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碎欢

　　楚墨寒出发的时候，九歌破天荒起的很早，早早便在城门口等候，宫凛也觉得诧异，但她不会问，聪明如她，为九歌轻轻披上风衣，九歌看向宫凛，内心一暖，一声谢谢却是说不出口。
　　“九歌？”楚墨寒也觉得诧异，左向天也是，似乎每个人都是，所有人都知道九歌和楚墨寒每次见面都势如水火，没有想到竟还会亲自来送楚墨寒，手里带着一壶酒，所有人都以为九歌要以酒践行。
　　“我送送你，还有一封信要你转交给欧宇南。”九歌语气带了一丝嘲讽，她并不是像所有人所认为的，关心楚墨寒，只是这封信很重要。
　　“好。”楚墨寒心里松了一口气，原来如此。
　　楚墨寒跳上马背，看向九歌，九歌苍白的脸色在清晨冻的有些微微发红，眼帘轻轻下垂，睫毛很长，没有看他，而是错开他看着临行的将士，他不知道九歌在想些什么，却见九歌将酒举起，仰起优美的下颌线，哈哈一笑，倒进了嘴里，果然是个疯子，大清早饮酒，拉起缰绳欲调转马头，却听见九歌一声淡淡的“保重。”
　　“九歌，你要我答应的是什么事情。”楚墨寒想起这两天老是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的疑问，终是回头，忍不住问道。
　　九歌轻轻一笑，便是示意楚墨寒拉低身子，声音清冷，在他耳边很清晰的一句，“娶我，而且是明媒正娶。”
　　“不可能。”楚墨寒马上斩钉截铁的说道，声音洪亮，周围的人一片疑问，纷纷看向他和九歌，这两人说的什么悄悄话，而且楚墨寒面色微微发红，带着囧意，却没有人知道九歌所说的。
　　“楚将军，莫非是个食言之人。”九歌声音细腻绵长，轻轻的笑着，却是带着嘲笑的意味，语闭，竟然仰头抿了一口酒，众人看来，这九歌当真是个酒疯子，如此嗜酒。
　　楚墨寒眉头紧锁，内心焦急难耐，娶她？简直是惊世骇言啊，九歌莫不是在捉弄他，这样的玩笑可开不了，他不能负了柳嫣儿，只是没有想到，原来九歌对自己竟然有这样的心思，他一直以为九歌喜欢的是王爷，所以百般帮助自己，但自己确实答应过满足她的条件，他无奈叹气，甚至无力反驳，或许九歌只是一时兴起，毕竟她也看不起他，不是吗，刚想表明态度，却见九歌勾起一起略带嘲讽的笑容。
　　“放心，我开玩笑的，偶尔捉弄一下你，还是挺有意思的，条件你欠着，我九歌必当坚守叶城。”九歌坚定的说道，用力锤了锤楚墨寒的胸口，然后是一抹难以言喻的温柔笑容，楚墨寒感觉胸口微微发热，想起一段话，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出发。”楚墨寒不想去看这样的九歌，温柔并不适合她，她应是骄傲的，盛气凌人的，她在他心里还是有一种芥蒂，无法排解，或许放下芥蒂，可以成为朋友。
　　九歌看着大军远远离去，良久，才回过神来，却是一句，“宫凛，你可曾记得，我和你说过，我的父亲也是将军。”
　　“是的。”宫凛内心微微一颤，她其实很想问，刚刚九歌跟楚墨寒说了什么，但终究是不问。
　　“我没有想到，有生之年，还可以当一回将军。”九歌轻轻一笑，似是感伤，宫凛知道，九歌必是想起了曾经的那一场杀戮，父母亲的惨死总是让她难以忘怀，造就了她冷漠的性格，纵使报仇雪恨，她依然无法忘记，虽然她没有见过那场杀戮，每每听李叔提起，她的心里便是刺骨的疼痛，仿佛亲历，那个时候小九才七岁。
　　“还是个英气逼人的女将军。”宫凛轻轻的说。
　　“将军，将军走了吗。”左向天衣衫不整的跑过来，似是紧张，似是惭愧。
　　“走了，左副将军该不是起晚了掉了队了。”宫凛见到左向天这副模样，带了些调戏的问道。
　　“才没有呢，我不回京城，只是想过来送送将军的。”左向天说话有些语无伦次，许是心虚。
　　“原来如此。”宫凛还是一副好笑的模样，看着这个少年将军，似是故人。
　　“只是昨晚巡岗到半夜，一时太累了。”左向天看向宫凛，戴着面纱，略长的睫毛在清晨带了些水汽，眼睛氤氲，竟和九歌有些相像，带着些妖媚，心里微微一动，却是生出一股极大的怒气，这个丑陋的女人，凭什么嘲笑自己。
　　“左副将军，不要介怀。”九歌有些累，不想听他们两个争辩下去，吩咐道，“叫人帮我制作一副盔甲，三天之内就要。”
