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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Mars阿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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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鸦皇》(7)


      山陡崖峭,一路鸦鸣相伴。
      今天第三次——少年将腿上与腕上的扎带紧了一紧,不言语地随着鸦群再度从攀上的一处山坡下来,当他只觉得眼前再少山峦遮挡时,便知出了乡处。
      华用冰冷的目光扫向面前黑森森的密林,心痒痒的——亦跳得愈加剧烈。
      原而在前的鸦群骤然集体后退,像有一支箭突然从林里梭出射向它们,恍然成了一盘散沙,如一群蜜蜂般杂乱无章地尖锐啼叫,华被迫拍到前头。他懵了懵看着忽而受了惊一般乱成一团的鸦群,又往前看了一眼——这片林子暗得出奇,往前望去,除了开始几棵幽深的枝干外就是黑暗,像凝望着黑咕隆咚的深渊。
      华的心猛地被触动了一下,冷汗从额上冒出。
      并不是就被一片林子吓得魂飞魄散的了——他记得这个地方,当年的一世鸦皇将闯入百羽山异兽赶回深岭,才得来王座。如今百羽山再度失首,而华再去面对这片不在故地的山林,仿佛隔着穷枝都听得到异兽哀怨恐怖的嗥鸣,现在的鸦皇还不是鸦皇,现在的鸦皇还是一个人类孩子,华面无表情地望着前方的“深渊”,却不由得浑身都升起望而生畏的麻酥酥的惧怕。
      饕餮的老巢。
      但面对自己头顶上的那群惊慌失措的“臣民”,华还是不得不摆了摆手,淡然自若地迈着大步没进林里。
      鸦群乱鸣了一番,好久才随着小鸦皇的脚步进去。
      朝意识中的方向在漆黑里跌跌撞撞。
      也不知过了多久才有光线,当在胡乱的闯游后看清自己的位置时,心抽动了一下——这是一片树木稀疏的地带,就是因为这样,阳光才能找到一点缝隙挤进来,而不像别的地方那样暗得伸手不见五指。
      华望着面前脚下的一片满是枯草的空地和洞穴发愣,熟悉的气息逼迫他浑身发颤,但站了半天,鸦群也徒劳慌乱地啸叫了一通,这里却连一丝风都没刮过来。
      华松了口气。
      但是这里是哪?
      华低下头仔细地回追着,记忆里却没有一点关于这个地方的画面,就算这里就是饕餮的巢穴,他又并没真的到过那儿,打一架就差点把他的命给送了,何必再乘胜追击?
      正思着着,刚刚稍平静下来的鸦群突然又一阵啸叫,惊起华一声鸡皮疙瘩。
      这报警器未免也太一惊一乍了。
      他赶忙回头看,恍惚时险些在那一瞬间吓出了魂。
      周围黑不溜秋的深林里扑朔着几双幽火般绿莹莹的亮光,一步一步地朝着小鸦皇逼近,华惊恐地向四周观望,目光在不断围上来的绿色幽火中梭动,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当几张兽脸忽然出现在他的眼前时,其贪陋的模样刺激了少年的心弦。
      阴狼!
      曾经在补全的《山海经》上听到过,阴狼是奇兽中少有的群居体,生性嗜血残暴——但是按理来说,阴狼不会与强大的兽体共容一山,为什么会出现在饕餮居住的山林里?
