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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们不曾相遇
他坐在我的对面玩手机耶,我不知道跟他说什么,气氛好尴尬啊,怎么办。”
“要不聊一下今天发生的事情?”
“才刚说完。”
“那就讲一个笑话给他听?”
“我不像是那种会开玩笑的人呀。”
“我懂你的意思了,我马上就过来。”看完这段文字后,周玥关掉了微信,对面的男生也刚好抬起头来,客气地笑着:“想要吃点什么,随便点,我请客。”
“啊,我无所谓,吃什么都可以。”母胎单身20年,从来没有哪个男生对她像江迟那么热情,周玥有点手足无措,她一紧张就会下意识地向自己的好友任素素求助,但是她却忘了任素素在赶来的路上了。
江迟学长,大周玥一届,是学生会的会长,此人非常优秀,常年包揽了学校各式比赛的奖项,长相俊美,听说追他的人都可以绕学校操场两圈了,此刻这个风云人物正在皱着眉头把碗里的葱花挑拣出来,好像在做什么很重要的工作一般。左手把散落的碎发撩了上去,侧脸的轮廓温柔和美好。
大约一周前周玥不敢想象有一天会和江迟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她见过几次江迟,都是坐在乌泱泱的群众里面仰望着有如神祇一般的江迟,看着他的嘴唇一张一合,周玥的目光却集中在江迟的眼睛上,天啊,他的眼睛好亮,天啊,他的鼻梁好翘,天啊,他的声音好有磁性,周玥捂着心跳不已的胸口对身旁的同学说:“坏了,我好像喜欢上了这个学长了。”
“唉,美色误人,每年都有那么多纯真的小学妹被这个披着羊皮的大灰狼蒙骗。”同学摇摇头,看着周玥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毒瘾发作的瘾君子。
“难道他是个花心大萝卜?”
“如果是就好了,最起码还占了便宜呢。追他的人很多,全部被他拒绝了,你知道有多少人吗?”
周玥犹豫着伸出两个手指头:“这个数吗?”
“不是。”加了一根手指头。
“不是。”又加了一根手指头。
最后同学把周玥的手指头全部按了回去,只留下一个,周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么少人吗?那还算是校草吗?”
同学摇摇头:“之前追他有好多人,被他打击得没有人敢来告白了,唯一一个听说是个男生,因为打赌输了当众对他告白。”
周玥有些悻悻,她是个知足常乐的人,刚进大学新鲜的事物又多,暂且把江迟抛开了。但是缘分就是这么奇妙,周玥进了学生会的外联部,这个部门跟江迟扯不上什么关系,周玥每次去搬运物资时,总是能“凑巧”看到江迟在那里,一来二去的,两人就熟络了起来,本来新生要做的杂活就多,江迟用自己的特权给她减轻了不少负担,有时还请自己吃饭。
这不是对自己有好感还是什么?想到这里周玥觉得自己的双颊晕红,不敢再看江迟了。幸好任素素的到来给她解了围。
任素素落了座,江迟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周玥情不自禁地松了一口气,她这个朋友虽然有点天然呆,但是异性缘好得出奇,很多男生都夸她可爱。好在江迟冷淡的反应说明他不是喜欢这类型的女孩子。
任素素很快发挥了她自来熟和话唠的本事:“这个菜好好吃哦。”“这家店的味道不错,下次我还要再来一次。”“江迟学长你怎么不说话啊,明明看你在讲台上的发言又臭又长。”“诶,玥玥你拉我做什么?”
江迟的脸几乎要埋在盆子里,他忍笑忍得肚子难受死了:“才一年不见,你毒舌的本领长了不少。”
周玥看看江迟又看看任素素:“你们认识?”
“嗯,以前是邻居来的,他还补习过我的数学呢。”任素素一边说着,一边飞快地在江迟的筷子落下之前夹走了一块肉,还冲着江迟得意地笑着。
江迟无奈地放下筷子:“她数学可差了,简直是我教过的最笨的学生。我觉得如果教不好她传出去我名声都丢了,我就天天逼着她学习,结果她恨死我了,现在见面装作不认识我,我也假装不认识她,就想知道她什么时候憋不住说出来了。”这番话接得流畅而自然,简直挑不出毛病。
一顿饭下来,周玥第一次见到一向以淡定著称的江迟被任素素搞得差点崩溃,有好几次两人闹腾起来,连周玥也止不住,周玥第一次由衷地羡慕起两人的关系来。
“你跟江迟是什么关系?”犹豫了好久,周玥才问出这句话。
“邻居关系,师生关系,我管他叫师哥。他管我管得可严了,说考不上这所学校就不要再见面了。”
“真羡慕你。”
“哈,羡慕我,我有什么好羡慕的?”任素素正在洗脸,听到这句话以后转过头来疑惑地看着她。
“羡慕你跟他关系好呀。”
“好什么好,我被管得死死的。对了,你周六有空吧?”
“怎么了?”
