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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遇6
医生几人和洪门众头目开了一大半天的会,众人同意联合力量,但是对谁来主事,又没有办法统一意见。郑陈几人当然推举医生主事,医生想到未来的自己干成的那些大事,也认为非自己莫属。可那些洪门头目却不同意,你一个小小的医生,寸功未立,凭什么要站在自己等人头上,而且不要皇帝,我们抛头颅洒热血是为了什么?
郑士良一听人这么说,就跳起来,拔出怀中的匕首,满脸怒色看着众人,大声喝道:“主事者必须是孙文孙逸仙!谁敢抢逸仙的位,我就斩掉谁的头!”士良这样拔刀一吼,就像一滴水滴在油锅中,洪门中人本就是干的杀头买卖,谁都不怕言语威胁,顿时众人拔刀的拔刀,提凳子的提凳子,乱做一团。
医生见场面火爆,一触即发,众人好似要拼杀起来,马上站起身来走到中间,举起右手掌心向外,左手背在身后原地转了一圈,他的双眼好像一团火似的,眉宇间微棱逼人,众人一时都被他摄住,安静下来。
医生见场面控制住,心中也松了一口气,朗声道:“诸位!我们今天相聚在这里是为了什么?是为了飘渺无影的权利吗?是为了至高无上的皇权吗?洪门的宗旨到底是什么?”医生见众人被他问住,又大声道:“是为了驱出鞑虏,恢复中华!”
医生即兴演讲完毕,走回座位,拿出怀表一看,已经快下午四点了,在这里车咕噜话一样,吵不出个结果来。医生想到兴中会,认为自己还是应该先有自己的力量,再来和这些桀骜不驯的头目谈判。和众人约好下次见面时间就告辞出来。
医生出来想到罗莎一个人呆在隔壁,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就快步向隔壁走去,推开门,见她还在睡觉,走上前去亲了亲她的额头,在她耳边轻轻唤道:“罗莎,快起来,我带你去逛庙会,已经开始了。”
医生带罗莎走出门来时,寺里寺外已经很多人,颇为热闹。
医生带着她先游览寺庙内部,走到大雄宝殿,发现因为是佛诞节,众多僧人都在讲经,善男信女众口一词也跟着唱念,声音大到震得殿内外嗡嗡直响,又有信众烧香,烟雾缭绕,实在呛人得很。
医生赶忙护着她走了出来,两人手拉手走到寺外广场,回头看挤在寺内磕头念经的人们,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寺外广场灯火辉煌,商铺林立,民间艺人的杂耍,拿着长枪舞来舞去,居然还有空口吐火的,戏台上的老生拖长着吊子咿咿呀呀,台下不时响起一阵一阵雷鸣般的掌声,还有一些吃成花猫的小孩四处跑动。
罗莎看着这些热闹场景,觉得非常有趣,脸上始终都洋溢着幸福而快乐的笑容。医生见她兴致高昂,因为人多太挤,就把她揽在怀里,护着她在拥挤的人群中穿梭。
“快看那里!”
医生顺着她目光看去,她瞧见的是一个白发老人的摊位,五彩泥巴在老人手中捏来捏去,一会就捏成一朵花,或者可爱的小动物,然后黏在竹签上,每完成一件作品都能换来现场观众的欢呼声。
罗莎兴致勃勃地看着摊位木架上摆着关公、孙悟空、兔子、胖猪等许多不同的图案,每一个都捏的活灵活现非常逼真,站在摊前流连忘返,看到老人捏好新的泥人,也跟着观众们欢呼起来。
医生低头贴在她耳边问道:“你要吗?”
“要!我们也捏一对。”罗莎眼睛闪闪发亮地看着旁边一对夫妻,这对夫妻正站在摊前,让老人照着他们的样子捏泥人。医生看她那眼馋的模样,忍不住笑起来“好,我们也捏。”说着就拉着她,端正的站在老人面前,指着前面一对憨态可掬的泥人夫妻道:“师傅,您给我们也捏一对吧。”又摸了摸罗莎肚子,“要这个样的,我们一家三口。”
罗莎被医生当众摸了一下肚子,虽然知道他是在摸孩子,还是忍不住羞得满脸通红,捂着嘴轻笑了一声,回头飞了他一眼,眼神妩媚勾人,医生被她这一眼看得魂儿都飞了。
医生正在摊前等老人捏泥人,突然觉得后面有人盯着自己,视线非常强烈,他转回头一看,见粹芬站在五步之外,正用手捂着嘴,泪眼朦胧的看着他。
医生一惊,心想她怎么来了,又急忙转头看向罗莎,发现她的心神完全被师傅捏泥人吸引住了,抓着医生的手不住地轻叹老人手巧。
“逸仙!?”粹芬哭得沙哑的声音传来,医生转头看她准备走来,急忙连连挥手,耳边听到又传来一阵欢呼声,医生知道泥人捏好了,转回头看着罗莎接过老人捏好的泥人,对着泥人连声欢呼“看啦!多好看啦,真是太像啦!”
