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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陈晨的办公室在三楼,此时警局里一半人睡得像猪,另一半人扎在证据室或者审讯室,万籁俱寂,我也没指望能遇见什么人。
但不速之客永远不负其名。
白水坐在陈晨门外。
马丹我的心跳的快要出去了!
莱哥出门的时候应该带上了白溪,剩下白水在楼里值班,武警攻进楼里的时候,就是他负隅顽抗,还引爆了一颗□□。他虽然一身血迹,可至少是全须全尾被押上警车。
现在···为什么他没被关押?甚至连手铐都没带?
他想干啥!传说中的打击报复吗!
白水似乎听见我的声音,微微抬起眼皮。我知道他哥俩没成年就被莱哥带上了邪路,但他在坐在血衣之中看起来年纪更小。
他很客气,对我点点头,问:“你好,我找晨哥,他在这边吗?”
他怎么能看见我?
我心里的问题像在地上摔了三圈的可口可乐,一旦拧开瓶子,喷泉一样疯狂外涌。
就在这时,我看见他扬起的脖子,歪歪扭扭一道划痕,能看见一截白森森的骨头。
他死了。
就在刚才,白水已经死掉。现在是他的魂魄坐在陈晨门外。他身上的血,进警局之前是同党的,进警局之后是他自己身上的。
一个鉴识科的法医蹦蹦跳跳从我们之间无知无觉地穿过,我捏了一把汗,生怕白水暴起伤人。
法医欢快地自言自语:“局里的空调终于修好啦,好凉快啊!”
无知无觉的人最快乐。
白水只是坐在原地,表情呆滞,眼珠无意识地跟着法医走一圈,直到他拐进某一房间,关上门。
白水说:“这里是警察局,没错吧?我在弟兄之间看了一圈,晨哥不在,晨哥是不是在这楼上?”
他知道陈晨是卧底了,虽然···他也没办法像活人传达这个消息了。
我那做鬼的微妙感觉上线,这段走廊的空气变得粘稠凝滞起来,白水的眼睛渐渐变红,我想我自己发疯的时候也会是这个样子。
这个已经不再属于阳关道的亡灵是来报仇的。
在他身后的门板后面,陈晨还在放屁、睡觉、说梦话,嘴张得能往里扔凤尾鱼。
等不到我的回答,白水自顾自站起来,四周看看,他可能像自己找找,找到了陈晨,就可以开始他的复仇了。
我听见我自己的声音颤抖着说:“晨哥是谁?我们局里没有这么一个人!至少我过劳死之前没有见过。”
他呆滞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我赶紧假扮一个疲于奔命的警察,做出西子捧心,神色苍白的样子。
大部分鬼是很好骗的,我见过不少新丧的鬼,他们活着的时候就浑浑噩噩,死后更是毫不关心别的事情,话都说不明白。
只能祈祷,白水是一名野鬼。
房间里传来了人体落地的声音,白水不受控制地向发出声音的方向看去。
陈晨的声音模糊传来,越来越清晰:“你又去哪儿了?”
白水摸着门把手,狐疑地问:“真的嘛?我明明闻到他的味道了!”
我艹陈晨这个大傻子可别出来找我!
我连忙撒谎:“哦,你是办过楼下那个大案子的警察吗,听说这次好几个局一起行动的,你去隔壁问问吧。”
白水停滞一下,向我投出清醒的一眼,“好几个单位一起行动的?那么人也关在不同的地方?”
一听有谱,我继续胡扯:“是的是的,听说交警还设了路卡,不让人逃出省呢!”一边说,我一边听着门内的动静,还好,他似乎习惯我三五不时地消失了,没再大呼小叫帮倒忙。
白水盯我一会,突然露出一个堪称干净的笑容:“那就好,我也觉得晨哥不会背叛我们。我晨哥肯定跑远了,永远不会被你们这群条子抓到。”
说完他便穿透围墙,向外走去。我有心跟去看看他走去哪里了,但是办公室大门对面的墙壁已经超过了我的活动范围。只好原地等待一会儿,不见白水回来,迫不及待地飘入房间。
和正举着枪的陈晨来了个脸对脸。
一点也看不出刚刚睡醒的样子,他说:“白水走了?”
