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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柳梢
王家二郎名唤王韵,与王家大郎王韶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出于江南王家。元始十二年,王韵的父亲王适之继任宰相一职,从江南搬迁至京城。此后几年,家人也陆陆续续跟着搬了过来。王韶与林柏年岁相近,趣味相投,在江南时就经常混在一起,回了京就更加形影不离。王韵则跟林桥走得近,加上谢家三郎谢苏华,三人一起干过不少狼狈为奸之事。比如…….对几人都瞧不爽的李将军府的围墙泼狗尿,背着小厮在街头与人对暗号买小黄书,为了满足好奇心去京城有名的销金窟红楼一掷千金……这次的邀约,就是王二郎王韵发起的。
林桥本不打算去,毕竟第二天要去学院上学,他的功课还没全部完成。但是,在好兄弟林山月面前,他什么都能怂,男人的面子不能怂。所以当王韵的帖子递到他面前时,他没怎么纠结就答应了。课业、策论什么的,等到时候再说吧。
所以当夕阳西下,渭水上画舫如织如缕般穿梭的时候,林桥带着林山月走进红楼。红楼如其名,住着知己与红妆。林山月还未进去,就有姑娘婉转的歌声伴随丝竹乐器飘进耳朵,勾起林山月的好奇心。直到进去,林山月才发现,红楼内一楼被往来宾客围了个水泄不通,其中正有个蒙着面纱的姑娘弹琵琶。身姿袅袅婷婷,宛若春水,面纱下的面孔让人更添一探究竟的欲念。林山月回头,却见林桥刚好伸手过来,准备拉他离开,面上表情略有些烦躁。林山月不知林桥感受,但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他也不好直接问。于是很乖顺的将手放到林桥手中,跟着林桥上了二楼。
林桥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以前跟着大家来这地方,他多半是要掏些腰包给弹琴的姑娘,眼神大概也如同在座的大多数男人一样,暗含精光。可当他拉着林山月走到这里,他却发现自己对美人的想法还不如对林山月的多。越是这样,他越显烦躁起来。林山月看台上姑娘的目光更是让他恼火,他想都没多想,身体比大脑更快作出反应,拉着林山月就往二楼走去。
二楼没有一楼那么多男人,却多了许多姑娘。林山月想问的话还未开口,就见他们午时在船头遇到的姑娘扭着腰肢过来,笑着喊桥爷,“怎么才过来,韵爷和华爷可等您半天了!”又用眼神指着林山月问,“这位爷看着面生,也不给奴家介绍介绍?”
林桥调笑的话习惯性地张嘴就来:“是几位爷等急了,还是如画等急了?”话刚出口,下意识地转头看向山月。却见山月不知被什么吸引了神魂,压根没有注意到他与别人嬉戏。林桥又有些不高兴了,用力晃了一下山月的手。
林山月回过神来,问:“怎么了?”
“看什么呢这么入迷?连我的话都听不到。”
如画顺着林山月的目光看去,只见两个男人站在三楼的楼梯口处,大打出手。如画半是嫉妒,半是幸灾乐祸,解释道:“这位爷没来过可能不知道,那两位爷打架是为了争夺我们楼的红牌思思。也不知思思那妖精怎样吸引男人,总是喜欢引些纠纷为难妈妈。”
林山月对叫思思的姑娘很是好奇。同样是眉眼如画的美人儿,他实在想不出,两个姑娘有什么不同。
“我倒是想见识见识这思思。”
“那您可有得等了。思思最近被一爷包了,可没闲工夫搭理旁人。爷您不会也被思思那臭丫头迷住了吧。这样如画可要生气了!”如画一边带着桥月二人往王韵的包间走,一边娇嗔着,“您不若看看我,凑合凑合如何?”边说着,边往林山月的怀里靠。
只是还未等如画靠过去,林桥已将山月过来,半护在自己怀中,另一只手将如画往远处推了一把。林桥的笑脸已不见了,转而换上更显烦躁的声音:“要是两条腿没用,爷不介意帮你砍下来!”说完也意识到自己有些荒谬,拉着山月来到红楼寻欢作乐,却不许人碰山月,这是何道理?又补充道,“爷这边不用你伺候了,下去吧。”
如画见林桥翻脸,脸色一下变得诚惶诚恐。这里来玩的都是大爷,哪是她这种风尘女子可置噱的,只好道声扰,委委屈屈地走了。如画走后,林山月拉了林桥的袖子,问:“桥哥哥,你没事吧?”
