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第8章
萧圭一走,阮棠就不着痕迹地后退几步,自觉与萧彧拉开距离。
别人她不了解,发小朱七七却是熟得不能再熟,她们襁褓中就在一起玩耍,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彼此。朱七七曾说过,瞪眼是姑娘家的大忌,因为非常容易生皱纹。
所以,她十分肯定萧彧说了谎,他就是故意把萧圭弄走的。
这边厢她的黛眉皱得能夹死蚊子,那边厢萧彧却轻轻笑了:“别怕,我不吃人,也不是见色起意、强取豪夺的暴君。”
“暴君”二字于他是玩笑,于阮棠却有些重了,她吓得花容失色,急忙分辩道:“殿下,民女绝无此意。”
“你嘴上不是这个意思,但你心里是,你的眼睛已经出卖了你。”
阮棠叫苦不迭,弱弱道:“殿下,民女不敢!”
“我知道,冲你的名字,就知道你不敢。”
阮棠被他绕得有些晕,不明白自己的名字跟胆子有什么关系,不待她深思,萧彧就笑着唤她,朝远处一指:“你看他们。”
她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萧圭正在跟朱七七说话,不知说了什么,朱七七调头就走,萧圭笑着去拦她,朱七七怒目相向,萧圭看看四周,将两手的食指和中指竖立在头上,在朱七七面前又蹦又跳,朱七七绷不住,“扑哧”一声笑了。
前世,每次朱七七生气,萧圭就会唱“小白兔”的童谣哄她,朱七七常说堂堂亲王,愿意如此伏低做小,再大的气也生不起来了。
阮棠深以为然。
只有爱你的人,才愿意花心思哄你。
“老四小时候又皮又犟,除了周娘娘,只肯听我的话。每次他闯了祸,我就让他扮小兔子哄父皇开心,这么多年屡试不爽,现在又被他用到朱小姐身上了。”
萧彧的语气宠溺又无奈,与民间的普通兄长别无二致,阮棠听得心中一动,不假思索道:“定王殿下闹出家那次,也是扮小兔子使圣上消气的?”
“阮小姐真真聪明。”
萧彧笑着夸她,凤眸里漾着水泽,清澈澄净,一眼到底,里面映着个嘴角微翘的如花女子。阮棠被自己的样子怔住,不敢相信他三言两语就令她卸下心防,默默检讨一番,重新板起了俏脸。
“我帮老四求情,给他做了保,父皇勉强同意给他一次机会。老四也是倔,不肯为自己开罪,只是天天到乾清宫扮哑巴兔子,被父皇连着骂了一个月,又只吃萝卜青菜,不碰荤腥,父皇被他弄得哭笑不得,想气也气不起来了。”
阮棠听得有趣,不知自己的嘴角又翘了起来,由衷夸道:“太子殿下对弟弟真好。”
萧彧目光莹莹如玉,反赞道:“你对兄长也很好啊。”
阮棠知道他说的是湖边打吴芳菲的那一巴掌,当时情急,没有想那么多,冷静下来却臊得不行。她幼承庭训,讲究笑不露齿行不露足,如今却与泼妇无异,且还被他看了去,想想就丢人。
萧彧见她窘迫得紧,不自觉朝她走近一步,正色道:“我没有取笑你,只要是自己认准的事就放胆去做,不要在意别人的眼光。”
“殿下……”
阮棠蓦地抬头,怔怔看着他,心中五味陈杂。她一直是个循规蹈矩的女子,唯一出格的事,就是陆柬之“死后”坚持嫁过去,除了父母兄长和朱家,其他人都是当面称赞她,背地里却嘲笑她又贪又蠢,为了荣华富贵甘愿当活死人。
她那时年轻,很是为这些言论伤心,日子长了才慢慢看淡,若当时能有人这么宽慰一下,她会将那些孤寂的日子过得更好。
见她神色恍惚,萧彧笑着打趣:“尽信书不如无书,我说的也不一定都对,你姑且听之信之吧。”顿了顿又道,“老四的玉佩你拿着确实不妥,我这里有枚私印,平日用不上,你且收着,有事凭它到慈庆宫直接找我。”
阮棠吓得连连摆手:“不不不,民女已经收了殿下的琉璃珠,印章还是殿下自己留着吧,民女怕弄丢了赔不起。”
萧彧失笑:“你说得有道理,这样吧,以后有事让朱小姐去找老四。”
“民女记下了,多谢殿下。”
萧彧忽然调皮一笑:“没有奖励么?”
他不会要自己以身相许吧?阮棠的小心肝颤了又颤:“甚、甚么奖励?”
