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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试
这一天，烟儿早早就把季君叫起，为她梳妆打扮。
忙活了半天，烟儿才满意的停手让她自己照镜子。
“姑娘真是美，比秋灵姑娘还美呢。”
“烟儿嘴真甜，我这种中人之姿，还称不上美，要论美，秋灵姑娘那才是真美呢。”季君知道，这幅身体如果不打扮，只能算是中，稍微打扮一下，也只能算是中上，和秋灵这种出尘之美不可相提并论。
“那是不一样的，烟儿不会说，但是姑娘确实很美。”
“行了，走吧，可别迟到了。”季君率先走出房间，也不理会烟儿还站在原地想着到底哪里不一样。
到了主楼才知道，这次考试延缓到今天晚上。因为大名鼎鼎的九王爷，要来视察考试成果。这当然是表面上的，其实是，九王爷听说秋灵这次要担任考试的仪表，才会屈尊降贵得来视察。（仪表，即长乐坊每次考试时，都要找一位坊里技艺出众的姑娘，在考试之前表演，让考试者学其仪，鉴其表。）
这时主楼已经聚集了很多今天参加考试的人，他们有的对秋灵又俘虏了一位当朝权贵表示艳羡，有的则不满于考试时间的延迟，隐约有指责秋灵之意。不过，不管是羡慕或者是抱怨，一会人们就散去了。
于是，原本有些紧张的季君在这漫长的等待中，反而放平了心态。
华灯初上，季君被烟儿早早的拉到考试准备室作最后的准备，免不了又重新梳妆打扮了一番。就在季君为抢救自己的脸免于再一次白粉的迫害而与烟儿争执时，门侍特有的平板口音响起：
“九王爷到，萧大人到，武大人到。”一时间，惊呼不断，紧张的考生们更紧张，看热闹的姑娘们更兴奋，而台前的客人们又是一片驱寒温暖。
从身边的窃窃私语中，季君知道了原因：今天因为考试延后到晚上，好多来看其他姑娘表演的人变成来看考试了，所以台前才会人满为患。而这类小小的竞升考试，从未有过达官显贵来视察或者旁观，这次却为九王爷破了例，更甚者，连萧大人，武大人这些平时很少聚在一起的大人，今天也都来了。傻瓜都知道，他们来绝不是是为了看什么新来的姑娘考试的。
门侍又陆陆续续的报了一些不大不小的官，很快，原本没打算接待很多客人的考试点便座无虚席了。
终于红袖宣布今天的考试开始，考试的姑娘们依照红袖的指示依次坐在了舞台两边。
舞台的正对面，季君看到，本来应该是红袖以及其他考官坐的地方，现在变成了九王爷以及其他官员的位置。红袖和另外几位姑娘只能分别坐在这些大人的边上。
从季君的角度，可以看到那与她有‘不共戴天’之仇的九王爷，坐在他左边的应该是那个萧大人，上次虽然只看到一个身影，但是他给人的压迫感是不会让人忘记他的。此人双目如谭，微薄的嘴唇虽然带着笑，但笑不及眼，让人觉得他的冷峻和深藏不露。九王爷的左边坐着两个外貌相似，气质却完全不同的男人。一个长的一脸斯文，玉树临风，另一个却目光炯炯，神采飞扬。一个内敛，一个张扬。一个似玉，一个如火。
要说这三位的长相，与当朝美男子九王爷比起来，还是略逊一筹。忽然，原本各自聊天的四人，纷纷抬头望向了舞台。原来是秋灵姑娘到了。
秋灵向为首的四人点头行礼以后，又转向红袖点了点头。
“今晚是我长乐坊6月一次的试炼日，秋灵在这里感谢各位大人的到访。今天这次考试，和往常一样，坊里任何一位姑娘都可以参加。在第一批考试者考试之前，由我，今天的仪表，先为大家表演一曲。”秋灵还是像前几次见到的一样，吐气悠悠，缥缈如仙。
只见她慢慢的走到了摆放的琴边，做出了一个起音的手势，台下渐渐安静了下来。
