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媳妇性冷淡怎么办

　　Chapter8

　　顾长恭如愿地把菜全部挑干净以后，乘着汤水喝了一口，表情十分古怪，就像是喝了一瓶过期一个星期的酸奶。

　　“好吃吗？”褚渚忍着笑，挑动着眉梢，他还是第一次看到顾长恭有这么丰富的面部表情，“是不是比你的好吃多了？”

　　顾长恭看着他眼里的笑意根本藏不住，像灌顶的潮水要溢出来。他擦了擦嘴，忽地站起来。褚渚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站在自己的面前，膝盖架在身旁的坐垫上。他学着褚渚的表情弯起眉梢，然后俯身向前，直到唇瓣碰到了褚渚的嘴唇。

　　他没有强行撬开对方的双唇，只是用舌头沿着褚渚的唇形描摹一圈。

　　“哦，天呐。”美人从玄关处走过来，两指间掐着香烟从嘴里滑落，她皱了皱眉。

　　“嗯？”顾长恭这时才离开褚渚的嘴唇，他揉揉头发，舌尖顶着右侧的虎牙，“美人儿，你今天很坏事。”

　　店主耸耸肩，她站在中央空调旁，空气很凉，她吐出的烟雾很好地和冷气交融在一块。她笑着说：“如果每个客人都像你这样，那我的店铺就要搬到拉斯维加斯去了。”

　　褚渚的目光和她相接时，想要问点什么，却开不了口。

　　美人一会又端上一壶碧螺春，倚在桌子旁，三个人有意无意地闲谈起来。交谈到兴处时，美人会笑出声来，爽朗的笑声配上她脸颊旁的酒窝，和那壶碧螺春里的茶蘼香一样流淌进人心。

　　褚渚端着茶杯浅啜一口，这样的谈话令他感觉舒服。

　　这样的午后很惬意，他们一直待到下午两点多才准备离开。

　　店主拍了拍褚渚的肩膀，靠在他身旁，单刀直入道：“是不是想问什么？”

　　“让我来猜猜。”她摇摇手，示意顾长恭先走出去。“是不是我刚刚说的那番话？你把小顾当成外人，他都能感觉出你的心思，你的心事太重，情绪根本藏不住。”

　　“你很想回去吗？”美人突然回头注视着他的眼睛。

　　“我也想。我是生在南方的一个小城里，你应该没办法像想那里有多漂亮。我经常回想起来那里盛开的凤凰花和风吹过花海时的万丈浪涛。”在说到凤凰花的一霎那，她眼睛里好像有光，一闪而过，让褚渚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但是我来到美国以后就再也没有再好好看过那个地方，我甚至再也没有回去过。它于我来说像一句滑到嘴边却说不出来的话。”

　　当记忆被消磨殆尽以后，凤凰花也不过是心底的一抹背景色。

　　“我明白思乡的感受，可是，你给我的感情却不是这样的。你的热爱之下还藏着很多的东西。比如说，伤痛。”

　　褚渚闻到她衣领上淡淡的烟草味，来自于旗袍上绣的那一寸墨竹。“这片土地曾经让你很受伤是吗？很多伤痛会被时间抚平的。你和我们不一样。”她指了指门外的顾长恭，他站在那里，背影显得颀长笔直。“我们都是要注定孤独的人，但你不是。”

　　她自嘲地笑了笑，食指戳着自己的胸口：“不畏惧孤独的家伙才活该终日活在孤独里。”

　　“美人，我可以这么叫你吧？”褚渚侧过身来对她回以一笑，才缓缓说道：“如你所说，我的确是一个懦弱的人，我也曾忏悔我的软弱无能，同时我也羡慕你和顾先生的勇敢，你们都是很好的人，当然顾先生可能会……”

　　“我将回到我的国家，我对它的情感更加复杂，我甚至也搞不清楚自己究竟是爱着故土还是要逃避现状，我为我的软弱感到抱歉——对每一个人。有人甘愿漂泊，有人会停在原点，不愿迈开步伐。是这样吗？”褚渚告诉自己，他是后者，他并不觉得自己有多坚强。

　　美人点了点头，笑容带着醉意。

　　“你规劝的话，如果有一天我有了答案，我会告诉你。”他微微的眯起双眼，瞳孔里放射出如同夕阳坠入海岸线时的最后一线霞光，褚渚眼里的光同时照射在美人儿的眼底。她看到光里的肯定与决绝。

　　“那祝你成功。或许这辈子都不会再回纽约了吧？如果我们哪天会遇见，会不会在中国，还是在世界任何的地方。”

　　“但愿那时候的我比现在好得多。”

　　“那我很期待看到你变得更帅。还有，如果你有时间，帮我去看一看那个地方，谢谢。”

