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人格]不轨

　　“女性尸体一具，尸长169cm，发育无异常，营养不良。尸僵未解除，体表无尸斑。

　　皮肤苍白，疑因常年使用含铅化妆品导致较轻程度金属中毒。头发栗色，头皮靠近发旋位置有些许拖拽型损伤。角膜混浊，双侧瞳孔等大，直径0.9cm，巩膜无黄染。

　　口唇苍白，口鼻腔内有少量喷溅型淤血，外耳道未见异常分泌物。气管居中，腹壁受到大面积割伤。四肢无畸形，指、趾甲紫绀不明显。

　　凶手身材高大，相貌端正，惯用右手，懂一定的医学知识，熟识人体结构。”

　　劳伦斯署长捏着最新打印出来的第三次尸检报告，在会议室里不安的来回徘徊。

　　不像以往桌面上总是会陈列大大小小的笔记和文档，全室十几个人面前空无一物，偌大的红木桌子只在中央放了一团血肉模糊的人体结构，陈置在密封的玻璃容器里。

　　那是半颗女人的肾脏，是今天早上被人发现在邮箱里的。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封凶手亲笔的信件。那个恶魔在信里用嘲讽的语气说自己如何把另外半颗肾脏烹饪以及味道多么美味。

　　开膛手在挑衅。

　　负责尸检的法医坐在角落里，低着头沉默不语。

　　其余负责此案的警员脸上都极其凝重。

　　已经是第三个受害者了，他们还是没有凶手丝毫的踪迹。

　　甚至连被害者的内脏都没有找到。

　　并且照现在的情况看来，对方对他们的行踪了如指掌。

　　自从进入这个房间开始休就一直面无表情。

　　脑海里破碎的脏器和男孩意味不明的笑容循环往复。

　　发丝从侧面遮住眼眸，手指在桌子下面绞着衣摆，关节泛出青白。

　　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历历在目。

　　已经长的比他还要高半个头的男孩，不，应该称之为男人，当着他的面往后院的玫瑰花丛下埋着某些东西，丝毫没有遮掩的意思。

　　这双手不久前还握着画笔。

　　泥土翻飞，男人洁白的衬衣上溅起些许污渍。

　　休一直沉默地看着他将半米深的土坑填平，然后往上面撒下些许草屑。

　　“我知道你是爱我的。”

　　男人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朝他弯了弯眼睛，在他嘴角落下一吻，左手握着的铁锨上粘有些许不明暗红色。

　　很多人都可以给他这个吻，他们或者她们可以给这个吻更正当的理由。

　　两情相悦的神仙眷侣或是带有利益色彩的商业联姻，可以在上流社会的舞会上礼仪性地当众拥吻，也可以在壁炉的温暖下情动。

　　但只是对象是他，一个不应该的人，让设想的一切都变得不太可能。

　　这个吻的意味带有的安抚性更大。

　　“人被试探，不可说，我是被神试探。因为神不能被恶试探，他也不试探人。但各人被试探，乃是被自己的私欲牵引诱惑的。”

　　既然已经堕落，那就堕落到最深渊吧。

　　如果不得已背弃了信仰的追求，那就干脆背弃信仰。

　　休闭上眼睛，主动加深了这个吻。

　　“背上的刀伤并不算严重，没有伤到骨骼，但是应该会留疤。不过我想对于你们男人来说应该不怎么在乎这些。”

　　艾米丽剪断过长的绷带，拿手帕擦了擦手。

　　“我建议你最好注意保暖，不然的话被雾刃打到晚年很容易得风湿。”

　　休被熟悉的女声从回忆里拽了出来，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

　　“从这场游戏结束你就一直不在状态。”艾米丽收拾好医疗工具，随口一提。她并没有出口询问原因，一是失礼，二是没有必要。

　　“希望没给你造成困扰。”

　　休细致地扣起衬衫纽扣，哪怕从小接受先进思想教育，知道在医生面前不用太过拘束。但是家教的保守还是让他不太能在一位淑女面前展露身体。

　　检查的过程还真是备受煎熬。

　　“非常感谢您的医治。”

　　他披上外套，扭头朝身后的女人道谢。

　　艾米丽难得没有用那种万年假笑应付。

　　“是我感谢您才对。”

　　但是她没有听到回复，男人已经提前一步离开了。

　　她看着关上的房门，心里百味杂陈。

　　这个人给自己的第一印象就是相当精明，做事情绝对深思熟虑，在后续的相处中也对这一点深有体会。

　　在今天的游戏中如果说他直接抛下自己去找地窖，都不会有丝毫意外。

　　那样宛如气血上头一时间的冲动之举根本不应该出现在这种人身上。

　　现在已经是午夜，毕竟是没有太多关联的两个异性，哪怕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被人发现进出彼此房间也是一件很过分的事，还是谨慎为妙。

　　“如果你能活到下一次在游戏里见到我，我就放你走地窖。”

　　这是他在被淘汰之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他终于理解了信里的“故人”是什么意思。

　　但是为什么丝毫没有想象中的喜悦呢？

　　自己费劲那么多心思，做了那样不可原谅伤天害理的事，就是为了保全一个所谓的“亲人”。现在亲人毫发无损地出现在自己面前，为什么不感到开心呢？

　　打开房间门，温热的咖啡香气第一时间涌入嗅觉系统，抬头一看，休惊厥到后退一步。

　　残留的理智让他没有咣当一声关上门。

　　片刻后他深吸了一口气，皱了皱眉，出声质问：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男人坐在他的书桌前，伸手把面前的日记合上，悠闲地仿佛是在自己家。

　　“看来你和那位可爱的医生小姐约会地很融洽。”

　　杰克刻意加重了“约会”这个词的语气，显得有些怪异。

　　他没有穿白天狩猎时用的那套风衣，简单的白色里衣和黑色长裤，指刃也被卸下，原本捆着绷带的手指还带有些许勒出来的红痕。

　　“你不是很想见到我吗？”

　　杰克手伸到法医背后，锁上了房门。

　　“不可能，出去。”休冷着脸，下了逐客令。

　　高大的绅士指尖在他背上的伤口处徘徊，当做没听到。

　　“我设想过很多你再次见到我的表情，是恐惧还是喜悦。”

　　“最恰当的想法是你见到‘亚伦’会喜悦，见到‘杰克’会恐惧。

　　但是你哪种反应都没有，这不应该。”

　　“还是因为，你早就已经知道‘亚伦’死了。”

　　杰克故作亲昵地将他额前的几缕金发别到耳后，没有将他不经意的颤抖错过。

　　“既然那么想让我离开，为什么不做出点实际行动呢”杰克歪了歪头。

　　他在休耳边低语，一字一句透露出满满的恶意。

　　“承认吧，你一直在想我，在想着那个罪大恶极，为全伦敦最令人唾弃的“开膛手”，而不是那个小画家亚伦。”

　　休额头渗出冷汗，背后的那只手恶意地在伤口上按压，剧烈的疼痛让他近乎站不住脚跟。

　　刚刚止血不久的伤口被二次撕裂，鲜血渗透绷带，随着脊椎的弧度流下，染上衬衣。

　　疼到头皮发麻，泪腺开始想要工作，终于抵挡不住，昏厥了过去。

　　杰克颇为愉悦地松开手，在对方唇上落下一吻。

　　还是和以前一样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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