一串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音符从秋灵的手里滑出，人们纷纷噤声聆听，季君却如遭电击。
她怎么可以这样？！这是她的曲子阿。原来，她那日来教导自己并不是出于好心，而是来盗窃曲目的？天下果然没有白吃的午餐。
太大的震惊，让季君愣愣的对着秋灵的侧影。如仙子外表般的人并不是品质也似神仙般高洁。这未免太看得起她季君了吧？今天她不是来考试的，只要随便弹一曲，就可以了。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季君想到那个晚上，秋灵对萧大人羞答答的询问，难道是为了他？
季君转头看了一眼那位萧大人，他正面无表情地看着秋灵表演，眼里并无欣喜，也没有太多的热切。只是淡淡的，什么也看不出来。
不自觉地，季君紧握双手，现在不是想为什么的时候，而是该怎么办。现在换曲目已经来不及，本来她的琴艺就不是很好，选这首曲子，也是为了突出新意，搏个新鲜。当然她也不可能再表演一次，单论琴技，她就绝不可能超过秋灵。
“原姑娘，这不是。。。。。。。。”招呼完客人的烟儿，小跑步的来到季君身边，焦急地询问。
烟儿这几天，日日来陪季君练习，这首曲子她自然也是熟的。
“嗯，现在先不管这些，你跟我来。”季君拉着烟儿快速的走出了房间，才发现，刚才她紧握的双拳，已经让她指甲在掌心上留下了一个个红红的印子。被冷汗弄湿的里衣，夜风一吹，粘腻在身上，很是难过。
找了间没人的房间，季君吩咐烟儿把门关紧了，回过头慎重的说：
“烟儿，发生了什么，你我心里很清楚，不过我是绝不会放弃的。你现在去我住的房间，帮我把那白纱衣和白色丝质的腰带拿来，再拿些白色的纱罗，细带什么的，顺便找点平时用的胭脂水粉过来，要快些，否则考试就来不及了。”烟儿点点头，什么话都没说，转身匆匆的走了。
季君乘着烟儿走的时候，把脸上的妆都擦了，头上的饰品拆了，身上的外衣也脱了。
这个时代的化妆技术相对于现代来说还是落后了些，妆容单一，有时候显得过于浓重，没有新意。服装更是以宽大为主，季君本来是不愿意改变的，一切都听凭烟儿打理。反正这幅身体也不是绝世出尘，怎么打扮也不会一鸣惊人。可是今天，为了考试，她不得不又一次利用她在前世的知识了。
烟儿进来以后看到的就是一个头发凌乱，衣衫半退的季君。
“姑娘，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了，这还怎么考试啊？”
“别怕，山人自有妙计。”季君自信的拍拍烟儿的手。
拿出白纱披在中衣外面，又用一条白色的丝织腰带把腰裹住，借以提高腰线，衬托胸型。长长的袖摆及地，季君又用最后一条长达两米，上面印有淡雅图纹，白色轻薄的纱罗，披搭在肩，绾在两条手臂上。
她把头发披散下来，让烟儿全部疏顺，留下前面的几缕发丝，挑出部分头发，用白色的丝带系住。
弄好了衣服，季君开始叫烟儿把带来的胭脂水粉铺开来，白粉中，稍添胭脂，轻敷于面，原本略显苍白的脸色变得红润。淡扫蛾眉，两条精致的眉毛就这样产生了。季君并没有图胭脂，也没有点染朱唇。只是在额头，用唇膏，画出一朵莲花。
完工，季君满意的看着镜中人。全身白色，清丽脱俗，白纱裹衣，勾勒出若隐若现的手臂曲线，抬高的腰线更衬出婀娜的身子，却不显一丝风尘。纱罗随着手臂的摆动，不时飘舞。
几缕发丝不规则的垂坠下来，粉妆玉琢，眉似新月，淡雅从容。殷红的莲花让原本素净的妆容显出一份别样的美丽。如果说，秋灵是出尘的仙子，她就是下凡的精灵。
“怎么样？”