　　褚渚朝她挥挥手，背对着她走出去。他觉得此刻应该有一个好莱坞式的回头，但他并没有，决然中不带一点挽留。

　　顺便也同这个城市诀别。

　　他走出来时，阳光滚落在铺前的花架上，顾长恭的T恤褶皱上还夹杂着零碎的光影。像在平静和喧闹里疯狂挣扎，他身上的风度和优雅也带着肃杀之气。在光下的气焰正盛。

　　“你就想这样救我。没有必要的。”他们并肩走在人行道上，路边却没有豪车在风驰电掣，嘻哈少年的滑板会冲撞到街道的边缘。道路尽头在用扩音喇叭放着重金属摇滚乐曲。

　　“那就当是我的歉意。”他说得隐晦。褚渚明白，不是为那天夜里调戏他而道歉，也不是为了让他摔碎了茶杯而道歉。

　　顾长恭在路口忽然停了下来，身旁破旧的两层阁楼上的空调在渗水，窗台上的花垂下。

　　“嗯，这里是纽约的贫民区，你知道美人是做什么的吗？”他的皮鞋点上那个被水滴出的小坑，“我在纽约大学的时候，她是一个老头教授的助教，应该是一位受人敬重的女士。然后，有一天她不辞而别，后来，我在这里，就遇到了她。”

　　“我认识她的时候，她最喜欢说的一句话叫做‘向死而生’。”褚渚看着他，见到了那天他在别墅里回忆起他的母亲那样的神情，饱含敬重和温柔，“她活得自由而孤独，没有人能左右她。所以，你应该会明白，无论她对你说了什么，全都是出于本心。”

　　褚渚抿着嘴，像是听进去了，却没有回应。

　　顾长恭也不在意，揽过褚渚的肩膀，笑道：“我和褚先生是多么的不一样，没有在人伤口上撒盐的习惯。”

　　“你想说什么？”褚渚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和烟，然后把烟点着塞进嘴里。

　　“我说，我的人格是如此高尚。”他拿过褚渚嘴里的烟，缓缓地吸了一口，反复回味着他津液里自带的香气。有点像夏天里的薄荷。

　　褚渚皱皱眉，很悲戚地说：“滥交会得病的。”

　　“那你的意思是你有病吗？”他两指夹着烟，手指划过褚渚单薄的衬衣，顺着腰部的线条一直划到身下。

　　褚渚抬脚，硬底皮鞋在他的脚上狠狠地碾了一遍，然后转过身用手肘把他顶到旁边阁楼的墙壁上。□□撞上墙壁时发出很大的声音，顾长恭闷闷地哼了一身。

　　“我没病，就是脾气不太好。”

　　“难道性冷淡不是病吗？”顾长恭扭了扭胳膊，拍掉身上的墙灰，淡淡地回了一句。

　　“谁告诉你的。”

　　“查理加西亚先生。”他踩灭掉落在地上的那根香烟。

　　褚渚在心里可以用电锯把查理锯成一块一块的。顾长恭一副事不关己地问他：“褚先生，介意告诉我你为什么会性冷淡吗？”

　　介意快滚。

　　褚渚没理他，继续朝前走。

　　顾长恭皱眉，感觉自己不小心又激怒到褚渚了。

　　他心里千疮百孔得让人无法靠近，稍一接触就会让本来结痂的伤口脱落流出脓水。

　　带着一身伤口摸爬滚打，戾气和残暴都要被谦逊宽厚所修饰，这样活得该有多辛苦。

　　“亲爱的，别生气，我们可以继续去玩些好玩的。”

　　“顾教授——”他跟上褚渚的时候听见身后的声音，一声大过一声不停地在呼唤他。

　　他忽地转头，看到一个黑色头发穿着条黑白T恤的青年在跑向他。他皱眉。

　　“喊你的？”褚渚回头看了一眼。

　　“不是。”顾长恭一点也不想被身后那个学生仔打扰。

　　“教授——”青年很快就追上他，双手撑着膝盖抱怨：“我，我就知道你会在这里，你已经好久没回学校了……”

　　“我知道，就旷了两节课而已。”顾长恭漫不经心的回答，末了又附加一句：“别喊我外号。”

　　褚渚偏着头，满眼同情地看着学生仔，转头对顾长恭说：“你哪里像个读书人。”

　　青年尚在疑惑教授为什么不认自己，抬头看到顾长恭一脸“你给我闭嘴”的眼神，有些底气不足。憋了好久又想不出来该叫他什么，他咬咬牙，涨红了脸才吼了一句：“老恭！我想说，我们晚上去……”

　　褚渚听着他喊老公，突然反应过来什么，嘴角勾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鬼知道他憋笑憋得多辛苦。

　　只看到顾长恭面无表情地把手插进裤兜里，“嗯，去。”

