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途有你

　　程果已经在电脑闷了一整天，不知道不觉天已经暗了，难怪觉得屏幕光线越来越刺眼，她打开灯看看时间，已经6点了。
　　空无一人的房间，开不开灯似乎没有什么区别，大理石次瓷砖透着冰凉，A市的冬天的冷透着骨血液似乎停止了流动，寂静冷清。
　　她打开手机看了看微信，一条朋友圈吸引了她的注意，一张火锅的图片配文【第一次品尝，感觉还可以】。她背着包出门。
　　她去了海底捞，她点开手机的照片给服务员问：“这是什么锅？”服务员很贴心：“这个是番茄和麻辣锅，您要和这个一样吗？”程果：“是的。”然后点了和照片一样一摸一样的菜。
　　服务员贴心的给她拿了一只熊，放在她的对面陪她，程果笑了笑。示意服务员：“谢谢，不用了。我自己就可以，有需要我会叫你们。”
　　服务员把熊拿走，程果烫了一片鸭肠放到嘴里，立马就被呛得猛烈的咳嗽，她赶紧喝了一大口柠檬汁，舌头还是麻的，嘴唇发烫。
　　她其实是能吃辣的，但明显这个辣锅的程度不是她能承受的，犹豫了下，她把烫过的菜过一遍开水才吃，但还是辣得她无法承受。
　　她的身体发起了反抗，最后只吃了不到三分之一的菜，胃被辣得渐渐难受。店员察觉到马上给她端了一碗甜汤。
　　程果打了手机，看着她之前给程然发的短信，都没有回复。她拨了号码：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还是一如既往。她点开了他的微信，最后一条微信还是停留在她发的那条，一想他就会给他发消息，至少微信还在，证明她还有希望。她点进了他的朋友圈，看着他最新的动态，她把图片放大，似乎有个若隐若现的倒影。
　　程果盯着照片看了很久，然后继续翻他以前的动态，那条当时他们结婚的动态已经删除了。她又进了他的□□空间，一条条翻看他的说说，然后再到自己的空间看他以前给自己的留言，他们的合照，合照已经慢慢模糊，她很满足的看着这些过往，那么甜蜜懵懂，那个时候他们的眼里只有彼此。
　　程果微微笑：程然，我可以从冬天等你到夏天，你一定要来。
　　程果又晃到了大玩家，吵杂吵闹的音乐来往的都是花花绿绿成群结队的潮男潮女，程果隔三差五就会来这里一次，她能玩的会玩的游戏很少，只能投篮赛车玩玩小孩的游戏，最后在坐在跳舞机旁边看跳舞。
　　她感叹跳舞的人那么有活力那么有青春，明明已经累的气喘吁吁但是音乐一响起，他们又像充了血一样摆动身体，这种热血热爱是她羡慕的，每一个节奏每个点都准备无误，每个动作充斥着力量。她不懂舞蹈不懂潮流，但是每次看他们兴奋的欢呼，周围人的拍手尖叫，自己在那个时候也能感受到，周围还有人，她生活的世界是真实的存在，原来自己还活着，不是虚幻的。
　　程果已经连续三天都来这边，三次都是遇到同一批舞者，她带着黑色鸭舌帽面无表情认真看着，可能是看她盯的时间有点长，几个舞者都朝她的方向看过去，几人议论纷纷，程果被盯得不自在。程果转身走开，往游戏口投了6个游戏币，转动方向盘玩起赛车，没一会就被淘汰了。
　　“技术真烂。”上方传来一阵嘲笑，程果没理会。起身到投篮筐，旁边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程果没有去注意，她按下开始键，拿起篮球朝篮筐扔去，几个球之后找到感觉，命中率达到80%，顺利进入下一关，但是由于体力不支，到第二关没几下就放弃了。
