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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缘易续骨肉难圆
“殿下?师兄,你在说什么?”
谢枋道:“阿匀,你可知道百年前,九州第一仙门天虞山掌门元桢是如何被害的?”
苏未匀道:“当然知道!听说三百年前天魔大战。魔族全军覆没,尸陈遍野。当时,天虞掌门元桢从战场中捡回一个婴孩,并不顾众人反对,将他收入师门,取名‘乐幽’。但一百年前,乐幽不知为何忽然狂性大发,甚至亲手杀死了自己的恩师!”
谢枋点头道:“于是……天帝震怒,降下诛邪阵法,欲打散乐幽的灵识!一仙君却先人一步,穷尽毕生修为,将那乐幽封印在无幽山。而这位胆大妄为的仙君,正是当时的天界太子——陆恂!”
苏未匀想起了百年前震动天界的传闻:太子殿下因公然违抗天帝谕令,自请废黜太子之位,贬为土地,永世看守乐幽,绝不踏出无幽山一步……
所以……眼前的这位,就是昔日的天界太子——陆恂???
“哈哈哈哈……咳咳……”陆恂大笑忽然大笑起来,“崇光将军记性真好!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蒜皮小事都记得这么清楚!不过……陆恂现在只是个法力尽失的土地,这‘殿下’二字,实在不敢当!”
谢枋道:“殿下毕竟是天帝之子,谢枋又怎敢逾越?只是,当日殿下既然当众许诺,永世看守乐幽,绝不出无幽山一步!如今却为何离开?几日前,乐幽被阿匀放出,天帝曾派人传唤殿下,却无人回应!众仙以为,殿下已经……”
谢枋没再说下去,但陆恂却已经懂了。他将剑收入鞘中,斜靠在树干上,似笑非笑道:“以为我已经死了,是吗?”
谢枋道:“殿下既然无恙,也该回天界复命!以免天帝惦念!”
“谢将军说笑了,陆恂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土地,怎敢劳烦天帝挂念?况且我如今法力尽失,就算想上天也没办法不是?将军今儿个既然来了,不妨代我传个话,就说:无幽山土地陆恂看守不力,放走乐幽,自知罪不可恕,愿请命以戴罪之身找回乐幽。届时再回天界复命!”
谢枋道:“事关重大,殿下还是亲自与天帝说比较好!”
陆恂叹了口气,眼神中带着几丝凄伤:“陆恂啊陆恂,谢将军如今可是天界新宠,荣光无限,怎会为你这小小土地传话?”
谢枋冷冷抬眸:“你不必激将,谢某不想做的事,就是天帝也勉强不得!殿下想做什么,谢枋无意插手,今日之事,也绝不会向任何人提起。”
陆恂拊掌道:“崇光将军英明决断,不愧是天界第一武神!”
“殿下过奖了!殿下既然要寻找乐幽,我们就不打扰了!”谢枋微微颔首,转身对苏未匀道:“阿匀,我们走!”
苏未匀却没动,指了指倒在乱石中的两个人,一脸担忧:“可是……宋连星和顾飞飞他们……”
谢枋伸手收回赤鳞蛇身上的“重明剑”:“阿洛会送他们回去的!”
话音未落,一紫衣少女忽然出现,俯首道:“请未匀仙子放心,”
谢枋将袖袍一展,一辆金色的马车从云头缓缓落下。他拉起苏未匀的手登上马车,随即马车又飞上了云端。
苏未匀望向帘外苍茫的夜色,隐隐有些不安:“师兄,要不我们捎那土地……我是说殿下一程……”话未说完,觉察到对方冰冷的目光,于是识时务地住了口,不敢说了。
谢枋叹道:“我还没问你,你为何会和他在一起?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苏未匀想了想,于是把土地庙的经过讲了一遍。说完以后,见师兄一脸讳莫如深的表情,心中忐忑:莫非她又闯了什么祸?
“阿匀,你以后离他远一点!”谢枋语气温和了许多,“你本就是戴罪之身,再和他这样不清不楚的人混在一起,恐生枝节!”
苏未匀点头:“我知道了!对了,师兄不是去东海平乱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谢枋点头:“东海的事,已经处理完了!”
“那……师父他老人家还好吗?”
“师父这会不知到哪里云游去了!”
苏未匀撇嘴:“师父还真是心大啊,也不管管他受苦受难的徒弟……”
谢枋笑道:“怎么,有我这个师兄管你,难道还不够吗?”
苏未匀也笑了。
就在这时,一支羽箭破空而来,“砰”地一声钉入车辕,而后化作一道银光,落在谢枋的掌心之上。
苏未匀皱眉:天帝急召——飞羽传音?
“师兄,出了什么事吗?”
“无事,不过是些公务。阿匀,我不能送你了,你自己小心!”
苏未匀点头,对着师兄御剑而去的背影挥了挥手。师兄还真是公务繁忙啊!
***
夜色如墨,轻纱般的薄雾在云霞山的树林间蔓延开来。
秋分已过,夜气中隐隐带了几丝凉意。赤鳞蛇的尸体摊在地上,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弥漫山间,几乎令人喘不过气来。
但陆恂却靠在树干上睡着了。他似乎睡得很沉,连一辆发光的金色马车停在他面前,他也没抬一抬眼皮。
苏未匀捏着鼻子,翻出几张“香薰符”贴在马车上,这才勉强能喘几口气!见陆恂还是一动不动,于是捡了根树枝撮了他几下:“喂……快醒醒!”
陆恂微微皱眉,抬眸看见眼前之人,眸中闪过一丝亮光,继而又装作无所谓的样子道:“未匀仙子怎么又回来了?”
苏未匀清了清嗓子,道:“当然是……来看看你死了没有!”
陆恂笑意更甚:“那可能要让仙子失望了。陆恂的命贱如杂草,丢在哪里都能生根发芽!这一时半会还死不了!”
他虽然在笑,但苏未匀心里却莫名有些心酸:“那个……你的伤,很严重吗?我帮你看看吧?”她说着跳下马车要去扶他。
陆恂却让开了她的手:“不必了!”
“殿下是怕我医术不好?我曾跟着医仙学了几年歧黄之术。有一次,师兄受了很重的伤,还是我治好的呢!”
“未匀仙子的医术自然很好,但陆恂只是一个法力尽失的土地,怎敢劳驾仙子替我诊治?”
苏未匀的手僵在半空,继而渐渐紧握成拳:“陆恂,你到底什么意思?”
陆恂还是在笑:“未匀仙子蕙质兰心,难道还听不懂?我的意思,就是要你离我远一点!”
苏未匀一听这话,气得脸色发白,但随即强忍住了怒意,悠悠地叹了口气,喃喃道:“明明是自己有错在先,却偏偏先发火!”
陆恂皱眉:“你说什么?”
“难道不是吗?”苏未匀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明明是太子殿下……虽然现在已经不是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还说自己是什么土地神。”她低头沉思一会儿,接着道,“不过我想你肯定有自己的苦衷。毕竟你曾经混得很好,现在混得很惨,说出来也挺没面子的!所以你看,我也没怪你不是?”
陆恂扶额:“……”
苏未匀从袖中摸出一个白玉瓷瓶扔给他:“这药丸对你的伤有些好处,就当是作为朋友最后的关照吧!”她说着已登上了马车,一转眼消失在夜色之中。
陆恂望着马车消失的地方,有一瞬的失神。忽然,他胸腹之间一阵气血翻滚,接着就是一阵剧烈的咳嗽,鲜血沿着他的嘴角流了下来。他伸手捡起掉在地上的白玉瓷瓶,紧紧握在掌心,直到指节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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