　　23：20

　　台阶上的脚步声很有节奏。褚渚低头看了看表，顺着顾长恭的脚步走上阁楼。

　　“嗨，顾，过来这里！”招呼他们的青年喝着小苏打，摇晃他的右手，指着他身旁的一台电脑。

　　顾长恭解开了外套上的纽扣，坐在电脑前。

　　“兄弟，纽约可是寸土寸金啊，在网吧抢一台电脑是多么的不容易。”青年咬着吸管，吸饮料时带着挤压的噗嗤声。

　　“来了多少人？”顾长恭打开电脑。

　　“嗯，我、老傅、二狗还有阿联。”他的双臂搭在胸前，坐在电脑桌上双脚蹬着主机，他皱起眉毛，“你知道的，陈森和你一向不对盘。”

　　“哦。你上白金没有？”顾长恭打开英雄联盟以后抬头问他。见他有点失落地点点头，又说：“那今晚上白金。”

　　褚渚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看着青年一直没停过动作。一会拆卸旁边的易拉罐，一会又把吸管折成两段，又或者随着顾长恭敲动键盘的声音发出一些怪笑。

　　多动症。

　　坐在顾长恭对面的青年抬头看到褚渚对着他弯了一下嘴角，他认出来是今天下午的学生。

　　“喏，给你的。”多动症推给褚渚一罐芬达，嬉皮笑脸道：“今天顾带我们包夜估计要冷落你一个晚上。”

　　顾长恭把耳机戴上，眼神越过多动症青年瞥向褚渚：“没事，可以在床上补回来。”

　　那个多动症在位置上蹦哒了两下，苦笑地看着褚渚，他挑挑眉示意自己很习惯这样。褚渚的脸色同样也不好，他打开芬达，越过一排电脑看向顾长恭——他正在专注地打游戏，修长的手指灵活地来回跳跃。

　　“好看吗？”多动症忽然转过头问褚渚，弯了眉眼，他的眼睛很明亮，好像有群星被禁锢在里面。

　　没等褚渚回答，他又继续说：“我也觉得好看，就是顾这个人……”他敲打键盘，嘴里不停地哼哼：“该怎么说呢。挺薄情的，你看着他现在会说会笑的，有时候跟我们又不是一个世界的。”

　　褚渚听得很清楚，他说的是我们而不是我。这说明所有人对顾长恭都有这样的感觉，寡淡又薄情。

　　屏幕上突然弹出胜利的图标，多动症青年激动得要从椅子上跳起来：“噢！天呐！五杀！”

　　褚渚觉得他本来就亢奋，话还很多，而现在就像刚吸了三管□□，“哦天呐！先生，我收回刚才的话！”他跳起来告诉褚渚：“顾简直是这个世界上最棒的人，他是个天才，没有人比他更强大更漂亮了。”

　　一同跟过来的家伙们也摘掉耳机，对顾长恭挤眉弄眼：“天呐，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老恭快带我上王者！”

　　“老恭带我去虐王者！”

　　“老恭把他们打到叫爸爸。”

　　顾长恭抬头看了看他，忽地笑了：“没有这个兴趣。”

　　他朝褚渚招招手：“过来。”

　　褚渚过来。他揽过褚渚的腰，让他坐在了自己腿上，“你叫我一声老公，我带你打怎么样？”

　　“我不打lol。”

　　“那你玩什么？”

　　“我高中的时候玩过wow，大学还打过Dota。”

　　“嗯，我也玩，要不我带你？”顾长恭嘴唇沿着褚渚的耳廓一直吻下去，温热的鼻息扑洒出来。

　　“我说，在网吧把你打伤了还有同学帮你叫救护车吧？”褚渚回头看他，眼神里带着轻佻的挑衅意味。

　　“我认真的，我带你啊。”顾长恭把褚渚的手放在键盘上。褚渚看着他的背景皮肤，还有满身的装备，点开主页又看了看他的段位，微微地皱皱眉。

　　“玩得挺不错的啊。”他啧了一声，心里估计这家伙在游戏上砸了不少钱。

　　“嗯，你玩吧。”顾长恭把头枕在他的肩膀上，玩味道：“坐上来，自己动。”

　　“我要会动至于傻坐在这里三个小时吗？”他一把拍掉顾长恭的手，准备起身。

　　“别啊，我教你上手。”他勾了勾嘴唇，声音刻意压低了一些，穿透过主机燥热嘈杂的运作声便带了点暧昧。

　　褚渚因为打过Dota有经验的，上手比较方便，用着顾长恭的装备打起来也顺手，带着他那群同学又打了三四盘。

　　直到他自己也有了点倦意，才看了看表——凌晨三点多。他也没想到自己一个大学毕业多年的人还会和一群学生仔包夜到这么晚，不免自嘲地笑笑。

　　回头看顾长恭的时候他好像已经无聊到睡着了，然后他才发觉自己还一直坐在他身上。他起身靠在桌子上看着顾长恭。

　　暗金色的头发散作一团，他生得确实是好看，怎样用言语都说不出是有多少层惊艳。褚渚还记得多动症给他冠上的薄情二字，倒也是十分契合。

　　褚渚微微地笑了一下，看他的眼神也不同往日的摒弃或是冰冷。就好像乞力马扎罗山的雪峰在逐渐融化，缓慢，却带着不可阻挡的壮观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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