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

　　肖可摇了摇头，不敢再想下去了，过去的事一想起来就让人心酸。
　　他和李斌现在的日子就像是偷来的一样，之前他根本没想过李斌还能变成现在这样，像一个正常人一样生活，即使仍有些瑕疵，但也足够让人满足了。
　　李斌把煮好的面端到桌上，又回身把肖可拿回来的菜打开，“今天的菜不错！居然有红烧肉！”李斌向肖可兴奋的喊道。
　　肖可正在关店门，小店有点破，门总是关不严。夏天还好，不怕门口有什么缝子，全当通风了。但现在秋天都快过去一半了，不能再像之前不管不顾了。
　　有时候人穷不怕更穷，而是怕生病，本就穷的只剩下一具躯体，却又染上了病，加之现在的医疗现状，这简直是要人命的事。
　　“当然，哥知道你从小就喜欢吃红烧肉，碰巧今天大师傅做多了，甘叔就让我拿回来点，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肖可一边关门，一边回到。
　　“不，咱俩一起吃，我等你会儿。”李斌说了一句后，又去准备烧水好给两个人烫脚。
　　待两个人都忙完了手里的事，桌上的饭也有些凉了，不过幸好天不算太冷，凉饭还可以忍受。
　　两个人坐在桌旁，边吃饭，边聊这一天的事。
　　“我这个月又涨了二百，这样去了房租咱俩还剩一千八。嗯，过两天得给你买件厚衣服，天要冷了。”肖可给李斌夹了块肉说。
　　“我不用买衣服，够穿了，又不是女生，换季就要买衣服。”李斌瞄了肖可一眼，偷偷夹了块姜扔到了肖可的碗里。
　　“得买，我弟弟得穿的好看点，人长得那么帅。我看啊，一千八，八百生活费，三百备用，剩下七百留二百给你买件大衣，剩下的存起来。”肖可算过账后，端起碗就吃。
　　“哎呦我操，李斌斌你又给我姜吃！”肖可把嘴里的饭囫囵的咽下去，大喊了一声，看见李斌笑得见牙不见眼，又不能揍他一顿，肖可只能白他一眼，“白对你这么好了，小白眼狼。”
　　李斌还在笑，从小到大，李斌唯一的调皮劲儿只有在骗肖可吃姜这件事上才能体现出来。
　　“哥，你存了多少了？”李斌笑了一会儿，终于止住了，也变得正经起来。 “快一万五了吧。”肖可端起碗吃着，但总是看着李斌夹菜的手。
　　“这么攒下去，你什么时候才能攒够手术的钱啊？要不我再去找一份家教做吧。人都说年龄越大那个手术越难做了，哥，你都二十一了，再不做就晚了。”李斌接过肖可的碗，给他盛了饭，又递过去。
　　肖可在攒做手术的钱，他和李斌说过，这也是李斌拒绝收书钱的原因。
　　肖可受够了人们歧视的眼光，他不是不男不女的怪物，他是一个正常的男人。但没有人这样认定他，他像是动物园里的猴子，站在人群前，被人们用好奇的，厌恶的，恶心的目光一遍又一遍的上下打量。
　　他是异类，是怪物，是恶心的代表。
　　肖可到现在还记得他们说他的话，太恶心了，不男不女的，他是变态吧。那人没有说话，但肖可想他心里也会是那样的想法。肖可在心里想，操，我是变态，那上变态的人比变态还变态！妈的，一群禽兽。
　　我今年都三十一了，已经老的不能再老了。肖可苦笑了一下，但低头吃饭的李斌却没有看见。
　　“不用你啊，我自己慢慢攒呗，要是不能做了，那钱就留给你娶老婆，我弟弟这么帅，得娶个漂亮的老婆。”肖可装似不在意的说。
　　李斌的脸却渐渐红了起来，并小声嘟囔了一句，“可我已经有人了啊，阿骁虽然不漂亮，但很帅啊。”
　　肖可正喝着面汤，听见后差点被那口面汤呛死，咳得都要把肺给咳出来了。
　　李斌被肖可吓了一跳，连忙给肖可顺气，“哥，你怎么了这是？越大还越不会吃饭了？”
　　肖可看着李斌，却咳得说不出话，心想，老子这是让你给吓得，还他妈阿骁，你家的阿骁孩子都不定有几个了，也就你这么个傻子还心心念念的想着吧！人家不定在哪风流呢！
　　想着想着，肖可也有些心酸，我他妈的也没聪明哪去，俩傻子凑一起去了。
　　李斌看肖可不咳了，又坐回去，说：“对了哥，我今天遇到一个奇怪的人。”
　　“怎么奇怪了？”肖可知道李斌有些害羞了，这是在转移话题。
　　“今天他来咱家买题，穿的人模人样的，像挺有钱的样子，但人有点傻逼。”李斌和肖可在一起时间长了，嘴也学着肖可毒起来。
　　“咋傻逼了？”肖可乐了，感觉“傻逼”这俩字从李斌嘴里说出来特招笑。
　　“他一个劲儿的打听我，装的像是闲聊似的，但我都能感觉出来，而且他说他还要来找我。”李斌撇了撇嘴。
　　肖可有点惊讶，这是看上李斌了？
　　“一脸的猥琐样儿，而且他居然也叫林骁。”最后一句话声音非常小，要不是肖可一直盯着李斌，根本听不清。
　　又尼玛阿骁！肖可都有种想踹李斌一脚的冲动。
　　北方秋天特有的风在逐渐空旷的街道上一阵又一阵的刮着，往来的人急急忙忙的向家里赶去。没人注意到路旁小书店里两个老板间的“暗流汹涌”，只有昏黄的灯光从玻璃照出去，照亮了一段路。
　　而此时，那个人模人样的猥琐的傻逼在干什么呢？
　　“哎呦我操，三角函数咋做来着？”
　　“这个是啥啊！”
　　“我操，什么是通项公式啊！”
　　·······
　　过会儿，一个气若游丝地声音响起了。
　　“喂，张儿，给我找点儿高中数学的网络教学视频。”
　　“你管那么多呢，我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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