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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运之石
第二次,我与桓月分离。等我们再次相见,已是三年之后的事情。
三年间,我对桓月苦苦思念。每一天对我来说都是无边的孤寂与落寞。
每每从夜梦中惊醒,都不可避免的回忆起过往的悔恨。我怎么就把桓月丢下了呢?我怎么能义无反顾的冲到另一边呢?
“冲上去!”桓月的呼喊声萦绕在我的心头难以散去。
我亲眼看着独眼大叔倒下,我冲进蛮子骑兵的包围。我奋力砍杀,挥舞,吼叫。我筋疲力尽,头脑发晕,后来眼前闪过一匹马的身影,我昏倒在地。
等我醒来,已不见蛮子的骑兵,也不见了桓月。
出城后,我一路向南,躲过蛮子的斥候马探,晓宿夜行,来到王都炎帝城。等到了王城,我才得知后羿将军已领军去了黑石城。我只好在炎帝城等待消息,希望后羿将军能及时赶到,我甚至祈祷后羿将军能遇见桓月将她救出黑石城。
“如果桓月做了后羿将军的夫人就好了。”
“后羿将军带着桓月出征巴夷之地就好了。”
......
三个月之后,炎帝城得到了信使送来的好消息。
“黑石城光复了,后羿将军将他们赶到了月亮河以北。”
国王任命伯陵公子为黑石城总督,领一支军队前往黑石城与后羿将军汇合。
跟随这支军队的脚步,我也来到黑石城寻找桓月的下落。
伯陵公子到了黑石城,就驻扎下来,住进了总督府,再也没有前进。后羿将军已领军渡过月亮河,一路向北追击。
我四处打探独眼大叔的尸身所在,希望某个好心人已把他好好埋葬。我更希望能够找到桓月,哪怕是有关她的一星半点的消息。但是这些希望统统落空了。
我没有再回总督府,那里已经有了新主人。我想起了总督大人,好在总督大人死在了城楼上,黑石城光复后,人们找到他的尸身,安葬在城外的北岗上。
我去了一趟,在许多新埋不久的土堆中找到了总督的所在。人们给自己的总督大人树立了唯一一座高大的石碑。
那天我在石碑前哭了许久。
我开始寻找总督夫人的下落。我只找到了一个中年妇人,她当时一直跟在夫人身边。这位中年妇人哭着告诉我说,当时夫人等不急,便带着众人走出那条小巷。
“后来呢,后来呢!”我焦急的问道。
“后来,后来夫人为了护着我们,被蛮子兵给射杀了。”
中年妇人泣不成声。
自总督夫人这件事之后,我便陷入了绝望之中。我开始做噩梦,我叫喊着桓月的名字惊醒。我梦到了桓月身上插满箭枝,眼神绝望的看着我,颓然倒地。
我梦到了总督大人满脸血污,哀怨的对我哭诉:我让你守护的人呢,她们都在何处!
我梦到了独眼大叔,我梦到父亲,我梦到了桓福老爷...
再后来,就是整夜整夜的无眠,一有风吹草动,我浑身打颤。
再后来,没有再后来了。之后就是浑浑噩噩,虚度时日。我搬到了城外西面的山上。我开始以砍柴卖柴为生。
每天登山砍柴,下山卖柴。下雨打雷,就一个人在茅屋之中不停的劈柴,劈得又细又短,把它们堆到一边墙角。看看碍眼再把它们堆到另一边。
就这样,又过了两年。我遇到一个女人,我们生活在了一起。她叫缘妇。
我的妻子长得还算过的去,也懂得些许风情。当我觉得生活会如此进行下去,直到我白发苍苍,慢慢老去。可是桓月却突然出现,再一次走进我的命运,走进我已波澜不惊的生活之中。
我清楚的记得当时的情景。那时我正在城门外卖柴,等着照顾生意的客人。
“后羿将军出城,行人避让!”我听到有人高声喊道。
我循声望去,我看到了策马缓行的后羿将军,我也看到了紧随其后的将军夫人桓月。
我冲上去,拦住桓月。
“何人胆大!”一个军士催马上前,举起皮鞭。
“等等!”桓月喊道,声音微颤。“吴刚,是你吗”
“桓月。”我泪眼朦胧的看着她。“我终于找到你了!”
桓月告诉我她已许身给后羿将军。他们刚刚从北方前线回到黑石城。
“我以为你已经死在了蛮子骑兵的剑下。”
“我也是。”我急切的说。“我一直在找你,就在黑石城光复之后,我一直在找,可是...”
“我当时被后羿将军的骑兵队救了下来。”桓月没有看我,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
“哦。”
“对了,独眼大叔呢?”
“他那时就死了,死在蛮子骑兵的乱刀之下。”
桓月叹口气,不再说话。
我又向桓月讲了许多,讲起总督大人被安葬在城北的山岗上。讲起总督夫人为了众人死在了蛮子兵的乱箭之下。
“你还是一个人吗?”桓月终于问出了这句话。
“我有了妻子,她叫缘妇。”我的声音低不可闻。
“哦。”
“那只玉兔还在你身边吗?”我问道。
“在,在家里由仆人照看着。”
“那就好,那就好。”
“那个月晶石...”就在我要问时,远处的后羿将军在呼喊桓月的名字。
“我得走了。”桓月看看我,郑重道。“保重。”
桓月拨转马头,一路小跑,与后羿将军已行人汇合。
“保重!”我踮起脚尖,挥舞着双手。“保重!”
我泪流满面,我依然挥舞着双手。
月晶石,我还没有问起它,桓月就离我而去。我再次想起了那老太婆的预言,我知道那一切都一一应验。将来还会继续应验着。
后来,我与桓月各自沉沦在各自的命运之轮中。
我杀死了我的妻子缘妇,杀死了与我妻子有染的伯陵。
而桓月为了给后羿将军复仇,利用月晶石杀死了陷害后羿将军的逢蒙。
最后月亮女神的惩罚降临。桓月改名为嫦娥,带着玉兔奔上了遥远寒冷的月宫。
而我,带着玉兔之前衔来的月晶石,嫦娥的神格之石,我们的命运之石,还要等待千年的漫长轮回,才能再次与她相会。
在这些悠长孤寂的岁月里,我依然憧憬着我们的再次相遇,我依然能听到那古老而优美的歌谣唱起:
圣洁而慈爱的女神啊
月亮大川的宁静辽阔拜汝而生
圣洁而慈爱的女神啊
吾等众生的祸福灾幸由汝所定
圣洁而慈爱的女神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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