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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4 秋风的墓园
“青蓝的天空干净得像被冲洗过一般,那连绵的蓝色是我的心情。脚下,远处的几朵雏菊寂寞的开放,陪伴它们的是同样寂寞的守墓人。这里和人世一样是钢筋水泥的天地,我从一个孤单的世界来到另一个孤单世界的门口。这段路,我走了三年。
“身边是父母长辈,还有姐姐。秋风起了,吹落了他们的眼泪,我的祖母就掩映在这钢筋水泥之间,现在就在我们身边,却无法触及。被浸透泪水的哀歌青蓝色绸子一样在空中飘着,那是天堂的讯息。
“守墓人远远地望着我们,透过凝滞了的空气,悠长的叹息在我的眼前蔓延。午后的阳光并不炽烈,迟疑着,向远离人世的地方走来。阳光落在这青石墓碑上,却让人感到愈发的清冷。而这种情冷,却给了我一份人始终找不到的静谧。
“真的没有那种排山倒海的悲伤,但也不像‘哀而不伤,怨而不怒’的人们尽力将自己克制,更不是来到这里大脑一片空白,失去了各种情感。只是因为所有的情感早已被岁月平复,只是在这里,情感的可以表达都已失去了其本身的意义。
“我没有眼泪,不是因为那秋风柔弱的不足以将它们吹下,只是,因为那心灵的距离。”
赵刚抬起头,闭上眼。
“亲人们都诉说他们不是一次与祖母在梦里相见,可是我一次都没有。但来自遥远天国的那抹青蓝却还是留到了我的心中,我坐下来,想静静地进行一场心灵的对话——可遇不可求的并肩站立。
“秋风又起来,雏菊在低低摇摆,阳光也被吹到了很远的地方。像低低的倾诉,像饱含淡淡哀愁的哭泣,间或传来遥远的叹息,甚至还有不曾有过的急切呼唤:而我只是在那里静默着,淡淡的记忆似乎找不到我,遥远,在天际。
“秋风渐渐低下去了,心里却不曾有过一缕风吹过。难以回忆,不是因为遗忘,而是为了一种释然。已三年,这是对尘封往事的最后一次祭奠。平静地告诉自己,不会再计较她对我的忽视和对母亲的不公,一切终已过去。来者必去,生命终究是一段短暂的征程,释然才会让我走的更远。
“在这里做了最后的告别,站起身来走到大门前,前方是我的路。
“跨过一步,还要往前走,我没有回头。路边的树叶沙沙的响着,像是为我送行,我却明白那是天外的声音。
“走过很长的一段,心中的那抹青蓝早已散去,那声音却依旧伴随着我,一路走远……”
赵刚小心地把本子放回原处。
我知道,我明白。
童宇凡看见赵医生的时候,后者正向手术室走去。
医生两鬓斑白。
童宇凡看见了儿时的自己。
生命到底是什么呢?
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破旧的村屋。门前的老柳树。
偏僻的地下室。暗淡的后窗。
幽静的小路上,十岁的自己,大声的尖叫着,拉着小伙伴的手,玩着跳飞机的游戏。
记忆中的格子裙飞扬,笑声遥远。
自己原来,是这样的。
原来,可以像童童一样,简单的快乐。
可是,再也不会有那样的日子了。
“宇凡。”赵医生从手术室探出头,“现在要把孩子送到ICU。”
“那——”童宇凡心里一急。
“手术途中出了一点问题,”赵医生说,“解决了这个问题,但是还要择期举行另一场手术。”
“没问题,医生,就按你说的做。”赵刚满头大汗跑进来。
“赵刚?”童宇凡诧异,“你怎么不回去休息?”
“没事,我不累。”赵刚有点不敢看她的眼睛,“你先歇吧。”
“你说,人生有因果报应么?”观察室外,童宇凡问。
“会有的。”赵刚握住她的手,“但我妈讲过,最终都是尘归尘,土归土。”
“是啊。”童宇凡淡淡说,“一切都会消失的。”
实验室里。
郑希辰偷偷打开平板。
驭风者:你不怕你们老板炒了你???
光之希辰:我要写故事啊,再说今天没什么事,呆着还不如放松乐呵乐呵。
驭风者:你那些职责呢?
光之希辰:职责是职责,放松是放松。我们又不能没有问题制造问题去解决!
驭风者:这话我爱听。
少爷把手机放在桌上,保存了文档。怀着一种负罪感,删除了黑客软件。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或许,原本的你,就是这样的?
如果我不相信你,还怎么相信我们大家?
