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黑]机械核心

　　场景给予的暗示作用一直都很强大。身处黯淡的SVR空间之中，赤司的五感变得更加敏锐。他看了一圈四周，挥了下手，奇迹们的全息投影和资料就环绕排开，浮在周围，以相同的频率明灭不定。
　　赤司比对着他们各自的信息和部分战斗录像，调出光屏和光屏笔，笔走龙蛇地写下一行行文字。
　　单人测试，只有桃井作为理论分析者不参与战斗，而是有单独的考核项目。其他的人则会被分配到不同的空间，挑战两种随机类型的单兵机甲。通关条件，受伤次数不超过三次。
　　团队作战，所有人都要上场。这时的难点就是限时战斗，以及每人受伤次数不得超过两次。
　　青峰力量大攻击力高，紫原防御力一流，绿间擅长远距辅助攻击，黄濑能够完美模仿敌方的攻防模式，桃井可以精确地分析敌方的优势弱点……
　　而制定计划，调整战力，变更策略，预测行动，把握局势，操控全场，就是他赤司征十郎的任务。
　　赤司喜爱下棋，因为他很享受在对弈时运筹帷幄飞卒走马的快感。棋盘上无言的厮杀，总是能够将他带入硝烟四起的战场。他坐在高高的王座上，冷眼看着半城血沙弥漫在天，唇边带着决胜千里的笑意。他不在乎损失了多少兵卒车马，他的目光从来不会在棋子们的身上多浪费一秒。他若仰首，看的方向必定是对面的王将。“胜利”这个词是如此的自然，自然到他最后只需轻轻一落子，敌方的王座就成了他视若无睹的附属品之一。
　　这种胜利的滋味即使只有须臾，却也总能让他愉悦。将全局掌控在自己手中，将对方引入自己的圈套，将敌人胜利的希望一点一点褫夺殆尽，暗流涌动，一击必杀。高贵的帝王俯视着一切，指尖所指之处，己方所向披靡，敌人溃不成军。
　　在赤司征十郎参与的战斗中，胜利就是他的代名词。

　　那么，接下来的就是考核前的最终准备了。赤司关闭了全部的投影和光屏，调取出武器装备模块。红色光圈以赤司为中心向外飞速扩散了三次之后，上空出现了星罗棋布的电子光点，赤司脚下的无底空间幻作地面实体，手中的光剑锋芒凌厉，空间中回荡着野兽的嚎叫。
　　战斗开始。

　　“赤司君这一周待在战斗室里的时间比以往多了40%，即使是要准备测试之类的，也请一定要注意身体。”黑子将特制的补充能量的饮料递给刚从战斗室里出来，正擦着额头上的汗珠的赤司。
　　赤司随意地接过，拧开喝了几口。看到了黑子带着些许担忧的眼神，他放下饮料说：“这次的考试很重要，但是它的过关条件不符合我的标准。换言之，我要在这个考试之上，加上我的要求。”
　　“……我明白了，”黑子微微欠身，“洗浴设施已经准备好了，还请赤司君接下来好好休息。”赤司嗯了一声作为回答。正当黑子打算退出去时，赤司发问了：“黑子，你有没有好奇我说的考试是什么？”
　　黑子顿足，背对着赤司。房间的灯光打在他的身上，本该是暖暖的氛围，却在触及到蓝色之后变得清冷。黑子宛如舟车劳顿的旅人，在曛黄时分站在荒芜的平原上。旁边枯藤老树，他孑然一身立于残阳中。
　　“并没有非常好奇，我所想的只是我的猜测。”黑子轻轻说道。
　　“让我听听你的看法。”赤司向他的方向走了几步。
　　“赤司君这几天在战斗室的时间比以往要长，但赤司君是十分注重规律的人，所以不可能突然增加这么多的训练量。所以我猜测，赤司君待在战斗室里的时候，更多的时间是用来分析考试内容或者是制定计划之类的。”听完黑子的猜测，赤司轻提唇角，靠近了黑子，突然伸出一只手擦过黑子的肩膀，将他禁锢在门和墙角之间。
　　“说得很不错。”赤司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黑子的身体微微颤动了一下。他低下头，看见赤司和自己的影子在夹角处重合。
　　“黑子，转过身来。”赤司的语气带着不容违抗的意味。黑子听话地转身，正对着赤司的双眸。
　　短短两个月，赤司君又长高了一点，很快就能赶上自己了吧。黑子看着即将和自己没有身高差的赤司，有些幽怨地想着。我可是比赤司君大两三岁啊，为什么个子长不高……
　　“黑子，你在走神。”黑子在回神之际被赤司的视线烫到了。少年眸间深沉，藏着看不到底的赤色深渊，看似平静实则危险蛰伏。 “对不起，赤司君，我在想一些没有实际意义的事情，请原谅我。”
　　看着乖巧道歉的黑子，赤司感到有些好笑。他抬起另一只手，摸了摸黑子浅蓝的头发。
　　和预想的一样，手感不错，很顺滑很舒服。赤司感受到了被摸头的人的僵硬，故意用恶作剧的口吻问道：“怎么了，黑子？”
　　“赤司君请不要这样摸我的头，会长不高的。”黑子瘫着一张脸说道。
　　“我不允许你以后比我高。”赤司傲气地说道。听了这话，黑子感受到了深深的无力。
　　赤司君的性格有时候真的有些恶劣啊，还有些孩子气……黑子这么想着，却很郑重地点了点头，心中涌动着前所未有的暖意。但在这恬静温柔得如同无风湖面一般的心境中，混杂着细水般绵长的悲伤。

