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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唐密很生气,扭头不理咸示了,过了一会儿,她惊奇地说出了声,“你这路线是去度假山庄的?”
“记得你第一天在我家的晚上,我给你画的地图吗?童璇神秘左拐的那个十字路口,我们现在还是要走这条路,只不过昨天三岔路口处我们拐进了山路,今天直接从大路走,一会儿就到。”咸示的车子开得挺快,但是过了二十来分钟后,车才进了一处村子。这村子的道路非常不好,有的村屋挺破旧,村子没什么人,偶尔才有一两个老人在走动。开了两分钟,来到村边缘单独的一栋二层小楼前,车才停下。她们车旁边是辆破旧的两厢车。
唐密下车活动下筋骨,又四处张望着。远处山峦起伏,虽然知道这山丘都不高没有雄伟的感觉,但别有一番翠绿清秀扑面而来,令人赏心悦目。然而近前就让人无语了,可能季节不对,小块的田地上一片荒凉,稍远处,稀稀拉拉的树木散落在杂草地中,再远一点可以看见一块一块的小池塘,竟还有不少人在悠闲钓鱼。就在她看来看去时,咸示已经进了门,她赶快拿着包跟了上去。
请她们进来的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颇有点儒雅气质,只是那秃顶太亮眼,让人无法生出好感。这男人就是孙建华,非常客气,伸手请二人坐下。咸示见他伸出的右手腕处发白,好奇地问了句,“你带手表?”
孙建华注意到咸示的视线,笑了,“我从来不带那玩意,就是看个时间,我只有一个手机就够了,带手表,累赘。我这是腱鞘炎,发白是贴膏药贴的。十来年了,反复犯,右手几乎都使不上劲,医生说是写字太多,职业病。”他倒上了茶水,又笑着说:“我知道警察问什么,三年前就问过了,我作证,3月5日那晚何光亮确实和我在一起。”他却没想到咸示居然问了这么一句,“这是你的房子吗?”
“啊?”孙建华笑着忙说:“不不不,我倒是想买,可这农村房子我们城里人哪能买到呢。这是我租的,一年房租差不多是我一个月的工资,哎呀,我就当这儿是个度假的别墅,前面野塘也多,正好满足我钓鱼的爱好。”
“这么一算房租才几百块,这么便宜?有这么好的事?”咸示也笑着闲扯。
“还真有这么好的事。你们不知道,你们在门口该看到远远有一片山,好几年前那一带发现了寺庙的遗址,政府就要建个寺庙当旅游项目,这地方风景也不错。所以把附近这一大片地都给征收了,偏偏是征收到这个村子没了资金,这项目就暂停。村民就剩下房子,只能进城买房打工,这里的人十有八九都是搬走了。我钓鱼喜欢寻野塘,有次在这儿钓鱼正好碰到男主人回来,我们就闲聊起来,他说房子空着,我正好也想找个顺心便宜的地方,一拍即合。”
咸示问:“你租这里多久了?”
“五六年了吧?反正到现在房租连水电费总共才半年多点工资,这点钱我还是能付得起。”孙建华笑笑,“我现在的房子是学校福利卖房时我买的,小区到处都是熟人,我知道大家都瞧不起我,在这儿我清静。反正我一老男人,也不怕有人打我主意。”
咸示又问:“你和何光亮一直都是密友吗?”