闭紧门窗,Jenny沉沉睡去。
一片漆黑之后,忽的一道白光闪过。
三角眼,尖鼻子,刀子嘴……
她看着自己渐渐走近,握紧的拳头张开,伸到那个人面前。
图穷匕见,一把手术刀,直直插进那个人的胸口,血液,像喷泉一样——
“啊——”
她尖叫着醒来。
看看自己的手里,什么都没有。
“怎么了?”少爷把手机放回去,奔向值班室。隔着门,他听见重重的喘息声。
没有回答。
他知道自己不能进去。
他还是无法说服自己。
顶楼的中央电脑。
Jenny,张正一,家庭关系
父亲,张桐;母亲,刘芸。。。。。。
舅父,刘杰;舅母,胡敏佳
胡敏佳?
少爷定定神,以胡敏佳为主线,继续点击。
胡敏佳,家庭关系——
孪生姐妹——胡敏芝,槐树路中学就职。。。。。。
什么?
居然?少爷不知道自己怎么下楼的。
“快来,张正常又进医院了。”Jenny翻身坐起。
魏少爷僵硬下来的脚步又灵活起来,但实在赶不上干练的张正一。
医生拦住两人,“你们先不能进去,他为了躲一辆车,摔坏了腿。现正抢救。”
“怎么回事?”
“他自己打的急救电话。”
Jenny突然有些气急败坏。
少爷在一旁继续走神。
“老大,你今天回家么?”
“回去一次,明天一大早回来。”
“我送你回去。”少爷绅士开车门,“这里我可以盯着。”
回到了北极熊的家,Jenny关上门,“你可以回去了,我收拾收拾自己,干净一下,明天轮流回去吧。”
“好。”
少爷装模作样把车开出去,寄放在一个收费停车场。
换一身衣服,大摇大摆敲开一个单位的门,“你好,现在要走征用你的一个房间。”
说着走进去,关上门。
“少爷!”辛博摇摇头,“你究竟要干什么!”
“都叫我少爷了,也不能告诉你。”
绅士的脱下风衣,挂在里屋衣帽架上,“你放心,就用一个晚上,我是君子,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要是你做坏事呢?”
“我怎么会干坏事。”闷闷地声音传来,少爷坐在床上,打开笔记本。
画面上,Jenny身着浴袍,出现在客厅。打一个哈欠过后,进入卧室。不一会,穿着齐整的衣服出来,开始打扫客厅。
他叹了口气,合上笔记本。拿出听诊器,顶在墙上。
什么声音也没有。
为什么你不申报和她们关系?
我不想怀疑你,可是你却引领我这样做。
我想知道,你究竟在想什么?
或许你这样做有你的道理,但你为什么不置一词?你让我怎么办,你让我们大家怎么办?
“不可能,不会忘记,不会宽恕,不会原谅!”
听诊器里,歇斯底里的声音像是要把他的心震碎。
“女儿,他已经这样了,就算是我,我都原谅她了。你为什么还放不下呢?”
“她的所作所为,都不是人能做出来的。让我原谅她,休想。”
“她已经搬走很多年了,难道还不能回来完成最后的愿望么?”
“她想要干什么?她求到我了?她还有求我的这一天,我怎么不信?”
电话免提和吸尘器的声音还有尖利的女声混合着,通过墙壁和听诊器传来。
渐渐地,声音平息下去。
少爷本很困,却再也睡不着。
把听诊器的膜形体件粘在墙上,耳朵上戴着耳机,就这么靠墙迷糊着。
辛博看到里屋黑着灯,刚要抬手敲门,又放下来,躺在沙发上,盖着毯子睡了。
“你出去!”
少爷一激灵坐起来。
“你出去,出去啊!”
“不会的,我不会出去,我没做错什么!”
“你不应该答应她的要求。”
“我没有答应!”
“你心里想答应的!”
“我没想答应!”
“那你怎么想请假?”
“。。。”
“张正一,你不应该感情用事!”
“我没有,只是按规矩。”
“什么叫规矩?你最想说的就是去他全家的规矩吧!”
“想想以前,你还要原谅她?”
“说话啊?”
“我只是想忘记。”
“你骗谁!”
“你会忘记?鬼才信!”
张正一的手触摸着冰凉的玻璃。
一口气跑回卧室,大口喘着气。
我是谁,我究竟是谁?
假如我是……
少爷的心揪起来了。
最担心的事还是一件一件发生了。
熊猫少爷无声无息的穿过楼道,站在一扇门前。一个人影在墨镜的一角掠过。少爷伸出腿,把人缉拿到饭店。
“你来干什么?”简明把手放到桌子下。
“还嘴硬。你天天跟踪我。”少爷拿起打火机,想想放下。
“赶紧把我解开。”
“等你不嘴硬的。”话这么说,还是把人解开,“你先说。”
“我——看到的比你多一点。”简明活动活动被手铐卡了一阵的手,“你都知道的。”
“不,我看到的比你多一点。”少爷和盘托出。
“啊?双重人格?”简明抓住少爷领子,“你不能胡说。”
“没有胡说。”少爷挣脱,“我问你,你是不是怀疑她?”
“没有。”
“那么他们的关系呢?”
“什么关系?”
