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凛冬与寒风(3)
闻酒吟在7-11里面的用餐区坐下。
打开刚加热好的肠粉便当。
右手捏住啤酒罐,食指一勾,“啪”的一声,有些许白沫从罐口涌出。
陆誉随便拿了一份照烧鸡便当。
他晚上刚吃过饭,坐下打开随便吃了两口,便放下了筷子。
他是没吃过这种速食便当,也吃不惯。
闻酒吟瞥了他一眼。
陆誉从风衣兜里掏出一盒烟,冲闻酒吟晃了晃,便起身出去了。
外面的风有点大。
路上人来人往,时不时有喝醉的人摇摇晃晃路过7-11的门口。
闻酒吟坐在里面吃饭。
陆誉跟她隔着一扇玻璃门,她看着他拿出打火机,蹭的一下点燃火苗,再点烟。
他就这么靠着玻璃门一口一口的抽烟,脸笼罩在阴影里面,眼睛看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闻酒吟吃完便当,啤酒也见了底。
又去柜台那边拿了一听冰啤,结账,走出7-11。
陆誉低头看了一眼她手里拎的袋子。
喉咙滚了滚,刚抽完烟,声音有点哑,“走吧。”
两人并排走在路边,偶尔有野猫从路边窜过。
“医生还抽烟?”闻酒吟开口,语气里没带情绪。
陆誉挑了下眉,把抽完的烟头随手摁在垃圾桶盖子上灭掉。
“啧,大演奏家不也抽烟喝酒么。”歪头看了她一眼,嗤笑一声。
闻酒吟没说话,嘴角挑了挑。
上次他带陆璃来自己家的时候闻到烟味了。
陆誉看她沉默不语的样子,嘴角还上扬着,完全没有不良少女抽烟被当场抓包的慌乱。
一路无话,只有闻酒吟手中装着啤酒的塑料袋窸窸窣窣的作响。
她们上了电梯,闻酒吟摁下七楼。
刚出电梯,闻酒吟就被一股刺鼻的油漆味儿熏得捂了捂鼻子。
陆誉皱了皱眉。
随即两人脚步顿了顿。
闻酒吟的门上被人用红色油漆画了一个大大的×。
两条线笔直,像是照着什么模具涂上去的。
红色的线条在走廊昏黄的灯光里显得格外狰狞。
城北公寓每层楼只有两户,私密性极好,小区出入都会刷卡,楼下防盗门进门也要输入密码。
遇到脸生的人小区保安会让出示有效证件核查。
闻酒吟上前一步,摸了摸门上的油漆。
“还没完全干,看来那个人刚走不久。”
闻酒吟搓着手指上的红油漆,若有所思。
陆誉想起闻酒吟今晚在酒吧巷子里的表现,又看到了眼前的这一切,不难把整件事前前后后串起来。
“要不要报警?”陆誉蹙眉。
人已经找到家里来了,油漆也是趁着她不在家的时候泼上去的。
想必对方把闻酒吟的行踪也摸的清清楚楚。
“先不用,我心里有数。”闻酒吟抬头,打量着门上的这个红色大×。
低下头,看到门缝里被塞了什么东西。
她把啤酒从袋子里拿出来,右手套上装啤酒的塑料袋,把东西从门缝里摸了出来。
是一封信。
闻酒吟直接要打开。
陆誉抬手,抓住了她的胳膊。
“等一下,万一里面有其他的东西。”陆誉看了她一眼。
闻酒吟瞬间明白了。
陆誉走到自家门口,输入密码,房门滴滴一声打开。
“先来我这里,我家有一些医用物品,处理一下这个信封。”陆誉开门,从鞋柜里抽了一双羊毛拖鞋,放在玄关处。
回头看了一眼闻酒吟,看她还站在外面。
“来吧。就当谢谢你教璃璃大提琴了。”陆誉唇角一勾。
除了朋友,闻酒吟这是第一次进陌生男性的家。
她打量了一下陆誉的家,色调以灰色为主,典型的单身男性住所。
家里的装饰也是一切从简,没有什么花花草草,唯一吸引人的,就是客厅一整面书柜。
不,用书墙这个词也许更确切。
可以想象他的书是有多少,才会把一部分给挪到客厅。
闻酒吟走过去,看到大部分书是关于心脏、心内科之类。
“你随便坐,我去拿一下东西。”陆誉指了指客厅的灰色沙发。
不一会儿,他提着一个类似急救小药箱的东西过来了。
盒子打开,里面一堆镊子架子医用消毒棉球手套。