“以前也就是点头打个招呼,也就是四年前九月份校庆在‘山水怡人’度假山庄我们熟起来。他老婆和他,我相信你们应该调查过。在山庄时他老婆的前男友也在,两人竟然还能说笑在一起,这让他特别难过。我这人好酒,有天晚上叫了两个菜在湖边凳子上正喝着呢,他就走过来了,自然而然我们两个就喝起来了。我没想到,他是一杯就醉,絮絮叨叨说了好多他老婆和他的事。我也是过来人,理解万岁嘛。从那儿以后,我们就经常在一起喝酒。我带他来这里时他非常喜欢,其实这里虽然地偏,但是风景真的不错。他也学着我买了钓具钓鱼,还说钓鱼确实能清心。”孙建华轻轻一叹,“他也是苦啊,我能感觉到他有多爱他老婆。快年底那时,他说他老婆要找他谈,好像是离婚的事,他说他无论如何都不想离婚,于是就常常到我这儿躲他老婆。我看他也真是可怜,想想自己当初,唉,来就来吧,我给了他一把钥匙,即使我不在,他也能过来,反正这里房间多。不过何光亮这人挺好的,每次来都给我带好酒,虽然话不能这么说,但我还是沾了光,他不差钱,带的酒确实高档。”
“你很能喝吗?”咸示抛出的问题让孙建华困惑,但他还是老实地说了,“我是馋酒,但最多也就半斤的量,何光亮更不行,陪我练了几个月还是一杯的量。没有梁山好汉的基因啊。”
“门口那辆车是你的吗?”咸示的问话让孙建华困惑,但他还是赔笑着,“是啊,买的二手,便宜,除了仪表盘外什么都是坏的。我就是买个代步,也不在乎面子。”
咸示又看看四周,将目光落在了面前茶几上放着的手机上,“华为的?这好像是老款。”
孙建华跟着笑道:“荣耀4A,老款了。现在都算老人机了,我就是打打电话,浏览下新闻之类的,够用。就是电池不给力,就是那次校庆去度假山庄前一个月买的,一年都不到电池就不行了,到现在都网购两回电池了。网上的电池都说是正版,唉,我也图便宜,哪能是正版呢,用不了多久的。”
估计是实在没话聊了,咸示挠挠头发,漫不经心地说:“说说3月5日的事吧。”
终于聊到正题,孙建华忙说:“3月5日星期三,我那天全天有课,课结束时快下午五点了,他打电话给我说是带了好酒到这里来等我,让我带只富强的烤鸭,带盆四川酒家的香辣鸡,我们好好喝一顿,我一听就赶紧去买了,这两个地方都是在繁华地带,离着还挺远,买的人又多,买完香辣鸡又去买烤鸭,我的天,排队都让人心烦。他又打了好几个电话催我,我手机都没电了,我也急,我拐进‘爱情公路’那条路时堵得都不能走,我都忘了,前段时候宣传过有个婚庆公司要在这儿办个夜色联谊,你们说奇怪不奇怪,又不是周末周日,搞什么东西。我真恨不得弃了车去坐那载客的残疾车,看那小车子钻来钻去我更急。等我过来的时候已经快六点半了,小何都等的急死了。不过我前两天钓到一条很大的鲫鱼,虽然我饿急了,但有鱼下酒,美哉。我又去厨房烧鱼的,大概七点多我们才吃吃喝喝。那天他带的是汾酒,好几百呢,确实好喝。我们喝到快九点,就是聊些家庭啊生活啊工作啊之类的话题,后来我醉的挺厉害,好像睡着了。他扛不动我,硬着把我叫醒,架着我上楼回房的。别问我为什么记得这么清楚,三年前警察这么问,我就是这么说的。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给警察做笔录,印象太深刻了。不过都是警察问一句我说一句,我第一次做证人还真是有点紧张,感觉和电视剧里演得还有点不一样。警察其实也挺和蔼的,也就问了几个问题,没多问,不过自己就是不自觉地紧张,就好像自己是坏人一样。”说完,他自己都好笑起来。
“什么事都让你说了,不错。”咸示也觉得好笑,看着他,“那你说说,你都醉的厉害怎么看清楚时间的?你手机的电充好了?”