少爷压低声音。。。。。。
“不,我相信她,无论如何都相信她!”
“那,你相信我吗?”
“我也相信你。”
“那么,请你一切照旧。”
“你也是。”
林子健靠在桌边,拿着一本书翻起来。
“三维制图?”简悦凑上去,“真是高端!”
“等我学成了,一定要用这个设计下我理想中的房子。”林子健满怀憧憬。
“真的?那帮我设计设计我未来的婚房怎么样?”简悦狗腿地上茶水。
“好啊。”
“好什么好,连个男友都没混上,哪来的婚房啊。”简明谈尽头。
“切,彼此彼此。”
“大丈夫何患无妻……什么?”简明脸瞬间变色,“快去现场,槐树集团中层有人报案。”
“今天是槐树,明天变成杨树柳树,我连处对象的时间都没了。”
“乌鸦嘴。”Wilson撇撇嘴,几人奔赴现场。
我不会原谅,不会宽恕,也不会忘记。
“这这这……谁呀,怎么回事?”现场如出一辙,血的宣言弄得众人直咬牙。
死者仰面倒地,死不瞑目。
“食进鸟投林。”
“落得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简悦和Wilson对视一眼。
辛博等人只有摇摇头的份。
辛博:“实验报告估计抄一份上次的就行了。”
简明:“我对你的话很有信心。”
众人向被雨淋了一样,垂头丧气的赶回差馆。
南棋对助手说:“你给他们打电话,说这次结果和上次一样,和上上次一样。让他们就开会吧,报告一会送去。”
助手程爱嘉洗洗工具,自去办事。
众人把桌子团团围住。
一分钟后异口同声:“唉!”
Jenny从外面一阵风进来,“怎么了?”
大家不说话。
“老大,是不是得祷告一下,这都出现第三个死者了,而且连手术刀都没订。”简悦指指档案。
“求人不如求己。”Jenny接过档案,“死者名叫罗爱荣,槐树集团中层。目前还不知道更多,是吧?”
“是。”大家点头。
“我觉得,大家应该把第二次现场和这次现场翻个遍。”
“翻个遍?”简悦难以置信。
“对,即使把屋子翻过来也要做。”
众人好像进入垃圾堆。
“师父!”辛博惊喜的从抽屉最下层的夹层里拿出一个信封。
23号手术刀闪烁着寒光。
“你们看!”门框上,一个微小孔洞呈现在众人眼前。
三把手术刀和三个孔洞照片依次排列在众人面前。
“真的啊,很多共同之处。”
“那么,我能知道这是同一个人作案。”
“可是为什么他只订过一次手术刀呢?”
“这…”
“可不可能是因为正巧就缺一把呢?”
“正巧就缺一把?不会是有第四个受害人?”
“说不准,但是上天保佑,还是别有下文的好。”
大家七嘴八舌。
Jenny示意大家安静,“行了,对于这证物,大家有什么看法?别跑题。”
“那小洞干什么的?”林子健围着照片看了一圈。
“看不出。”
“但为什么这么巧,每次都有呢?”
“大家看过美剧没,有时候毒气战就是这么进行的。”Wilson大胆猜测。
“这么小的洞……”
“洞不在小,有毒则行。”Jenny若有所思,“你可能说的对。”
“那群人都是死于中毒之后的心脏麻痹,但找不到毒物,如果是这样的话,就容易解释了。”少爷拿起照片,“真是,亏他想得出来。”
“这得多大仇恨。”
“有些事你不以为然,别人不觉得,因为大家站的立场不同。同样的,如果你自己换一个立场,你也会自己和自己打起来。”少爷淡淡说。
Jenny心下一动。
简悦接着说:“天啊,这不是人格分裂么?”
“就是啊,有时你也不知道另一个自己是什么样的啊。”
分裂——瓦解——毁灭……
那个在她身后的人。她确定他已经出来了。
你——是不是怀疑我?我说过,我们无法继续做朋友的,你已经知道太多了。
张正常拖着疲惫的身体,让护士推去儿科ICU病房。
电梯里空荡荡的,只有护士推着他。可是,他竟看到了童宇凡的影子。泪光里,童宇凡对他笑着。
出电梯,张正常吩咐护士看看左右。确认没有更多的人,方才向儿科病房进发。
一路上的忐忑和激动,却被冰封在地下河里。
童宇凡和赵刚依偎着,看着病房里静静躺着的妹妹。
“你看,时间过得很快,连赵医生的妹妹,都是主治医师了。”
“是啊,童童都十二岁了。”
“那我们呢,也会有结果吧。”
“当然,你是值得的。”
张正常无声的退去。
我们终究是不同世界的人吧。
“喂,Jenny,张正常……他醒了。”
童宇凡笑笑,纵使玻璃是透明的,还是能看见你的,就像学生时候,就像闭上眼睛,都知道你会来上课一样。
“张经理啊,你怎么会又进入医院?”简悦嘴张成圆形。
“哎,”张正常不以为然,“没什么,就是为了躲一辆车。然而,这是我自己磕道牙子上了,不管车的事。”
“什么?”Jenny脸色很难堪,“你以为真的这么简单?你要是没命了怎么办?”