　　篮筐还在左右摇摆，程果手撑着篮球低头喘着气，这时一直在旁边观看他的男人向前，拿起面前的篮球迅速投入，没等她反应过来一颗颗篮球一个接一个排队进框。他扔出最后一颗篮球，拍手：“唉，这么快没了。”
　　声音有点耳熟，程果转身，抬头看了一眼有点面熟她在想哪里见过，她站着看了半天。
　　对方开口：“程果，是我啊，你不会不认得我吧。”路志恒不可置信的问。
　　程果眯着眼看了下反应过来：“哦，是你们啊。”程果近视见人要见好几次才记得住，自然也不认得路志恒。
　　路志恒夸张的叫着：“老顾，她居然不认得我们，我们两个帅哥耶。”
　　顾余年：“是不认得你。”
　　路志恒穿着黑色马甲里面搭配蓝色毛衣嬉皮笑脸的说：“你这个反应我真的佩服，我们都站半天了你才发现，反应够迟钝的，但是你这投篮的技术还可以啊。”
　　不用说另一个是顾余年，他穿着长款风衣手插在口袋慢慢开口：“这么晚还在这里。”
　　程果看了时间：“才十点多，夜生活还没开始呢。”
　　她走到旁边的游戏台投了两个硬币钓鱼：“你们要玩吗？”
　　路志恒摇头：“我们才不玩这么幼稚的。”
　　程果摇着鱼杆：“切，不玩来这里干嘛。”
　　路志恒看了看旁边：“是老顾看到的你，我才跟过来，带个帽子差点没认出来。”他看了看旁边，“你不会一个人来这里玩吧？”
　　程果：“是啊，不是早和你说了，一个人，你是对一个人有什么不理解的吗？”程果指着旁边，“你看他，她，也是一个人，多的是。”
　　路志恒：“人家那是小孩情侣哪里一个人，你来就算了，大晚上的还带帽子，搞自闭啊。”
　　程果没理会他，继续认真慢哟哟玩着游戏。
　　路志恒：“幼稚，玩这种游戏。”他投入硬币坐在旁边一起玩了起来，“来一起抓这只鲨鱼。”
　　程果时间到了，她放下手中的摇杆：“你们玩吧，我要回去了。”路志恒这个人太闹，程果不喜欢。
　　顾余年：“我也要回去，一起走吧。”程果看了一眼说：“我要先去别处下，跟你不同路。”
　　顾余年低头轻笑：“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她也太好笑了，借口都是用同一个。
　　程果想了下尴尬笑：“我要直接去坐地铁，跟你们不同路。”
　　顾余年：“我有开车来，走吧。”他的话一点也不强势但是令人无法拒绝，程果乖乖答应：“好吧，我去存下币。”
　　程果站在柜台等服务员存币。顾余年问：“你经常来吗？”
　　程果：“偶尔，随便玩玩。”
　　顾余年：“下次可以一起。”
　　她当然不想多一个人，这里是她放松的基地，既然是基地怎么可能会和其他人一起，但是她还是假装点了下头，并在心里默念：才不要。
　　顾余年看出了她的心思又加了一句：“真的？”
　　被人抓到尾巴她立马心虚回答：“知道了，下次一起。”路志恒存一堆票礼品区选了一个白色的熊娃娃塞给程果：“来，给你。”
　　程果抱着娃娃：“干嘛给我，我不要。”
　　路志恒：“我一个男的要娃娃干嘛。”
　　程果看选区：“你可以选别的。”
　　路志恒：“还不是都是玩具，这个刚好给你增加点女人味。”
　　程果扔给他：“我不要，你拿回去吧。”说完朝电梯走去。路志恒一路上追着她要把娃娃塞给她，程果不愿意，两个人看起来像是小孩子再吵闹。
　　路志恒撒娇：“你看它多可爱啊，圆滚滚的眼睛，这么柔软的绒毛，晚上你抱着睡觉一定很舒服，拿去嘛，拿去嘛。”
