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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协助
“这又是什么？”谈灏心生好奇，问。
走近了看，是个极小巧的链子，尾端坠着块箫形的玉石，上面似乎还有花纹，可惜夜色下看不清楚。谈灏接了过来，问：“你的吗？怎么从来没见你戴过。”
谈陌承道：“渚庆大街的古玩摊上，看到这个挺精致，便买了下来。”他继续道：“虽说旧了点，不过你说过收到什么都不嫌弃的。”
谈灏笑道：“你还真怕吃亏，我几时要说嫌弃了？”他细心收了那链子，似是自言自语：“我还以为你真的给忘了。”
谈陌承看着他满心欢喜的样子，眼神中有些苦涩。
这链子，是当年娘亲手给他带上的。
“戴上这链子，然儿就不会离开娘了。”娘口中是这么念的。就像风筝有了线牵着，便再也迷失不了方向。
只是底下的牵线人，如今早已不在。
以前怕被人看见时问起，便藏在靴中衣内，心里虽是忐忑，却死活不肯拿开。慢慢的日子久了，便大起胆子来。只不过依然不愿被人看到，像是那段曾经，被保护起来，任谁也不能触摸。
而现在，连这唯一的实物也没了。只剩那刻有“谈”字的玉佩被贴在胸口，含着体温。
他是谈陌承。那个李辰然，早在十年前就死了。
是不是曾经执着的东西总有一天会放下？他望着远处深沉的夜色，不知道自己所想是对是错。
谈陌承推开房门，长舒一口气。
褪了衣衫，着一身单衣。窗户并未关紧，夜风渐起，感到有些寒意。
——那窗户，是何时开的？
他记得清清楚楚，临出门时紧闭了门窗。而如今窗户半掩，显然是有人进出的痕迹。
桌上有纸条，他拿来细看，但见上面一行字：浩然酒楼内，青龙帮第一高手霍天潜伏。字迹苍劲大气，力道深厚。
他脑海中忽地出现那个逸香苑中一闪而过的身影，发觉纸上墨迹未干，攥紧了纸条立刻飞窗而出，沿路追去。
惊鸿楼外，街角处隐约看到一团黑影。谈陌承心中一急，也顾不得其他，冲那影子喊道：“等一下——”
前面那人停下来，回头看着他。
“你——”谈陌承张口，却不知如何如何继续。
“既然已经告诉你了，你就好自为之吧。”那人道。
谈陌承看着他的脸，从记忆中拼命搜索关于他的一切。李越，他的叔叔，父亲的弟弟，陌生的面容，长辈几乎从未提到的名字……琐碎到了极致，竟然怎么也串不起来。
“你既然已经知道了逸香苑的事情，必然会有危险，还是早日离开这里的好。”话一出口，却全然非心中所想。
李越满眼诧异：“事到如今，你居然还要以身犯险？柳如月只告诉你酒楼中有七星门的人在，却故意将霍天隐瞒下来，骗得你只身入虎穴，这分明就是在借刀杀人！”他走了过来：“那谈朝青，是当年血洗李家堡的恶魔，是杀死你父母的仇人，你居然会替他卖命？”
“那又如何？”谈陌承反问道：“难道像你这样，隐姓埋名，过着一辈子躲避的生活？倒还不如留在他身边，只要报仇的心思不变，总会等到时机的。”
话一出口，连自己也吓了一跳。
隐埋于胸中多年的愿望，第一次这样亲口对人说了出来。听见空气中那真实的声音，只觉得陌生而遥远。
李越大惊，他看着面前一脸坚毅的少年，深不见底的眸子里，突然多了些东西出来。
只是那么一瞬，陌承心中的天平颓然倾斜。
“我会报仇的，从来都没有忘记过。”谈陌承道，“只是我当时年幼，若不留在惊鸿楼，一个人流落江湖，怕是连生还的机会都没有。”
李越看着他，突然道：“你这个样子，很像你爹。”
“谈氏剑法虽然精妙，但我李家刀法也不是浪得虚名。谈朝青武功再好，这几年却日渐荒废，想要胜他也不是没有可能。”谈陌承并不理会他的话，目含异彩，继续道；“半年，只要再过半年，等我学得那潜龙引水第十招，便有信心夺了他性命！”
“李家刀法，你能记得多少？”李越问。
“不多……”谈陌承神色有些黯然，“当年爹教我的，也是些基本的心法和招式。我怕楼主发觉，只能平日背地里偷偷练习。”
“我来教你。”李越道，“如今这世上，懂得这刀法最多的，怕是只有我了吧。”
谈陌承看向那人：“你想帮我？”
李越笑道：“怎么，你是李家堡的人，我就不是？你要报仇，我就该缩在一旁？”他似乎想到了什么，问道：“你之前未向我表明心事，可是对我心怀疑忌？”
谈陌承道：“即便你不帮我，我也自有分寸。只是这次你与我通报青龙帮的事情，怕是两下都惹来危险了吧。”
“不用管这些。青头帮那群人，成不了什么。至于谈朝青——”李越道：“十年前未能跟他交手，这一次，再也不会错过了。”
月光惨淡，照得人脸色发白。
李家刀法虽说博大精深，却统统被不足千字的秘籍囊括其中。不多时，便被谈陌承全部记了下来。
“你在想什么？”谈陌承回头，看一旁的李越枕于双臂，望着一轮孤月兀自出神。
“故人。”李越沉思良久，口中缓缓吐出两个字。
谈陌承坐了下来，想要再问，却听对方道：“你若真杀了谈朝青，拿那楼中的少主怎么办？”
这问题来得突然，谈陌承道：“我报仇，只是对谈朝青罢了，不想多伤他人性命。”
“你知道我指的不是这个。”李越幽幽道。
霍天死了。
死于自家卧室床上。被人一刀砍中致命地方，血流了一地。
江湖上流传说，当年李家堡的二少主回来了，霍天胸上那一刀辛辣无比，跟当年李越的手法完全一样。
谈朝青看了一眼身边的陌承，道：“今天天色不错，你与我一块到后山走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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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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