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茶

　　荷风园荷香依旧。昨夜一场大雨下来，塘里的荷花却不见残败，反倒朵朵更显亭亭玉立，清风吹过，阵阵荷香合着雨后泥土清新的味道，沁人心脾。

　　向钰坐在亭中，手上捧着一杯新冲的金芒，细细品味其中的甘醇。紫烟随侍在一侧。

　　“二少爷，听说堡主又请了一位大夫过来……”紫烟还没说完，向钰就摇摇头，笑笑说道：“紫烟，不看也罢。每个大夫都说我是中了一种奇毒，但都不知是什么毒，怎么解。还是不要浪费时间了。”

　　“话不能这么说，二少爷，”紫烟有些着急，“堡主说了，无论怎样都要想办法给您治好。而且……而且您的眼睛这么漂亮，我们都希望你能看得到……”说到这里，小丫头偷偷瞄了向钰一眼，脸上飞上两朵红霞，有些害羞了。

　　向钰微眯起双眼，满满地吸了口清新的荷香，柔和的阳光映衬着他温柔的笑，“紫烟，我倒是觉得这样满好的呢。有时候，看不见要比看得见幸福得多。”

　　紫烟不明白，只是看着他那会让人忍不住沉醉的笑容。两人一时无语，只听见风吹荷叶发出的沙沙声。

　　这时，一个小厮走进园门，过了九曲桥来到亭中，手上捧着一张帖子，恭敬地说道：“二少爷，红袖楼的红霜姑娘差人送来了帖子。”

　　“红霜姑娘？”向钰一时想不起是谁。

　　紫烟提醒道：“就是那日二少爷在酒楼碰见的那位姑娘。”

　　向钰慢慢想起那日的事，拿起茶杯，闻了闻茶香再喝一口，笑笑说道：“紫烟，你看看帖子上说什么。”

　　紫烟接过帖子看了，说道：“二少爷，红霜姑娘请二少爷到红袖楼听琴。”

　　“听琴？”

　　“是。”

　　向钰脑海里浮出古代仕女抚琴的画面。想了想，轻轻放下茶杯，笑着对紫烟说：“走吧，我们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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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袖楼上，位于东南角最好的一处阁楼中，传来阵阵悠扬的琴声。

　　琴声似潺潺流水，细细柔柔，听着仿佛那青翠的山涧溪流就在眼前缓缓流动着，清凉晶透的溪水让人忍不住想轻掬到嘴边喝上一口；又似竹林间轻柔的风，和青绿细长的竹叶缠缠绕绕，欲走还留。

　　终于，琴音渐淡，像玉炉中最后一丝轻烟慢慢升起，然后消逝在空气中，只留下那似有若无的感觉让人细细回想。

　　轻轻鼓起掌，向钰笑着说：“好，弹得真好。”

　　只见轻纱帐幕中缓缓走出一个身穿白衣，珠翠环绕的美人，她媚眼如丝，娇柔若扶柳，踱步到向钰身前，福了一福，说道：“多谢南宫公子夸奖。”声音似黄莺出谷。

　　“红霜姑娘琴艺高超，应是从小就练的吧？”向钰不禁想起小时候曾经羡慕过邻家拉琴的小孩，有一次还站在家里阳台上偷看人家练琴，结果被那个小孩狠狠瞪了两眼，心里挺委屈的。

　　微微一笑，思绪有些飘远了。那个年代离现在已经好远、好远了。

　　红霜看着他的笑，心里叹着，如此一个佳公子，就连一个微笑也能让人沉醉着迷。应道：“公子慧耳，红霜自小就跟随嬷嬷练琴习舞，至今也有十多年了。”

　　呵，十年，好长的一段时间。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在这个世界也待这么长时间，也许，是永远……

　　轻轻摇摇头，在心底叹了口气，不知道是不是听了这琴声勾起了对那个世界的思念，总是有些多愁善感。

　　红霜细细看着他，只见淡淡的愁绪浮现在那双漂亮的眼眸上，就像春夜里弥漫着薄薄雾气的湖面，让人也禁不住伤感起来。

　　只是……当他知道那些真相的时候，这双眼睛会流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呢……

　　有那么一瞬间，她美丽的脸上闪过复杂的神色，眼光也变得有些凌厉起来。但之后，又恢复温柔静美，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伸出玉手提起桌上的白玉酒壶，她将壶中的琥珀色液体倒入白玉杯中，顿时一股醇浓的酒香弥漫开去，让人好像还没喝就开始醉了。

　　向钰深深吸口香气，赞道：“好香的酒啊！”

　　红霜轻笑，说道：“公子好识货，这是十年的花露。”拿起酒杯，轻轻放到向钰手中。

　　“花露？是这酒的名字么？”向钰将杯子先放到鼻子前闻了闻，然后喝了一小口，那香气顿时充盈心间，然后穿过五脏六腑，好像又从身体穿出。让人感觉好像站在百花丛众，不禁沉醉。

　　“是。这酒据说是采集百花露水，加上深山中的百花泉水，用秘方酿制而成的，是八仙斋的镇店之宝。”

　　“八仙斋？”

　　“公子不曾听过八仙斋？”红霜好像有些惊奇地说。

　　摸摸鼻子，向钰老实地说：“没有。”

　　红霜掩唇轻笑，眼睛却紧紧地看着他的表情，说道：“这八仙斋是有名的素菜馆子，听说里面的厨子是从皇宫中出来的御厨。往后公子有空倒是可以去看看，那里的素菜还是很不错的。”

　　酿酒还卖酒的素菜馆子？还真想去看看。向钰又喝一口花露，意犹未尽。

　　红霜也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垂下眼帘，长而卷翘的睫毛覆住了她的眼，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只听见她淡淡地说道：“公子一定会喜欢那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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