“是啊,你还是仔细想想吧,或许走漏风声了。”
张正常挠挠头,“这车……”
一时间并没有什么头绪,二人交代两句便离开。
“老大啊,我去交通署那边问过,那辆车,监控拍到它就是一辆普通小货车。”Wilson一边打字一边说,“而且这个主把车牌遮住了。”
“竟然这样!”林子健牙疼状,“是不是已经被罪犯发现了?”
Jenny双手抱头,缩在桌角。
大家沉默。
“女儿啊,她明天就回来了,很想见一见你。”
“见我?有什么可说的么?当年你为了整个家操碎了心,而始作俑者就是她!”
“女儿……”
“你知不知道,我见到受害人的时候,就好像看到她。我做梦就想杀了她啊!”
“你可不能做傻事啊!女儿!”
“我不会做傻事的,只是,我好像看到她死了一样,心里没那么难受了。”
“你怎么会这么想啊?说到底,大家还是亲人啊。”
“我怎么想啊,我要她永远消失,不要看见她啊!”
卫生间外,简明的拳头里,隐隐渗出汗水。
“啊——”又是拼命捶打门的声音,简明默默无言。
声音一点一点弱下去,不好!
简明不顾一切冲进女卫生间,把里间的门踢开。
门上的血迹让他有些六神无主。半晌,才找来救护车。
“为什么要救我?”洁白的病床上,Jenny扬起毫无血色的脸。
“因为你值得。”简明握住她的手。
“我究竟是谁?”
“你……”简明心一沉。
“我究竟是谁?”
“……”
“我究竟是谁?”
“……”
就是要崩溃么,不,你不会。只要我在,就一定拉你回来。
“Jenny,你就是你,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丢下你。”简明顺顺她的刘海,“睡吧,什么都别想。”
Jenny不说话。
但还是顺从的闭上眼。
走着走着,就回到了十岁时的学校。
“Jenny,一起来玩吧!”小伙伴的声音犹在耳畔。
她看见小时候的自己正皱着眉,一个沙包落在脚下,蹲下身扔出去,嘴角却慢慢绽放两朵小花。
很快,她就和小朋友们融为一体。
自己还有过这样的时候么?
她回头看看自己来时的路。
竟然不是自己一个人,简明站在她的身后,轻轻拉起她的手。
“如果可以的话,我会一直在你身后。”简明面对着她,“可以么,Jenny?”
“我……”Jenny没说话,却把手更近的握着。
简明趴在床边,喃喃自语,“让我,一直在你这里。你在这里,我就在这里。”
听到淳厚的男低音,Jenny在床上挣扎着。
我是在做梦吗?
不是的啊,那个多次和自己搭档的人,正在反复地讲着梦话。
Jenny不禁笑了。
为死理儿的少爷奋斗了小半生,就是要让全组人知道梦境尤其是梦话可以反映人的潜意识。
少爷要是听到这句话,不知作何感想呢?
Jenny的脸有些红。或许是我自作多情,他想的根本不是我呢。
“Jenny,我们回去吧。”
一句梦话过后,Jenny的眼泪不可抑制的下来。
“Jenny,Jenny!”这次不是梦话,简明迅速坐起,手撑在床上“床咚”道,“我刚才怎么了?”
“梦话而已。”
“我……”简明迅速倒带,“那你……”
其实他们不知道,他们的梦境是一样的。
“老大你没事吧!”简悦急火火的冲进病房。
“没事,就是撞伤了头。”简明指指头上不大不小的纱布。
“老大啊,你安心休息。”简悦一阵风溜出去,“这里我们会挨个查的。”
“都不说问问我这个亲哥。”简明酸溜溜,“有了老大,就失去了全世界。”
“哈哈,”Jenny笑,“你妹妹总是会长大的啊。”
“代价就是忘了亲哥。”简明挠头,“我说,不然你就收了我,她想起你时顺便还能能想想我。”
“不带捆绑销售的。”
“你能笑就好了。”
简明重又拉住她的手,“可不可以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或许知道吧。”Jenny盯着他。
“在事实面前,真相是多么苍白啊。”简明眼里突然变得柔和,“我知道的越多,明白的就越少。相信我,我没有预设立场。”
那么,你一定不是他。
“我——”Jenny无力的躺在简明的另一只手上,“从何说起呢?”