　　程果听了思绪立刻想到程然曾经送过她的一只熊，再回想到刚才照片若隐若现女人的脸，胸口一阵烦闷，她拉耸着脸压低声开口：“我说了，不想要，就是不想要，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那个声音低沉带着怒气。
　　电梯瞬间安静下来，路志恒被程果的气场震慑到立刻收起笑脸撇嘴没说话。电梯打开，程果第一个跨了出去，路志恒和顾余年跟上。
　　路志恒慢慢地开口：“不要就不要嘛，干嘛发脾气。”他甩了两下娃娃接着笑了笑：“你这个邻居脾气还挺大。”
　　顾余年看了他一眼：“别总是吊儿郎当的。”他朝着程果的方向走去，“我先走了。”
　　路志恒在后面喊：“喂，你有没有良心是她……。”看着顾余年的背影，忽然想到什么，轻晃了下脑袋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程果气急败坏的走着，她在停车场暴走着寻找出口，她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那么在意。
　　“程果……”后面传来顾余年的声音，程果很想甩了他直接走掉，但是显然是不可能，她停下脚步，吸了一口气，慢慢转身，接着站在原地故意看看周围，她努力让自己的表情不那么难看，她指着一辆白色的车：“是这辆吗？”
　　顾余年走上前看了一眼说：“虽然颜色一样，但不是这辆。”他朝另一个方向指去：“在另一边，走吧。”
　　程果点了下头跟他走过去。
　　两个人安静的坐在车上，程果坐在副驾驶位上看着前方没说话。
　　顾余年先开口：“老路就是爱玩了点没有恶意的，不要生气了。”
　　程果：“不关他的事，是我自己的问题。”他只是把突然想到以前，当时路志恒又不依不挠的闹着她一时心烦才会发了脾气。
　　顾余年：“这几天都在做什么？”
　　程果平静的说着：“没什么，就起床睡觉工作吃饭睡觉，还有你们看到的玩游戏。”
　　她向外看过去，路上的行人渐渐少，斑马线上走着一个中年妇女，顾余年停车；妇女看到后立刻摆动手臂看样子是不好意思让车主等太久，准备快步穿过斑马线，她快速的的前后摆动着手臂，身子向前倾斜，但是脚下步伐还是想走路一样均速前进，妇女就以这个滑稽的姿势从车主面前看似很快的“跑”了过去了。顾余年启动前进，程果想着刚才的情景，她转头开口：“看到了吗？”
　　顾余年低声说：“看到了。”
　　程果边笑边说：“她的手很用力的摆，可是脚还是小碎步在移动。”她越想越好笑，“你说这是为什么啊？”
　　顾余年：“可能是想告诉脚要快点跑吧。”
　　“呵呵呵……”程果被他的话逗得笑出声
　　她越想越好笑，笑声开朗清澈，顾余年也跟着笑出声，他又说：“又或者是安慰自己真的有努力跑，不是故意让我们等那么久吧。”
　　“哈哈哈……对啊。”两个人笑个不停。顾余年转头看她，她眼睛眯成一条线，清晰可见洁白整齐的牙次，脸有点红。她一笑阳光灿烂温暖如煦，顾余年心里想：久违的笑容。
　　两个人因为刚才的插曲气氛有所缓解。
　　“明天有时间吗？”顾余年问。
　　“有什么事吗？”程果想到什么，“哦，有的，明天我请你们吃饭。”
　　顾余年：“看来不让你请这顿饭你心里是过不去了，你就这么想摆脱所有人吗？”
　　程果：“不是啊，是不想欠人人情。”
　　“什么人情？”
　　程果：“就是在你家过夜吃饭还有现在搭你车回来的……很多”
　　顾余年：“那吃了这顿饭是不是就是算还清了，不打算跟我这个邻居任何往来了？”