　　赤司征臣来到会客厅时，黑子正规规矩矩地站在茶几旁等待着。看着面前的人这幅温顺有礼的模样，赤司征臣颇为欣赏。他打了个响指，大门应声而关。赤司征臣走到沙发前坐下，盯着蓝发的管家说道： “黑子哲也，把征十郎最近的状况汇报一下。”
　　“是。”黑子立刻回答到。随后他的声音转变成了夹杂着细微电流的机械语音，有条不紊地开始汇报赤司这一周在各方面取得的成绩。
　　赤司征臣坐在沙发上，翘起修长的腿，撑起额头听着管家的报告。待黑子说完，赤司征臣开口了：“他有没有发现你合成人的身份？”
　　黑子的声音恢复为泰然自若的正常人声：“报告家主大人，据我的观察，赤司少爷在这两个月中待我的态度基本没有变化。分析得出的结论是，他没有察觉。”
　　赤司征臣的声音幽幽传来：“那么，你有没有查看过分宅的监控？”
　　“回家主大人，我没有得到‘允许查看’的权限。”黑子微微垂头。
　　“我给你权限，查看一下四月十五日凌晨时分管家房间的监控。”赤司征臣挥挥手。
　　“是，家主大人。”黑子的眼中亮起微光，管家房间的监控全貌映在眼眸之中，时间跳动光影轮转。
　　“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请问需要发送一份给您吗？”听了黑子的回答，赤司征臣挑了下眉。他的手从额上滑下，眼睛透过指间隙观察着神态自然的黑子。
　　“发过来。”腕表立刻有了来件提示。赤司征臣端起茶杯，调整了播放速度，点开录像。
　　“这只黑柴真老实，一直睡得很香呢，连被子被掀开时也没有醒。”赤司征臣漫不经心地说。黑子没有多余表情，只是沉默地点了点头。
　　赤司征臣关掉录像，站起来缓缓走到黑子身边，俯身说道：“那么就没什么问题了，黑子哲也，我很看好你，不要让我失望。”
　　“是，家主大人。”黑子沉静地回答，然后跟在赤司征臣身后，将他送到会客厅门口。
　　赤司征臣走到分宅门口时，脸上扬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同样是四月十五日的录像，这次看到的是流畅自然到完美的片段，和之前有着衔接痕迹的那段明显是两个水准。
　　很不错嘛，征十郎，已经可以入侵并篡改分宅录像了。
　　被誉为“影子”的黑子哲也，不愧是赤司家的秘密武器，忠诚到一旦认定了主人，连父母都会背叛。
　　征十郎，我最得意的儿子，就让我看看，你能用“影子”，掀出怎样的波涛吧。
　　这次的考试，可是我精心安排的，不要让我不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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