是啊,我们的故事,将从何说起呢。
那篇文章,你没看过吧。那是我中六的习作,老师评语是——因为真实所以很动人。对于我,是用命去写下每一笔。
我比简爱幸福,因为,我的父母健在。
可是,我不想听到他们回忆,所以,在内地长大的我,远走他乡。
以前的事,都不重要。就算是我妈为了外公外婆操劳半生,却被亲戚们说成是贪老人的财产;就算是每逢过年过节,我那舅妈,以各种理由在外婆家大吵大闹,最后是由妈收拾残局;就算是那些亲戚来坑骗外公外婆,妈劝说他们不要上当,最后自己被各种非议包围;就算是妈为了外公家里的生意,一度放弃更好的就业机会,最后还是无力回天;就算是每年忍受的一切一切……就算是大家最后四分五裂,依然不重要。
我总是觉得,如果没有我的出生,就没有之后发生的一切。因为我出生,所以我在外公家长大。所以妈就是为了这件事,付出不求回报。所以,最后,还是没有好结果。
为什么要当好人呢?当好人一定就有好结果么?我想过,谁敢在欺负爸妈,我就一定更凶的欺负他们。
看到他们居高临下,我从十六岁,再也没和那女人说一句话。是她给外婆气出了心脏病,是她挑起了每一个矛盾,让我们每一次不欢而散。
然后,每一次激烈的争吵,都让我暗暗下决心,以后绝不考回家乡。你知道高尔基的童年是什么样的吧?虽说不止于此,但心战你懂么?
他们明知道自己在吃亏,却一次一次委曲求全,我对现实彻底失望了。妈曾对我说要和他们搞好关系,说不定谁用到谁。我敢用么?那女人因为嫌小姨上学时住他家,把她三更半夜赶到街上去!
我不能想太多了,我自己要疯了。
可是就当我要忘记他们的时候,那女人居然问我妈说,她想过来给当事人办丧事,顺便看我一面。
我不想见到她,当那个当事人死在办公室,我都觉得就是她死了,终于彻底忘记她了。
可是,她毕竟还没死。
我很想她死,但我没法下手。我不能让爸妈白付出,就算听到一些话也好,撑也要撑下去。
我可以忘记,但是真的不想见她。
“Jenny。”简明突然觉得说什么都很无力。
“我不会做傻事的。”
“我知道。”
彼此交换一个安心的表情。
“师父,结果出来了,”简明按下免提,“吴天没有喜当爹,那孩子是他的。”
“真的?中科院怎么说的?”
“教授说那是一种特殊的基因变异,全球只有几例,这事儿很罕见。”傅学仁喜不自胜,“孩子是清白的!”
“真的啊,那太好了。”简明心里的石头放下了,“那下次开庭时你去作证吧。”
“没问题!”
Jenny,我一直在等着你。
你是谁?
不重要。只是,我知道你和我一样很痛苦。
放下手机,Jenny感到一点异样。
郑希辰大张旗鼓打开聊天。
光之希辰:在吗?
驭风者:我在。
光之希辰:做我们这一行的,真是感觉要憋死。
驭风者:怎么?
光之希辰:抓不到凶手,替当事人感到憋屈。
驭风者:(疑问表情)你觉得所有的受害人都很委屈?
光之希辰:这不一定,社团互相残杀的话,谁都脱不了干系,不是吗?
驭风者:世界上的事,你说不清,有事实,但可能永远没有真相。
光之希辰:对,证据有时可以造出来,这使我觉得自己越发无力的原因。(疲倦表情)
驭风者:你没法说对错,没法论证“存在和消失”。很多事你不能控制,要顺应天意。
光之希辰:你说得对,凡事但求无愧我心。
放下电脑,郑希辰觉得自己好像被这姑娘打败了。很多事并非人力可以控制,道可道非常道,但道会告诉我什么呢?郑希辰胡思乱想着,我病急乱投医,请丘处机道长,告诉我究竟怎么才能确定始作俑者的身份。
辛博看着郑希辰魂不守舍的样子,“怎么了,不舒服吗?”
“我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怎么办呢?”
“那就别胡思乱想,师傅说,该来的总会来的。”辛博又好气又好笑。
神秘有余,亲近不足,郑希辰感到自己被这姑娘深深迷惑了。言辞犀利,真像“驭风者”的蒙古快刀。
虽说自己还没谈过恋爱,工作太忙,没日没夜,凭这一点吓跑了无数相亲的姑娘,但是还是贼心不死,期望能有那么一个快到碗里来。
当一个姑娘的背影第N次光临他的梦境的时候,他有些忍无可忍了。终于有一天,他多睡了一会,发现那姑娘手举“驭风者”的盾牌,向他示威。
如果她真的是我的有缘人呢?
就算很多人说网上的缘分不靠谱,不也还是会有例外吗?
丘处机道长不知有何高见?
“郑希辰,你能不能不走神?”辛博有点生气,“看,文件都让你打湿了。”
“对不起,我在浇花。”
“你是和网上的姑娘谈恋爱,心花怒放了吧。”
“。。。。。。”
Jenny把张正常召进家中。
“madam,你把我约到这个地方…”张正常有些不安。
“放心吧,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我想,让你再帮一个忙。”
“怎么帮?”
