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里斯

　　怎么说莫里斯也是病刚好转，书吧离警局又远，甚至连打个车都要走出去好远才行，喻源知道劝不动莫里斯，也就不费那功夫了，索性把该带的东西都带够，临出门前还塞给他一个暖手宝，幸好这阵雨小了不少，只是空气中的凉意还是刺激着每个人的身体，还没等到警局，莫里斯又开始咳嗽了，喻源又把早晨熬好的姜丝粥递给他，操了一路的心，终于算是下车到警局了。

　　“没事，就是昨天在外边走的久了，没那么虚弱。”莫里斯把食盒盖好重新塞回到喻源手里，昨天从哈珀那里出来之后，他一路都在思考那个发邮件的人究竟有什么用意，一时间想的有些出神，也就忘了还在下雨，等一路走回去之后，衣服都被雨丝渗透了，冰冰凉凉贴在身上，本以为洗个热水澡就没事了，谁知道还是病了，他这一病自己倒没什么，反观喻源忙前忙后，费了不少心。

　　“等回去了再睡一觉，晚上要是不发烧了那就没什么事了，要是又烧起来了，我就带你去医院。”装好食盒，喻源说道，“家里粥我还留了点，晚上再给你做点别的，生病了就别动脑子了，回去之后好好养着。”

　　莫里斯笑着点头，带着他走进警局，安齐已经等了他好久了，见到他来立刻迎了上去，“你可来了。”

　　周围的警员都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说笑笑，看上去心情都很好的样子，莫里斯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刘世宇认罪了？”

　　“是啊，程东强果然就是他杀的，刚刚已经派人去他藏身的地点搜查了，看还有没有别的证据，不过他都已经认罪了，这案子可算是完了，再多遇几个变态，那还不把人都逼疯了。”安齐轻松地说道，“还是你先发现刘世宇这个人的，这个月的工资又要涨了。”

　　莫里斯没说什么，带着喻源往审讯室走，喻源看了看周围人的表情又看了看莫里斯的表情，觉得有些奇怪，“案子破了不高兴吗？”

　　“案子破了自然是高兴的。”莫里斯说道，“但我还是有些问题想问刘世宇。”

　　喻源点点头跟在他后边，总觉得莫里斯就是不高兴。

　　审讯室里，刘世宇双手拷在桌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自从方芳和程东强死了之后，那一幕还在脑海里反复浮现，他每天晚上都睡不着觉，精神非常的差，喻源从单面玻璃里看到他的第一眼几乎就要断定他绝对是凶手了，不说别的，光看他整个人的状态，就让人觉得危险。

　　“刘世宇。”莫里斯进了审讯室坐在他对面，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害怕吗？”

　　“我连人都敢杀，我怕什么？”带着沙哑的声音从刘世宇口中发出，像是在沙漠徒步多天的受难者，干涩的厉害。

　　“我之前一直在想程东强和方芳到底是因为什么争吵，一开始我也想过是不是程东强发现方芳出轨，但是从程东强杀了方芳这一点来看，出轨应该是刚知道的，程东强受不了这个打击，他为了方芳和程睿辛苦工作，没想到最爱的妻子背叛了他，这才使得程东强有了杀心。”莫里斯说道。

　　“一个以家庭为首位的男人，他和方芳的争吵既然不是因为他的妻子，那肯定就是他的儿子。”莫里斯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所有认识程睿的人都说，这是一个安静乖巧有些孤僻甚至可能有自闭的孩子，这一点一直让我很奇怪，程东强就不说了，他对程睿肯定是非常宠爱的，但是因为他本身的性格原因，平日里就算想了解儿子的想法也不会说什么，最多就是督促他的学业一类，而方芳虽然是和程东强的生活习惯不同，但对于程睿他们的情感是一样的，在这样一个家庭当中，是什么促使这个孩子内敛孤僻的？”

　　莫里斯抿了口茶继续说道，“既然不是家庭原因那就是社交原因，这个孩子应该在学校跟同学关系不好吧？”

　　“……岂止是不好。”刘世宇开口道，“小睿一直被同学欺负，所有人都不喜欢他，这让他很自闭，但是回到家里之后，他的爸爸只会问他学习怎么样，妈妈更多的时间也用来收拾打扮，虽然都很爱小睿，但是却没有人发现他的不对劲。”

　　“直到你做了他的家教是吗？”莫里斯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和方芳在一起的？”

　　“就是刚给小睿做家教的时候，方芳对程东强其实是有愧疚的，这我都知道，但我还是舍不得离开她，如果我早点做决定离开，就不会有这些事了，说到底都还是怪我。”

　　莫里斯了然，程东强为了让儿子的成绩能进步，特意把刘世宇叫来家里补习，谁想到刘世宇居然爱上了方芳，在相处过程中，方芳也对这个阳光的青年产生了好感，于是每一次的补习就变成了变相的约会。

　　“你是不是从来都没想过程睿会喜欢上你？”

　　刘世宇惊讶的抬起头看他，“你知道？”