“手机充电?我都饿死了,下厨之后赶紧吃饭,哪顾得上充电,再说又没人找我。不是,”孙建华笑了,“这事我印象最深。小何他扛不动我,又不能让我趴在桌上睡,只能拿凉水往我脸上拍,三月份啊,多冷啊,我硬是被刺激醒的。不瞒你们,我还有点怪小何呢,我这么大年纪受不了这种刺激,再说喝酒上头控制不住脾气,但是人家小何好心,说都快九点了,怕我睡在这儿受凉。我一看时钟,可不是嘛。”说着,他指指了墙壁上方挂钟的地方,“还怪有点不好意思的,喝了人家的酒,还让人家伺候我,老脸丢尽了。”
“你平常晚上几点吃饭?”咸示又嫌弃地指指时钟,“准吗?这是老款吧,按电池的?感觉全是灰啊。”
“晚上一般都是六点左右吃饭,有的时候也迟,说不准。”孙建华看看时钟,很肯定地说:“这挂钟我可从来也没碰过,更没调过时间,脏也不是是脏,就是灰多呗,但一直都是非常准的,它后面有插座,是插电的。房主说是他儿子出生后买的,自此挂上就没管过。”他笑着解释,“别嫌弃我嘴碎,租房子时房主和我说的,哪些东西不能动,哪些可以随我处置,租房子都是这一套,毕竟是人家的房子。他说这挂钟有纪念意义不能动,我碰都不会碰一下。咱们也要自觉。一开始房主还经常来看看,见我对他的房子不错,这三四年就不来了,直接把钱打到他卡里就好了,这才是朋友相处之道。”
或许是想不出该问什么,咸示有点敷衍,“嗯,你和何光亮经常来这里吗?除了房主和你们两个之外,还有别人来吗?3月5日之前,你和他什么时候来过这里的?”
孙建华摇摇头说:“就我和小何,别人,唉,别人也瞧不上我啊。我一般是周五来,周日走,但偶尔心烦也会过来夜钓顺便喝喝酒,小何也一样,但我们不一定是一起来。有时我心烦他有事,那我就一个人来。他也一样,不过他来都会打电话给我。3月5日之前,这我真记不得了,那时你们警察也没问,我印象也不深刻。说实话,3月5日那天我也没记太清楚,警察来问我的时候都快过了一个星期,要不是警察提醒我烤鸭和香辣鸡,我都快忘了。”
“忘性这么大,我们还问什么呢?”咸示站起身,和唐密向外走去,孙建华赶紧送出门外,边走边赔笑着说:“老了老了,这几年也不知道是酒喝多了,还是年纪大了,反正记忆力确实下降的厉害。”
“哎呀,这里风景确实不错。”咸示站在门口四处眺望,一眼又瞥见了那辆破车,问:“你的车?”
孙建华笑着说:“对,我的车。虽然破点,但是开起来没毛病。挺好。”
咸示好奇地问:“破到什么程度?”
孙建华笑了,“大毛病一点没有,发动机好的很。就是车内部CD、收音机、时间显示、USB接口之类的配件坏了,说是什么保险丝烧了,买的时候卖家都和我说清楚了,不过这些配件我也不在乎,就一直没去修。你别看都是些小玩意,修起来也花费不少。买这破车就是为了省钱,再修就不值得了。”
唐密不解,“干嘛过得那么抠?你收入不少啊。”
美女问话,孙建华忙不迭回答,“多存点养老呗,这年头只能自己顾自己。”这话说得颇有点伤感,咸示却毫无察觉,指了指不远处在塘边钓鱼的人。问:“你和何光亮就在这儿钓鱼?”
“不不不,这一大片野塘多得很。我们到处下窝子,下窝子就是在野塘找个好地方连下几天饲料,等鱼习惯过来了,再下钩。下窝子一定要隐秘,被别人看到了,就等于是给别人做嫁衣裳了。这里一片主要是原来被征收的家塘,无人管就成了野塘。一开始我听钓友说塘里的鱼都被各家打捞的差不多了,但是也有漏网之鱼,没过一年前,钓友们就发现这里了。一开始以为政府要管,毕竟征收了。谁知道,等了好长时间也没动静,大家胆子就渐渐大了起来。这地方风水好,鱼肥味美,不过大家都有共识,只钓不捞,如果遇到撒网捞鱼的,我们都会制止。还爆发过好几处冲突,城管都来了几次,还竖了块‘禁止垂钓’的牌子,不过钓鱼的人太多,管不过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呗。”说起钓鱼,孙建华来了精神。
咸示笑着问:“你们这些钓友倒是挺团结,都认识?”