　　程果很想说是的，但是如果一顿饭能解决所有的人情往来，也不会有那么多数不清道不明的牵绊。
　　她不是不想和人交往，只不是自己不是少年，少年时代的感觉纯粹对未来有憧憬生活有内容，可以一起感受一起闹，但是现在她感觉自己失去了少年该有的激情。
　　她认为步入社会后所有的人际交往，不论当时是多么亲密，到最后都会各走各路，走向平淡，什么都是浪费感情，每个人最后还是一个人，早知道结果又何必投入太多感情到迟早会失去的人际。
　　程果：“不是，作为感谢本来就应该请你吃一顿。”
　　顾：“那真的想还人情我们可以换别的，不吃饭。”
　　“可以的，你说了算。”
　　顾：“其实你可以不用跟我这么客气的，我们是邻居，交集多点无可厚非。”
　　“不好意思一直麻烦你。”
　　顾：“那明天的吃饭就换做爬山，可好？”顾余年停好车。
　　程：“爬山？！”她提高音量，“吃饭和爬山两者差太多了吧，和谁？你吗？”
　　顾余年好笑的看着她：“你反应会不会太大了点，还有老顾他们一起。”
　　程果：“我不去，我走路都觉得累还爬山，而且你们年轻人去我跟着去干嘛。”
　　顾余年：“慢慢走不会很累的，离我们这里不远开车两个小时就到了。”
　　程果不给一丝情面：“好的，等你们回来我再请你们吃饭。”
　　顾余年无奈锤头：“你还真是一点机会都不给啊。”
　　电梯打开，程果打算走出，突然感到左边大腿根传来一阵剧痛，双脚失去平衡，身体向旁边倾斜。电梯内发出声响，程果一手用力抵住墙，一手抓着大腿。
　　顾余年马上扶着程果着急的问：“你脚怎么了。”
　　程果表情痛苦：“唉，风湿，老人病。没事，等下就好了。”她用了锤了几下大腿，“先出去吧。”顾余年扶着她走出电梯。
　　好一会儿后，程果直起身体轻松的说：“好了，年纪大了身体毛病多了。”
　　顾余年：“去医院看了吗？”
　　“看了，有拿药吃了，可能是软骨发炎，说要多锻炼。我骨头一直比较不好，以前还得过肩周炎，啊哈哈，老人病，后面也是吃药了才好。可能是这两天忘记吃药，现在又发作了。”程果拖着腿开门。
　　顾余年站在后面：“你一个人行吗？”
　　“行啊，怎么不行，吃个药就好了，我先进去了，拜拜。”
　　顾余年皱着眉头望着门，好一会儿才进去。

　　他们各自回房，程果吃了药打开电视坐在沙发上，她拿起桌子上的照片：应该睡着了吧。她往向阳台，爬山？为什么走到哪都是关于你的记忆。
　　第二天早上，感到背后阵阵寒意，程果睁开眼，原来是阳台门没有关，她进房间批了一件外套，感觉头有点晕喉咙难受，看来是要感冒了。
　　在沙发躺了一夜感觉全身血液都凝结了，她去洗了个热水澡才感觉有点温暖，接着去下了包方便面吃，然后打开电脑开始工作。一直到下午4点，感觉头晕脑胀喷嚏打个不停，吃了两颗药睡下。
　　程果穿着短袖站在被烟雾笼罩着的路上，看不清前面来往的人。
　　每个人包裹着厚实的衣服，她低头看了一眼刚才急着出门忘记穿衣服，一阵风吹来她抱着双臂往前走。
　　迎面走来一个男人牵着一个女孩，女孩蹦蹦甜甜的玩耍着，男人蹲下来指着前面说：“妈妈来了。”女孩看了兴高采烈的往前走去，程果睁大了眼手不断挥动烟雾，终于认出那个男人是程然，那旁边那个就是她的女儿，程果开心的跑了过去，小女孩开始哭啼，程果赶紧跑过去，哭声越来越近，程果越紧张，她使劲全力的跑着，揉着眼想要看清女孩的脸，但是每当要看见的时候女孩又消失在浓雾里，突然天下起了大雨，女孩一声尖叫，她掉进水里了，程果马上抓住她的手，但是确怎么也使不上力把她拉起来，天突然下起了大雨浇得程果眼睛睁不开，她喘着粗气，大喊救命，但是没人听到，女孩停止了哭叫慢慢往下沉。