　　“我说过了，程东强和方芳争吵的原因无外乎就两个，而显然他们发现的并不是程睿在学校被欺负，不然不可能不去找学校问清楚的，也就是说是另外一件事，那就是程东强发现了自己的儿子居然喜欢自己找来的家教，他应该是和方芳讨论不想让你再做程睿的家教了，但是在方芳看来，真正跟你有关系的是她自己，她既不想让你离开，错失见面的机会，又非常的相信你不会对程睿有什么心思，所以才会和程东强争吵，但是这也让程东强起了疑心，直到后来有人发现了你们的秘密，告诉了程东强，他才下了杀手。”

　　“我也没想过会这样。”刘世宇的话语里透着苦涩，“我一开始只是觉得这个孩子太孤僻了，就多带他出去玩，有什么有趣的事我也给他讲讲，没想到他会有这种想法。”

　　莫里斯倒是很相信他说的话，“我以为是程睿把方芳出轨的事告诉程东强的，这样就可以让方芳离开程东强，但是前不久我去见了程睿，这也是我确定他喜欢你的另一个证据，说到你的时候，他整个人明显更有朝气了，当我我说到方芳的出轨对象是你的时候，他显得非常不可置信，这些事他是不知道的，从另一个方面来说，他很相信你，他相信就算你杀了程东强也是因为你撞见了方芳的死，程东强想要杀你，所以你为了自卫杀了程东强，而挖出心脏是为了伪装成报仇的样子，但这一切都是你告诉他的，挖眼睛和心脏是因为你恨他杀了对他怀有愧疚之情的方芳，对吗？”

　　“那天本来程东强应该加班的，我去方芳家找她，没想到却看到她满身是血的倒在地上，程东强拿着刀在她对面，一气之下我杀了他，因为恨不过所以我又挖了眼睛和心脏。”刘世宇说道，“我认罪，抓我吧。”

　　“你终究是个外人，就算再怎么去方芳家里也不可能对她家的构造一清二楚，比如说，你不可能知道她家里哪里有塑料袋垫尸体。”莫里斯一边说一边观察他的反应，在他说完“塑料袋”三个字的时候刘世宇明显的颤抖了一下，莫里斯心下了然。

　　他轻轻叹了口气，“你杀了程东强之后程睿就回到家撞见了，然后他帮着你一起处理掉了程东强的尸体，他心里大概是这么想的，既然方芳和程东强都死了，那就没人能阻止你们在一起了，而同样你也不能离开他，他手里捏着你杀人的证据，甚至最后将花瓶打碎这一系列的事都很有可能是他做的，程东强流的血太多了，你们只能铤而走险的给芳芳再放血，然后擦掉自己的指纹，只留下程东强的，你们应该是商量过找个时间回来处理程东强的尸体吧，出了什么事让你们耽误了？”

　　莫里斯见刘世宇还是不愿多说，开口道，“你心里清楚他是什么样的人，为什么还想帮他掩盖罪行，我知道人虽然确实是你杀得，但是他也是帮凶，他的心理问题已经相当严重了，如果你不把真相都说出来，只会害死更多的人，他可能会这样想，所有挡在他前面的人，是不是杀了处理掉就可以了？你当初来找我也有一部分是想帮他的对不对？既然你想帮他，那就要说出来。”莫里斯的表情看上去非常认真，只是眼神有几分难过。

　　刘世宇用双手捂住脸，嘶哑地说道，“程睿他才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遇到这种事却这么冷静，他让我感到害怕，每天晚上我一闭上眼睛看到的不是程东强和方芳的尸体，而是小睿他笑着对我说‘我们终于可以永远在一起了’，本来我们是打算回去处理尸体的，但是程睿他迫不及待的要我答应他，我犹豫了，然后当天晚上我就被他打晕关起来了，好不容易跑了出来，知道你们在打听我的事，我就去找了你们，本来我是打算逃走的，但是他给我发了一段方芫睡觉的视频，我知道如果我跑了，那方芳的妹妹就完了，所以我又回去了。”

　　他的声音渐渐有些发抖，“一直到今天我被抓住。”

　　莫里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对着玻璃镜点点头示意安齐他们可以去找人了，早在莫里斯坐在审讯室的时候，安齐就跟着一起来了，莫里斯既然想问话，那就代表肯定有什么隐情是他们不知道的，只是没想到答案竟然是这样。

　　后面的事情就跟他们没有关系了，该怎么判处都是法律决定的了，莫里斯也带着喻源往回走，这是喻源接触的第一个特殊情况，真相大白了理应庆祝一番，但是今下这个局面着实让人高兴不起来，好在喻源也不在意这些，回到家又给莫里斯顿了雪梨汤，只是有一个问题他怎么也想不明白。

　　“这么看来，其实一切的起因就是程东强知道了方芳出轨吧，那么究竟是谁告诉程东强的？”喻源问道。

　　莫里斯想了想，最后还是摇摇头，“可能是周围人发现的一句劝告，也可能是有心之人的引诱，不管是谁说的，结果都更改不了，我头还有点疼，上去睡觉了，你早点休息。”

　　“好。”喻源收拾掉桌上的碗勺放进厨房的水槽里，等着一会把它们洗了，莫里斯也洗漱完准备睡觉，就在他刚要关机的一刻，一封邮件弹了出来，主题依旧是来自地狱，里边写了一句话——找到五姐姐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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