“怎么可能认识。有的时候碰到次数多了,觉得面熟就点个头,偶尔闲聊几句,能聊得来的就多讲几句,钓鱼本来就是个清静的活动嘛。不过对捞鱼,钓友谁都不可能同意的,虽然我们钓鱼是图心里清静,但也总得有鱼吧,如果只是为了干坐半天,哪还买渔具干嘛,哪儿不能坐。”孙建华说得兴起,“钓条大鱼,心里也平静了,还有战利品,回去一烧,再喝点小酒,感觉特别满足。不过也有奇葩,像我大舅,像何光亮,都是小时候被鱼刺卡得差点死,从此就只钓不吃。”
“还有这么奇葩的事?”咸示随口一问,身体已经走向自己的车子。
“是啊,小何和我到这里来学钓鱼,我就没见他吃过任何鱼。”见她们要走,孙建华忙说:“走了?你们打算从哪条路走?”
“有其它路吗?”咸示指了指门前向野塘延伸的这条坑坑洼洼的水泥小路,问:“是这条路吗?能走吗?”
“能走啊,这就是原来出村的另一条的路,就是因为大家都搬走了,没有维护才荒的。从这儿可以到那条著名的‘爱情公路’,不过岔路挺多,但是如果走对了,比你们从大路走进。我就才从来不走大路,就喜欢走这条路,我给你画个地图,唉,”孙建华一拍脑门,“画什么地图,手机都有导航。如果是下雨或是天黑,我是不会劝你们走这条路的,这条路风景是不错,但是路窄又颠,车技不好容易开到沟里,而且你们又是第一次走不熟悉。”
咸示发动了车子,问:“要多长时间才能到‘爱情公路’?”
“如果熟悉路、天气好、又是大白天的话,最多十来分钟,如果不熟悉,那你还是慢点开吧。尤其是晚上,更要小心,这条路可没路灯,更没监控,要是出了事只能自认倒霉。”孙建华倒是好心地叮嘱,只是有点啰嗦,“这片现在没人管,可要小心。”
咸示见他一直看着唐密在叮嘱,不由讥笑了一声,问:“孙建华,你离婚后为什么没有再婚?你的生理需求怎么解决?”
孙建华的脸涨的通红,弱弱地说:“警官,你不是怀疑我拐走了小何的老婆吧?他老婆是漂亮,可是那张冰脸,我没本事,可不敢去触霉头。”
“激动什么,我开个玩笑。”说完,咸示一脚油门,车子顺着这条坑洼的小路冲了出去,她的恶作剧引来了唐密的一记白眼,“你这样子,就没人去警局投诉?”调笑了一句后,她又问:“孙建华的证词可信吗?他替何光亮作证,他的证词可靠吗?假设他们互相包庇一起作案,这也有可能。”
“那时警察调查说是可信,四川酒家是饭馆,虽然是外卖但都有小票,在他车上找到了香辣鸡的小票,而且下午5点半左右时饭馆马路监控拍到了他的车离开。警察算了下时间,从饭馆到这里也差不多六点半左右。可惜没有详细的交通监控。知道我为什么要问他如何解决生理需求吗?他常常会去光顾些特殊场所,这是他的嗜好,也是他花钱的大头,更是他老婆给他戴绿帽子、和他离婚的主要原因。所以他喜欢走小路,知道如何避开交通监控,这都成了他下意识的开车技能了。毕竟是大学老师,给人抓到不光是面子,工作都得丢。不过警察调查发现,他开车过来的时候走的就是这条小路,还在路上和夜钓的人吵了一架,据说是那夜钓的人在他下窝子的地方钓鱼,破坏了规矩。这一点,好些个夜钓的人也能作证,唯一遗憾的是,警察去调查时离着3月5日已经隔了一段时间,大家记忆都不太准确,但是基本可以肯定应该是晚上七点左右。所以他晚上六点半到这里,警察的结论是可信。至于投诉,目前没有。”咸示最后一句的恶趣味简直让唐密无语,她才要吐槽,猛地被颠了一下,赶紧系上了安全带,抱怨说:“干嘛走这条路?看着就危险。”
“你要放心我的驾驶技术。看窗外,风景真的不错。”
唐密转头看向窗外,南方的三月天依然有满目的绿色,但这绿色并不丰满,夹杂着大量的枯黄,可生机已然透露出来。“确实风景不错。”她刚赞同地说了句,就听咸示说:“把手机导航打开,这里岔路果然多。”
唐密实在没力气翻白眼了,打开了导航,引导这车子。
路不好走,车子开得慢,行驶了快二十分钟,咸示突然诡异地笑笑,“这里记得不?昨天我们来过的,野战最佳场所。你看那边停的车里是不是坐了两个人,是一男一女吗?其实性别无所谓,只要是两个人就行。”
唐密深深吸了口气,“你这样子,我很怀疑你有过女友。你确定你是弯的?”