“去跟江师哥去鬼屋探险吧,我帮你约的。任素素说着大力拍了拍周玥的肩膀,姐妹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剩下的路你自己努力吧。师哥虽然是个混蛋,但是他对待感情绝对忠心,希望你能帮他破了他的童子身。”
“说什么呢。”周玥又羞又气,顺手鞠起一捧水往任素素身上泼去,任素素笑着躲避,两人打闹起来,没心没肺的。
嘴上说着不去,可是周六上午周玥还是站在了鬼屋的入口处等待。大大的太阳照得她睁不开眼睛,她一边眯着眼睛用手挡着,眼睛不住地在人群中逡巡着。有一对情侣手拉着手进去,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女孩撞了周玥一下,这一下可不轻,周玥差点摔了个趔趄,女孩的男友却紧紧搂着女友关切地问道:“宝贝没摔疼吧?”一旁的周玥听了做了个龇牙咧嘴的表情,这一幕正好被江迟看在了眼里。
“表情不错。”
周玥有点窘迫,江迟不经意地问道:“素素不来吗?”
“她今天有事。”
“话说起来,你跟素素一点都不像呢。”
“嗯?”
“素素太活泼了,有时候觉得烦的不行。跟她做朋友应该很辛苦吧?”
“还…还好吧”,说朋友坏话一向不是周玥喜欢干的事情,不过听江迟的口气,似乎素素以前和他关系不怎么样嘛。
正说着话,两人到了鬼屋门口,周玥看着黑黝黝的入口,悄悄地缩在江迟身后:“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
江迟看着她,左右为难:“票已经买了哦。”
“那好吧。”周玥把心一横,不管了,好不容易有一个跟男神出去玩的机会,谁会傻乎乎的放过呀!
但是周玥高估了自己的胆量,全程闭着眼睛,死死抓着江迟的手不放开。
“到哪里了?”
“还没到一半呢。”
“啊,还没有结束吗?我怎么觉得时间过了好久。”
“现在才过去16分钟,你确定不睁开眼吗?很好玩的哟。”那个哟字故意拖长了音,周玥直觉不是什么好事情,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不看不看,我才不相信学长的鬼话。”
“哈哈哈哈,爽朗的笑声从头上传来,你还真是可爱,随后听到一声嘀咕,比素素好多了。”
周玥没听到,她已经被吓得七晕八素了,全凭着感觉往前走。不知是什么时候江迟松开了周玥的手,周玥不知道,在问了好几遍“出来了吗?”都没有回音,她终于抵不住好奇心,睁开了眼睛,这一睁眼可不打紧,入眼处是一张惨白的脸,还吐着鲜红的舌头,周玥吓得大叫,用手捶打着眼前不伦不类的怪物:“滚开滚开,再靠近我,看我不打死你。”
听到声音的江迟连忙过来,解救了哭天喊地的工作人员,周玥哭丧着脸:“学长你怎么才来呀?说好了不抛弃不放弃呢?”
“对不起对不起,江迟满脸歉意,手里还拿着一串密码锁,我在解这个,要过了关才能出去。”
最后,江迟紧紧牵着周玥的手,在黑暗中周玥听到自己放大无数倍的心跳声,她看着江迟坚毅的侧脸,觉得他是全世界最安心的存在了。
等到了出口,周玥才察觉江迟的手心里全是汗水:“原来江学长也害怕呀。那为什么还要去鬼屋呢?”
“那还不是因为任素素说这个好玩,但我也没想到那么可怕,江迟有些悻悻,不过那些鬼一点都不可怕,一点都不!”
周玥低下头,长长的头发掩住了她嘴角的那一抹笑意。
这是两人为数不多的仅有的独处的机会。此后江迟约她出来,总会捎上任素素,任素素每次都摆摆手,一脸惊恐的模样:“我可不愿意再见到师哥了,每次见到我都啰啰嗦嗦说一大堆,比我妈还烦。”
“他也是关心你嘛,再说你这学期已经挂了两门课了,再这样下去….”周玥犹豫着对朋友说出这句话。
“我那不是发挥不稳定嘛。玥玥你竟然帮师哥说话,你变了,任素素一脸痛心疾首的样子,有了男人忘了姐妹,我不爱你了,你这个负心汉。哼,不理你了,我找叶城去。”
“呦呦呦,这才见面多少次呀,你们进展就这么快了呀?”
“哪像你,任素素一脸傲娇,话说我还要感谢师哥呢,要不是师哥老约你出来,我可能就认识不了叶城,成为不了朋友。”
周玥想起了江迟板着那张扑克脸邀请自己出去玩带上任素素时,内心还是有些不可置信,难道是她误会了?江迟想追求自己,顺便给师妹找男朋友?
