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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入了伏天气更热了,知了爬在藤萝上面,从早到晚的叫唤,一点都不闲着,搅的人头疼,西月端着解暑汤放到案几上,江琬看了眼,“苦不苦?”西月笑道“厨房新送过来的,姑娘先尝尝。”
江琬喝了小半碗,这才把心底的烦躁压下去一些,回头又问“铺子上来人了么?”西月道“正要回姑娘呢,大掌柜的派人过来了。”江琬道“把人带到前院,我稍后过去。”西月听命下去安排。
等江琬到了前院到屋中坐好,隔着帘子看着垂手站在下面的小厮,“你们掌柜的让你回什么话?”那小厮是个平日不太受掌柜的待见的,那天发落了华苇之后,全铺子的人都看见了,大家都知道了这新东家上任要立威,谁碰上谁倒霉,小厮听见江琬问他话,就站在地上哆哆嗦嗦的道“回,回东家的话,掌柜的说,申大有老婆安顿在了城外的静雁庵里,过几日就回申家老家去葬了……”江琬不动,那小厮擦了擦汗,江琬问道“还有什么?”小厮闷着头,“还有,还有,还有小的,”越想着来之前掌柜交代的话,越着急越想不起来,他忙跪下,“小的该死,记不得了。”江琬笑了笑道“西月,让他到屋檐下避避太阳,将解暑汤端一碗出来给他。”西月应声下去。
小厮坐在房檐下的台阶上,手里端着解暑汤喝了一大口总算缓过气来,江琬也不急,见他好了,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小厮答道“小的叫武勇。”江琬又问“申家的老婆今年多大的年纪了?”武勇答道“小的说不上,似乎三十出头,”
“那往常可听说患的什么病?”
“小的听说她一直身子不好,年初的时候同申大有的大嫂挣房子还是田产什么的,就气病了,也就没熬过夏去。”江琬心里叹了口气,点点头,“回去告诉你们掌柜的,先从柜上拿二十两银子给申家送去,以后的事再说。”武勇应声回去禀报不提
等过了半个多月,下人回禀说申大有过来谢恩了,江琬放下手里的屏风,让人将申大有带到上次见人的院去,将江琬转过屏风来,就看见个个头不太高,身形有些消瘦的人,背着手在欣赏墙上的字画,他听见响动,忙转过身来,总算看清楚了铺子里伙计说的人,年纪真的不大,面容还没真么长离开,不过也是肌肤雪白,眉目清秀,倒像她的娘亲。今天梳了两个垂髫,穿了件嫩绿色的长衫,手里提着把扇子,另一只手上带着个珍珠手串,对着江琬施礼道“见过东家”江琬做稳了道“不必客气,坐”申大有这才在江琬下手坐下,下人送上茶来,申大有开口道“这次来,是过来谢东家来了。”江琬端着茶盏“申掌柜不必客气,”申大有同江琬也不熟悉,踌躇半响,才开口道“这次也不单单是为了跟东家道谢,还为了另外一事而来。”
江琬抬眼道“我知道,你是来求了我离开铺子的是吧?”申大有一愣,抬头看着江琬,就见江琬笔直的目光直接定在他的脸上,让人无所遁形,他一时不知说什么好,江琬又道“怎么,申掌柜也觉得我当了新东家,铺子要完了,无法再呆下去是不是?”
申大有忙答道“岂敢,东家虽然年纪小,但办事周全,申某实在感激,没有丝毫轻慢之意。”江琬道“那又是为何?”申大有沉默一下道“也是东家对着铺子上的事不熟,若是从仆下嘴里听说了反倒不好,只管东家放心,仆下的卖身契还在东家手里一天,仆下就是东家的人。”
江琬蹙了蹙眉头,“你少跟我弯弯绕,我听的明白,你想赎出身契是吧,”申大有苦笑道“老妻去世,只剩下一个儿子,东家有所不知,仆下这儿子,书是读的很好的,仆下想着总是要有个出身才是,老妻临终前千叮万嘱的要仆下务必养大儿子,仆下做了这个举动,也是完成老妻的一桩心事。”
江琬道“你儿子如今比我上两岁,还没中秀才,若是中了秀才,又要找名师再学,运气好的话,怎么也得二十岁中举人,你拿什么养活儿子读书?”申大有道“仆下家里还有几亩薄田,早晚是供得起的,还有族兄在。”
江琬毫不客气的道“别提你那族兄了,要不是因为你家兄,申家太太还能多活几年,你如今气不过,让儿子读书成才,好给你出了这口气,是不是?”申大有心里点头佩服,江琬说的对,那族兄还不是仗着自己家里有个举人,在乡里横行,不然也不会把老妻气得一病不起了。想到这叹了口气。
江琬端着扇子道“你趁早打消了回去种地的念头,如今年纪轻,还能种的动,若是年纪大呢,若是你儿子一直不中呢?说起来容易,中个举人你知道有多难么?”申大有沉默不语,江琬道“我给你个信儿,你别走,这仇早晚会报,我能让你儿子一直走到金銮殿上中殿试,你看如何?”