医生心跳如雷,想起惠龙说过,自己为了和罗莎结婚是先离婚的。这一个月来,和她同吃同住,一起外出购物时,她会记得帮自己母亲和姐姐选购物品以做礼物,但是她从不提自己现在的妻子。
当医生有想回医馆的念头时,她也总能第一时间发现,并巧妙地把自己留下来。医生对这一切洞若观火,她对自己非常熟悉,像一个手段高超的编织大师,用温柔和甜美的丝,织成一张爱情的网,把自己身心锁住,但他愿意这样纵容她,两个人在这样你来我往的小心机中交手,也在逐步加深双方的感情。
这都是在医生的可控范围内,现在粹芬站在自己身旁,却让他有些毛骨悚然起来。他转过身背对陈粹芬,挡住她看向罗莎的目光,神色温柔地看着正兴奋欢呼的罗莎,一手扶着她的腰,一手背在身后朝粹芬连连摆手,揽着罗莎离开摊位向前走去。
“逸仙!”
罗莎看了看手中的泥人,疑惑地问医生“我怎么好像听到有人叫你?”
“有吗?人这么多,你也能听到?你听,到处都是呼儿唤女的喊声,你听错了吧。累不累?我们到前面茶铺去坐下喝茶休息一下吧。”
庙会游人众多,茶铺生意十分火爆,只能拼桌,两人来到茶铺等了一阵才有位置,医生护着罗莎坐下后,叫了一壶茶和几笼点心,两人坐在一条长凳上挤着,一边喝茶聊天一边看着铺外前方的动物杂耍,罗莎看着憨态可掬的小熊在主人引导下做出各种动作,捂着嘴轻笑起来“那小熊真可爱呀!”医生却是专注地看着罗莎脸,见她高兴也跟着笑起来,罗莎见医生眼也不眨的看着自己,又羞得低下头去,露出了洁白的脖颈,面颊上隐隐透出淡淡的红晕,浅浅的笑意如梦般迷人。
这时同桌的其他客人走掉,马上又坐下一个身穿粉红色绣花长裙的女子,罗莎抬头一看,见对面那女子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眼神愤恨,罗莎想你是丢了钱袋么?心里虽有些不高兴,但还是朝她笑了一笑,算打个招呼,就又快活地转过头去看杂耍。
陈粹芬头天晚上就把平常舍不得穿的粉红色裙子找出来烫好,早上起来,想着少白叫她打扮漂亮一点,又仔细地对镜梳妆一番,看着镜中的自己,明眸皓齿,十分满意。看时间不早又急急忙忙地叫了轿子往山上去,一直等到下午也没有见着人,她心里担心是不是错过了,急得她沿着寺庙到处寻找,脚都走痛了,才在寺庙后院看到了少白几人。
见到粹芬,几人都吃了一惊,士良用手指点了点少白,问他“钱袋找到了?”
少白不理他,苦着脸对粹芬说:“你先回去吧,逸仙已经去逛庙会了,没空见你。”
陈粹芬一听这话,转身就走,他们以为自己回去了,不,她一定要去看一看这个女人,到底是怎样把逸仙魂魄勾走的。
陈粹芬怒气冲冲地往广场走去,在人群中来回穿梭寻找,直到走到泥人小摊旁,她一眼就认出站在摊前的医生,看到他满脸笑容地牵着一个女人的手,还当众摸她的肚子,听他说,他们一家三口。粹芬听到这话只觉眼前一黑,心如刀绞,急忙走上前去叫他。
看着医生那挥摆的手,粹芬知道,一切都完了。她原以为他多少是爱着自己的,当老家的卢氏来澳门一起同住的时候,逸仙也是多睡在自己房间,那个时候她总会发出一些让隔壁刚好可以听到的声音,第二日又满脸春意地在卢氏的面前伸腰捶背。当卢氏忍不住在逸仙面前酸她作怪的时候,她就委屈地看着他“我每天忙做护理,真的是累到腰酸背疼呢。”气得卢氏回了老家,再不出来。粹芬见医生挡住自己,不让她看那女人,她想到卢氏,难道这就是自己的报应吗?
粹芬呆呆站在原地,听着耳旁的欢呼声,看着他们甜甜蜜蜜地走远,心中突然又不甘起来,自己也没有做错什么,怎么就到了这一步?她远远跟上去,看到茶铺刚好有空位,就马上抢上去坐下。
粹芬仔细打量罗莎,见她一双眼睛流盼生辉,玉腮含嗔,鹅蛋娇靥瓜子脸甚是美艳,身形婀娜,风情万种。和医生紧紧依偎在一起,两个人郎才女貌,一对璧人。
粹芬心中顿时又酸又痛,看着自己早上精心打扮的妆容,忍不住自惭形秽,心里想到,你这么美,为什么还要抢我的丈夫?转眼见医生脸色铁青地看着自己,那眼中的冷漠像刀一样刺过来,鲜血淋漓,粹芬忍不住捂着胸口低声哭了起来。
罗莎听到哭声,回头一看,原来是刚才盯自己的陌生女子在哭,她心中一惊,这是怎么了?转头去看医生,见医生满脸怒容看着那女子,罗莎还以为医生是在生气那女子哭泣破坏了气氛,赶紧在桌下拉了他一下,示意他不要这样严肃,这女子当众哭泣绝对是有什么难处的。
医生看着粹芬摇摇头,转头贴在罗莎耳边,轻轻问她“歇好了吗?我们走吧。”
罗莎见他不高兴,就乖乖点头,挽着医生的手站起来准备离开,回头看了一眼坐在那里掩面哭泣的陈粹芬,又看了看脸色铁青的医生,心里想到,可惜今天的好心情完全败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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