周玥越想越有可能,但是江迟在感情这方面实在太木了,就算自己主动示好,他也没有什么反应。周玥觉得也许自己应该主动一点说不定就有进展了。
主动一点,该怎么做呢?从小是乖乖女的周玥可没有主动追求男生的经历,无论是路上拦着她告白的小混混,还是高中班长的起哄表白,都没有让周玥的内心掀起过一丝波澜。
可是江迟和别人不一样,他是周玥唯一一个真正动过心的人,周玥觉得当爱情来了,一定要好好把握住机会,认认真真地和他谈一场正当年华的恋爱。
于是周玥在任素素不成熟的建议下,在江迟经常出没的图书馆蹲守,一开始周玥还觉得很丢脸,可是任素素指着她的专业书说:“你不是要考证吗?要想让师哥瞧得起你就好好努力吧。”
于是周玥翻箱倒柜找一条好看的裙子,美滋滋地涂好口红,带上几本上课都不会看两眼的课本去了课室,当她和江迟大眼瞪小眼的时候,江迟无奈地拎起一旁的书包:“坐吧。有什么不会的可以请教我。”说着又继续沉入了书的海洋。
周玥笑眯眯地坐下来了,拿起手机放在桌子上,准备找个美美的角度进行偷拍美男,对于她所做的一切,江迟一无所知,当然他也不会想知道。
所以,一个小时后。
两个小时后。
桌子上的书一页都没有翻过,周玥早已沉入了梦乡,偶尔砸砸嘴,她突然感觉有些喘不过气来,睁开眼睛时,江迟正好缩回了手,露出了尴尬的表情。
“江学长!”
“对不起,你睡觉的样子太可爱了嘛,有点忍不住了,江迟的表情就像一个调皮的孩子犯了错一样,转眼间江迟又恢复了平常严肃的样子,你来图书馆就是为了睡觉么?我记得你和我都是学会计的吧,既然如此那我这些资料都给你吧。”
“啊?”
“好好学习,不许胡思乱想。”周玥在他的目光中羞红了脸。
从此以后,周玥水深火热的学习生活就开始了,江迟美其名曰把她培养成下一个任素素。于是就在任素素嘲笑的目光中,周玥一边傻笑着欣赏江迟的笔迹一边刻苦用功。
一个学期结束了,周玥拿到了一等奖的奖学金,任素素非常满意:“不错啊,原来爱情是会真的使人发光的,可是你这么努力他知道吗?”
想到任素素已经先自己一步有了男朋友,周玥垂头丧气,可是她又打起了精神:“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只是我们都还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不如我主动告诉他?”
发了短信给他,很快地回了一句:“收到”,做好要告白的准备可又踟蹰不前。在人流中走来走去,烦躁不安时,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一下,周玥的目光瞬间被惊喜所点燃:“江迟?”
跟在江迟的身后,周玥偷偷地看着他,不过平时一向悠闲淡定的他隐隐地有些烦躁,周玥想了想,出去买了两只冰淇淋,一只给了江迟,另一只自己有一口没一口地舔着,突然听到江迟说了很轻的一句话:“我们交往吧。”
“诶?”
“我说,和我交往吧。”这一次周玥清楚地听见了江迟的声音,眼前仿佛出现了无数绽放的花火,这一刻,她的爱情终于成真了。
不得不说,恋爱后的江迟实在是个完美男友,无论是每天早上精心准备的早餐,还是下雨天的准时接送,都是无懈可击,只是他的心好像不在自己身上。
是什么时候开始意识到的呢?是每次邀请自己去玩时,他多次不经意间停留在任素素身上的眼神吗?还是和素素在一起的时候,他脸上笑容都要比平常多?是知道自己的好友和素素交往时,他的沉默,可是自己一直假装不知道,直到有一天她无意间翻开江迟给她的学习资料时,上面用橡皮擦涂抹过的痕迹,字迹依稀可以辨认:我喜欢素素。
沉默就像滴入水中的墨,渐渐地扩散开来。每次想到江迟的表现,周玥就心如刀割,以为自己只要努力拥有一份美好的爱情,以为傻人就可以迎来曙光。
走在一起时,周玥忽然跟江迟说道:“我们来接吻吧?”
“嗯?”江迟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接吻吧。”周玥下定了决心踮起脚尖靠近,江迟却离她愈来愈远,于是周玥脚一软,掉在地上。
“对不起,我没有准备好,没有摔疼吧?”江迟跑来过想把周玥拉起,周玥却一把甩开了他的手。
“你喜欢的人是素素吧?”
“不是的!”
“只是没有勇气跟她表白,又知道她有男朋友,想要证明自己过的比她好,才找我做女朋友对吧?”
“不是这样的!”
“你是个懦夫!纵然你再优秀又怎样!素素这辈子还是瞧不起你,因为你没有勇气说你喜欢她,没有勇气承担表白失败的后果,所以我一辈子都会瞧不起你!”
后来,周玥听说江迟真的向任素素告白了,当然他自然被拒绝了,还被任素素骂了一顿,再后来,他们见面时,周玥对他目不斜视,直接从他身边经过,就像面对一个空气。
没关系,真的没关系,就当给自己的爱情考试提前做了个模拟测试,结果很糟糕,过程很心酸,留下的后遗症自己再也没有力气去喜欢一个人了。但是那有什么关系,我爱过了,所以我不后悔。
就像洪水过后,大地一片狼藉,但是还有希望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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