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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7 锋芒初露
第二天清晨,温暖而晴朗。
虽然经历昨天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件,夏梨却睡了这周以来难得的好觉。对她来讲,去十番队报道的命令没起到什么震慑作用。夏梨生平第一次不再从一个学校转到另一个学校。她怀着些许兴奋期待着这个转变。
夏梨在食堂碰到和与次郎,告知他们这个消息。他们当然替她高兴,同时也不免遗憾她不能再留在学校了。
“你们俩不知道。”夏梨玩笑说,“六个月以后我也有可能回来,跟你们一起考试呢。”
“才不会。”和叹了口气,认真地说道,“你不会回来了。我就是这么觉得。”
“那你们就要加把劲赶紧毕业,来十番找我啊。”她笑说。想到这种可能性,他俩的脸色又明朗起来。几个小时后,夏梨来到十番队报道。
十番队的队舍与静灵庭里其他番队的宿舍并无太大差别,看起来都不像现世的军事基地。十番队队舍里地势开阔,众多公寓式建筑都由通透的回廊相互连接起来。花园零星散布在楼宇之间。还有被观众席环绕的巨大露天广场——训练场。
夏梨走向主楼,那是办公室的所在地。她在门口遇到一位年轻的女性死神,由她带着前往位于建筑背面的办公室,从窗户望出去可以看到一座小花园。
“请坐,黑崎夏梨,稍等片刻。”女孩说。
过了几分钟,只听一个声音道:“夏梨!你来真是太好了!”
夏梨站起来,转过身就看见乱菊,正站在门廊上向她微笑。两个女人拥抱了一下,随后乱菊走回办公桌旁,直接坐在桌上一叠文件上,双脚在桌子边沿晃荡着。她示意夏梨坐下。
“抱歉夏梨,这里乱得很。”乱菊笑道,说话间几页纸从桌上掉落下来,随意不拘地摊在地上。
“我一个月才处理一次公文。挺不错的惯例,但也让冬狮郎很火大,实在没必要嘛。”乱菊坏笑。
“你肯定是收到信啦。”她接着说,“我很高兴你接了这个任务。”
“我还不知道我有的选。”夏梨笑起来,“不过我要是拒绝那准是疯了。”
乱菊从桌上跳下来,又有些文件飘落在空中。“我会让人把你的东西拿到宿舍去。”乱菊说,“不如我带你到处看看,介绍给队里的一些成员。”
夏梨跟着乱菊出了办公室。乱菊把她介绍给几个留在办公室工作的席官,他们大多都坐在办公桌前,批阅公文。
“有时候我觉得,山本除了给队里发公文也没别的事好做。”她说,笑声清朗,“我猜他以为这样我们就能少惹事。门都没有。”
当夏梨跟着乱菊来到自己的宿舍时,已临近正午。中等大小的屋子,坐落在训练场不远处一幢公寓的二层。开着一扇小窗户,正对一座小花园,也配备有自己的浴室。
“高级套间。”看见夏梨惊讶的神色,她说,“作为副队长的朋友还是有好处的吧。”
“谢谢。”夏梨道。她一直都喜欢乱菊,欣赏她的自由自在和幽默感。来到十番队有一丝回家的感觉。
“很高兴为你效劳。”她答道,“还有,我大概会常来找你出去逛逛,不让冬狮郎发现我翘班。”
“随时奉陪。”她笑,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还是鼓起勇气,说出好多次几乎脱口而出的问题:“乱菊,为什么这个职位会选上我呢?我可不算是传统意义上的学院模范生,你知道的。”