申大有又是一愣,江琬小小年纪说出这话有些诡异的违和感,只是这种感觉虽然奇特,可并不让人觉得好笑,他沉吟片刻,江琬又道“我知道,这铺子里都是大掌柜说的算,不过我这新东家上来了,就要有新的规矩,他做不长了,这帮人若是不弄走了,还不知道这铺子是谁家的了。我知道申掌柜手里有本账册,那东西好好留着,早晚会用到。你让范成新也准备好了,我可要动手了。”
这一次申大有大吃一惊,这事情最为隐蔽,就连范成新都不知道,东家是从哪知道的?他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江琬口气软和下来又道“今天的事从你耳朵进去,就别从嘴里再出来,若是申掌柜还想走的话,那看在我娘亲的情面上,好歹帮我过了这一关才是。”
申大有叹道“罢了,东家,仆下这就回去准备。”江琬心里也出了一口气,“若是我有事,如何去找你?”申大有答道“仆下住在长街巷子那边,到了一问便知,”江琬又交代几句,等俩人话说完了,这才放了申大有回去。
江琬出了门问西月,“刚才可有什么人来过?”西月道“奴婢一直守在这,别的不曾见,倒是夫人那院的小丫头梨花刚来过一会,见我看到她了,转身也就回去了”江琬道“别管她,去叫了辛五过来。”
辛五第二次给姑娘办事,就熟悉得多了,见了姑娘,依旧行礼,江琬道“你们辛家是我娘家留下的老人儿了,只因为你母亲年纪大了,太太把她遣了回去,你爹娘如今还好?”辛五没想到姑娘突然问起自己娘老子来,沉默一会还是答道“姑娘,要奴才说实话?”
江琬道“问了你,自然要听你说实话,谁耐烦听假话不成?”辛五道“前年我娘老子出去的时候,姑娘还小,奴才娘托了人让奴才来做了门房小厮,奴才老子后来跟着熟人去做了盖房子的瓦匠,别的不会,出力气倒是有,可前几个月从房上摔了下来,腿断了,没办法只好回家养着,如今还躺在家里,奴才娘也是个没什么本事的,给赵举人家洗衣服。奴才一家,活得不容易。”
江琬道“说起不容易,谁都不容易,知道为什么我上次让你办了事,没再叫你进来吗?”辛五疑惑的摇摇头,江琬道“我上午刚让你办了事,下午去夫人那,夫人就全知道了,你说我能不能信得过你?”
辛五一愣,忙指天发誓,“姑娘让奴才办的事,奴才可没个别人泄露过一句半句,若是奴才说了,天打五雷轰!”江琬道“这誓发的没诚意,加上你老子一辈子在床上起不来如何?”辛五忙开口“奴才以奴才老子的名声起誓……”江琬拦着道“行了,行了,逗你玩呢,你还当真,我这话是说,你以后办事,可得小心了些,不要只管着前面,忘了后面还有个尾巴。”
辛五这才放下心来,“是,姑娘。”江琬站起来走了几步,道“我如今还有事吩咐你去办,办好了,往后你娘也能再回来办差事,你老子也就不用去当瓦工了,怎么样?”辛五听了提起精神问道“只要姑娘吩咐的,小的这回一定办好了,不给姑娘惹麻烦。”
江琬低声道“你去让你的同伴,别是咱们府上认识的人,一天到晚的给我盯着那间铺子,都去过什么人,怎么去的,多长功夫出来的,手里拿没拿东西,全都一五一十的回来告诉我,还有,若是有人跟着你,你就去别的铺子转转,不用我说你也该知道会怎么做吧。”
辛五这回心里有数,答道“姑娘放心,小的这就去了。”江琬点了点头,又让西月拿出二两银子,“没钱办不成事儿,只有这么多,你省着点用,等过了这段子饥荒日子,年底赏你个大的。”辛五捏着钱回到家里去找人偷偷盯暗哨。
西月见江琬把人遣走了,回道“姑娘,咱们的银子可不多了,”江琬自然知道,如今手里没有余钱,干什么都使不上力气,只好道“别的不管,留下三十两出来,别的能省则省吧。”西月低声道“奴婢这还有十多两,姑娘先用着救急吧。”江琬道“你辛苦攒下的钱,还要以后当嫁妆呢。”西月知道江琬是和自己玩笑,“奴婢真要出嫁了,姑娘还不送奴婢个大的?”江琬心中突然欢喜起来,她一定要让西月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姑娘,奴婢虽然不知道姑娘为何这样做,但是奴婢看出来,您不信任大掌柜的,这是为何?”江琬想起上辈子的事情来,那时候刚嫁到衡兴王府,这铺子也是到了自己手上的,什么都不懂,万事听大掌柜的话,本以为大掌柜是家里老人管了这么多年了,可以依靠,后来才知道,那些钱都被他从中私吞了,铺子也早剩下个空架子了,等问起来的时候,就说已经经营不下去了,只好卖掉,最后的买家也不知道是谁,有一次自己回到宜春,打听周围的人才知道,申大有受了排挤,自己回了家,当时把申大有身契拿出去的正是宋氏,申大有用了五百两银子赎的身份,大掌柜仗着自己关系多,压着别人家不敢雇佣申大有办事,无奈他只好在家做点小事,有个儿子在读书,日子过得也不富裕,自己还曾经找过他,申大有同自己说了好多的事情,当时不禁想要是申大有当了掌柜的,定然不会像现在这样。
江琬想着那时候看见的几个伙计都是谁,一个个的都是大掌柜的亲信,就这么把自己的铺子给折腾空了,一趟宜春回来,江琬气的要死,丈夫也不会为自己出头,无奈之下只好吃了个闷亏。想到这她突然想起个事情来,那时候和谢峥住在别院,有天谢峥回来,递给她一份手抄稿,江琬不明所以,这是份当时的充军文书,上面一堆密密麻麻的名字,扫了扫就撇开了,谢峥不经意似的又端起来,逐句的念下来,其中有几个名字就是之前来见自己的铺子里的伙计,江琬怀疑谢峥将这几人给发配充军了,可一想他每日忙来忙去,哪里会理会这些小事。谢峥见江琬没有什么举动,也就失去兴趣将文书扔在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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