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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自打上次在那天香阁酒楼送别乔康后,我便有些念念不忘。近来或与同景云烟,或与方衡,或是自己一人,隔几日便去次天香阁,听听戏,聊聊天,寻得了不少快乐。
白芷凤也是吸引我的原因之一。她总是看似眼神迷离,却又惊艳数人,无论是唱戏还是唱曲儿,都十分吸引我。我心中偶尔暗自遗憾,自己也曾热爱唱曲儿,但因为害怕惹来非议而未表现出来。
冬日不知不觉间到了。天气渐渐寒冷,雪花也渐渐漫天飞舞。后院的树木只剩下了光秃秃的树杈,却未有那红梅屹立在雪中。
我数次暗下决心,我也欲如同这红梅一般,无论遇到什么险阻,都要屹立在这雪中,不被打倒。
我时常裹着厚厚的衣服坐着后院里赏梅,心情舒畅,常常忘记了时间。
在我生辰这日,方衡陪同着我走了好远去祭拜了父母。这一次,我的心境不同以往,带着满满的安心。我不是独自一人了,我身边有很多值得珍惜的人,我活的还算不错。
伴随着冬季的严寒,春节就快要到来了。镇子上也热闹非凡,有着浓浓的节日气息。
家家户户都将屋子前头的灰尘打扫干净,挂上了崭新的灯笼,有些新奇的,堆了两个大大的雪人在门前,一边一个。雪人表情狰狞怪异,据说是把它们当做了门神,驱赶不详之物的。
我穿着大红色的袍子,独自坐在后院赏梅,赏得出神,仿佛忘记了其他的一切。
这时,好似掉落了一大片雪花在我的肩上,我一回头,却发现紫郁正站在我身后,原来是她轻拍了我一下。
“我都站在这里有一会儿了,你赏梅赏的如此认真,竟丝毫没有察觉。”紫郁笑着对我说。
“啊,我确实没注意到”,我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这雪花红梅的景色是真的好美,我在这赏着,都舍不得离开。”
“我也喜爱这景色。”紫郁道,“这梅花生命力旺盛得很,即便被如此厚一层雪积压着,也丝毫不受影响。”
紫郁想了想,接着说:“我想把这景色画下来,愿意一起吗?”
“愿意,当然愿意。”我怎么没想到这个方法,将眼前的景色保留下来呢。
我同紫郁一起回到屋子里,研好墨,备好了笔和纸,带了小圆桌一齐到院前。
紫郁不仅字写的苍劲有力,临摹作画也是一绝。她看着眼前景色,下笔十分果断,抑扬顿挫,线条流畅,浓淡也相宜。匆匆画过几笔,一副冬日雪花红梅的景色跃然纸上。
“紫郁姐姐,此前只见识了你的书法,如今我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啊!这画作太绝妙,我不知该如何赞美它了。”
“行了行了”,紫郁笑着说,“这画送你如何?”
我心生喜悦,“好啊,我一定要好好保存着它,若是缺个边边角角,我也定会心疼。”
紫郁小心翼翼的将画收好,“别只看我,你也不妨作上一幅画来收藏。”
“好呀”,我停顿了一下,“我也试试看,只是这画能画成个什么水平,我便不知了。”
“我看你日日赏梅赏得如此认真,这景色早已烙印在你的心里了,你作的画,定不差。”
我坐下,拿起笔,沾好了墨,手有些微微颤抖。
慢吞吞的一笔一画将眼前的雪景画下,出我意料,整个看来,确实还不错。之前未曾如此认真的作过画,竟未发现自己着实有一点点这方面的才能。
“画的很不错嘛,这梅花栩栩如生,我很喜欢。”
紫郁接着道,“我的画送给了你,那么你这幅画我便拿去收藏了,如何?”
