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狗是不能吃天鹅肉的
“贱人。”柳寄梦气得捏起花瓶口,但她想到安氏母子和容家姐弟就在她的院子外,手里的花瓶没敢砸出声音,憋得一肚子火。
把花瓶放回原位:“病秧子不是作得一手好画吗,就让他画个够。”
丫鬟委婉地转述了柳寄梦的话,并请司马蕴到书房作画。
安氏则被丫鬟请到会客厅。
母子二人习惯右相府的冷待。双方都对这门婚事不满,只是碍于皇后的颜面,谁都没有先提出来。
安氏心里冷笑。
当她不知道右相府的盘算呢,柳寄梦刁蛮不讲规矩,待忠勇侯府受不了提退婚。右相府把事情摘得干干净净,让皇后对忠勇侯府不满。
她偏不提,还要让柳寄梦的刁蛮荒唐人尽皆知,让皇后知道柳家对她的指婚不满,从而与右相府生间隙。
“我儿画的兰花最是好看,既然柳姑娘喜欢,就多画几朵。”
安氏用鼓励的眼神看着儿子,让他去讨未婚妻欢心。
“其实我画的兰花也很好看。”
容翩翩扶了扶发髻的金簪,她的富贵美艳仿佛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她瞥了一眼丫鬟,嘴角勾起一抹漫不经心的笑:“你家姑娘不是夸过我画的兰花么,我今日送你家姑娘一副罕见的丹青。”
丫鬟摆出的笑脸消失,还露出几分惶恐:“县主说笑了。”
深知姐姐画技的容以玖扯了扯她的红袖:“我姐姐今日心情甚好,想留几副丹青给你们文人歌颂,但你们实在没眼力见,就算了。”
凑近容翩翩的耳朵:“姐姐,我们回家再画。”
“不行。”容翩翩傲慢抬起下巴:“我现在画性大发,我就要现在画。”
容以玖:“……”
“既然县主喜欢,不如我们一起作画如何。”司马蕴很谦虚:“我画得不好,还请县主不要嫌弃。”
“我虽然画技厉害,但我不嫌弃你。”
容以玖震惊地看着姐姐,难道在他不在的时候,姐姐偷偷请教了画画的老师,画技丹青练得出神入化。
他捂住受伤的小心肝,用难过的眼神看着他姐:说好一起当画渣的,你怎么瞒着我偷偷成了画神。
书房内备齐文房四宝,司马蕴站到书桌旁,拿起两根狼毫笔,一支握在手中,另一只递给容翩翩。容以玖两年没见亲姐拿笔,好奇她的画技进步到何种出神入化的地步,主动担任磨墨的工作。
“兰花高洁典雅,与‘梅、竹、菊’并列,合称四君子。‘兰章’喻诗文之美,‘兰交’喻友谊之真。也有文人用兰花表达纯洁的爱情,‘气如兰兮长不改,心若兰兮终不移’、‘寻得幽兰报知己,一枝聊赠梦潇湘’。”
司马蕴对兰花十分欣赏喜爱,几句诗词从嘴里念出,笔如剑,手似凌带,“唰唰”几下,一朵墨梅初具雏形。
“好画。”连容以玖这个不懂画的画渣都觉得他画得好,那他是真的画得很好了。
容翩翩扔下狼毫笔,拱手道:“我不如你。”
司马蕴一怔,也把笔放下:“作过几年画,便在县主面前班门弄虎,是我不如你。”他体贴换了另一张空白的画纸:“请县主先下笔。”
“既然如此,我就不客气了。”
“姐姐,三思再下笔呀,注意意境。”跟学霸在一起作画,是对学渣的侮辱和鞭挞。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哪怕最后被伤害得很深,作为学渣也得有学渣的尊严。
输人不能输阵。
容翩翩严肃颔首,深呼吸一口气,稳妥下笔。一边下笔一边念叨兰花的优点:“兰花真美,虽然比我差了一点儿。”
容以玖:“……”
学渣在气势上完败,现在也只能把成功的希望寄托在他姐的画技上了。
事实上,他姐的画技能靠得住,母猪也是会上树的。
心情极度复杂的容以玖不忍再看,但他一见到司马蕴被惊呆了的俊脸,竟生出一丝诡异的满足感。
柳寄梦吓不跑你,偏偏被一副画吓呆了,出息。
容翩翩一气呵成作完一副画,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虚弱地扶着丫鬟的手:“司马世子,小女子用脑过度,已经不能再陪你作画了,告辞。”
扶着丫鬟的手,容翩翩走出书房大门。
容以玖左想右想都觉得不对劲,跑进门寻画。刚摆在桌案上的画不知所踪,只有垃圾篓里一堆被撕成碎片的废纸。
他松了一口气,同情地看司马蕴:“你别往心里去,我姐……”
“过分自信了。”
司马蕴从容一揖:“县主画技高超,在下佩服。”
容以玖对读书人的敬佩又高了一层。
读书人睁眼说瞎话还能一脸坦然,他要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
右相夫人埋怨女儿不懂事,觉得十分抱歉,不仅亲自送司马蕴母子出大门,还送上一箱珍贵的礼物作为赔礼道歉。
安氏仿佛不知道右相夫人的心思,耐着性子安慰她,还夸了夸柳寄梦。
安氏每一句夸奖,都像刀子般直戳右相夫人的心脏,偏偏她还得装出一副很高兴的样子。
“柳夫人,”司马蕴行了个晚辈礼,态度恭敬:“晚辈听说柳姑娘喜欢兰花,留了墨宝,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喜欢。”
“世子亲笔所画,寄梦最是喜欢。”
送走安氏母子,右相夫人心中惋惜。忠勇侯身居高位,得陛下器重,安氏只有一子,三岁被封为世子,若非身有顽疾,他是右相府女婿的上上人选。
丫鬟摊开司马蕴亲笔画作,兰花姿态极美,可惜下笔不足,力道欠缺,失了优雅,变成野草。
右相夫人挪开视线,冷淡道:“处理掉。”
+++
李院正从乾坤宫走出,回到太医院,白衣小童满脸苦恼:“李大人,我来太医院时日尚短,可已经询问太医院诸位大人,亦不知道八宝药炉在何处。”
他觉得愧对李院正的栽培,弯腰一拜,稚嫩的小脸满是惶恐:“未能如期熬药送给柳公子,请大人责罚。”
李院正扶了扶他:“你何错之有,太医院每一个熬药的炉都是八宝炉。”
白衣小童恍然大悟,拿永乐县主给的配方火急火燎去捉药,唯恐耽误柳公子病情。瞧他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像是没几日好活了。
接过药方的药童只瞄了一眼,就定住了身形。他前后左右转动纸张,没有发现其隐晦的暗示词:“真是李院正让捉的药方?”
