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尘手卷

作者:安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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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凉夜凄长难自眠(二)


      (四)
      听说新晋妃子怀有身孕一事时,落珂正在房里绣着一绢帕,汇报此事的婢子立在一旁,怕她怪怒似的一言不发。落珂望着被扎破的手指,血液汩汩涌出滴在帕子上。
      “知道了,下去吧。”
      落珂想继续绣下去,无奈如何也提不起兴趣。索性扔在一旁,呆坐在铜镜前。
      那新晋的妃子是他母妃特意选出的人,应是什么大家的小姐,她落珂掌管后宫深知顾淮安从未去过那妃子的宫里。做出如此□□后宫的事,真是有辱斯文。
      落珂气,气他明知这番还装作不知的样子去探望那妃子,让人好生侍候着她。落珂又忽然想哭,这便是她的夫君,对每个人都是交以真心,怕她听闻风声生气让人故意瞒了她。
      她的淮安,可以忍受宫中的风言风语,也不愿重罚一人;她的淮安,可以事事顾及到她,却绝口不谈自己;她的淮安她的淮安,温暖的像春风一样。落珂不愿将这春风献于岁寒,落珂也不愿让他来受这份苦楚。
      “宣太医过来。”落珂唤了一声,这件事要办得狠,办得毫不留情。她虽这样想着,但当那妃子将她端来的汤药一口饮尽时,落珂还是有一丝愣神,这女子绝不是如她所想的一般。
      落珂的手指绞在一起,想将她扶起,伸出手却又不知该如何去做。女子面色苍白,大滴的汗珠从她的脸颊上滑下。女子艰难的扯着她的袖子,说了什么“快走”之类的话。落珂听不清了,也没时间听清了。
      窗外,顾淮安和他的母妃正徐徐走来。
      她方知她已被人算计,落珂坐回梨花木椅上,轻泯了一口茶。她想,不如让这场戏演得更真些。
      (五)
      自那日起,落珂便被顾淮安软禁在了宫中。他的眼神冷得像寒夜里的坚冰,硬生生的划破了他们之间的联系。
      他说,珂儿天凉了,就不要多走动了。
      落珂什么也没有说,她甚至都未曾回过头。
      “果然你这院中的花儿最好看。”那妃子折下一枝花,凑近闻了闻花香。深情像极了那些未嫁的小姑娘。“看你烦闷,可愿意看场戏?”
      “这场戏还不够好看?”落珂反问,抬手将她刚摘下的花插入瓶中。
      “小气。”女子撇撇嘴却未显怒气,继而道。“带你看场傀儡戏。”
      “哦?只怕是戏班子无法演起这戏。”
      “傀儡罢了,要的不过是自由。”
      落珂细细修剪着花枝,将那残花败叶如数剪掉。
      “傀儡都走了,我又该看什么?”
      “戏班倒了,王后再另起戏班便是。”
      “好。”
      顾淮安是在那妃子来之后的第二日到她宫中的。落珂那时正伫立在树前,听见身后的脚步以为是侍女便唤了声。
      “折些花摆在我房里。”
      “那花儿香气太浓,对睡眠不宜。”
      落珂错愕的转过头,望见他的眉眼又瞬间低下了头,再抬起时,眼眶里已浸满了泪水。她明明有很多想说的话,一时间又不知从何说起,最后只是满是哀怨的问了一句,“淮安,你可还在怪我?”
      “孤何时怪过你?”
      一个“孤”字便已是疏远了距离,落珂有一丝失神。她记起以前顾淮安说过,他不愿自称孤,强逼着当上的侯王若是再如此怕是真要成为孤单的一个。
      是否她让他觉得被抛弃了?是否她让他觉得只能形单影只?
      落珂叹了口气,初秋的风还不算太凉,她却紧紧攥着衣袖,怕冷风吹进心头。新沏的茶,她双手端起茶盏,敬于他前。
      “侯王可愿听妾身一言?” “但说无妨。”
      顾淮安接过茶盏却并未品尝,抬眼望她,稍显清瘦。
      “落珂自年幼起便被教导,无狠厉之人难登大位,我虽不能接受,却又不得不承认。父王无治世之才能,各路人士纷纷自立为王,东夏王朝被架空于世,只得以各位公主相许,流嫁于四方以安天下之乱。落珂记得嫁与侯王之时,侯王说会待落珂好。那时我觉得若有一天侯王与世为敌,落珂定站在侯王身边披坚执锐。”
      “淮安,我不想输,我不想输给任何人,我更不想,输了你。”
      那一日,顾淮安将她拥在怀中,无需多言,因为他们早已并肩在一起。
      可顾淮安没说,他不是怪她,他只是怕她,怕她像母妃那样沾满血腥。
      (六)
      大概是阳春三月,祁国边境被晋国侵犯,顾淮安亲自统军平定,忽有探子来报“王后有喜。”许是这孩子带了好运,这一战乃是顾淮安立为侯王后的第一场胜仗
      顾淮安大胜归来时,先登的便是落珂的门。她正摊开画纸,画些什么,似有不甚满意,扔掉重画。
      “边境可非你画得如此,祁国居北,晋国稍南,祁军出境非寒冬而为暖春。“
      “落珂又为出过边疆,这不是要等淮安你回来才能提笔。”
      他从身后环抱住她,握着落珂的手,一提一顿,在纸的边缘画下一幅边境写真。
      “画有留白,不知珂儿你在中间所留之处是有何用?”
      “我从未见过淮安的戎装模样,淮安画给我可好?”
      落珂用手指着画纸,笑得轻快。他也一笑,扶她坐下,拿起画笔细细画着。
      “古人有言,将军戎装似虎面露凶气,以退敌人。可淮安你画得分明就是儒雅书生嘛。”
      “我自没有那些凶气,如何画得来。若是珂儿你上战场,也是吓不退敌人的。”
      “若我上战场,定会戴一青铜面具,这样谁都不能望见我的容貌了。”
      “你呀。”顾淮安点点她的鼻子,望向将要盛放的梨花树,再未发一言。
      是否带上青铜面具后,谁也就看不透究竟是笑还是哭?
      这一言,他和她都未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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