“我的无数前任应该能为我作证。”咸示好像挺得意,“不过我现在是空窗期,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无数?”车子开进了‘爱情公路’,唐密指指外面,“多少算无数?和这条路上的树一样多吗?我怎么觉得无数应该指的是炮/友呢?”
咸示咳嗽一声,果断转移了话题,“那个,你不问我们等会儿去哪儿?”
唐密倒也没有八卦,“我不知道等会儿去哪儿,但是现在快下午一点了,你打算带我去哪儿吃饭?”
“你倒是不客气,”咸示说了个地址,“华府鼎盛。”
“你不是还想请我去吃馄饨吧?”
“你还记得这茬呢?这次在‘华府鼎盛’旁边找一个你满意的餐馆,向你赔罪。”
“那你再去‘华府鼎盛’找谁?”
“聪明,一猜就中。去找邓千才夫妇。”
唐密沉吟了几秒,“现在你可以告诉我邓千才夫妇的具体口供了吧?”
“其实邓千才两口子的口供都是我以前说的,他们承认 3月5日晚去过度假山庄,但邓千才说他订过房间刚出山庄就被他老婆拉住了,两人拉扯到湖边大吵了一架,他也没心情了,两人根本没上山,直接回家了。停车场的监控显示,这两人的车确实是在晚上九点零五分开走的。小区监控也显示十点十分左右两人的车一前一后开进来了,然后就再也没出去。”
唐密眉毛一挑,“这条线索,三年前警察没有细查?”
“你当警察是吃干饭的?可没有任何证据。邓千才夫妇一口咬定,死不松口。所以现在我们要再去找他们谈谈,最好是分开谈,今天邓千才不在家。”咸示得意地笑笑。
唐密很是奇怪,“你怎么知道他不在家?”
“我有线人。”咸示故作神秘。又过了三四十分钟后车子到达“华府鼎盛”旁边的一条街上,咸示选了一家颇为高档的餐馆,可唐密没有在意这些,她急着揭开谜底。匆匆吃完饭,咸示并没有开车,就当作是散步,和拎着包的唐密走着去了“华府鼎盛”。才到小区正门口,线人的谜底就解开了。周大鹏苦着脸望着咸示,“警官,我按照你要求做了,我老婆的店什么时候能重新开业啊?”
咸示还没说话,唐密先发问了,“他老婆的店怎么了?”下意识回头向街对面看去,店门紧锁,门上还有封条,“这是怎么回事?”
“你不是在店里吃完馄饨后不舒服要举报吗?我发了个微信,你不是还怀疑我办事不利吗?你看,我发完微信后没过一个小时,警察就带卫生监督局的人过来封店了。”咸示在周大鹏面前一点都不避讳,甚至指指了他,“我还告诉警察,如果他们夫妇想解封,就把我手机号告诉他们。线人就这么到手了。”
“你是为了得到个线人,还是为了帮我出气?”唐密握紧了拳头挥了挥。
“一举两得。”咸示配合着唐密的狐假虎威。
“两位警官,我家那面馆——”一旁的周大鹏实在忍不住说话了。
“都忘了你还在了。”咸示一点都没有愧疚的意思,“等着吧,过几天会有人找你老婆的。这是给你们一个教训,再敢卖不干净的食物,让你们的店永远倒闭。”说完,问周大鹏要了单元门的钥匙,带着唐密往小区里走。只是这威胁的话怎么听怎么都有点玩世不恭。
才走不远,就见地下停车库的入口缓缓驶出出来一辆车。唐密立刻提醒,“我记得监控上有这个车牌,是何光亮的车。”等车近了一看,果然里面坐着何光亮。
何光亮也自觉,见到她们,停下了车,非常有礼貌地下了车,客气地问:“两位警官是来找我的吗?不好意思,我刚接到电话,学校临时有个会。”
咸示很羡慕地说:“你上班好自由啊?大学老师都这样吗?早知道我也应该朝这个方向去努力。”
何光亮淡淡笑了,“我负责个科研项目,有自己的团队,我是负责人,时间上稍微自由点,不过这是以科研项目的进度为前提的。如果进度顺利,那我确实能很轻松,如果困难,几天几夜不合眼都是正常的。”
“了不起,你今年才三十五岁吧?”咸示讪讪笑了,“这么聪明?”