“那便太好了,我十分荣幸。”我大笑道。
回屋后,我将紫郁那腊梅图小心翼翼的晾干,放置在了容婶赠予我的檀木盒中。这盒子很大,散发着淡淡的香气,是容婶送给我的见面礼。我将想要长久保存的物品都一件件放了进去,将来必定能唤起我的回忆。
在春节即将到来的这些日子里,大家虽都在忙忙碌碌,但丝毫遮挡不住欢庆的年味。
若兰姐姐除去与男友见面的时间,几乎日日待在屋子里,与我们几个女生一同为大家赶制新衣。若兰姐姐手巧的很,忙活起来的时候紧锁着眉头,坐着累了,便站起来伸个懒腰,之后继续坐下,哼着小曲儿,虽忙但也愉快。
紫郁精神不错,经常与同景一同去镇子上挑选上好的木板以制作新的牌匾。经过了几日的精挑细选,着实有所收获。
紫郁花费了好大的功夫研究好尺寸,定好了距离,大笔一挥,“青雨堂”三个大字便写好了。待暨平回来,拿着小锤子认真雕刻加工,发出了“叮叮叮”的声音。
此外,春联也被紫郁写好了,放在屋里保管着。
大家都为了春节而忙碌,就连暨平都回来的次数变多了,唯独容筠,却越来越忙,甚至很多天了,都不见踪影。
我在陪同若兰姐姐赶制衣服时,不禁问道,“容婶呢,为何好几日未能见到他了。”
若兰姐姐笑着说:“不慌,他每到快要过节便是如此,忙的抽不开身。大伙都是一样的心态,过节前将小病小痛治好,到时便能毫无困扰的吃想吃的,做想做的。”
我恍然大悟,“这话有理,只是容婶必定十分劳累了。”
除夕这天终于到了。大家忙作一团,贴春联,换匾额,包饺子,好不热闹。
若兰为我们分发新衣,发完新衣之后又从衣袋里掏出了一大包东西,神秘的笑笑,“作为盟里的大姐,这是我为姑娘们准备的小礼物。”
打开后,袋子里是各式各样的发饰。“这蓝色的发簪是紫郁的,紫色的是同景的,青绿色是宋渝的,白色的是云烟的。”
袋子里还躺着一枚宝石蓝色的发簪,样式简单,并没有多余的装饰。
云烟不禁问道,“那袋子里剩下的这枚呢?”
若兰神秘的一笑,“是秘密。”
“是我的,是我的。”我们回头,却看到了容筠正快步走上前来。
容婶也终于久违的现身了。他这些日子太忙碌,显然有些憔悴。
我震惊的看着容婶,他尴尬的笑着,“宋爷,好久不见,你好似长胖了一些。”
容筠去沐完浴,换上了新的衣服,从屋子中出来。
宽松的长裙恰好及地,头发随意散落着,眼神四处飘忽不定,无所适从,长长的睫毛耷拉下来。
她竟是女子。
我很震惊吗?似乎十分震惊,又似乎并不。我与她相处时,总是淡忘了性别间的差异,可能因为她太过细心,也或者是其他原因。我也曾想过她会不会是女子,只是自己觉着这想法太不合常理,便不再继续想了。
可这居然是真的!
若兰笑着,我回头看看紫郁,她似乎也略知一二。
“是我叫她们不要说出来的,”容筠不好意思的笑着,“经过了这么久,我决定对大家坦诚一点,假扮男子太久,我竟也忘记了自己本来的模样。”
“一直以来都犹犹豫豫,看着镜中的自己,有时也会忘记了我是谁。如今与你们坦诚相待,舒服多了。对不起,没把你们吓着吧。”
“不会,只是......”我晕晕乎乎,“为何这么久都要假扮男子呢?”
“这其中的缘由我来慢慢给你们讲。”若兰笑着解围,“大家洗洗睡,我们先开饭吧。”
在饭桌上,容筠犹豫了一会,开口了,“我时常看到你们几个姑娘在同一间屋子里叽叽喳喳聊个不停,心里痒痒的很,却又觉着自己与你们的距离相隔好远。我时常觉着自己不够坦诚,却久久下不了决心。”
若兰补充道,“当初容筠执着着要拜师学医,可那有名望的大师们哪里开过招收女子的先例啊,再说,女子孤身在外并不安全,再后来她便习惯了男子身份,行医方便,再来也安全。”
紫郁捂嘴笑道,“我与兰姐、平哥这些盟里老人是知道的,不过容婶的女子装扮,今日也是第一次见到呢。”
同景低头默默不语,显然是受到了惊吓。
不过没过多久,我们便恢复了平静。容婶红着脸不敢抬头的场面也是第一次见到。
这新年礼物着实使人意想不到。即便很多年过去,再想起那年的场景,依旧妙趣横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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