　　身体越来越重，程果害怕恐惧，全身被淋透，头快炸开，突然她意思到，这是梦，梦里叫自己快醒醒快醒醒，程果用力摇晃脑袋让自己清醒，但是怎么都醒不过来。
　　女孩开始往下沉，程果瞳孔放大，身子用力一翻，她的脑袋撞到了床头柜，程果张开眼睛看着天花板，房间黑暗冷清，清晰听到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她把房间的灯打开，程果松了一口气：终于醒了。看了看时间，才不到5点。
　　她摸了下头，头发是干的，只是头皮冰冷。
　　外面没有下雨，还好，只是梦。
　　她起身走到客厅倒了杯水喝，她皱了皱眉头，果然不能吃药，刚才没有鼻塞，现在连喉咙都痛，喝水也困难。
　　程果坐在客厅用手按着太阳穴，头痛欲裂，肚子很饿，但是什么都不想动，全身没有一处是舒服的，年纪大的代价就是连小感冒都招架不住。
　　她去门诊拿了点药吃下，换了睡衣裹着在客厅看电视。
　　下午6点，顾余年路志恒穆知娴在山下的一家饭店里。
　　路志恒垂着腿：“累死我了，早知道不跟你走路了，我自己坐车下来也不会那么累。”
　　顾余年：“这么点路把你累成这样。”
　　路志恒不服气：“我是昨天没睡好今天没精神，这次不算，有种下次跟我爬华山，看谁先走到最后。”
　　顾余年：“随时奉陪。”
　　顾余年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路志恒：“怎么了，看你一天心不在焉的。”
　　顾余年收起手机：“没什么。”
　　路志恒吃了一大口面含糊的问：“你怎么不叫程果一起来。”
　　顾余年看了他一眼：“她身体不舒服。”
　　路志恒摇头：“真的？真是有个性的女人，三番四次拒绝你这个帅哥的邀请，看来你魅力不够大。”他又吃了一口面说：“还挺有意思的啊。”他撞了顾余年的肩膀说：“把她微信给我，我来约她。”
　　顾余年：“手机没电了。”
　　路志恒：“没电，怎么可能，小气。”在往旁边看了一眼小声的说：“人家知娴一个小女孩陪我们出来，走了一天了，作为同学你也不关心关心。”
　　顾余年放下筷子严肃的看着他：“不要再让我说第二次，还有是你起的头并不是我。”
　　路志恒：“好了知道了，我也不是故意的，以前大家也是一起的，今天不也好好的，而且我是想让你把程果叫出来，两男两女刚好。”
　　顾余年：“行了，赶紧吃完回去吧。”他心里放心不下程果。
　　感觉有点晕，程果直接躺在沙发上，昏昏沉沉又躺到快8点，醒来已经饥肠辘辘，想到自己一天没有进米了，她强撑着身体起来。
　　许是躺太久了，感觉电视家具整个房间都在打转，她晃了晃脑袋，眼前金黄的光圈在晃动，原来这就是饿得眼冒金星啊，十几年没感受到了，第一次还是小学升国旗站太久的时候，那时候因为没吃早饭又是夏天，所以被晒得晕了过去。
　　程果缓缓站起身子，双手发抖，她马上冲了一大杯葡萄糖灌了下去。
　　接着摇晃着身体到厨房煮粥，感觉此时的米也异常沉重，她洗好米把锅盖盖上。不会儿，腹部一阵翻滚，感到一股液体从肠胃到喉咙涌出，熟悉的感觉，程果迅速跑到厕所。她把刚才喝的葡萄糖全部吐了出来，她的手按着腹部，眼泪鼻涕口水一起出来，狼狈不堪，程果随手拿了纸巾擦了下脸，简单冲洗了下，全身无力无力的瘫坐在地上，头晕脑胀，额头冒汗，手不停颤抖。