“‘老夫聊发少年狂’——三十五岁已经是老人了,我三十岁就已经负责了一个科研项目,已经带了自己的团队,那个时候我也以为自己在我们宁城大学算是年轻有为。可是现在,我们学校有个二十七岁的年轻教授,人家已经是科研主力了,还是负责一个国家项目,标准的九零后,我是前浪被拍在沙滩上了。”何光亮虽然是调侃,可语气中还是透着一丝丝得意,“对了,你们找我什么事?能不能快点,虽然不是太急,但是让同事等久了也不好。”
“哦,我们主要是来找邓千才的,当然,正好也有问题要问你。”咸示的毫无心机让唐密略有吃惊,看了她一眼。
何光亮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这个姓邓经常骚扰我老婆,我老婆失踪和他有什么关系?”
核心问题,咸示还是挺坚持原则的。“这个我不能说,我们只是找他了解点情况。”
何光亮有点不高兴,想了下又问:“那伍彬呢?你们有没有调查他?”
“何教授,你干吗老是盯着伍彬呢?”咸示的表情很无奈,“他说你曾经去找过他,揪着他领子说他害死了你老婆,你听听,他说你用的是‘害死’这个词,你怎么知道你老婆死了?你看,你怀疑伍彬,他也怀疑你。你们俩个,我们都是要调查的。”
“他撒谎。我当时的原话是,他以前害了我老婆,现在还想害我老婆,他要把我老婆害死才算完吗?”何光亮非常愤恨,“他是故意的,故意把脏水往我身上泼,让你们怀疑我。明明就是他,大晚上的和我老婆单独幽会,他的嫌疑最大。就是他,警官,你们要相信我,虽然我没证据,但是直觉告诉我,一定是他,肯定是和我老婆在幽会过程中起了争持,害死了我老婆。”他面目狰狞,痛苦地咬牙切齿。
“好了好了,何教授,请你别激动,我还是赶紧问你个问题吧。”咸示一向不会安慰人,“何教授,你知不知道你老婆有两个手机?换句话说,你知不知道你老婆还有另外一个手机?”
何光亮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抬手抹去了眼角的泪水,想了想,摇摇头,“我以前偷看过她手机一次,她一气之下把手机砸了,买了新手机后连号码都换了,她防我像是防贼,我再也没碰过她的手机,其它手机,我更不知道了。”他痛苦地、无意思地扯了扯自己的头发,“我偷看她手机也是因为心里实在苦闷,我是她丈夫,她不花我一分钱,可是呢,你们看看,项链戒指大衣皮靴,那些高档的东西,她买的不停。她哪来的钱?是伍彬给她的钱吗?”他猛地盯着咸示,“不对不对,他爸出来之后她才有钱的,但是听说他爸没什么钱,纪委没查出多少,要不然他爸也不会被放出来。而那时伍彬还没回国呢。难道真有其他人给我老婆钱?是不是有其他人?是不是我老婆在外面还有其他男人?是谁?”
“目前是有这样的男人,不过是不是和你老婆有不正当关系,这不能下结论。”咸示的话将何光亮炸愣在当场,自己着牵着唐密走了。
去邓千才家的路上,唐密很是感概,“你真有过女朋友吗?我的天啊,何光亮的痛苦在我这双记者的眼睛里那可是真真切切,你半点也不宽慰就算了,还给人家一记闷棍。你前女友们是不是被你这张臭嘴给气跑的?”