又是一阵清脆的笑声,乱菊回答:“你被选中一定程度上就是因为你不那么典型。”然后,她看着夏梨轻笑一声,说,“还有,我们选用你这样的人可以更好的打破陈规。”
‘我来这里还不到一年,就已经被当成标新立异的人了?’她想。
乱菊瞧见夏梨脸上不大愉快的神色,马上说道:
“这是件好事,夏梨。相信我。就像你在现世说过的,冬狮郎是有些自负和顽固。别误会,他是个很好的队长,就是有点太刻板。”
这一点自然不出夏梨的预料。甚至早在十年前她遇见冬狮郎的时候,他们之间就像隔着一堵无形的墙壁。自闭而自制。她很好奇那层冰冷的外壳之下是否潜藏着什么,一旦找到一丝足以逃逸的空隙,就会瞬间爆发。
“是啊。”她笑道,“这个评价还蛮公平的。”
“他已经……不只是这样了,自从蓝染差点杀死桃开始。”乱菊叹息,她的视线似乎落在很遥远的地方。
“桃?”夏梨问,她从没听过这个名字。
“她就像他的姐姐,一起在流魂街长大。那个该死的混蛋蓝染利用了她,后来又在她失去利用价值的时候差一点把她抹杀。她从那以后就变了。”乱菊解释道,眼神哀伤,“她现在住在流魂街边缘地带,一个四番队设立的长期看护中心里。
“冬狮郎不再去看桃了。我不太清楚为什么。也许是因为对他来说,看望她是太过痛苦的一件事。他从来不提。我曾经试过……或许需要合适的人来劝劝他。”
夏梨的记忆回溯到几年前的空座町,日番谷坐在路旁仰望天空的样子。
‘让人回想起很多事。’他如是说。夏梨猜测这些回忆里是否就有桃的影子。
‘不提他的头衔,不论他的力量。’夏梨回忆起那个时候的日番谷,心道,‘他真的只是个孩子,逃避着某些事情。’除却外表,他似乎也并没有怎样大的改变。
“我走了,你先在这儿收拾一下。”乱菊说,突兀地转变了话题,“我们十番还分成许多小班,你们班长待会儿就过来,帮你熟悉一下情况,引见给班里其他队员。”
松本和夏梨告别,说好下午再见。夏梨控制不住地想,乱菊是否认为她,黑崎夏梨,就是能把日番谷从他自己建造的堡垒拯救出来的人。
********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有人敲响了夏梨的房门。一个高大宽肩的死神站在门廊里,嘴角含笑。
“黑崎。”他用低沉的男中音说道,“我是次藤秋生,三席,一班班长。今后六个月你将隶属于我的小班。”
夏梨鞠躬。“很高兴见到您,次藤先生,非常荣幸。”
“我很期待见识一下你的能力。我可听了不少关于你的传言。”秋生说。夏梨皱了皱眉。她的反应自然没逃过秋生的眼睛。
“并非所有传言都和你哥哥有关,黑崎。他们说你是个很厉害的死神,鬼道也很出色。我还听说你已经学会了始解。干的不错。”
“谢谢您,长官。”夏梨回答,松了一口气。
秋生领着夏梨认识了一班的其他队员。加起来有二十个,绝大部分都是身经百战的战士。当然,他们都知道一护。但与灵学院学生那些不加掩饰的吹捧不同,这些老练的死神不会总抓着他俩的关系不放。显然他们只把夏梨看做她自己,并且饶有兴致地期待她会给班里带来怎样的战力。
秋生提议他和夏梨对阵一场,以便初步了解夏梨的实力。为了不让自己再次陷入刚到学院时的那种不安感中去,夏梨同意了。