林桥忽然不想带山月过去了。停住脚步,“这里人太多,我有些烦闷。山月,我们不进去了吧?我带你去坐画舫去!”
林山月在心底纠结了会,桥哥哥现在不舒服,我跟他出去吧。思思他当然有法子看到,但也只好等下次再看了。只是好不容易来这纸醉金迷的地方一趟,还没逛就要走,让他多少有些遗憾。
跟着林桥出了红楼,就看见月光已挂满夜空,穿过门前柳,洋洋洒洒惹得人心柔柔地晃。渭水河畔停着数只画舫,有乘客上下。林桥要了一只画舫,带着林山月坐上去。画舫遥遥向渭河中心晃去。
林山月自有意识起,有过游于水中的经历,还未有过凌于江水之上的体验,一时新奇不已。船夫在船尾划船,舫内有艺女轻拢慢捻抹复挑,他和林桥站在船头上,迎着浸了河水的风和月光,一时只觉得气氛和乐无比。
林桥忽然问:“你以后会留在京城吗”
林山月歪着脑袋,想了会道:“我想看遍人间风光,不会总留在京城。不过暂时不走,等待得厌烦了再离开。”
林桥看着脚下的流水,忽然有些害怕,渭水的尽头是哪儿呢?他抓着山月的手忽然用力,似乎这样就会将山月牢牢抓住,而不是一个转身,他就消失了。
“你在长安没有牵挂的东西吗?不会舍不得离开吗?”其实他想问,你舍得我吗?
“没有啊。两袖清风,无牵无挂。不过……桥哥哥,你可以跟我一起走吗?”林山月带些自己都未察觉的期待问。
林桥的心情就像挂在过山车上,随着山月的回答忽上忽下。
“一起走?”林桥迟疑。他家里有大哥、二哥,他不用继承家业,按说离开也没什么。只不过,他的前十四年生涯里,从没想过跟着谁离开京城,去江湖上闯荡。转念又一想,这不就是话本里传说的仗剑走天涯吗?林桥的心有些蠢蠢欲动起来。看向山月的眼神就有些亮闪闪的,宛如天上的星。
林山月想要林桥陪他一起闯荡人间的想法也只是随口一提,看到林桥心动,他的心也不知怎地快速跳动起来,喜悦的心思止也止不住,忽然跃身跳入水中。林桥吓了一跳,想也不想就要跟着往下跳。只是没等他动作,林山月已从远处水面上踏步而来。
这一夜,长安城渭水河上的众人都做了一个关于武侠的旖旎的梦。他们在睡梦中,恍惚看到渭水上有精灵摇曳身姿。渭水河的隔岸被月光唤醒,萤火虫点着点点星灯将林水交界的地方映衬的宛若星空。有一美人兮,停于渭水上,挥剑如流水,翩翩跃身姿。美人每次挥剑而出,就有无数水晶倾斜而下,又如银河落九天。林山月站在星空中,手撒银河,脚推星球转,整个人就像宇宙中心,吸引得人宁愿飞蛾扑火,也要来到他身边。
林桥早就看痴了,“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前人的诗句不自觉地从口中流出。直等到山月跃回船上,还未清醒过来。林山月笑着引一小股渭水挠林桥痒痒,林桥这才后知后觉有了回应。只见自己腰间已湿,又没什么手段对付林山月,只好只身扑到山月身上,誓要将点点水渍沾湿山月的衣袍。
先前的那点担忧早随着欢笑撒入河中。
船上的笑闹声响起,人们这才惊觉美梦已醒,而各自的画舫快要撞到一起了!船夫赶忙挥动船桨,领着各自的雇主往河畔停靠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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