“糖啊,你的名字里不是有么。”
阮棠暗暗松了一口气,盈盈道:“殿下,此棠非彼糖,民女出生在海棠花开时节,故而得名。”
“原来如此。”萧彧有些遗憾,眼巴巴望着她腰间的荷包,“看来吃不到糖了。”
阮棠荷包里还有几块冬瓜糖,是她早上出门时装进去的,有半块未吃完又放了回去,一包糖估计全沾了她的口水,再给萧彧吃就是大不敬,她想了想说道:“如今桃花开得正艳,若殿下不弃,民女愿做桃花酥感谢您和定王殿下。”
萧彧瞬间高兴起来:“好是好,但我不喜欢桃花,我喜欢海棠花。”
“那就做海棠酥。”
明知他只是在陈述喜好,阮棠却听得心尖一颤,胡乱应了声就落荒而逃。萧彧在她身后边笑边摇头,抬脚跟上去与萧圭会合,陆柬之从合欢树后转出来,盯着他们的身影看了半晌,也不知在想什么。
回程马车上,一向温婉的林氏突然板起了脸,对阮棠不理不睬,对阮长生更是冷若冰霜,下了车二话不说就让阮长生去主院跪着,自己径直回了卧房。
阮长生不争不辩,乖乖跪好,阮棠急了,追上去找林氏理论。林氏冷笑连连,直夸自己养了个好女儿,敢当众打人,乃巾帼不让须眉的典范。
“娘,您都知道了?”阮棠缩了缩脖子,终于明白母亲为什么发这么大的火了。
林氏气得身子颤抖,厉声喝道:“如果不是吴夫人和许夫人告到我面前,你是不是打算瞒我一辈子?”
“娘,您别生气,女儿知错了。”
阮棠理亏,脚下一软,自觉跪在母亲跟前。阮长生听见争执冲进来,一把拽起她,红着眼道:“母亲,祸是我闯的,要打要罚冲我来,一切与妹妹无关。”
“你倒是血性。”林氏嗤了一声,讥道,“你等这一天很久了吧?你妹妹替你强出头,落下悍妇名声,以后再也说不上好亲事了。阮长生,对你不好的是我,你有怨冲我来呀,你为甚么要害我的女儿?”
说到最后,她已经泣不成声,搂着阮棠哭成了泪人。
阮长生心中又苦又涩,“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痛声道:“母亲,不管您信不信,自从十岁来到这个家,我就把您和父亲,还有妹妹当成了最亲的人,就算拿刀捅我自己,我也绝不会伤害你们。”
人生在世,第一要知恩图报,这是亲生父母教给他的。林氏虽不喜欢他,却还是接纳了他,给他一个家,让他成为人上人,这份恩情不能因为她的冷待就被抹杀。
他的妹妹,玉一般的人儿,娇美可爱,温柔可亲,笑起来像小仙子,他怕自己的粗鄙亵渎了她,连靠近都不敢,又怎舍得伤害她。
“娘,不是哥哥的错,是女儿太冲动了,您别怪他了,他心里已经够苦了……”
阮棠也哭成了泪人,摸出阮长生悄悄塞给她的和田玉镯道:“这是公主赏给哥哥的,他转身就给了我,他要是想害我,怎么会送我这么贵重的物什儿?”
在公主府那会儿,阮长生笑着递给她这个玉镯,说是公主赏的,她问他跟公主说了什么,他但笑不语,只说以后再也不用为吴、许二女烦心了。
阮棠脑中灵光一闪,拉着阮长生的衣袖殷殷追问:“哥哥,你是不是向公主告状,不许她们再参加赏花宴?”
阮长生刚要回答,林氏嗤了一声,道:“他要是有骨气,怎会要你替他打人?他那泥人性子,敢去公主面前告状,敢为了你得罪你爹的上官?”
听言,阮长生蓦地合上唇,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耷拉着脑袋,佝偻着腰身,任阮棠怎么摇晃,始终不发一言。
“看,我有没有说错?”
林氏恨铁不成钢,撇过头不想再看,方嬷嬷抹着泪劝道:“夫人,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老奴不得不大胆说一句,生哥儿真是个好孩子啊。他为了小姐,被人当众耻笑,可他回来只字不提,你让他跪他就跪,头一回顶撞你也是为了小姐,这样的好兄长上哪里找啊?”
“嬷嬷说得对。”阮棠牵着母亲的衣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娘亲,您不要生哥哥的气了,他真的是天底下最好的兄长。”
若不是怕吓着林氏,她真想把前世阮长生为这个家做的事一一说给她听,侍奉父母,友爱弱妹,光耀门楣,桩桩件件,他做到了人子、人兄的极致。
“冤孽啊,全是冤孽!”
林氏气苦得直捶床,若阮长生不是阮明安的私生子,她何至于这么对他?自己落个恶名也就算了,现在阮棠被他连累,许人都成问题,却还巴巴地维护他,她这个当娘的反成了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插入书签
菌菌:太子哥,我觉得你好腹黑啊。
萧彧:那是你的错觉,我们白着呢。
萧圭:我阔以作证,我哥是真的白,尤其是肚皮下方三寸......,老二,你又薅我头?
萧彧: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老二是你叫的?!
感谢小天使“Set Me Free*!”、“Lcc”的营养液,笔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