我大吃一惊:“你知道刚才外面发生什么了?幸亏你没出来,不然这事儿就要大发了。”
陈晨放低枪口,拨好保险:“门不隔音。我听到白家兄弟的声音,还以为是姓白的越狱。谁知道你们两个居然能对话,我才明白他可能已经不是人类。”
我不高兴地说:“我们怎么就被开除人类籍了?只是人的不同状态而已!你说,人的尸体算不算人?”我确实已经不是人了,你骂我不是人我就不能忍咯。
陈晨无奈地说:“我真没那个意思···”
我又不傻,知道他在讨论啥:“肯定有人搞他了,你得去看看。”
陈晨笑了,露一排白牙,和卧底谨小慎微的样子截然不同:“是咱们得去看看。”
我们并肩下楼。一般有条件的时候,陈晨都会很注意把我当做一个独立的鬼民看待和照顾,所以刚才呛他一句,我俩都没放在心上。
一边走楼梯,陈晨问:“对了,别人叫你什么,你一点点印象都没有吗?我刚睡醒,满屋子找你的时候,连怎么称呼你都不知道,满嘴‘哎、哎’,自己听着都尴尬。”
我没好气地说:“都认识好几天了,你才想起咱俩没有互相自我介绍?”
陈晨:“我认识你刚满48个小时好吧,再说,咱们刚才还不熟呢!”
想想也对。我如实回答:“真不记得了,但是我内衣上好像有一个刺绣,你看一下,上面有字。”
我穿着地府受审亡灵的制服,就是传说中白白的丧服。上下两件,有点像民国剧里的马裤加短卦套装,只是一色素白,没有花纹装饰,衣服上也没有缝隙。
陈晨翻开我的领子,看到我的衣领内像现代流水线服装一样长着个布料的洗涤说明,连手感都一模一样,陈晨念到:“新丧···19部200199号,地府织造处?”
“这什么玩意儿?”他茫然地看向我。
我上哪里知道,不过我也很好奇,神奇的地府织造处是如何处理布料的?如果可以的话,技术能不能引进一下,之前没有注意到,现在仔细回想,这种布料穿在身上相当舒服的。
“我总不能叫你99号吧,让我想起来在监狱实习的时光。”陈晨玩笑道。
我想了想:“你不如就叫我飘哥得了,想不起真名字的话,我不想给自己起别的外号了。”
陈晨一个立正:“是的小飘,好的小飘。”
听起来好像□□啊···
算了,当飘哥比较宠爱着傻小子好了。
迎面冲来一个爬楼爬得气喘吁吁的小警察,比陈晨还小四五岁,看起来毫无经验麻爪的样子,冲上来抓住陈晨的袖子:“队长队长!毒贩死了!”
他似乎是一条线,将高飞的陈晨重新拉进现实世界。陈晨收起笑容,我看到他的手指抚摸了一下自己的枪。
白水已经死透了,躺在法医的解剖台上,赤裸的身上还残留一些血迹,透过它们能看到斑斑的伤口。
室内的温度不高,我对这种死亡的味道更敏感,一进门就被尸体的味道冲得一个踉跄,整个鬼心情都非常差劲。
小警察叫马小志,忐忑地解释:“他身上的伤大部分是武力抵抗导致的,我们都给他包扎过了——”
“那人怎么死了!值班的是什么种类的垃圾让我瞧瞧?”
王君翔人还没进来,破口大骂先到。
这也是我第一次见王君翔发脾气,他和陈晨一样,一身制服,还披着他的正装外套。“我才和领导做完汇报,你们就出这种篓子,想干什么?”
马小志嗫嚅:“他趴着睡觉,同号的过来给他盖了个被子,没想到一会儿被子就红透了。”
我大吃一惊,我还以为这小子是预见到自己没有好下场,畏罪自杀了,居然是他杀。
“那个杀了人的呢?”王君翔压住怒火。
“他叫陈平,现在给他挤了个审讯室,几个前辈审着呢。现在咬牙不承认被收买,就说和刚进来的白水有口角,看他睡着心生歹意,就下手了。是行动前两天关进来的,犯的非法拘禁,证据已经给了检察院,马上就会给提走,谁知道这个节骨眼儿出事呢!”
最后一句话正赶王君翔气头上了:“谁知道谁知道,你不知道谁知道!”
马小志也不服气地说:“王队,但是您也知道,这次抓来的人都把房间塞满了——”
陈晨插口:“越是紧张复杂的工作环境,越是要小心细致。而且白家哥儿俩还没成年,本来就应该更小心处理的。”
妈耶,未成年犯罪分子在警局调查期间被杀。闹出去刚端了个毒窟的功怕不是也要变成罪?
陈晨和王君翔还有一个官博皮下正在讨论应对舆论风暴的具体对策。王君翔是真的暴跳如雷,因为一个全然漂亮的胜利没有了,他肯定要被上面追究责任。他一边处理麻烦,还时不时瞪两眼失职没盯住人的马小志,负责宣传那个皮下也是抱着电脑一头汗,这种要命的紧急公关非常考验人的文字功底,尤其是涉及立场的发言,要慎之又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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