白衣小童重重点头。
药童拉开药柜抽屉,称了一斤黄连给他。
白衣小童跟在李院正身边两年,从不怀疑李院正看过病的药方有什么问题。按照药方所写,黄连八两放八宝炉,三碗水煮成一碗水,再把另二两黄连蒸软,外沾蜂蜜,制作成具备欺骗性的黄连苦糖。
他把药放进药盒,亲自送去右相府。
短短半个时辰,柳公子脸色已经大好,而且身旁站了个弱柳扶风的病美人嘘寒问暖。白衣小童经常跟在李院正身边,记得这位姐姐是陈家姑娘。
他谨记李院正的教悔,看病时只看病人,送药时只看药碗。
盯着柳公子喝完药,又送上糖果。
柳秋亦感激一笑:“多谢。”
拿起糖果放进嘴巴嚼了嚼,一张病白脸再次变了颜色。
永乐县主真是个大好人,给的药方能让快死的柳公子活了两次。
白衣小童腼腆一笑:“请柳公子好好用饭,我晚上再送汤药来。”
柳秋亦俊脸涨红,仿佛已经痊愈了。
原来黄连有起死回生之功效,白衣小童提着药盒走出右相府,今日这一课,他受益匪浅。
+++
安氏母子走进忠勇侯府。这一路上,安氏看儿子手里的宝贝画卷已经不下十眼,她心中有些怅然。
儿子终究是长大了,有自己的小秘密和小心思了。
假装没有发现安氏的好奇眼神,司马蕴行了一礼:“母亲,儿子先回院子了。”
“去吧。”
司马蕴走进书房,把画卷插入竹篓。
竹篓里虽有其他书画做掩饰,可还是会被人发现,他把画卷取出,藏进箱子里,在箱子外上了一把大锁。
晚上,司马念和司马萱各自画了一副画,两人都觉得自己的画最好最有意境,争吵了一阵后,达成默契,找大哥评画。
书房没人,某个从不上锁的某个大箱掩耳盗铃锁上了一把大锁。
兄妹相视一眼,打起了箱子的主意。
一人找来斧头,另一人找了一把一模一样的锁。砸锁砸得麻溜,箱子很快被打开。
大大的箱子只藏了一张画卷。
司马念摸了摸下巴:“难道是大哥的拙劣之作,画得太丑太难看,要锁起来。”他要把箱子盖上,以免大哥生气。
司马萱在箱子合上前,把画卷强抢出来:“大哥的画作又美又好看,可从来没有锁起来过,这画一定是佳品。”
司马念觉得妹妹说得在理,抢先打开,刚还布满笑意的脸,顿时就笑不出来了。
画的是什么鬼玩意儿?
一棵勉强辨认出是花的东西长在角落,隔得老远的地方长了一棵病歪歪的杂草,杂草上画了弯月。此人画风太诡异,连弯月也画得特别丑。
望着字画里的题诗:寻得幽兰报知己,一枝聊赠梦潇湘。
坚定完毕,是大哥的字。
读书人有自己的风骨和傲骨,只在自己所作的画和自己所认可的画才会提上自己的字。
司马念捂住受伤的心肝:“这副丑不拉几的画难道出自大哥之手。”不然大哥为何要把画锁在箱子中,他觉得自己真相了。
“这不是大哥画的。”司马萱白了二哥一眼:“这是大哥赏识之人作的画。”
“画的这般丑,大哥赏识画哪一点。”
“你看这棵柳树,又歪又丑,上面还有镰刀,一看就是柳寄梦。旁边的兰花病歪歪的,就是指大哥。此人在提醒大哥,柳寄梦有毒,靠近就会被割死。”
司马念认真观赏丑画,左看右看都没有看出妹妹说的提醒,只觉得眼睛越看越辣,他长这么大第一次敬佩他的妹妹。
“是二哥不如你。”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