“我想,你能不能帮我查查内部人员?”
“我公司里有内鬼?”张正常像吞下一个灯泡。
“仅仅是怀疑。”Jenny给他倒水,“我想,既然能投递到门店,就一定会经过内部员工的手。”
“对。”
“你得悄悄地,但还要翻个底朝天。”
“嗯。”
“尽力就好,未必查出什么,但是总要走到这一步的。”Jenny叹气。
“我知道有人怀疑你。”张正常喝水。
“那不重要。”
林子健拿着三维制图软件,反复看着。
“你终究会回来的。”Jenny的声音飘起来。
“果然是你哦。”林子健淡淡说。
“你一定要回来啊,不然我会永远愧疚的。”
“是吗?”
“当年的比赛,你和我家的表哥一起参赛,胡敏芝他们操控了比赛结果。我知道这件事,我没有说。我对不起你。”Jenny低下头。
“没什么。”
“可是,从那开始,你就再没学画了。”
“可是你也没进入槐树路中学啊。”
“我自愿的。我不能和这种人呆在一个地方。”
“你——”
“只要我当时说出来,你的前途就不一样。”
林子健笑笑,“有朋友在,比孤独的前途,不是更好吗?有笔就可以画,无论画什么,都是成就感。”
张正常以维护系统的名义,整理了所有监控资料和所有内部档案等。
几位差管的同事身着工服瞒天过海。
外甥打灯笼照旧,什么都没有。
郑希辰苦干三个小时,从破洞里提出一点类似玻璃渣的东西,“看,第三个现场的小洞里弄到的。”
“是玻璃么?”
“不是,我看应该是有机玻璃。”简明拿起放大镜。
“这是干什么用的?”辛博左看右看。
“像是一个圆弧的一部分。”简明仔细看着,“碎片?”
“是一个管子的一部分?”
“毒气就是从这里进去的?”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
“这么细,像针一样。”简悦撇嘴,“怎么可以通气呢?”
“不一定,在学校的时候,辛博你还试着用毛细管喝豆浆呢。”简明看着辛博脸红。
大家笑。
“不一定非得是毛细管啊,可能越来越粗也不一定。”郑希辰比划着,“我家去年装修时用的胶枪那个形状,也是有可能的啊。”
“你哪来这么多奇思妙想?”Wilson。
“胡思乱想?”辛博。
“痴心妄想??”南棋。
“哎,这叫可能,什么胡思乱想。”郑希辰摆手,“我看了第一次案发现场,从装修的几间屋子里得了灵感。”
“得亏你没杀人。”简明竖大拇指。
“他杀人就容易了,现在就抓去。”南棋举起手术刀。
“哎哎哎,干什么呢我不说好了。”
“要是用胶枪装上毒物,再通过小孔注入密闭房间,等毒物扩散,被害人一死,再通风换气毁尸灭迹…..完美!”Jenny听着南棋指手画脚的讲述,不禁点头。
“毒物是从哪里来的?”
“问得好,合法途径神不知鬼不觉弄到毒物,我能想到的,就是圈中人。”
“圈中人?”大家异口同声。
“然后你就让张正常查他的公司?”
“童宇凡?”Jenny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怎么,不认识我了。”童宇凡轻笑,“无论如何,老同学的事,我怎么能不管。”
“童童呢?”Jenny把案卷一扔,“你赶紧回去照顾她吧,我求你了。”
“有赵刚。”童宇凡挥手,“我觉得你还可以把上次的线人启用。”
“知道。”
郑希辰躲在卫生间里。
光之希辰:我们可以见个面吗,我知道我们离得不远。
驭风者:网上的情缘,还是在网上延续吧。
光之希辰:可是。我突然发现,我喜欢你。
驭风者:?
光之希辰:因为,你比我认识的女孩子都深刻。
驭风者:有一天,我们会见面的,因为地球是圆的。
光之希辰:我们好像一见如故呢。
驭风者:再见啦,你会见到我的。
郑希辰怅然若失。从这次开始,那个女孩子再也没有给他回信,纵然他不停的发给她。
他好像霜打的茄子一样坐在桌旁,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眼前的一切变得模糊,一个小小的身影却变得越发清晰,他想抓住她,却只抓住了虚空。
“再见——”
醒来时,只有那声道别回荡在他的宇宙里。
张正常拖着被包的四三层外三层的腿,走进控制室。
他的脖子感受到了由远而近的刀光,却没有躲闪。
“希辰。”
“你是谁?”
“我是你想念的人。”
“真的么,”郑希辰像被人打了一拳,“你怎么找到我的?”
“我一直,不曾远离。”电话那端声音清脆。
“为什么你不给我回信?”
“那个不是真正的我。”
“你究竟是谁?”
“我也不知道,但我很想见你。”
郑希辰站在Jenny桌边,“有人约我在正研医药公司见面。”
Jenny:“嗯?你也有线人?”