闻酒吟看到,便笑了声,“陆医生,你这可是滥用公职啊。”
“合法渠道。”
陆誉见她情绪完全没有因为刚才一幕受到影响,便也难得有兴致的跟她开起了玩笑。
陆誉带上橡胶收到,左手拿了一个镊子,右手拿了一把手术刀。
他用镊子摁住信封,右手握着手术刀灵活的挑开信封封口,把里面的信纸夹了出来。
打开信纸,上面只有四个字。
“付出代价。”
四个字的字体和大小都不一样,像是分别从报纸或者某本报刊上剪下来的,直接贴在信纸上。
“怎么回事?”陆誉偏头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边的闻酒吟。
她右手还不停的搓着刚才沾到手上的那一点红色油漆,没有说话。
“说不定是哪个眼红我的吧。”半晌,她开口。
身体向后仰了仰,脖颈靠在了沙发背上。
陆誉看她闭了闭眼睛。
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半晌,他开口。
“最近先住在我这里吧。还有一间客房,阿姨一直在打扫。”
说罢,陆誉把刚才用过的镊子放在消毒盒里,一点点用酒精擦拭消毒。
闻酒吟听到话之后突然睁开眼睛,就这么看着陆誉。
陆誉在她的目光下一点一点收拾好桌子上的工具,再把信封也装好。
“这个东西我先保存起来,以后报警的时候当证据。”陆誉把刚才的信封也拿起来。
陆誉见闻酒吟还是打量的看着自己。
“啧”了一声,“现在又不会占你便宜。”
闻酒吟觉得这话哪里不对,但是一时半会儿又琢磨不透。
“我还是回家吧……”闻酒吟起身。
自己一个女孩子,凌晨往一个大男人家里钻,听起来不是很那么方便。
刚站起来还没迈出去半步,就听到陆誉低沉的开口。
“所以说,你是想凌晨,一个电话打给你爸妈或者你朋友,告诉他们你的家门口被不明人士泼了两道红油漆,然后还收到了恐吓信?”陆誉淡淡的看着她,早就看穿了她的想法。
收到恐吓信也不想报警只怕是不想大动干戈,让父母和朋友担心。
闻酒吟没说话,脚也没迈出去一步。
房间里很静,只有加湿器轻微的响声。
陆誉握着消毒盒的手动了动。
看着眼前面无表情的女孩,连发梢都写着“我很冷静”。
他在心底叹了一口气。
“偶尔也依靠一下别人吧。”
陆誉走过去,在闻酒吟的头顶胡乱揉搓了两下,丢下一句话,便去了客房,给闻酒吟整理床铺。
闻酒吟愣了一下。
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依靠”这两个字。
出生在闻家,“独立和出众”就像与生俱来的标签一样。
六岁开始学习大提琴,师从名师,年纪小小便开始在外地奔波。
一日三餐自己吃,大提琴拉了一遍又一遍。
当所有的事情只有自己的时候,仿佛也渐渐习惯了。
直到自己生病,住院。
闻酒吟摸了摸左胸口心脏的位置。
她的眼角无声的湿润了。
遇到这种事自己不怕吗。
怕啊,怕的要死了。
也许,当独立成了习惯,发生事情下意识不是寻求帮助,而是自己面对。
就算再棘手的事情也是这样。
习惯了一切,用千篇一律的性格来伪装自己。
已经很久没有人能一眼看穿自己了啊。
闻酒吟看着客房里,陆誉身子微弓,从柜子里翻出新的床单和被罩。
客房只开了一盏床头灯,暖黄色的灯光打在陆誉的脸上。
男人高挺的鼻梁遮住了他的半边侧脸,薄唇紧抿,脸上带着一天工作结束后的疲倦。
手上的动作没有停,细心的把被子塞进被罩里,又抖了抖,把被角整理好。
闻酒吟嘴唇微启。
“谢谢。”
只有两个字,他却明白。
陆誉唇角勾了勾,眸子深了一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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