对战进展的十分缓慢。秋生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战士,给了夏梨足够的时间来找手感。他无疑想摸清她的风格和实力。夏梨一连打出两个鬼道,全都异常精准地击中秋生的落脚点。当然,他能够轻松的避开攻击,这也在夏梨的意料之中。她也同样试图更了解他,作为对手。
秋生使用的是自然系的斩魄刀,操纵风来进行攻击。从学校的训练中夏梨多少知道这种类型的斩魄刀,她的几个同学就拥有类似的能力。然而,秋生的实战经验却成了夏梨难以看透的因素,她很快发现自己处于守势。
“破道三十一,赤火炮!”夏梨喊道,避开秋生斩魄刀的一击。运用相应的鬼道,秋生也能相对轻松地躲开攻击,但他所站的地方还是留下一个大坑。
‘真澄老师,我需要您的指导。’夏梨心道,强迫自己集中精神,与此同时堪堪避过秋生剑尖射出的一轮攻击,差点跌倒在地,‘拜托,教教我。’
「我都开始怀疑你已经把我忘了。」真澄镜回答,夏梨发誓她听见了他的笑声。「你的对手很强,夏梨,但也没有你强。他只是经验更丰富。」
‘别开玩笑了。’夏梨想,悄声咒骂着,‘说些我不知道的。’
「我的荣幸。」真澄镜说,「秋生的斩魄刀要求他必须面朝对手发动攻击。」
‘该死。’她说,‘你说得对,我没注意到。’
「你太频繁地使用鬼道了,根本没空管这个。你不能拘泥于任何一种形式的进攻或防守,夏梨。你的天赋就在于力量的机动性。」
‘机动性?’她问。
「没错。」对方答道,「你鬼道很强,但是我,也同样很强。我能帮你集中思想,发现对手的弱点。运用你的感官去探知如何最好的回击,我就能正中目标。」
夏梨清楚自己该做什么了。“缚道三十九,圆闸扇!”夏梨身前形成一道明亮的光壁,有效的遮挡了她的视线,“破道三十三,苍火坠!”一大束蓝色的强光飞向秋生所站的方位,他闪身避开。
“就是现在,真澄镜!”
夏梨瞬步移到秋生身后,斩魄刀的刀刃锁住他握持武器的那只手。刀剑放出一阵橘色的烟雾,不断弥漫直至将秋生包裹其中。
‘风。’夏梨想,‘若是没有空气,也就没有风。’
雾气中有橘色针状物逐渐成形,抵住秋生的刀刃和身体,成功地定住了他的身形。烟雾生光,丝丝缕缕的凝液从包裹秋生的橘红色茧壳中渗出,就好像内部的空气正在被压力逼出。
夏梨能从秋生的回击中感觉到他的灵压。‘是时候做个了结了,夏梨。’秋生耳语道。
‘告诉我该怎么做,老师。’夏梨心想,合上眼睛。
「呼吸,夏梨。」
她照做了,深深吸气。与此同时,秋生的斩魄刀在雾气中短促地闪烁了几下,似乎在挣扎着维系自身的完整。随后,悄无声息,一绺绺的红色爬满了斩魄刀身。接着它消失了,完完全全地,从秋生手中消失。
夏梨转过头,目光集中在离自己大约九米之外的方位,她呼出胸中的空气。那里,秋生的斩魄刀在地上逐渐凝聚成形,完整无缺,毫发无损。
一分钟的静默。所有的队员都一动不动。虽然已经解封,但秋生仍旧僵立在方才被定住的位置,惊讶得目瞪口呆。继而,他脸上缓缓展开一个明朗的笑容。
“真是不可思议,夏梨,你从哪儿学来的?”
“我……呃……”夏梨嗫嚅道,“真澄镜教的。”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斩魄刀,握在手里感觉很温暖。刚才一击的能量尚未用尽,刀身还在颤动,刀刃也依旧散发着橘色的微光。
“你大可以毁了我的武器,夏梨。”秋生问,“为什么没有?”
