主不要看上你,可你为何要将阔哥儿也推进那火坑里,你明知他从不愿被规矩准绳给束缚了手脚!”
“你啊,这可不是在害他吗?”
仇氏知道大儿子的苦楚,终究也是不忍继续再说他,只是不再看着他,把头转向别处去了。
南忻颐见母亲质疑,解释道:“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弟弟和我说过,他这次替我去州来述职,不是因为他想去看看京城是个什么样子才去的。”
“好啊,那你告诉为娘,阔儿若不是因为想去京城里头游玩,那他冒着这欺君之罪替你跑去州来是为了什么?你若是说不出,便挪去祠堂,跪在南家列祖列宗面前好好反思!”
“娘。这么些年,儿子一直没有告诉你。弟弟他在州来城是有产业的。他说这次替我去州来,不是因为看我痴心一片可怜,而是州来那边的产业出了些问题,那边也急着叫他处理。他便想着趁这个机会了去了州来,也算是顺便解决了儿子的问题。”
“哦?”仇氏心里奇怪,又问了一句:“他在州来城有产业?到底是做什么的?不要别别扭扭遮掩着,告诉为娘一句实话。”
南忻颐想起南忻阔在临出发前拜托他的,叫他只千万别泄露了弱水楼去。
因着弱水楼不仅仅是表面上看到的酒楼那么简单,这里更是江湖上暗哨情报网里最为关键的一环。
起初南忻阔把这弱水楼开在了州来城。也只因为州来城是濬宫所在,人员聚集。来来往往间人们在这歇了脚,能打探出好些其他地儿打探不到的这江湖上的秘辛来。好方便他在府里头呆腻味了溜去各地,看看这偌大江湖有些什么有趣的事儿!
谁成想?弱水楼的生意是越做越大了,不知何时竟发展成了整个大纹朝关键的暗卫情报网之一!
南忻颐知晓弟弟在江湖上素来被称作“弱水公子”,就是因这弱水楼的名号太过响亮。就连远在鸠兹城的父母也是知道这位“弱水公子”的响亮名头。
他略想一想就知道这事儿绝不能告诉母亲,于是便道:“娘,恕孩儿实在是不能说。”
“不能说?”一听见儿子说这话,仇氏倒也是气得急了。扶着丫头站起身,道:“好啊,如今我这个娘做的。竟是管不住你们这两兄弟了!”
被气得不想多说了,说罢她便往自己房里走去了,只留给南忻颐一句去祠堂反省和一个离开的背影。
而这时候,跨坐在高头大马上急着赶路前往弱水楼处理事务的南忻阔就不知道自己的胞兄在祠堂里跪了几天几夜才被父母原谅得了。
几天前,他便收到手下从州来城传回的信件。
信上说弱水楼里有人传出关于四年前商皇后并不是病故薨逝,而是被当时伊萨国的王后姜氏暗害。如今这传出谣言之人已被他的手下控制,便只等他这“弱水公子”回去处置了。
这事儿本已过去四年,人们饭后的谈资早已不是这位红颜薄命的传奇皇后了。可到底这也是皇家秘辛,需得快快处理了才好。
心里头已经有了主意,南忻阔吩咐自己的贴身侍从伯青,叫他拿着自己的手信,提前赶去弱水楼。先替他好好审一审这两个可疑人士。
而他,在回到弱水楼前,还有一件更为重要的事儿去办。
枣红色的骏马在缰道上弛着,南忻阔便是跨坐于上。
他本就是长得俊美风流。天生白发,却浑不在意,只是拿了一根墨色发带随意束上个几缕,其他头发便是松松垮垮的随意披在肩上,但又丝毫不显娘气。一双眼儿弯弯,两道眉毛略略上挑着,挑起的是那眉眼间无限风华。就是犹如桃花般勾人。此刻眼睛不经意间半眯着,倒是显出来点儿不耐、漫不经心来。轮廓分明的鼻儿再配上总是挂着笑意的唇角,只叫人看一眼便知这男子不是寻常人家长大的,定是哪个名门勋贵才能养出的风流公子了。
上身披了件墨蓝色滚边竹叶纹斗篷,底下着灰色的曲裾深衣。那斗篷衬得他愈发气度不凡,加之很少能有人把朴素的灰色给穿出潇洒意味来。他此刻又是骑着一匹骏马驰在缰道上,更是引得街边的小姑娘频频侧目;有甚者,就连男子都侧目望他几眼。
有含羞的小姑娘频频望向他。他也只是唇角噙着笑意,从随身携带的香包中抛出一颗酸角糖给了那小姑娘。
姑娘惊得又羞又怯,正待道谢。他却再不瞧人家一眼,任由马儿驮着自己走过去了。复又行过几余里去,穿过这朱雀大街。枣红色的骏马在一处书着“连宅”匾额的地停下来,一身灰衣的男子利落翻身下了马,仔细打量起这“连宅”来。
夹岸垂杨,菰蒲莲荷。这所谓的“连宅”便是隐逸在如斯美景之中。两相对比,这“连宅”虽庄严的紧,却不免有些失了雅致意味。
向守门的仆从递上先前准备好的拜帖,南忻阔把马缰递给前来引路和接引的小厮,就跟着一道大踏步的走了进去。
“公子今日不知是来找西苑哪位主子?”那小厮见拜帖上只写了‘连宅西苑’这四个字,便觉有些奇怪,不禁问到。
南忻阔见他眼生,想也是新进了连家的,也没怪他,只答道:“鸠兹南氏二公子,前来拜会你家西苑的大公子连真。”
“原来是大公子的客人,您随我往这边来。”小厮客气说到。
“有劳。麻烦等会给我的马儿喂草料时用上西桥头李婶子家制的马料草,这马口味刁钻,州来城的马料草它只吃这家的,其他的料草它吃不惯。”
说着又递给那小厮一纸金箔,道:“这马儿娇贵的紧,辛苦小哥照料了。”
进了内室,他这才看见连真早就备好一应茶点,坐在绣垫上等候他了。
“多日不见,南兄愈发风流。自鸠兹到州来,一路上又迷倒不少小丫头吧?”
连真只是一边打趣着南忻阔,一边递给自己这好兄弟一块方才煎好的芭蕉干。
南忻阔随手接过,放进嘴里头嚼去了,也回一句道:“连兄这么多日过去,不仅照旧是个爱打趣人的性子,连你这里的吃食也俱是旧时风味,倒叫我想起咱们过去一道游学的日子了,直教人感慨啊!”
连真听了他这话,一时间也叹道:“是啊,和南兄一道游学的日子自是叫我怀念。我们一道游过北疆的苍莽草原,也往来过西狄的巍峨大川。眨眼间,这些年头却是在指尖溜走了。”
“好梦狂随飞絮,闲愁浓胜香醪。不成雨暮与云朝。又是韶光过了。”连真感慨了半晌,才似想起些什么,这才问道:“南兄素来就不喜这州来城,嫌这州来城太过古朴庄重,缺了鸠兹城的富丽雅致。纵是有我这老友居在此间,也不见你常来,是不是你在州来这边惹出什么乱子了?又要为兄来替你摆平?”
他一边说着一边看向南忻阔去,眼神里带着几分揶揄,仿佛是在对自己的兄弟说。没关系,这种事儿,为兄懂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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