　　程果艰难的撑着身体到厨房把煤气打开，奄奄一息趴在餐桌上，微睁着看着火。自己的身体真的越来越差了。
　　顾余年从电梯出来，经过程果门口，他停下脚步，房内好像没有什么动静。顾余年回到房间放下包，倒了杯水，感觉想到什么又走到程果的门前
　　“叮咚”一声铃响，程果回神，看了一眼火，还没开，好慢，她已经饿的不行了。铃声又响起，程果实在没力气去开门，她闭着眼睛把头埋进手臂里。
　　一会儿后沙发上的手机响了，程果拖着沉重的身体走过去，她爬在沙发前，点开手机，是顾余年。
　　【睡了。】
　　门外的顾余年看着手机的微信，打出信息：【今天脚好点了吗，吃药了吗？】
　　吃药了吗？四个显眼的字摆在眼前，程果盯着屏幕，这是在关心她，好久没有听到这几个字了。
　　人前坚强傲娇的她，被程然宠成了任性矫情的小公主，以前一感冒程然也会问她，今天乖乖吃药了吗？
　　这一年来，以为自己已经足够独立坚强，她依靠着程然以前的爱生活着，她一直认为程然一直和她在一起，不论是吃饭看电影去医院她的心里一直相信程然是一直陪伴着她的，她认为自己不需要谁的关心谁的帮助。
　　只是没想到一句简单的关心竟会让她的心泛起涟漪，她想或许，她真的渴望重新获得爱吧，别人对她的关心，还有她爱人的能力。
　　她给顾余年发了短信：【能进来帮我煮个粥吗？密码是xxxx】

　　“程果！”顾余年大声喊着她的名字。程果抬起头有气无力的说：“不好意思啊，实在太晕了，肚子好饿，没力气做饭。”
　　她头发凌乱还有点湿，两颊通红，嘴唇发白。顾余年马上把她扶起来躺在沙发上，他把手搭在她的额头，“发烧了，我带你去看医生。”他慌张的说着。
　　程果拉回他的手：“没发烧，有点感冒，我去看医生了，就是肚子饿了难受，你去帮我煮点粥我吃了就好。”她困难的喘着气。
　　顾余年马上从房间拿出被子给她盖好：“我马上去煮，你等下。”

　　他快步走到厨房，打开盖子，发现里面的水都快烧干了，米还在另一个锅里。把水倒掉重煮，他打开冰箱，里面只有几盒快餐，顾余年叹了一口气。

　　顾余年把她抱到餐厅，桌子上摆着热腾腾的粥和青菜，程果抬起手，又无力垂下。她搅动了两下，慢慢舀了一口放到嘴边，可是感觉好像吃个饭张个嘴都很费劲。程果叹了一口气。
　　顾余年要伸手，程果微微摇头，艰难的张嘴，终于喝了一口。顾余年松了一口气，程果吃了半碗放下勺子：“不吃了。”
　　顾余年温柔的说：“再吃一点。”程果摇头：“吃多了会吐。”
　　顾余年扶着她：“感觉好点了吗？”程果点头。
　　顾余年温柔地说：“那晚点再吃，进去躺着吧。”说着弯下腰抱起程果。程果的意识清醒：“唉，不用了，我自己可以。”顾余年没理会她，径直走进房间把她放在床上盖好被子，然后搬来凳子坐在旁边。
　　又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是在女人的房间，暧昧的场合暧昧的时间表面看起来都单身的男女，怎么样都觉得太过暧昧。
　　程果躺在床上：“谢谢你啊，我好多了。”
　　顾余年坐在旁边看着她：“嗯。”
　　“几点了啊？”
　　“快十点。”
　　“我没事了，挺晚的，你有事可以先回去了。”
　　顾余年嗯了一声继续坐着不动。程果尴尬的躺着，她假装闭上眼睛希望一会儿后顾余年会自己回去。
　　不知道躺了多久，感觉旁边的越来越差安静，一阵风吹进，感到一阵寒意，程果心想，应该走了，她缓缓张开眼睛歪过头看向窗外。