“姑娘。。。。。。。。。。。。。。。”从烟儿有点难以置信的样子来看，她成功了。她这可是综合了神雕侠侣中的小龙女，天龙八部里的李秋水之造型，配上她自己这幅柔柔弱弱的身姿，抄袭加自创的。打扮的效果应该不赖。
“走吧，要不我们来不及考试了。”笑笑，季君率先走出了房间。
到了主楼，果然，大多数的人已经表演完了，从台下人们昏昏欲睡的表现来看，没有什么惊艳的人出现过。
低低的叹了口气，她本来不愿意强出头的，可是现在，别人抢了她的曲。她再任人欺压，以后她的日子会很难过。钱不是万能的，可少了它，却是万万不能。
她知道她现在这个样子，肯定会有很多人说她是学秋灵的，这也是没办法的。谁让她长得不是美艳型的，硬装扮成那样，恐怕这次考试就没戏了。学就学吧，红牌明星不就是让人学的吗？何况等一下她还要借鉴‘她的曲子’呢。
“姑娘，到你了。”烟儿在暗处推了推她。季君深吸一口气，缓缓走向舞台。
上台后，季君谁也不看，只是看着台下坐着的秋灵。
“刚才听了秋姑娘的如天籁般的曲子，萋萋颇为感动，有感而发想到了几句歌词，献丑了。”屈膝行礼，收回她对秋灵的注视，走到琴边，自己弹了起来。
“雪花飘，飘起了多少爱恋，雪花飞，飞起了多少情缘。莲花开在雪中间，多少的希望，多少的心愿，默默等待有情人，但愿情意永不变。。。。。。。。。。”清澈的嗓音，悠扬的琴声，这是季君刻意营造的迷离气氛。甚至不用环视四周，从整个舞台前所未有的安静中，她就已经知道，人们被这首歌吸引了。
本来担心古人不能接受这些浅白的歌词，东施效颦，现在看来这份担心实数多余。也许因为音乐真是没有国界的？谁知道呢？
一曲终了，季君看着红袖，正巧，她此时也眼神复杂的看着她，好像在说，她和秋灵之间的事情，她已经知道了。随后，季君看到秋灵默默点点头，示意这次考试她通过了，季君就抱着自己的琴下了舞台。
一下台，季君就被烟儿抱住了。
“太好了，姑娘，真是太好了，通过了，通过了呢！”一边说，一边又笑又叫。
季君也被她的欢愉感染，露出今晚的首次微笑。
“原姑娘，恭喜你。”这声音，正是秋灵。
“谢谢，其实还要感谢秋姑娘作的曲子呢。”
“哪里哪里，原姑娘真是客气。”秋灵神色坦然，丝毫看不出她对季君有任何愧疚。如果不是秋灵亲身经历，恐怕自己也不会相信，这样的姑娘，会做这种事情吧？
她能走到今天这个位子，这些事情该是家常便饭了。虽然季君人不愿相信，这样一个才华横溢，又看似冰清玉洁的女子，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可是，如果她本人并不觉得可耻羞愤，那她又何必为她可惜呢？
“原姑娘，红袖姐叫你呢。”红袖手下的一位丫环走过来。
“好，我马上去。”季君又看了秋灵一眼，就跟随着那丫头走了。
舞台背后是红袖平时办公的地方。小丫头忡着季君摇了摇头，表示她自己不进去了，就扭头走了。
季君礼貌性的敲了敲门，听到一声进来吧，才走了进去。
屋内除了红袖，居然还有那位深沉的萧大人，季君走到萧大人跟前行了礼才退到红袖身边。
“原姑娘，刚才萧大人已经帮你赎了身，撤销罪籍的官文过几天也会发下来，马上你就是清白之身了，萧大人既然买了你，以后就是你的主子，你可要好好的侍奉主人。”从红袖说到萧大人为她赎身开始，季君就处在极度震惊之中。
她如今是不是人们常说的雀屏中选，灰姑娘遇到王子了？对于那些古代的女子这可真的是天大的运气。可对她来说，只不过是：才从一个牢笼里侥幸逃了出来，还没休息几天，又要被送去另一个牢笼。何况，在左天凌府中，她好歹也是个大小姐，现在换去右天凌府，她却只是一个被买来的姑娘。