“实践出真知,想要知道是不是,你可以先当我女友。”
“我们认识才三天,而且这三天,我已经有很多次忍不住手痒了,你如果先让我揍一顿的话,我可以考虑一下你的提议。”
“哈哈哈,那你的力气如何?要是像胡小英那样大,这个提议,我觉得还是算了吧。”
两人嬉笑着来到了7栋708室,开门的是邓千才的老婆胡小英,她非常吃惊,“你怎么进来的?我们家单元门铃怎么没响?谁给你们开得单元门?太不像话了,我要投诉。”
“胡小英,三年前3月5日晚你在哪儿?”咸示不和她啰嗦,伸手抵住门,冷冷地警告说:“不要企图胡搅蛮缠,更不要企图关门耍赖,如果你不配合,我立即将你带到警局。不要和我说什么公民权,公民必须配合警察办案,否则就是妨碍司法,警察有权抓你。”
胡小英愣了一下,虽然面上努力做出凶狠不在乎的样子,但是口气软了下来,“你们凭什么来审我?三年前警察已经找我们问过了,我们什么都没干,我们吵一架直接就回家了。”
咸示很正经的说:“银山山顶的那个凉亭里发现了一个包,包上有你的指纹。”
胡小英脸色一僵,不住地冷笑,“不可能,那黑包要是有我指纹,三年前你们警察能放过我?”
“你倒是不笨嘛。”唐密忽然很不屑地看着她开口了,“也是,像是你这种农村出来的,见到那么高档的包怎么可能不据为己有呢?”
胡小英勃然大怒,“农村出来怎么了,瞧不起农村人是不是。我告诉你,我家比何家有钱百倍,童璇那贱女人的包我多的是。别说是扔在地上,就是她双手捧到我面前,我看都不会看一眼。告诉你,她那种品牌的包,老娘买一大堆都不带眨眼的,老娘的包,你看她童璇能买得起吗。”还未等她发完火,面前这两位女警官已经笑着去按电梯键了。她只觉得莫名其妙,“你们要走了?”咸示朝她点点头,和唐密进了电梯,按下了B1键。
唐密不解,“去车库?做什么?”
“只是想看看。老是从监控里看车库,我也要实地走一走。”咸示笑笑。两人都没想到,这B1层并没有监控上看到的那么压抑,虽然层高不高,但是拜绿化带里那玻璃路面所赐,竟还有阳光透了进来。走不多远,唐密很惊奇地指指旁边的柱子,咸示顺势看去,一个消防栓箱体钉在柱子壁上,离地大约一米多高。满是泥灰的箱顶上,一小盆仙人球生机盎然。
咸示摸了摸柱壁,抬头看看玻璃顶,笑了,“玻璃顶透光,和柱子的结合处渗水,下雨时水顺着柱子渗下积在箱顶处,箱子是木质的,仙人球盆是陶土的,都能吸点水,所以这盆仙人球才能在无人照顾的三年里好好活着。”
“这有什么。”唐密对这说法嗤之以鼻,“仙人球就是这样的,一照顾就死。我以前养仙人球就是这样,你天天盯着它吧,反而养不活,要是忘记了不管它,它活得好得很。”
咸示嘴角一抽,“你是浇水太多,把仙人球淹死了吧。”
唐密不以为然都耸耸肩,话题又转移到案子上,“这盆仙人球怎么来的?三年前警察在这个方向调查过吗?”
“调查过。靠南郊的那个最大花鸟市场旁的路上出现过童璇的车,但是市场里没见过童璇本人,很多卖花的为了省摊位费都是蹲在市场外面的犄角旮旯里,警察不觉得这条线索有价值,因为童璇最喜欢仙人球,她也常常去买,不一定是固定在某个摊位买,只要看到她喜欢的,她都会买。这点她所有朋友和她丈夫都能证明。没什么奇怪的。”咸示边说边发了个微信。
“可怜而又顽强的仙人球,”唐密一边感概,一边又不忿,“车库没人打扫没人管吗?”
“应该是没有,即使有也是漫不经心的打扫一下,不然的话,这盆仙人球早被拿走了。”咸示看了看指示牌,顺着指示向前走,“估计所有楼的地下车库都是通的。这么大,又只是停车的地方,大家来去匆匆,也不可能发生乱扔垃圾之类的事,所以那些物业打扫的人怎么可能尽心呢。”
唐密沉默了一阵,说:“要是物业打扫的人尽心,童璇和其他业主也不可能去请别人来做家庭清洁了。”随后又问:“下面去哪儿?”