　　昏暗灯光下，顾余年轻轻关上窗户拉上窗帘。穿着红黑相间的冲锋衣，发丝微动，青春阳光，从背影都能看得出是个英俊帅气的男孩。
　　程果微笑，萧索的房间顾余年是这里一丝的生气。她望着天花板，在这个陌生的城市，没有一个认识的人，家人不知道她在哪里，没有人知道她的情况，假如有一天她不在了也不会有人发现她。
　　她自问如果对这个世界没有留恋，自己可以无所谓自己的生死，可是她对这个世界还有太多的眷恋和不舍。
　　顾余年转过身：“醒了，喝水。”他递过水给她。
　　程果靠在床边：“嗯，你们今天去爬山了吗？”
　　顾余年坐在身边：“是啊，风景很美，山上结冰了。”
　　程果：“真羡慕，同样是南方的，我们那里就没有下雪也很少结冰。”
　　顾余年：“北方已经下雪了。”程果若有所思。
　　“不好意思啊，一个小感冒这么麻烦你。”
　　顾余年：“你这个反应不像小感冒，一生病就这样吗？”
　　“不是，这次可能是一天没吃饭刚才又吃了药，胃受不了才会这样，以前不会这样。”
　　顾余年：“是因为没有好好吃饭？”
　　程果：“不是吧，肠胃一开始就不好，只是这一年来更严重了。”
　　顾余年坐在旁边看着她苍白的脸：“程果，你让我进来帮你是代表你相信我吗？”
　　“当然了。”
　　“那我们是朋友吗？”
　　“当你的朋友是我的荣幸。”
　　顾余年笑：“也是我的荣幸，你一开始没打算告诉任何人，撑到最后才让我进来，是为什么？”
　　程果看着顾余年的脸，他的脸上很平静眼睛看着程果。
　　程果转过头：“就是太难受了，身边又没有其他人，你刚好在就只能麻烦你了。”
　　顾余年不在问，只是默默的看着她。
　　“顾余年，谢谢你。”程果看着他，“刚才真的太难受了，还好你过来了，你真的是我的救命恩人。”程果挤出一丝微笑。
　　“那你打算怎么报答你的救命恩人。”顾余年顺势答。
　　“鞠躬谨慎，肝脑涂地。”程果握拳。
　　两人笑。
　　“不过，你的身体为什么会这么差，是从小这样吗？”顾余年问。
　　程果：“你以为我是林黛玉啊，从小体弱多病吗？”她白了一眼继续说，“是因为……以前身体不好也不差，但是肠胃是还行，我是吃货，冰的辣的从来不忌口，吃很多，还活蹦乱跳的，还有我从来不发烧，自诩在吃这方面自己身体素质还是棒棒的。”
　　程果沉默了了下继续说：“但是，现在不行了，我一吃点刺激性的食物胃就受不了，连牛奶也不行，一吃肚子就有反应，为此我只能放弃我最喜欢的冰激凌辣菜酸奶蛋糕，每天能吃的东西除了清淡还是清淡，这对我这个吃货简直是折磨，我还不敢任性的吃，因为身边没有认识的人，怕自己哪天晕在路边没人理会。还有我还发现我从来不发烧的原因，是因为原来我是低烧。”
　　顾余年：“你还年轻调理下，去医院检查下应该没问题。”
　　程果：“我知道，但是我怕疼，怕死了，我去问，医生要我做胃镜，我吓死了，赶紧跑了，你知道胃镜吗，就是一根管子插进从喉咙伸进去到胃里面。”程果滑稽的用手捂着嘴，摇头，“我不干，我宁愿不吃也不要做胃镜。”
　　顾余年笑：“你怎么像小孩子，生病了就应该看医生。”
　　程果：“是啊，生病了就应该看医生，可是我才27岁啊，但是我经常跑医院，我天天吃药，这也疼那也疼，我全身上下都疼，我脚疼胃疼头疼，我明明还没有30岁，为什么会这样，我自己也想不明白。”程果失落的说着，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顾余年：“你是想不明白什么。”