      一只又一只,一双双射着绿光的眼睛,嘴角滴着垂涎,围在华的周身。
      下意识的,华惊忙摆好拳脚,但马上又被此时自己稚嫩的动作好笑到了——这围得到处都是的!真要打起来,可得顾前不顾后了,搞不好连一只都没有打趴下,喉咙就会被咬断在狼牙里。
      千钧一发时,华突然想起之前的一次习武修炼课程。
      当时师傅给他出了个难题——用半时辰的时间将练武用的树墩给揍倒。这座树墩着实是个合格的硬沙包,华天天都在揍,从小揍到大了,春去秋来都也没见它有丝毫的松动,要在一天之内就把它散架,真是苦了小鸦皇。华对着它拳打脚踢了一阵,从未有使出如此大的气力,直到半个时辰后气喘吁吁地累趴下了,树墩却连丝毫的倾斜都没有。
      华对那一次的印象颇为深刻,当时仙师只用了七八个硬踢就将树墩连根拔起——与华不同的是,仙师是从树墩底下,那早已干枯的树根下脚,土质干硬,树的根扎在那极其不易移动,根的中部容易断裂,故得其果。
      当时华深深地记住了师傅的一句话——当遇强敌,清自实力,不可硬杠,换一个角度进行攻击,以弱胜强,以理智取。
      华一跃而起,将两个从腹背方冲上的阴狼置于脚底,这样对手的方向就在一面了,华在爪牙跟着他腾空的一瞬间,飞快敏捷地两脚踹敌狼于晕厥,被哀嗥
      着揪着颈皮丢出去两丈远。
      不愧是仙师之徒,身手也干净利落。
      找到突破点后,胜算也上了一筹——狼群一只只阴沉着喉嗓绷紧了弦,却踌躇地看着严正以待的华迟迟不敢上前。
      终于有一只打着出其不意的算盘从背后冲了出来,小鸦皇早有了准备,腾空而起一脚狠狠地踩住了那只阴狼的脑壳,硬生生地把狼脑袋当做跳板,转眼往上窜到了一旁的一棵树上,脚下一长串如一条受虐的丧家犬一般的悲叫……
      鸦群异常兴奋,声声都在鼓舞。
      华的思绪异常地机灵,武术也非凡,估计连奇兽再抬头望着这古灵精怪的小鬼,那在阴狼眼里看着是邪恶的双眼,里面似乎还有几计等着将剩下的莽撞鬼戏耍,再言,华站在树上,四周都是狼,如果突然朝在场哪个倒霉蛋跳下来,以那树的高度,他重力的拳脚,不被碾成肉泥,都得死无全尸。
      禽兽也有脑子,狼群里爆发出几声挨了当头棒一般的尖叫,转眼间一哄而散。
      这小鬼倒是从没这么得意过,第一次出山实炼,就把一群狼给吓跑了,刚刚得意洋洋地下树,鸦群又警觉地叫起,他赶忙回看,在黑暗里看见仅存的一双绿光。
      林子里幽幽深深一片,树叶摩擦出一丝丝惊人脊梁骨的寒意。
      还有胆子大的?华二话不说便摆好了应战的姿势看着树丛里的绿光,但过了许久,深丛里并没有窜出狼来,连一声狼嚎都没有——令人惊奇的是,只飘出几声衰老沙哑的嗓音。
      “哪里来的小孩儿,拳脚倒是挺厉害……”
      阴狼会说话?华立即放下警惕,激动了一阵,觉得好玩。
      他松下身子,朝那两团绿光又走进了几步,听见它又幽幽地飘出几声滑稽的哑嗓。
      “小鸦皇,你这是……要去哪儿呀……?”
      “你……你认识我?”华愕然了一下,赶忙去捂额上的印记。
      “当然认识……你的一世英名啊,可把这儿的主人害惨了,哦,我可没这么说……不过……亲爱的小鸦皇,你这是迷路了吗,我想我能帮你……”
      “真的吗?”小鸦皇显然高兴了。
      看来这只老阴狼,也没有那么坏嘛!
      “当然是真的,只不过……我现在这身老筋骨不太舒服,要不……小鸦皇你先过来扶我一把,然后我们再慢慢谈……”
      像拾到了宝一样,华连连答应,满脸开心地步了过去。
      鸦群立即如丢进了一颗火弹般炸开,声声阻拦小鸦皇。
      华却像什么也没听到一般,无动于衷地一步,一步地靠近……脸上皆是孩童天真爱轻信的神情。
      “对,真乖,就是这样,再近点……再近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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