“原姑娘，还不谢谢萧大人，萧大人可不常提出这类要求。”红袖看季君不说话，暗中推了推她的胳膊。
“萋萋知道了，谢谢萧大人。”人也已经被卖了，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
这位萧大人并没有对季君说什么，只是随意的颔首，慢悠悠的对红袖说：”既然现在手续已经办妥了，原姑娘是不是可以跟我走了。”
“这么急？”红袖问出了季君心里的话。
“。。。哦，那。。。我这就叫人帮她收拾下。”也许是迫于萧大人挑眉凝视的压力，红袖说的有点结结巴巴，继而又风风火火的走出去帮她准备了。
红袖走后，房里便陷入了一片沉默。萧大人不开口，季君当然也不会开口。季君低着头，偶尔感受到来自这个萧大人的审视的目光，她不理会，一心沉静在各种猜想之中。
果然今天还是太锋芒毕露了吗？不过老实说，如今的这种情况，季君并不是没有考虑过。这个时代的女子，社会地位本就不高，被送到长乐坊的姑娘大多又是有罪之身，被达官显贵赎身这应该算是比较好的结果了。只是她没有想到，事情会发生的那么快。本来她的估计是：三五年之后，她被某个小官看上，作x房小老婆。当然，在这成为现实之前，她肯定已经离开这是非之地。虽然离开的办法她还没有想好，但这个信念一直没有断过。
如今，这位萧大人的出现，真给了她一个措手不及。一切的美好设想，都止于此。难道老天让她来这个世界重活一次，只不过是惩罚她以前太过身在福中不知福吗？是为了让她好好体会监狱生活吗？
“在想什么？”突然出现在耳侧的低沉声音，让季君心里一惊。季君不敢抬头，反而把头低的更低。垂下眼帘，掩饰自己的情绪，她以尽量平稳的语气说道：
“回萧大人，萋萋在想天凌府该是怎么样的。”
“噢？和原姑娘以前的住处差不多吧。”萧大人漫不经心的说。
原来他是知道她的身份的，此时是故意点明，还是有口无心地说一句？
季君假装迷茫的点点头，尴尬的沉默又在两人中蔓延开来，幸好这时候，离开的红袖又回来了，身后还跟着拿着大包小包的烟儿。
“姑娘，这是你的衣服，这是。。。。”烟儿红着眼睛，一样一样仔细的交代着。没想到短短相处几月，烟儿对她的感情那么深。
“我知道了，烟儿谢谢你，我走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季君很想让萧大人把烟儿也带上，可是如今她的身份是不便提出这些要求的。何况，烟儿跟着她，还指不定是福是祸呢。
“姑娘你也是，不要一练琴就忘记吃饭。”说了几句，烟儿的眼眶好像又湿润了。
“嗯。”季君温婉的笑笑，抱了一下烟儿，才对红袖说：
“萋萋来长乐坊的时间虽然不长，却多亏红袖姐的照顾，萋萋在这里谢过红袖姐了。”
“原姑娘，你不要客气，这是应该的。”
“走吧。”萧大人开口说完，对红袖点了点头就走了。
季君最后看了一眼烟儿，也跟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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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进入穿越俗套，不适者请略过~
ps:尽量做到俗中不俗吧，乱抓头发中。偶在文中加了‘雪中莲’作背景音乐，不喜欢的大大请安esc，直接就可以关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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