　　程果：“我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和以前差那么多，想不明白这种事会发生在我身上，我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过这种生活，这种……想不到自己是一个病秧子。”
　　顾余年：“人都会生病，不要因为这样就否定自己，你只是缺少锻炼而已，不要想那么多。”顾余年握着她的手，“你现在相信我，不就代表你想改变现在的生活吗？”
　　程果静静的看着他。顾余年：“可以告诉我为什么那么排斥和人交往？看着也不像性格孤僻。”
　　程果转头不去看他的眼睛，她想了下开口说：“或许不是排斥，只是觉得没必要，我迟早要离开这座城市，每个人最后都会走向平淡陌生，这样想想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认识深交了。”对她来说这是一个干净的环境，她也想过交往一些新鲜的人，但是怕自己会被人知道自己不堪的过往，被人以异样的眼光看着
　　顾余年：“那你也觉得没必要和我交往吗？”程果摇头。
　　顾余年：“很多人不是你不想你逃避就不会发生的。”他沉默了几秒后转过头看着她，“其实你是因为一个人才这样的吧。”
　　程果没想到他突然这么说，她僵在那里，脑袋一片空白，程果用手捂着嘴咳了起来，顾余年温柔地拍着她的背，顾余年笑：“你还真是什么情绪都挂在脸上，什么都不会隐藏。”
　　程果抬头瞪大眼睛看着他：“有这么明显吗？”
　　顾余年点头：“就像你逃脱不了我就是你邻居的事实一样。”
　　程果：“那倒不至于，我搬走就可以。”
　　顾余年：“这个时候就不要耍贫了。”程果浅笑。
　　顾余年：“我们不只是是邻居还是朋友了，以后朋友有难请你帮忙不会拒绝吧。”
　　程果：“当然不会。只不过你说的朋友？其实……我从来不和男生做朋友。”她一直认为男女之间是没有纯友谊，所以她一直秉持着和男生保持最安全的距离。
　　顾余年：“对男生有偏见？”程果看着他一副迷茫的样子，在想想自己，难不成说怕他对她动机不纯，又或者自己会喜欢她，这倒不至于。像他说的，既然很多事你无法逃脱，但不如平静接受，顺其自然，在这个陌生的城市，一切都有他的理由。
　　程果：“噗呲……，以前学生时代的时候是知道男女间所谓的朋友是因为一方喜欢另一方不好意思表达，所以以朋友或者兄妹的名义来掩盖这种暧昧的情感，俗称先结拜恋爱。现在你的话。”程果上下打量了一眼顾余年，“或许可以好好的当个邻居。”
　　顾余年恍然：“也可以。”他站起身子，“这样也不错，那就好好当邻居吧，反正我这个邻居你一年也只能见几次。”他走到厨房，“饿了吧，有想吃的吗？”
　　程果：“不用了，我好多了，等下继续喝点粥就可以。”
　　顾余年：“粥凉了，我过去重新做一份吧。”
　　程果连忙阻止：“真的不用麻烦了。”顾余年挑眉：“当好邻居，首先得学会接受邻居对你的好意。”
　　程果无奈摊手：“好吧。”

　　享受一个人的平静舒适。拿出耳机带，点开音乐，闭上眼睛听着七里香的节奏充满整个脑海，思绪回到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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