“没有。可是我听见玻璃杯碎的声音。”
“什么,摔杯为号!”Jenny跳起来,“那小子以他自己作铒!”Jenny冲去门外。
“回来!”郑希辰追上拉住,“她只让我一个人去!”
“你有危险怎么办?”简悦担心。
“她不会伤害我的。”
郑希辰进入顶楼。张正常的办公室里,张正常和一个女孩面对面坐着。两人像谈天一样。
摔碎的玻璃杯陈尸地上。
听到门声,女孩回头,“希辰。”
“夏妍?”郑希辰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过得好吗?”
夏妍没有回答。
“你真的是驭风者么?”
“看着不像么?”
让我怎么寻找记忆中的你呢?
“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们都在幼儿园。
“放学的路上,各自的母亲把自己接回家。我蹦蹦跳跳走在前面,你追上我,拉着我的小手,“我爱你。”当然,你被在场大人们合力骂了一顿。
“他们都告诉自己的孩子离你远一些,说你家风不正,是偷窃犯的孩子。我们并没有放在心上,这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们就这样,一大群孩子一起长大。无忧无虑。
“很多人说我爱哭,但只有你一直安慰我。我想这就是朋友吧。我也是个不听话的异类,软硬不吃。大人们都不喜欢我,我却不在乎。
“一切都不算什么,只要我还有自己的天地。我凭成绩总是让大人无可奈何,而你,是我的朋友里看起来唯一劣迹斑斑般的一个。实在是不知道什么叫做父债子还,父亲留下的骂名,也要儿子去背负么?
“一个闷热的下午,我站在黑板前,完成那个看似永远完不成的任务。作业中的一个错字被勒令重写,但是无论写错多少次,都像没有尽头。全班噤若寒蝉,只有你,在那个人的白眼里,给了我提示。写出之后,在那个人的白眼里,你大声地说,你真棒——这是在成功完成任务时班级的例行奖励。
“那太阳光映的周围一片惨白,我看不见你的眼睛。但你的声音,却一直在我心里回荡。你就是这样住进我的心里。
“然后,不久,就传出你要转走的消息。那天,雨下得很大。我是送别班会的主持人,我忘了我曾经说过什么却忘不了你唱过的一首歌。
“你走之后,那场雨,一个夏天,都没曾停过。
“《窗外》的旋律从十岁那年的雨季一直飘到现在,就算我长大,也永远有一扇门通向童年,那个十岁的雨季。
看着昏黄的纸页,郑希辰默默无言。
“她们都是我生命里走过的人。但是我不能原谅,不能宽恕,也不能忘记。”
“很多人都拥有另一个自己。她们是这样,我也是这样。我本来想把那些事都忘了的,可是,就是忘不了。
“这么多年,我努力学习设计,就是因为想要证明给所有人看,夏妍不是罗爱荣口中的不务正业,不是邵彩霞口中的废物,不是胡敏芝口中的普通人。”
“我知道的,你设计的商标被正研买走,你就成为正式的首席设计师,一炮而红。”郑希辰看着她,“你不是在美国办么?”
“我回来广州办,就是想好好歇歇。”夏妍捋着额前的发丝,“可是,回来却是梦魇的开始。“
“我接的第一单就是给槐树路中学设计展板。”夏妍闭上眼,“我的母校,我不能拒绝。”
“夺得了这只标,我还没高兴几天,就听到邻居说,他们还是像以前一样自以为是。”
“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总是遇到这样的人。我顶着巨大的压力完成了一次又一次的谈判,我知道他们背后的冷言冷语。我只想让大家知道,我也是可以有这一天。”
“公司看我完成了谈判,便要我拿出策划案。一次酒席上,我见到了她们。依然还是以前的样子,不可一世,自以为是。我告诉自己,一切以大局为重。”
“我知道,我明白。”郑希辰抓住她的手,“为什么?”
“那一个夜晚,一切总爆发。”夏妍苦笑,“她们在公开场合说——当年那个废物,居然还有今天。”
郑希辰觉得自己的血液在飞速流动。
“每晚睡觉的时候,我都被一次一次的惊醒。我看见他们三个人就这样站在我面前,轻蔑的笑着。”
“我就明白我再也忍不了了。我的过去从来没有离开我。另外,你真的是我的好朋友,你知道我会用胶枪。”
郑希辰陡然一惊。
“我黑进了你们的系统,每天都能看见你偷偷摸摸的和我聊天,好像我们上学的时候传纸条。那是我最幸福的时光。”
“还有你,张正常,本来我不想伤害你,可是,你离真相越来越近。这几个星期,我知道你的所作所为。我及时刹了车,却避免不了你进医院。”
郑希辰双手抱头。
“我想,他们死前会有看到我留下的字吧,”夏妍垂下头,“我本来不想这样,但是心灵的伤害比捅进刀子更严重。”
“我知道他们每个人的过往,我更明白我自己。我没有别人那么高尚,也做不到难得糊涂。曾经的叛逆并不是今天他们拿来轻蔑我的理由。”
“一切该结束了,再见。”夏妍推开窗,树叶一样飘落。
世界在这一刻定格。
“Jenny,你真的想好了?”简明和Jenny并排坐在医院长椅上。
“一切都已结束,我想我的过去该有个结束了。”Jenny转向他,“是吗,罗切斯特先生?”