　　“哦，好的。”左向天还想对宫凛说些什么，只得泄气的离开，临走的时候，楚将军有交代，一切听从九歌指挥。
　　“宫凛，这也不像你啊。”九歌微微一笑，九歌在记忆力实在找不出宫凛会如此针对某个人，大部分都是沉默冷静的。
　　“是吗，我不觉得。”宫凛淡淡一笑，她对左向天没有任何意思，只是想起以前的一些事情，甚至感觉到脖子上的玉指环有些微微发烫。
　　“希望如此。”
　　九歌不再多说，立刻叫人去打探宇文穆的动静，行军打仗她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布阵也不是她的强项，所以要有所准备，看来又要请欧阳郁来了，想起他九歌就有些微微头疼，还得请百里一笑过来，他的阵法天下无人能破，只是要比起欧阳郁来，更加棘手，什么也不要，独独对宫凛是一副痴情，哪怕宫凛面色丑陋，他还可以很坚定的说，他不以貌取人，就是喜欢宫凛，宫凛的眼睛是天下最珍贵的白日樊星。
　　“公子，可是想请百里一笑。”
　　不过看九歌总是欲言又止的样子，宫凛却是心里很清楚，九歌一定是想让百里一笑来帮忙，宫凛眉头紧皱，却是无奈，只因为一次机缘巧合救了百里一次，百里一笑缠了他四五年，这些年，无论她到哪个地方，想方设法甩掉他，不出半月他总是能够找到她，甚至甩也甩不掉，就这个人可以说是她这辈子最大的失误。
　　“可以吗。”九歌见宫凛眉头紧锁，有些不忍，但还是认真询问道。
　　“没有什么不可以。”宫凛叹了一口气，“他已经来了，就混在军营里面。”
　　“什么？”九歌微微诧异，却是不禁觉得好笑，“宫凛，看来百里对你痴情可谓一般啊。”
　　“我对他没有任何意思。”宫凛冷冰冰的回道，她的心早已不会为任何人有所波动，除了九歌，她生命中所剩下的唯一重要的人。
　　“你说的可是谁啊。”
　　百里一笑，穿着军装，衣服有些松垮，手里抱着个盔帽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像个兵痞般将盔帽扔至桌子上，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品了起来， “好茶。”
　　“当然说的是你，你怎么会来。”宫凛情绪有些激动，她最不想见到的可能就是百里，偏偏这些年见的最多的就是百里。
　　“若不是想请我帮忙，我会这样大摇大摆的来吗。”百里对宫凛嘿嘿一笑，和他刚毅冷峻的面容极为不符，单薄的嘴唇略显刻薄，九歌好像听说过这样的人大多负情冷漠，却不想却是如此痴情，九歌无奈，宫凛更无奈。
　　“那好，你打算如何帮我们。”九歌强调了我们，因为只是我，百里一笑不一定会帮忙，但如果是宫凛那就不一样了。
　　“那要看宫凛对我如何了。”百里一笑认真的看向宫凛，这些年，宫凛一分情面也未给自己，终于也有有求于自己的时候，百里感觉内心有些愉悦。
　　“你想怎样。”宫凛眉头紧皱，她当然知道百里想怎样，但还是要问。
　　“你知道的。”百里惬意的喝了口茶，心情大好。
　　“我答应你。”宫凛定定一笑，却是有万分苦涩。
　　“宫凛。”九歌看向宫凛，原来若要百里帮忙，是有条件的，那她宁可不要，没有百里一笑，她一样会守住叶城，对百里一笑冷漠的说道，“百里一笑，你走吧，我们不需要你的帮忙，还有，不要再缠着宫凛。”
　　九歌放出警告，她要杀死百里一笑，易如反掌。
　　“好吧，我想你会来找我的。”百里一笑并不在乎九歌的警告，只是深深的看向宫凛，意味深长。
　　说完，百里一笑竟带上军帽，便哈哈一笑，大步离开。
　　“宫凛，你对百里真的是一点都不在乎吗。”九歌看向宫凛，难道百里一笑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一点都没有打动她。
　　“不在乎，但他在乎我。”宫凛紧紧的握了握腰中的佩剑，感觉到内心是一种苦涩，难以言喻，“他一定会帮你的，相信我。”
　　“我相信你，但不是用你换来的，那我宁愿不要。”九歌也肯定的说，在她心里，宫凛也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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