咸示却没回答她,反而看了看她的包,“这包你到哪儿都带着?”
“你知不知道,包是女人品味的象征。”
“恐怕不止这个作用吧。连带着针孔摄像机才是真正的用处。”
“正常,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你放心,这隐蔽摄像机,只要我出门就一直在开着机,这三天所有的一切都录下来了,包括你的黄段子和油嘴滑舌,当然,也包括刚才你威胁周大鹏的话。别担心,储存量和电池都够用,我有大量的储存卡和电池。”唐密的坦荡让咸示鸭梨山大,“看来昨晚你回家也不光是拿衣服。”
“拿衣服也是主要的。”
“对了,唐大记者的激将法用得很娴熟啊。”
“彼此彼此。”
两人说说笑笑到了出口,这就是刚才碰到何光亮的车库出口。而何光亮和他的车早不见了踪影。
外面的阳光并不刺眼,咸示抬头看看天空,双手一摊,“晚上的时候应该是能做出决定了。”
莫名其妙的一句让唐密不解,她刚想问,又听咸示说:“昨天去超市买了那么多食物,还没来得及做。今晚你该露一手了。”
“行啊,”唐密倒是没有推辞,但是提了要求,“你必须要和我说说你认为的案件走向。”她有种预感,这案子好像要破了。
唐密的厨艺不错,傍晚六点多,五菜一汤,两荤三素上了桌。咸示很有眼力,给唐密和自己倒上了红酒,碰杯之后,她就急着每道菜都尝了尝,眼神一亮,伸出大拇指不住地点头。
唐密颇为得意,喝了口酒,慢悠悠地说:“菜味还可以吧?能撬开你的嘴吗?”
“再等等。”咸示晃着脑袋开心地喝酒吃菜,过了一会儿功夫,咸示的手机响了,她拿起手机只听了短短几秒就挂了,然后冲着唐密挤眉弄眼,“今晚我们就轻松地好好吃喝,明日去警局看戏。”
“看戏?演员呢?”
“这三天我们接触过的主要人员。”
“邓家夫妻、赵、伍、何、童两对父母、何、侯、孙,这么多人,你让警察全部带到警局?周大鹏夫妻和保洁阿姨她们也算?”
“是啊,当场拆穿才有意思。”
“好啊,那我就耐心等着。好戏值得等待。”
第二天唐密特意早起,打扮得光彩照人,拎着包主动挽上了咸示的胳膊。
咸示挺高兴,“这福利,唐大记者果然是见利忘义,不,是见利才记起义的女人啊。”
唐密心情好,娇嗔的白了她一眼,“少贫嘴。”
两人还是开一辆车到了警局。警局会议室被腾了出来,咸示环顾了这坐着的十几个人,笑了笑,“你们都是来等答案的,好,那么我就告诉你们,凶手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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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七万多字才写了一个案子,我觉得很啰嗦又很无奈,我想精简,但是又怕读者太聪明,所以把线索都分散开来,可是我又觉得这样写也不一定能难倒读者。我第一次写这种侦探故事,又想着当个游戏来玩玩,可是写作能力还是达不到要求,大家先姑且看看,给个意见吧。唉,我还是觉得完蛋了,我感觉读者应该能一下子就看出来谁是凶手,我还感觉好像有漏洞,我好像不适合写这种类型的文,写的很枯燥。失败。
唉,算了,如果有人看得话,希望大家能看得眼晕不要找出答案,这样我就不用构思下一个故事了。否则更新两篇文,简直是太考验人了,这种能力我太欠缺了。
凶手,作案过程,证据,读者们来玩游戏,找找看吧。写答案的读者留言不要打分了,这文纯粹是玩玩而已。谢谢观看和一直以来的支持。
凶手,作案过程,证据,读者们来玩游戏,找找看吧。写答案的读者留言不要打分了,这文纯粹是玩玩而已。谢谢观看和一直以来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