“我不需要,次藤先生。”夏梨回答,说话间已明了在心,“没有理由毁掉它,你已经输了。”
夏梨这话并非自夸,仅仅是陈述事实而已。
********
几个小时之后,夏梨站在日番谷的办公室里等待着。
传话的就是她刚到十番队时迎接她的女死神。很明显,夏梨的能力已经流传开了,因为当她打开宿舍的门,那位直到刚才还不知名的年轻女孩深深鞠躬,自我介绍说:
“黑崎小姐,我是绯贺丽花,日番谷队长的秘书。队长让你到他办公室去等他,他要见你。”
一踏进日番谷的办公室,夏梨就走到窗边向外张望。
天空渐渐浸润了夕阳的暖色,尸魂界浓烈的色调依旧令夏梨叹为观止,尤其是天空。就好像放弃了身体以后,她终于能够更直接地观察并且感受事物,以更加本真的方式去体验。
夏梨并未等待太久。日番谷这个人不爱耍帅,因此他的出场绝对不算隆重夸张。相反,他走进办公室的时候都没看夏梨一眼,捧着一堆文件,随手扔在书桌上。
“请坐吧。”他说,自己也在办公椅上坐下,自始至终都没有接触她的目光。
夏梨坐在日番谷书桌对面的一张椅子上。
“次藤秋生跟我说起你们今天下午的比试。”日番谷边说边扫视手中的几页文件,公事公办的口吻,不掺杂任何感情,“他相信你会为番队做出很大贡献。”
“多谢夸奖。”夏梨说道,有点别扭。他的举手投足间仍有某些令人不安的东西,让她感到不自在,却又无法伸手触碰。从十年前,她在现世初次遇见日番谷以来就是如此。
日番谷进办公室之后第一次抬头看了夏梨一眼。
“夏梨。”他的语调变了,“我还是很在意流魂街那天发生的意外。我没向你哥透露一句,那是你和一护之间的事。”
她看着他的面容,一阵熟悉的晕眩和反胃感席卷了夏梨的感官。她抗拒着这种感觉,竭力保持清醒,不让意识跌入弥漫在日番谷脸上灵雾里。
——‘不要。’夏梨想,内心越来越恐慌,‘什么时候都好,就现在不行。’
“多谢您的好意。”夏梨忍着不适勉强出声。
——「我可以帮你,夏梨。」
——‘真澄镜,拜托了。’夏梨焦急地想,奇怪以前怎么没请教过他。
——「不要抗拒它,夏梨。每次当你抗拒这些感知的时候,就会失去意识。」
“不过现在,你得听我调配。”日番谷接着说,“我不会忽视任何可能危及你自身或者十番队安全的事情。你明白吗?”
“当然,我完全明白。”夏梨恍惚地答道。她眨眨眼睛,视线错开片刻,希望能借此清醒过来,然而那种轻微的呕吐感还在。
——「你还在抗拒,夏梨。」真澄镜耐心地说,「放任感官,你就不会被卷进去。你要相信我。」
夏梨强迫自己呼吸,努力在这种状况下表现的尽可能正常些。坚定决心,她的视线再次与日番谷相交,放任自己去体会从中传递出的感觉。
她匆促的视线瞥见一个年轻女人,活力盎然,笑容满面。还有一个小男孩,在草地上玩着一枚旧网球,言笑晏晏。他有着一头耀眼的银发。
随即,近乎是同时,浮现出另一番景象。有列火车驶离人山人海的站台。
“妈咪。”小男孩很害怕,“妈咪,你在哪儿?”他那么小,被人群推挤着。他的视线里充斥着一双又一双腿,脚,以及行李箱。令人窒息。
紧接着,就在夏梨觉得这一切将要淹没自己,她将要在回忆中失去意识的那一刻,房间重新聚焦成清晰的状态。她能看到日番谷的脸,他的眼睛。
‘谢天谢地。’她想,暗自感谢起真澄镜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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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在那里,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看着夏梨。冬狮郎有一种轻微到几乎难以察觉的坠落感。一段记忆,一段他刻意埋葬,甚至自以为永远尘封在意识深处的回忆,莫名惊起微澜。他一只手下意识地抓紧了椅子。
‘是因为她么?’他寻思,注视着她。
冬狮郎迫使记忆回归原位,回归牢笼,深入意识之下。然后,就像降临时一样的迅速,那种坠落感消失了,他再度找回往日的自制力,不禁松了口气。
“谢谢你,夏梨。”确信已经把意思交代清楚,他开口道,“欢迎来到十番队。”
冬狮郎目送夏梨离开办公室,心底泛起混杂着宽慰和懊悔的复杂情绪。
他从来不曾像这样被另一个人所吸引,而与此同时,又如此心神不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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