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今生

　　‘TMD真有钱，真TMD有钱……’站在楚安歌家里，我和Jenny一齐感叹。
　　我发出如此感叹很正常，我就一土包子。可能让见多识广的Jenny和我一齐感叹，那就不是凡物了。
　　楚安歌所住的这间公寓地处浦江边最繁华的地段，虽然只是温馨的三室一厅，没有别墅洋房那种楼上楼下的空间感，但家电和装修可都造价不菲。更可贵的是，透过公寓的落地窗可以饱览浦江和整个北S市的美景。眼下已经夜幕降临，窗外正是万家灯火，浦江上游船川流不息，江畔马路上车水马龙，好一幅人间烟火。
　　虽然这是我第一次来S市，但这里的房价之高可是扬名四海的，我想象着自己正站在一大堆人民币上，想想就心跳加速。
　　‘这里光一个厕所，就够许多人不吃不喝忙活一辈子了。’Jenny告诉我。
　　我听后心里浮现一丝忧伤，我将来会不会也只是这‘许多人’中的一个呢？
　　“姜歆瑶，你吃晚饭了没？”他问我。
　　终于等到正题了，我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再好看的风景也不能当饭吃啊，我可都饿了一整天了。
　　“我带你吃饭去吧，你想吃点什么？他问我。
　　通常，帅哥请吃饭比天上掉馅饼还难得。
　　‘我想吃西餐！我想吃西餐！’Jenny强烈要求。终于回到久违的大城市，她来劲了。
　　于是我问楚安歌道：“这附近有肯德基么？”
　　话音未落我听见Jenny绝望地嚎了一嗓子：‘靠！肯德基也算西餐？’
　　“肯德基没有。”他说，“麦当劳行么？”
　　我连连点头，一边问Jenny：‘肯德基不算，麦当劳算不？’
　　楚安歌带我下楼，小区出门不远就有一家快餐店，亮着一个大大的黄色M字样，门口小丑叔叔坐在长椅上面露微笑。那会儿我对于西餐的认识还停留在汉堡和炸鸡上，而对于西餐店的认识也只停留在肯德基上——要不怎么说肯德基在中国的推广做的好呢，县城都开了三家肯德基了，还没见着一家麦当劳。不过老是听人将肯德基与麦当劳相提并论，我想这两家店应该都差不多吧。
　　楚安歌摆出一副东道主的样子示意我随意点，于是我就真的随意点了：“那个，我要一份上校鸡块，一块原味鸡，一杯巧克力圣代……”
　　肯德基我可熟了，逢年过节或是生日就缠着阿姨带我去开洋荤。
　　谁知服务员小姐尴尬地看着我，楚安歌愣了一下，忙帮我解围：“给她一份巨无霸餐好了，再要一杯巧克力新地。”
　　服务员忙乐呵呵地冲他笑，开心得跟看到了明星似的。
　　我心里不爽，笑什么笑，笑起来色眯眯的！要笑跟我笑啊。
　　楚安歌十分绅士地为我找好位置，又为我端来吃的。我想着以前每次去吃肯德基，都得先坐上半个小时公交进县城，路途颠簸就为了口吃的，真是不容易，因此格外珍惜眼前的食物。
　　我一手汉堡一手可乐左右开弓，还时不时要分出一只手来临幸一下那杯奶白奶白的和圣代一模一样只是名字不同的冰淇淋，吃得不亦乐乎，丝毫没顾及吃相——我顾及得来么，都饿一整天了。
　　“你知道吗？你挺像一个人的。”他看着我，突然开口。
　　我半咬着汉堡，抬眼看他，心生好奇。我和他毫无交集，能像谁呢？难道我长得像某个明星？
　　“像谁啊？”我问。
　　他却摇了摇头，笑而不答，只是目光依旧停留在我身上。
　　这是一个看脸的世界，普通男生一直看你，那是色狼耍流氓。帅哥一直看你，那是艺术与审美。
　　我没在意他那审美的眼光，自顾自地吃我的东西。
　　“够么？”他估计是没看过我这副吃饭的德性，担心地问我。
　　我迟疑了片刻，没出息地摇了摇头，指着那个被我啃了大半的巨无霸小声道：“我可以再要一个吗？”
　　他礼貌地笑着点点头，起身去买。
　　“你不吃点？”
　　他回来时，我很客气地将薯条朝他推了推，顺便鄙视了一下这个模样小巧却敢号称‘巨无霸’的东西。
　　楚安歌笑着摆摆手：“我不吃夜宵的。”
　　“对了，刚才怎么没见到楚叔叔啊？”肚子不再咕咕叫了，我终于有心思与他搭话。
　　“我一个人住。”他说。
　　“啊？——”我的这声‘啊’拖得老长，意味颇深。先是几分惊讶，后是几分窃喜。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样好吗？这样真的好吗？
　　“怎么了？你不放心？”他问。
　　“放心，当然放心了。”我笑着擦了擦哈喇子答道，“就怕你不放心。”
　　他莫名其妙地看着我，似乎闹不明白我的意思，不过很快他便转移了话题：“其实吧，老楚带着他的老婆孩子就住在偏远点的大别墅里，那里倒不是住不下你，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偏把你安排到我这儿来。”
　　“带着他的老婆孩子？楚叔叔不是你爹吗？”我听这话有些糊涂。
　　“血缘方面来说，他确实是我爹。感情方面来说，他不过是我的ATM。总体来说，他是一个令我讨厌却又不得不面对的人。”他认真地看着我，眼里没有半点玩笑的意思。
　　“哦。”我懵懵懂懂地点点头，想起电视剧里大户人家纷乱复杂的家事，什么爸爸要娶姨太太遭全家反对了，或是儿子与女佣私通生下私生女爸爸不接受了……不知为什么，钱多了，人杂了，家里总归就乱了。
　　“我倒是很好奇，你跟老楚的关系。”他盯着我说，目光变得凌厉，“老楚这人我再了解不过了，他可不是活雷锋，没有利益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做的。那么，他费了这么大力气把你从镇上的中学转到S外，他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呃……我听我妈说，楚叔叔是她的亲戚……”我支支吾吾。
　　我其实也没仔细问过我阿姨。本来嘛，一直以来我学业上的事情都是她拍板说了算的，她说一我和我爸都不能说二。这次转学我爸一开始是强烈反对的，然而他没坚持几分钟，造反的小情绪就被我阿姨给扑灭了。我爸尚且如此，那就更没我啥事儿了。
　　所幸他也没再追问下去，转而又流露出他那副漂亮的笑容来：“没事，我就是随便问问，吃饱了么？要不要再来点什么？”
　　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我依旧不争气地点了点头，我是一个诚实的人。
　　他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我。
　　‘你还真是不客气啊，你在小白脸心中的形象算是毁了……’Jenny为我哀叹。
　　这会儿我才幡然醒悟，都说第一印象很重要，我给人留下了一个怎样的第一印象呢？徒手抓小偷，一顿饭三个巨无霸……OMG，我是一什么女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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