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若离枝

　　8．
　　想到有个免费苦力，林若华就偷笑。花生油拿上最大桶的，米，怎么没有100斤装的，算了便宜他了，买10公斤装的。整排瓶瓶罐罐的调味品，看到家里有的，拿上补齐，家里没有的，拿回去尝新。
　　一圈逛下来，满满一车，李至还傻傻地问：“够了吗？都买齐了吗？”
　　林若华强忍住笑点点头。
　　结帐的时候，李至抢着付，林若华觉得不好意思，坚持把钱还他，李至自然不肯收。大庭广众把钱推来推去也不好看，林若华只得作罢，只想着这钱以后再找机会还他。
　　因为有手推车，所以把这七八袋装上车并不费力，只苦了奔驰要当一回小货车。当然林若华所谓的当苦力并没有这么简单，好戏还在后头。他家住的是老式公寓，没有电梯，而他刚好住顶楼六楼。

　　李至抬头看看，还不死心地问：“真的没有电梯？”
　　“没有。”死心吧，给我驮。
　　此时的林若华幻想自己变成了林大老板，一手插腰，一手执鞭，抽着里李小长工，快点快点，还想不想吃饭了。
　　李至一咬牙，就当健身，脱下西装扛了大米，拎了花生油，身上又挂了大包小包，就往上冲。林若华嘴角的弧度升上去就一直降不下来，一手拎着李至的西装，一手抱着一大包的——卫生纸，哼着小曲，慢悠悠地跟在李至后面，盘算着下一个月，哦，不，是两个月，都不用背米扛油了。

　　总算进了屋，李至累得大包小包往地上一放，看到椅子就坐了上去，直喘气。
　　林若华总算还有些良心，马上为他端茶倒水。
　　“这么多东西，平时你一个人要怎么搬啊？”
　　平时当然不会一次买这么多啦，笨，但转念一想，又觉得有几分感动。高高在上的大老板帮他做苦力就算了，一句抱怨的话都没有，还关心他的日常生活。
　　“你先看会电视，我去做饭。”林若华转移话题，说完就转身进了厨房。
　　总算缓过气来的李至对电视没什么兴趣，但对这房子有兴趣。
　　简单的两室一厅，空间不大，每个角落都被填得很充实，但一点都不显乱。小阳台上居然还有几盆花花草草，虽然有几盆看来是濒死的状态了。引起李至兴趣的还是占了客厅一面墙的书柜，大略看一下，兴趣还真是颇广啊，文学占了一大块，经济法律书籍也不少，各色食谱不足为奇，但居然还有中医医书，甚至针灸教程。
　　李至又晃悠到了厨房，厨房也不十分大，他怕打扰到林若华做菜，也不进去，只倚在门边，边看他做菜，边跟他聊天：“想不到你兴趣那么广，又是做菜，又是种花。”
　　“什么兴趣啊？花是我妈留下的，做菜也是她逼的。”林若华做菜的空档，抬头看了他一眼，想想也没什么好瞒他的：“我妈未婚生我，我的亲生父亲都不知道世界上还有个我。”自嘲地笑一下继续说：“我妈独自带我，小时侯我们总是要搬来搬去，孟母也不过三迁，但是林妈妈带着我搬了不下十次，终于十年前我们有了这套房子。五年前她认识了现在这个男的，但她为了我，一直不肯搬去跟他住，直到两年前我工作稳定了，又在她逼迫之下学会做菜，她才放心搬出去。”
　　李至听得震撼，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呆站着。
　　“不要傻站着，帮我把菜都端出去，可以吃饭了。”

　　饭桌上气氛有些沉闷，一向多话的李至反常的沉默，林若华想想，大概是刚才的话题太过沉重，于是转移话题：“今天时间太紧，你将就将就吧，改天让你见识见识我们家的不传之秘红烧肉，我妈潜心研究了二十几年呢。”
　　“好啊，红烧肉啊，自从我妈走后我就再也没吃过了。”
　　“你妈……”
　　“哦，我的意思是，她出国后，她和我爸五年前去了加拿大定居。”
　　“哎，都说养儿防老，把你养那么大有什么用，老了还是没人在跟前照顾。”林若华难得逮到机会调侃他。
　　李至笑笑说：“谁说没人照顾他们？”
　　“不是给他们请个保姆就叫照顾。”
　　“不是保姆，是我前妻。”
　　“啊？”
　　轮到李至取笑他：“嘴巴张那么大干什么，我没有说过吗，我结过婚，还有一个今年八岁的儿子。”
　　“你只说过你单身！”
　　“是啊，我现在确实是单身一个人啊。”
　　“那小孩呢？你也扔在加拿大不管吗？”语气明显有些激动。
　　李至想他大约是联想到自己的身世所以对自己的做法有些忿忿，于是不得不向他说起自己从未对别人提起的私事，不是豪门密辛，只是，只是自己以前的一些糗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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