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起林间

　　“怎么不一样？”
　　“因为，”她半碗米饭下肚的时候中场休息，跟他续这个话题，“你是全级部女生都意淫着搞一次的神仙级人物，如果能撩到你会是件很有成就感的事儿。所以我真的要对你下手，我会很认真很认真的。”
　　林渐还是对她不够了解，平时见惯了她在学校里温良恭俭让的好学生形象，显然没想到她是个野路子，说起这种不正经的话来嘴皮子溜到跟读课文儿一样一点儿都不打结，一时间更加沉默，空气里加了胶，整个干掉，他默不作声的夹菜，艾雾倒不急着吃，“昨天那个男生追我，我只是和他约会一次试试有没有感觉，难道恋爱之前不都应该这个样子吗？你不接触，不了解，靠一见钟情和一时激情闪瞎眼那才比较亏。所以今天和你一起出来吃饭也是这个道理。你人好所以对你有感觉，我想撩你很正常吧，现在看来，你也让我撩啊，要我说，你还有点乐在其中，不然干嘛今晚请我吃饭啊。”
　　“艾雾你这个人恩将仇报，”他端着碗，看着她的眼神就算是一汪死水也够她心潮澎湃的，“我好心帮你你居然这么报答我。”
　　“我无以为报啊。”她缓过神儿来了，继续吃肉，自己这半儿吃完了征询似的看了他一眼，他点点头示意她想吃就吃，但掩饰不了眼角一抽，大约是惊讶她怎么能中午吃了那么多花生酱之后晚上还能面不改色的吃下那么多肉。
　　“所以你只是想撩？”他反问。
　　她算是点点头的在看完他之后又低头夹了一筷子鱼饼进碗里。
　　“那别了你就当我没帮过你吧，”他叹出一口气儿，“别你这副德行把要追我的真爱给吓跑了。”
　　“得了吧你自己就吓跑不少了，不在乎我这一个，”她慢悠悠的说，“而且万一我最后成真爱了呢？”
　　他好像不是很有胃口，或许下午同伴又出去扫荡零食也分他不少，但艾雾可是勤勤恳恳的当了一下午老师，后来全程她在吃，他就抱着胳膊端着玻璃杯，慢悠悠的喝着柠檬水看着她，“我的天啊艾雾，就你这么能吃以后谁敢养啊。”
　　“我能吃但我不挑食，”她心不在焉的回，“好养活。”
　　“那感情好。”
　　但今晚超常发挥，从饭桌到门口这段距离就感觉到有点撑，她靠着柜台看他结账，听着收银台的工作人员报金额，低头要微信给他转钱，他发现的挺快挡了一下，“别转了，改天吃贵的你请回来算了。”
　　艾雾，“…你真是太客气了。”
　　“应该的应该的。”
　　出门的时候艾雾说自己家就在附近，溜达回去就好让他自个早点回去吧。
　　他说不用，爸妈不在家回去也没事儿干，不如和她一块溜溜圈。
　　溜个屁，冷死了，要不是真的撑的难受她现在恨不得飞回床上看视频。但人家都说了，不好拒绝美意，边走边打趣，“林渐你这样容易让我瞎想。”
　　“瞎想？想什么？”又明知故问。
　　“你打算和我进行下一次了。”她说，“是不是说明你也有点儿感觉了。”
　　这样的调情对她还说仿佛是信手拈来，林渐眼神微暗，看她，“你平时跟人说话也这样？”
　　两人接触最多的时候是高二办事儿的时候，那时候多少人盯着，一字一句都要斟酌，真差点憋死她，后来放开了，尤其是之后碰到一个旗鼓相当的人，什么插科打诨都来了一遍才恢复正常。
　　他说的倒是真的，她说这些话没什么障碍，从小到大学这类斗嘴皮子的本事大，什么都能圆回来。但也挑人啊。这傻子，别说不知道，以为她水性杨花。
　　“分人。”她回。
　　“那我算什么人。”
　　“能让我乐意说这话的人。”绕了回来，但有一点点不一样了。
　　他总算是开始用脑子来想她聊的每一句骚了，前后一串，毫不客气地扔出一句，“你该不会真暗恋我吧，艾雾。”
　　她倒不反驳了，没欲语还休，就背着手，边往前走边坦坦荡荡的看着他，不让他看自己心不心虚，承不承认。
　　“我猜对了。”
　　“谁给你的勇气口气那么笃定，”她反问，“虚荣心与猎奇心作祟而已。”
　　这时候的话就有点徒有其表了，他一旦动脑子就知道这些话只是掩饰了，不信了，笑一声，“拙劣。”
　　拙你个大头鬼，“谁给你的自信。”
　　“不然打个赌吧，”小区到了，她要进去了，而林渐站直了身子，看着她，“这次数语英三科你要是分比我高，我就答应你随便一个要求，如果反过来，就告诉我真实答案，怎么样？”
　　“幼不幼稚啊林渐，”她歪头看他，手上刷ID卡动作不停，门开了，她往外拉，“我到家了，你早回去吧。”
　　而他一把把她拉回来，她撞进他怀里，额头差一点贴上他的嘴唇，听他激将，“不敢赌？”
　　“怕你啊。”
　　赌就赌。
　　……
　　周一清晨，一模开始。
　　这次是区内六校联考，试卷都是各校派老师一起出的，规模很大，监控也空前的紧密，尚清附高昂首挺胸的誓要把其他五个学校虐的体无完肤，嘱咐他们一定“别闹出事”，“好好考”。至于吗，每天考不考成什么样不都那样吗，只要前面这几个考得好，后面的谁在前谁在后谁管啊。
　　学校也知道啊，所以这群优等生前一天晚上就收到了老师亲切的慰问加油短信。
　　语文开考前五分钟，走廊只有寥寥几人还在抓紧看最后一眼书。这头她啪地合上柜子，重新把马尾扎了一遍，皮筋啪的收紧长发，转身要进考场的时候看到那头林渐脱下外套塞进柜子里，这时候也看了过来，两个人隔了一整条走廊对视着，一个赌还搁在两人中间，此刻眼里都迸着胜负欲，恨不得把对方生吞活剥。
　　林渐把笔揣进兜里，嘴角一勾就进了教室，而她啪的合上了柜子。
　　考场上气氛沉闷，她提着中性笔飞快的在试卷上答题，她有每写完一句话就点个点儿的习惯，而且声音挺大，引得老师看过来好几眼，以为她要作弊，她抬头看回去，眼神特无辜的问怎么了，倒弄的老师轻咳一声走开了，另一位监考老师打开窗户，一阵猛风将窗边第三列的他们的卷子都掀了一遍，刘海一扬，她眼疾手快的用手肘摁住卷子发出“砰”的一声，听着都疼。周围人看过来一眼，龇牙咧嘴的样子仿佛是自己撞了手肘。
　　有人的卷子被掀了起来。
　　“报告老师！有人作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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