“敏芝,姐来看你了。”满头白发的夫人被搀扶进殓房,衣服宽大并不合体。
Jenny一眼认出,这是她十年前穿过的衣服,正是穿着这件上万元的衣服,她和家人大吵大闹,大打出手。
“Jenny。”两个女人,隔着半条走廊,就这样相望着。
最后,老妇人打破了平静,“谢谢你。”
随后,微微颔首,转头离开。
一个月后。
“童童的手术很成功,最近可以自由行走了。”童宇凡摸着石碑,“我知道,做好人还是有好处的。哪怕不是为了自己。”
墓碑上的笑脸,被夕阳映的金灿灿的。
从墓园回来的时候,她就告诉自己,该放个长假了。
赵刚建议他们去澳洲,童童可以在那里修养,而他们,可以好好地躺在草地上数星星,什么都不想。
童宇凡把一些东西放进行李。
柜子深处掉下一本旧书。
她翻开,一封尘封已久的信,呈现在她的眼前。
“宇凡:
我们的爱孙女,爷爷奶奶的小宝贝。祝贺你新年好,祝福你又长一岁。你一天比一天懂事,一天比一天进步,爷爷奶奶非常高兴。希望你新的在一年里更进步,祝你健康成长,长大后为咱们家和姥姥家增光,为祖国多做贡献!
带我们向你姥爷,姥姥,舅舅,舅妈,姨姨,小哥们致意,问好,拜年!祝他们新春快乐,身体健康!
过几天我们去看望你。
爱你想你的爷爷奶奶
正月初二”
其实,自己还是拥有过的吧。童宇凡蹲在地上,笑着笑着,就哭了。
那真的是我么?
她看见自己被父母牵着,走在幽静的小路上。
她听见父亲对母亲说,我们结婚吧,再不结婚,钱也留不下的,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她看见父母毅然决然地离开爷爷奶奶家,另立门户。
她看见身怀六甲的母亲,和父亲住在满是冰的没吊天棚的房子里。
她看见父亲和母亲借钱买了半地下的房子,一个月只花十元钱。
她看见自己在家里出生,在外婆家长大。
她听见爷奶请母亲再要一个孩子,只因为她是女孩。
她看见父母带着她,就这么过下去。
她看见母亲拒绝了他人帮助,自己筹钱,攒下了一个单元。
然后,她看见母亲严词拒绝亲戚们问她借一分钱,表示不想有金钱上的往来。
她看见母亲忍受一切一切,为了她和这个家。
直到,她看见,奶奶将一些钱递给母亲,母亲再次拒绝接受,就想拒绝借钱一样干脆。
直到,她看见奶奶最终患上不治之症,进入医院。
直到,她看见自己学着大人的样子,参加筹办丧事,就算知道自己并无感觉。
她看着自己手举十字架,陪伴唱诗队伍,从一而终。
她看着爷爷对着她,面带愧色。
她看着自己远走。看着自己几年漂泊。
没拥有过,就不该奢求。注定是被忽视的一个,就还是找到另一个栖息地才好。
可是,真的没拥有过吗?
来者必去,就算是拥有过,亦或是终究要失去,都已不重要。
我想,我已经知道自己是谁。
半年后。
“我究竟是谁?”澳洲一个疗养院内,一个女孩不断重复着一句话。
“你是夏妍,是我最好的朋友。”男孩拉着她的手,如是说。
“我们在哪里见过吗?”
“我们一起长大。”
Jenny一眼就看到童宇凡身后的精干的姑娘。
“她是你妹妹吧。”Jenny狡黠一笑,“都快毕业了,怎么还不打扮打扮。”
年轻姑娘不好意思,“还没入职,怎么好打扮啊。”
“要是做了我的徒弟,不化妆也不会被笑话的。”Jenny走上前,“你啊,当初要知道你们的关系,我可不敢想你去冒险。”
“不就是把门卫,也就是我二叔灌醉么?及时通知消防员接住她么?这算什么呢?”姑娘不以为然。
“看你,大家把你托付给我……”
“知道,我是你堂妹啊。”
Jenny看着她们走远,淡淡笑着。
“这孩子从小被捧大的,恐怕不好教吧。”简明促狭的说。
“谁说的,她和宇凡一样,都明白自己是谁。”
“那么,你又是谁呢?”简明壁咚ing。
“我是Jenny,你女朋友啊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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